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謝清微
掌門已經苦着臉離開,謝清微再望去,周圍幾個正看着熱鬧的長老們便也立即轉了臉,全當無事發生,各自散去了。
想再開口問點什麽,也顯然無人敢答。
越滄幾乎可以看見面前的男人微微皺起眉來,眼睛望來時帶着審視。
“我可不知情。”越滄開口,眼中無奈。
兩人視線交彙了一瞬,随即謝清微便看向了別處。
“那些傳言,不過是傳言。”男人背過身,說了這麽一句,也不知是對他說,還是在對自己說。
越滄聽後笑笑,卻也是沉下了眉眼。
師徒兩人交談了幾句,謝清微簡單傳授了幾句心法,兩人便各自懷揣心思,分道離去。
越滄這次回到住所,不少外門弟子看上去依舊是還在修煉的樣子,視線卻是偷偷看來。
他沒有理會這些雖然好奇卻又不好意思搭話的弟子,只看了一眼臨床。
蘇休不知什麽時候回來的,他盤腿坐在床上,見到越滄還露出了一個笑容。
他沒有在修煉,一床的果皮,看上去顯得有些邋遢。
“喲,回來了啊!”蘇休率先打招呼,話語熱情,眼睛卻是緊緊地盯着越滄手腕。
顯然,比起越滄此人,那傳說之中的姻緣之線更讓他好奇。
“已經消失了。”眼看着蘇休就要帶着身上蹭上的糕點和果皮湊上近來,越滄開口,打斷了少年的心思。
“這不可能啊。”他微微皺了皺眉,還想湊近,越滄已是将手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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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皙的手腕間确然沒有什麽紅紋,蘇休仔仔細細找了幾遍,終于耷拉下臉來。
“講道理,姻緣之線是不可能這麽容易消失的。除非你這線不是自己種上的,又或許這并不是雙向的姻緣之線。”蘇休躺回自己的床上,失了紅紋的越滄對于他來說便少了很多價值,此時說起話來也是蔫蔫地,看不出半點先前的熱情。
越滄卻是眼中一凝,腦海中回想起那自來熟的玄英與他那神秘兮兮的表情。
至于這線是否是雙向……
蘇休一個咕嚕突然從床上翻起,對于身上蹭上的果皮全然不管不顧,跳起來就是招呼着越滄往外走:“單向還是雙向,看看不就知曉了!謝清微,應該就是他沒差了!”
蘇休喜滋滋地一路外跑,不少弟子們正愣神間就收到了少年肆意張揚的笑容,一時心下憂慮漸深。
謝清微,可不是外門弟子們希望招惹的存在。
這般直言謝清微的大名,嚷嚷着謝師兄的八卦,這是很多長老都不敢去做的事情。
越滄很快便躲過了少年那只髒兮兮的手。
見他跟上,蘇休也不在意他這動作之中的嫌棄,高高興興就是向外,頭也不回一路向前,眼底的期待又似乎并非那麽簡單。
“你這麽了解姻緣之線?”或許是少年的性格大大咧咧,越滄難得多言,開口問出。
蘇休笑笑,也沒有什麽隐瞞:“我修煉天賦太差,自然只能研究一些我所感興趣的旁門左道。”
“姻緣之線,的确是其中我最為感興趣的一項。”蘇休說着這句話的時候眼底笑意一閃而過。
或許其中還有些許內情,越滄卻已是不準備再問。
兩人一路向前,簡單幾句閑聊,越滄發現這少年竟是比之他所想的還要更為博識。
“你所說的那種魔修之間的契約真的會有人簽訂嗎?我倒以為那只是一種傳說。”
“會有的。”越滄回想起那時親眼見證的一幕,淡淡應下。
越滄只覺一道視線驟然集中在自己身上,那人身形掩飾得極好,但在神識掃視之下依舊一眼可見。
順着感知的方位看去,沐雲深的身影就在不遠處,他和幾位內門弟子走在一同。
剛經歷完謝清微那變态修煉,幾人還能早早結束并安然站立已算不易,神态之中仍是不可避免地有些疲倦。幾人已經小聲抱怨起謝清微的變态,周遭大多附和,獨自愣神的沐雲深便顯得格外顯眼。
“怎麽了?沐師弟?”一人見他神色不對,擔憂看來。
“沐雲深能有什麽事,他修為我們之中最高呢!”另一個修者不太在意地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繼續同同伴閑聊。
越滄視線從交談中的各位弟子身上收回,不期然對上了沐雲深的視線。
對面那人微微點頭,看不出半點內門對于外門的輕蔑,只是那雙深黑的眼睛之中帶着些許深沉的情緒,反而更為複雜。
其中,豔羨,是越滄能夠清晰辨別的情緒之一。
“那也不知道是魔修間的契約高明,還是我們仙修的姻緣線玄妙。”蘇休順着越滄看去,瞧見那邊的人,他微微一笑,算是打了個招呼,也看不出半點驚訝,下一刻便又是回到了與越滄之間的讨論。
