13 .山頂獻舞

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去，篝火的光亮取代了陽光，一直不見蹤影的巫才出現在了山頂。

那是一個看上去有五六十歲的老頭，身形憔悴佝偻，頭發編成一股股的辮子垂在身後，臉上的皮膚又黑皺起，在臯看來就像個普通的老頭。

他的出現讓所有的人都安靜下來，所有人自動讓出一條路來，巫走到了火塘中間那一棵藍灰色的樹的身邊，然後突然高舉雙手。

幾乎是在他高舉起雙手的剎那之間，整個山頂所有的人都開始舉起雙手高呼。

從寂靜到咆哮般的高呼，制作出的聲響驚天動地，臯完全沒防備，耳朵被聲音震動得都麻了。

“嗚哦……嗚哦……嗚哦……嗚哦唔……”

山頂上面，一聲有規律的怪異吼叫傳開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入夜的原因，又或者是因為衆人吼叫的原因，在火塘中間那一棵藍灰色的樹的樹枝居然逐漸高向外擴展，樹冠漸漸的有十米左右寬。

也許是因為那些人嚎叫的聲音真的很振奮人心，站在原地，臯覺得自己身體裏有什麽東西在不斷地往外湧動，讓他整個人都興奮起來。

舉起雙手的巫這個時候突然又放下雙手，山頂上再次恢複平靜。

巫看了看四周，然後又整了整自己的衣。

在一旁看着的臯覺得莫名其，弄了好半響之後才明白，這老神棍的意思是‘我要講話了，你們做好準備。’

窘迫地看着那老頭折騰了半天之後才開口，臯已經有些無語。

“篝火會開始。”巫大吼。

本來都已經準備好聽這老頭廢話一篇的臯愣住，說好的篝火前祝詞呢！？

就算不說點什麽，你好歹也贊頌一下你的神啊！就這麽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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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巫說完這話之後就退到一邊去，臯在這時候被嘯推了一把，然後他看到其餘幾個跟他一樣滿身畫着紋路的人開始往火堆旁邊走去。

下一刻，周圍不斷發出咕嚕咕嚕的奇怪聲音，那是在唱歌，像是什麽東西刮到時發出的聲音，然後那幾十個戰士就開始圍繞着藍灰色的樹扭動他們健碩的身體……

并不是之前在，樹林裏面見到的那種撅腚舞，更像是某種抖肩舞，不過還是一樣的讓臯覺得詭異和摸不着邊際。

有了之前唱歌的經驗之後，他就已經決定，這次就等其他人開始跳舞之後，他再選擇一個人模仿。

但是等他真的開始模仿才發現，這事兒真不是人幹的。

那些人大概就連他們自己前一秒跳了什麽東西都不知道！

只是一個勁兒的甩臀扭肩。

只能用一個詞形容，群魔亂舞。

剛跟着其中一個人扭了一會兒肩膀之後臯就發現，這樣做根本不能模仿什麽，那些人大概自己都不知道在跳些什麽，跟着這些人學反而讓他像是抽筋一樣，在人群當中時不時抖動一下。

而且随着他那像抽筋一樣的動作，周圍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看向他，且指指點點。

知道這些人要是發現他不會跳舞沒有認認真真地供奉他們的‘神’，估計要拿他祭祖，臯的頭上忍不住開始冒汗。

同時心中也開始忍不住憤憤不平，這種天氣大半夜的不睡覺圍在山上吹冷風不說，還又跳又叫的，簡直就像是一群瘋子集會，簡直不可理喻。

就算在這裏生活了半年時間，臯也無法習慣這些人詭異的審美，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就算是他心中有千萬個不願意和不高興，在被很多人注視着指指點點的時候也已有些按捺不住。

不就是跳舞嗎？！

不就是跳個舞嗎？！

随着周圍那群亂叫的人還有其他人越來越詭異的舞姿，臯索性不再理會周圍那些人，而是全神貫注看着面前的神樹，他也沒空去研究這一顆奇怪的神樹為什麽沒有生長在泥土中卻還活着沒有幹枯，他只是随着節奏開始動作。

