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米歇爾

布魯斯禮節性地笑，心裏想着，好像米歇爾從來不用香水，不知道是沒錢買，還是不喜歡——他送她香水，她會喜歡嗎？

“您的女伴是去拿點心了嗎？”封面女郎小姐狀似無意，“您不必擔心，托尼沒有把她的玩笑當真。”

布魯斯微笑點頭：“嗯，謝謝。”唔，送最貴的吧，她肯定是高興的，哪怕用不到，也可以賣出去。

“她非常可愛，是韋恩先生的家人嗎？她看上去就像是您捧在手心裏的小公主。”

女人分明是睜着眼睛說瞎話，借他們方才沒有太過親密的舉動來制造話題。不管布魯斯回答是或不是，女人都能接下去。

她計劃得很好，甚至考慮到，哪怕布魯斯提到他說過那是女朋友，她裝作驚訝，說以為是他故意堵托尼，沒當真。

小王子擡眼注視她，靜靜的，眸光幽邃。

兩人皆沒有說話。對視幾秒，女人心裏一動，理理鬓角的頭發，爽快地問：“韋恩先生，是我說錯了什麽嗎？”

布魯斯含笑：“小姐是覺得米歇爾對物質過于重視嗎。”

女人心說，他這般不維護，想來對那少女并無多大特殊，恐怕少女對金錢不見掩飾的觊觎，甚至讓他不愉。

于是，她說：“或許是因為她年紀小，多教教就好啦！多教教，她便清楚世界上還有比物質更美好的存在。我以前忙于賺錢，幸運的是，我明白我該享受生活，我喜歡藍天，大海，沙灘，和椰子樹。布魯斯，你呢？”

布魯斯耐心地側耳傾聽，然後對她微笑：“哦，您真是了不起，女士。我已經32歲了，對金錢的熱愛卻還和18歲的米歇爾一樣熾烈。”

封面女郎小姐：“……”

“布魯斯喜歡我呀！”

女人驚吓中扭過頭去，米斯蒂端回來一杯金箔巧克力，笑吟吟看她。心底不知為何，很是發毛。

“你想搶我的東西？”米斯蒂放下杯子，雙手捧起女人的腦袋，與她眼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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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兒纖細的十指插|進她頭發裏，按着頭皮，仿佛正尋找地方戳入。“他是我的哦，婊|子。”她仍是笑吟吟的，女人卻從那雙灰色眼睛裏，窺到無機質的冰冷，控制不住地身體顫栗。

“好……好……”女人牙齒打顫。

“米歇爾。”布魯斯開口了，他的女孩鼓鼓腮，松開手退後，不高興道：“別叫我。”

可是，縱然不高興，她還是聽他的，沒有動手。布魯斯很是寬慰：“好女孩，來我這兒。”

他将女孩兒拉到他腿上坐，任由她發洩地踩他價格高昂的皮鞋，看向封面女郎小姐的眼睛，沉穩而堅定：“小姐，不管你，不管外人怎麽想，米歇爾她是個好女孩。”

女人幾乎是尖叫：“她？好女孩？”她剛才差點沒命，她感覺她剛才是真的想用手指戳破她的頭皮。

布魯斯凝望着她，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說，小王子湛藍的眼眸，頭次如同海洋深暗：“小姐，你不了解哥譚。”

哥譚貧民窟出來的女孩子，本能地會像餓狼護食。縱然相處許久，布魯斯從未忘記，米歇爾是不良少女，只是因為金錢，小狼崽子在他面前縮起爪子，裝成無害的奶狗罷了。

再次鞏固人設的不良少女·小狼崽子·米斯蒂心裏則美滋滋的。

——蝙蝠俠的氣勢真好用，回家後要多揣摩揣摩，看看，把人家女孩子吓得花容失色，以為她是變态大魔王呢。

女人被刺走了，小公主踩着小王子的皮鞋，趾高氣昂：“你知不知道，我不及時回來，你就要被別有用心的女人生吞了呀！”

“她怎麽舍得殺我？”小王子向她甜蜜地眨眨眼睛，“我死了，那位小姐要找哪位單純有錢的傻小子，給她虛席以待的無名指套上戒指？”

女伴小姐志得意滿地過來，殊不知花花公子早有分辨各種女人的能力，誰也別想拿他當傻子，要是你覺得他像傻子，大多數時候，是他樂意配合你而已。

女孩兒不樂意：“哦，所以你知道，你還跟她說話。”小狼崽子龇牙：“你沒跟我分手前，就是我的東西，明白嗎！誰敢伸爪子我剁誰！”

她很是固執地重複：“我的！”

布魯斯心中清楚，有時候占有欲的産生并非是出于愛情，像有的人，自己養寵物養出占有欲，發現寵物親近別人，心裏特別不高興。歸根結底，人同樣是動物，是動物便想劃地盤。

“因為我知曉，我的女孩兒将很快回來，她救我于危難之中，為我打跑所有的惡徒。我離開沙發，她回來後發現她把我弄丢，會難過的。”小王子用星光藍寶石雕琢出來的雙眸，在壁燈的映照下，迷蒙着深情。

