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不想她跟我一樣

“輕輕姐姐，你，你該不會是…”許久之後，童念念深吸了一口氣，欲言又止地看着慕輕輕。

“沒，沒什麽，就是普通的腸胃感冒…嘔！”慕輕輕緊張地喘了口氣，習慣性地瞥了程恩惠一眼，手掌下意識地掠過肚子，然而對上程恩惠冷冽的眼神，她迅速收回目光，再不敢說多的話。

這副戰戰兢兢柔柔弱弱的模樣落在程恩惠的眼裏，分外礙眼。程恩惠瞥了一眼慕輕輕的肚子，哼了一聲：“明天讓醫生來家裏看看。”倘若真的是意外的話，得趕快處理才好。

童念念和慕輕輕聞言，俱是一震。

“奶奶，不用麻煩醫生了，不如我明天陪輕輕姐姐去醫院做個詳細的檢查，她是墨寒哥哥的妻子，如果她身體真有不妥，墨寒哥哥會擔心的。”童念念立刻說。

程恩惠臉色陰沉地看了她一眼：“你是在提醒我？”

童念念搖搖頭，立刻閉嘴，再不敢多說什麽。

“明天我會讓醫生幫你好好檢查。”程恩惠聲音很冷，像是從地獄傳出的催魂曲，而着重被強調的“好好”二字，像是一柄利刃，擱在慕輕輕的肚子上。

慕輕輕很篤定，倘若明天真的查出有什麽，程恩惠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但好在，這只是一場戲，一場用來測試童念念的戲。

盡管如此，慕輕輕還是覺得心涼得瘆人。

飯後，程恩惠讓慕輕輕自己收拾，然後便離開了餐桌，臨走時還瞥了童念念一眼。

“輕輕姐姐，你別擔心，明天我會想辦法安排我朋友來檢查。”童念念走到慕輕輕身邊，悄悄地說。她此刻很慶幸程恩惠的多疑還沒那麽無藥可救，至少這個家裏是安全的，沒有安攝像頭來監視她們的動向，“奶奶不知道我還有這麽個朋友。”

慕輕輕不動聲色地将手臂從童念念的手中抽出來：“你為何幫我？”

童念念慘笑着：“因為你現在遭受的，我當初都遭受過。”說話之餘，她的眼神又回到了之前去找慕輕輕時的樣子，不再那麽唯唯諾諾，而是隐隐帶着點不顧一切的勇猛，和藏不住的報複之意。

慕輕輕沒說話。眼看着童念念朝着程恩惠的房間走卻去，慕輕輕迅速地收拾好餐桌，然後蹑手蹑腳地跟上去。

“你剛才是在用墨寒威脅我？”才剛靠近門邊，裏面就傳來壓抑又陰冷的聲音，與此同時，還有一個清脆的巴掌聲。

順着門縫，慕輕輕清楚地看見，童念念捂着臉跪倒在程恩惠的面前，而程恩惠像是一頭吃人的怪獸，滿含怨恨地盯着童念念。

“沒，沒有。”童念念咬着嘴唇，“奶奶，我只是不想她跟我一樣…”

“跟你一樣什麽？”程恩惠冷冷地盯着童念念。

童念念一抖，沒敢說話。

“說，跟你一樣什麽！”程恩惠一聲厲喝。

慕輕輕也被吓了一跳，第一反應是轉頭看向祁墨寒房間，生怕這聲音驚擾到他。

但也許是這房子裏各屋子隔音很好，又相隔有距，這聲音并未傳到祁墨寒那裏。

慕輕輕松了口氣。

而就在這時，她聽見了童年年顫抖卻堅定的聲音：“我不想看着，墨寒哥哥身邊有第二個人，被摘去子宮，被剝奪為墨寒哥哥生孩子的權利。”

“你倒是無私得很。”程恩惠十指交叉着放在膝蓋間，冷笑着，絲毫沒有相信童念念的話，“你竟然希望我放過你的情敵？童念念，這一趟回來，你倒是真叫我刮目相看。”她俯下身，捏住童念念的下巴。

到底是個小姑娘，皮膚細嫩又滑，要是她指尖稍一用力，恐怕要掐出血絲來吧。

程恩惠勾着唇，就算童念念真的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她的手掌心。想要跟她對着幹算計她，等下輩子吧。程恩惠嫌惡地甩開她。

明明沒用多大的勁，童念念卻砰地一聲砸在地板上，右邊額頭頓時變得紅紫。

慕輕輕在外面光是聽着聲音都覺得痛。

倒在地上的人卻哼也沒哼一聲，好像已經習慣，只是爬起來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晃了晃，說話的時候聲音也帶着顫：“奶奶，奶奶你放過她好不好？我已經沒辦法給墨寒哥哥生孩子了，如果她可以，至少祁家不會…”

“你閉嘴！”

程恩惠一個沒忍住，又一巴掌扇過去，因為太憤怒沒控制住手勁，童念念的臉上當即留下一道很深的五指印，還有點發腫。

“奶奶，我都是為了墨寒哥哥。”童念念看起來慘兮兮的，頭發亂着，額頭紅着，臉腫着，也不知是因為臉上頭上太痛，還是因為心裏太悲涼，她一張口就掉了淚

。

在程恩惠身邊這麽久，也為她做過很多事，本來可以是相親相愛的母女，到如今，卻是這番境地。

任誰都覺得諷刺。

程恩惠一點反應也沒有，哼一聲，居高臨下地睨着童念念：“別說你是為了墨寒，童念念，你是我看着長大的，你是什麽樣的人我再清楚不過，收起你的手段。退一萬步說，就算你真的什麽也沒做，只是站在一個女人的角度同情她，你也不配。你們都只是我的棋子，不是我祁家的人，更不配做墨寒的妻子！”

說完，程恩惠又勾起嘴角，轉身走向書桌點開了沒看完的視頻，再不管跪在那的童念念。

童念念跪了一會兒，嗫嚅着說：“奶奶，我先回房間收拾一下，免得被墨寒哥哥看見。”

“怎麽？想跟他告狀？”

童念念猛地搖腦袋：“不是的奶奶，我不會告狀的，你是墨寒哥哥的奶奶，我不會破壞你們的關系。這都是我自己摔的，自己打的，我只是不想讓墨寒哥哥看見我現在這樣狼狽的樣子。”

“童念念，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我不是墨寒，沒那麽天真，也不會相信你。”

“奶…”

“滾。”

童念念張了張嘴，最後只是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回房間。她現在這副模樣，任

誰見到都會問上一問，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安排，她一路上都沒遇見人。

倒是在要關房門的時候，看見了慕輕輕。

“我想跟你聊聊。”慕輕輕開門見山地道。

童念念下意識地想拒絕，然而看見慕輕輕堅定的眼神，她無奈地嘆了口氣，點頭，然後背對門松開了頭發。再轉過頭的時候，劉海擋住了小半邊臉，看起來總算是沒那麽狼狽。

慕輕輕倒不在意，關了房門之後自顧自地拉了根椅子坐下，一眨不眨地盯着童念念。

童念念先是有些瑟縮，但很快就鎮定下來，等慕輕輕看了會兒，才問：“姐姐找我有什麽事嗎？”

慕輕輕還看着童念念。

“你想要擺脫她的事，我不會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