“無從比較吧。”越滄随意應了幾句,那道清冷的身影已是漸漸出現在眼前。
一日才過了近半,兩人甚至還沒分離多久,他身邊便多了一個吵吵鬧鬧的存在湊上近去,不知何時重新圍聚在謝清微身側的長老們眼底已是有些不悅。
“越滄小子,你身旁這位是?”一個長老走出,面上和顏悅色,視線卻是半點沒有分給越滄,而是以一種帶有敵意的方式掃視着蘇休。
蘇休倒也不惱,就那麽大大方方地讓他去看。
他的視線緊緊盯着謝清微,可那人身上的冷氣還真讓他沒有在越滄身前那份放得開,蘇休眼底睿光閃現,此次卻沒有急着動手動腳。
越滄觀察着長老們的神情變化,也沒有開口解釋。
以率先開口的那位長老為首的諸位長老面上的和顏悅色慢慢就淡了下來,幾人甚至看向了越滄,眼中滿是一副自家白菜被豬拱了的憤然。
越滄卻是沒有從任何一人眼中看到玄英的那份熟識。
這些人知曉謝清微過去卻不識他,與他交談之間也是因為謝清微此人和關于他的一些傳說。
他們與玄英相似,卻又不同。
再細想去,玄英似乎是覺得他曾經和謝清微有些關系,而這些長老卻是覺得他會是未來和謝清微有所牽扯的那位師門新徒。
“我名蘇休,越滄的友人。”少年仿佛看不見幾位長老眼底的不悅,嘻嘻哈哈地湊上前去。
下一刻,蘇休便在長老們的瞪眼下跑到了謝清微的身側。
“謝師兄,好久不見!”
外門弟子随意開口,一句極為自然的攀談讓周圍剛剛結束訓練的黃衫弟子們也露出驚訝之色。
越滄卻是看着他那位冷冷清清的師父微微緩和下了眉眼,看向蘇休的神情少有的柔和。
下一刻,謝清微便點了點頭,在周圍長老弟子們瞠目結舌下,算是應了蘇休的一聲稱呼。
“你的修為倒還是沒有半點長進。”謝清微淡淡開口。
一句調侃聽在周圍衆人耳裏,不少人眼中都露出見鬼的神色,距離沐雲深近的幾人更是看了他一眼,同他私語着什麽。
“是啊,可不是嗎。”蘇休不太在意,即使在這位煞神面前也依舊是那份無所謂的模樣。
兩人幾句之間便已是無話。
似乎關系也就不過這般,不少人心裏暗暗放松。
越滄看着謝清微眼底少有出現的擔憂,這才将視線移到一旁少年身上。
蘇休微微低着頭,看不清神情。
這看似沒心沒肺的人或許也有着些許不為人知的過往。
少年恰在此時望來,眼底笑意之中帶着幾分狡黠。
下一刻,在所有人剛剛放下心來之時。蘇休猛然一把拉過謝清微的手,翻來覆去看了一遍。
“哎。怎麽沒有呢?”蘇休皺了皺眉,在謝清微甩開他之前已是先一步退下,在周圍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之下走到了越滄身側,“走吧,走吧。”
“一點意思都沒有。”蘇休嘟囔了一句,對周圍人們的視線視若無睹。
謝清微一個眼神制止了其他人,眼睛卻是淡淡看向越滄。
他在等待着一個解釋。
越滄心知肚明,可是關于姻緣之線,他的所知也的确極為有限。
兩人視線對上,越滄眼底一派平靜,沒有半點異色,謝清微不多時也淡淡移開視線。
“這個外門弟子也太沒分寸了!”長老似乎剛從剛才的一幕之中回過神來,面上不悅之色極深。
謝清微在他們心中的地位斐然。雖說只有這一人發聲,可那幾位長老的視線也多有憤憤。
越滄看着,心下思索。
蘇休僅是同謝清微關系看上去尚可,這些長老們便已擺出這幅模樣。偏偏他跟在那人身側之時,這些長老不悅極少,更多的則是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不必。”阻攔下長老們的正是謝清微。
明明蘇休的動作極為唐突,他卻不覺有被冒犯。
謝清微眼神清澈,看着蘇休,在長老們不解的視線下又緩緩開口。
“他是那人的徒弟。”
幾人依舊怔怔,謝清微已是拂袖轉身。
清冷的聲音淡淡響起,讓周遭長老們驟然再度變了臉色。
“他是玄滄的徒弟。”
越滄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卻是看着長老們變幻的神色,直覺地将之與謝清微的過去聯系起來。
長老們仿佛一時失了言語的能力,只神色複雜地看着蘇休,卻是不再阻攔。
當事人蘇休也似乎完全不在意他那位師長的身份多麽不凡,還是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口裏嚷嚷着屋內沐師兄贈予的靈果與美酒。
關于過往的一切似乎揭開了一層神秘的面紗,一切的關鍵便又彙集于玄滄兩字。
越滄心中隐隐覺得,玄英,或許會對此知道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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