轉手，提臀。轉手，提臀，旋轉。左右，左右。

提臀，旋轉，左右，左右……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運動開的原因，臯的身體開始逐漸發熱，汗水逐漸從他□□的身上冒了出來，但是音樂還沒停止，吼叫還在繼續，所以他一直專心致志地控制着自己的身體擺動。

不就是跳舞麽，反正這群光腚擺臀的都不怕丢人，他怕個啥？

光腳不怕穿鞋的，比羞恥度他還會怕？

臯視線一直集中在那一棵樹上，他發現随着他自己的擺動姿勢那棵樹樹根也開始扭動，像是受了什麽影響。

與此同時，臯察覺到在自己體內的神樹種子的力量似乎也開始不受控制的向着四肢擴散，讓他身體跟着發熱發燙。

這種感覺前所未有，卻并不讓臯覺得讨厭，相反，那種感覺很舒服。

就好像被什麽炙熱的東西包裹着，那東西柔軟，濕滑，讓人不願離去……

但是臯站在神樹的下方，所以看不見那神樹的樹根越發誇張的扭動之時也越變越大。

他看不見，那神樹下方跳舞的人看不見，但是其餘的人和巫都看得見！

見到這一幕巫的雙眼冒着紅光，雙手激動得不斷顫抖，周圍那些人在他的示意下越唱越大聲，逐漸聲音都蓋過之前那一聲中氣十足的大吼了。

直到這一曲舞曲結束，臯的身上早已經滿是汗，雖然有些疲憊，不過臯的身心都舒爽了。

果然，運動是解除疲勞和郁結的最好方式，剛剛神樹樹根突然舞動，讓他進入異常的感覺中，如今像是發洩過一般整個人都舒爽了。

一邊感嘆，臯一邊往旁邊放對放食物的地方走。

之前嘯就告訴過，只要他好好跳完這曲舞就能夠去吃東西。

50個戰士也各自散去，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似乎異常興奮，臯也沒有去仔細聽，只當是每次篝火會或者祭祀時這些人的精神狀态都會異常興奮。

山頂火塘這一天的食物都是完全自取的，臯選了個安靜的地方拿了塊肉之後便去火堆旁邊烤肉。

看到肉塊上面冒出嗤嗤嗤的油花，臯連忙在上面撒了些鹽粉，然後繼續把那塊肉遞到火堆前去烤。

天空滿是繁星，篝火堆上不斷飄出火星，照亮着這火塘。

山頂并不寒冷，似乎那一顆藍色的樹的影響下空氣溫度很高，但是這高溫卻并沒有讓部落的人受傷，反而讓人覺得像是暖洋洋的泡在溫水當中般。

“你就是臯？”旁邊突然有人開口。

“有事？”急着烤肉的臯并沒有回頭看，因為這段時間他基本每天出門都能聽到這樣的問候。

而且剛剛的運動讓他體力消耗的厲害，如今已經饑腸辘辘。

饑餓大概和系統有關，不過目前為止臯還沒弄明白。

烤完肉，背後的人還沒說話，臯這才回頭看去。

巫？

這是老頭來幹嘛？

雖然心中疑惑，不過臯面上還是帶着些恭敬。

黑白分明的眸子映着火光，爍爍生輝。略帶嬰兒肥的臉頰中塞滿了肉，鼓囊囊的，看着巫的時候雖然面上做得恭敬，事實上那雙眸子中卻透露出打量和疑惑，不見半點部落尊貴的巫和自己搭話時該有的激動。

熟悉臯的人一眼就看出臯此刻的心思都在烤肉上，而不在巫身上。

臯嘴角抽了抽，他也算是老瓜披嫩皮，裝傻這事兒他幹得多了，所以他也不怕巫看出些什麽來。

巫推開其他要攙扶他的人，看着面前那個眼神中帶着些忐忑不安的小孩，心中萬分激動，“你剛剛跳的是什麽舞？”

臯心中卻咔嗒一聲，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是部落的巫，能告訴我剛剛你跳的是什麽舞蹈？怎麽以前沒有見過？”大概以為年少的臯被吓壞，所以巫特意放柔和了聲音問。

夜空，繁星，山頂，篝火，神樹，一群身上畫着詭異紋路的原始人，此時此刻，蒼老的聲音顯得說不盡的詭異。

“……草裙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