米斯蒂萬萬沒想到，對她這麽甜，這麽信任的小王子，第二天外星人進攻紐約時，毫不猶豫甩開她。

布魯斯的車子開走後，米斯蒂仍處于懵逼狀态，旁邊跑過的人，頓住腳步：“抛棄你，獨自駕駛超跑離開的黑頭發男人，是你男朋友？”

少女衣衫沒有血，灰色的眼睛似乎有些空茫，街道上，長相奇特的外星人肆意用槍火虐殺人類。槍聲，慘叫聲，轟鳴聲，尖叫聲，嘈雜成亂彈的鋼琴曲，折磨人的耳膜。“是的。”她說。給那些雜亂的聲音裏頭，添加微不足道的一嗓。

路人憐愛地看她：“分手吧。”

米斯蒂想，他是對的——假如布魯斯真的是她男朋友，再見面她絕對用高跟鞋使他了解，什麽叫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男人，沒有好東西！

跑車裏的布魯斯，突然感覺下|體發寒。

通訊裏，他的管家告訴他：“左，右，前面小巷子沒有攝像頭。車子底座有您的裝備——老爺？”

“阿福，你是不是開空調了？”

“老爺，跑車裏沒有安裝空調的地方。”

從跑車裏出來時，布魯斯變成了蝙蝠俠。

黑漆漆的，比外星人帶給人的壓力還要大。

蝙蝠俠往回趕。

“老爺？”管家疑惑。主戰場不處于那邊。

蝙蝠俠沉聲：“她是我的責任。”

她？

盡管很不合時宜，期盼小韋恩少爺好久，并且做好自家老爺孤獨終老準備的老管家精神大振：“讓女士孤獨在原地等候，不是紳士所為，或許，老爺你帶那位小姐回莊園，我來為她做小甜餅，平複她的害怕？”

“嗯。”

“好吧，我這把老骨頭有生之年确實沒機會等到夫人出……”管家猛然間醒悟過來，扭頭問二代羅賓：“我是不是該去買助聽器，不然我怎麽會耳鳴到聽見老爺對我說，他要帶女孩子回家？”

蝙蝠俠年輕的助手兼養子眼神繞過他，專注觀察監控：“沒，阿福，你沒聽錯，我要有一位僅僅比我大四歲的媽了。”

管家問他：“你找什麽？”

“哦，我想看看我後媽的樣子。”

然後，他看到坑坑窪窪的水泥地裏，18歲，該是盛放玫瑰的少女半跪，溫熱的血液從她泛灰的眼膜上淌過去，手邊放有金屬棒球棒，是最普通的那種，13美元足以買到。

她的身前，是外星人被爆頭的屍體，她的身後，是臉色發白，膝蓋流血的女士。

羅賓調到監控回放，“蝙蝠俠，她本來是想跑的，她的滑板已經帶她離開一段路，然後，她發現那位女士摔倒，她就過去了。她……嗯，她當我後媽，我沒意見——蝙蝠俠，她側面！”

廢墟後，外星人用可以發射出能量束的左臂對準少女，轟然開火。

米斯蒂覺得頭有些暈。她也不曉得自己是怎麽想的，明明前方是安全屋，偏偏想不開，拿出滑板和棒球棒，沖過去将對女士出手，後背沒防備的外星人爆頭——幸好它是半機械生命，爆頭後不怕腦漿四濺。

該死的，超級英雄那麽多，她逞什麽英雄啊！

米斯蒂攥緊棒球棒，試圖支起身子，日光炙烤頭頂，令人昏嘔。竭盡全力才沒有使自己蜷在地上。

猝不及防地，她的後腦勺被按住，鼻子狠狠撞向前方冰涼的裝甲，又酸又疼，少女眼眶不由自主地紅了。

蝙蝠俠半蹲，将女孩兒護進懷裏，黑漆漆的披風張開，擋住外星生物發射來的激光束。對方的攻擊消失後，他飛快地回身，蝙蝠镖弧度刁鑽地甩出，人同時撲過去，前臂刀片彈出，插|進外星人額頭，臂力驚人地壓下刀片，從額頭一路壓到下胯。

女士顫巍巍地走近米斯蒂：“謝謝你，小姐，沒有你，我侄子等不到我回家——我扶你起來？”

米斯蒂忍痛，“我沒事，不用扶，我自己緩緩就好。”

女士順着她的視線看向黑暗騎士，笑容湧上她的臉：“他真是個可靠的人，對吧？”

米斯蒂扶住廢墟的塌牆站起來，用手抹開額頭的血，“對，他是一位非常可靠的……騎士。”

她要更改之前的話。

男人沒有好東西，但是，蝙蝠俠不算！

“……”感覺怪怪的，她是不是哪裏用錯單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