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真浪

既來之則安之, 合同都簽了,節目就要錄完。

陸餘目光依次掃過衆人,臉上笑嘻嘻, 心裏mmp, 一個是非禮過自己的小三,一個是曾想勾引自己的小花, 這桃花, 還真是一如既往地爛。

爛就罷了, 還湊一塊兒去了。

存心惡心他呢?

呂欣一見陸餘就挪不開眼睛了,沒釣到陸餘,始終是她的遺憾,難道是上天垂憐,給了她這次機會?

卻見簡衾迎上去,與陸餘有說有笑,呂欣心中暗暗啐了一聲:敢跟我搶男人, 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姿色。

《馬上就來》的嘉賓配置向來是三男兩女,張耿陸餘一來, 就齊活了。寒暄了會兒, 開始分配房間。

還是三間卧室, 不用說, 簡衾與呂欣一間,剩下兩間喬今陸餘張耿選。

張耿趕緊說:“我跟陸哥一間。”他可不想再跟“衛倫”賣腐了。

陸餘默認了這樣的分配,喬今亦無意見。

這樣的分配看上去很合理,但這是參加節目, 張耿與陸餘住一間還怎麽炒話題?雖說“餘耿”cp粉也不少,但跟最近壯大起來的“吾餘倫比”相比,似乎少了點感覺。

大約是因為陸餘與張耿在同一公司, 前輩與後輩的感覺太明顯,反而掩蓋了其他發展到可能性。喬今就不同了,至今他向陸餘“求婚”的圖片還在網上瘋傳呢。

盡管都是假的,但後者就是有種魔力般的cp感,吸引着cp粉自主産糧。

導演請他們來,可不是大發善心讓他們吃吃喝喝就完事的,必須制造話題與爆點,才對得起流水一樣逝去的鈔票啊。

于是他胖手一揮:“同公司的人不能住一間。”

張耿立即炸毛:“我不想跟衛倫住一間。”

導演點點頭,“我明白了,你想一個人住一間。那就只能委屈陸老師了。”

張耿:“???”

陸餘不動聲色,張耿二愣子被坑活該,他還能看不出來導演是有意這樣安排?奇怪的是,自己居然沒有憤怒。

張耿反應過來替陸餘憤怒:“這樣的安排不行。”讓陸哥跟搶他女朋友的小三住一起,也太憋屈了!

陸餘提着行李往房間走去,“我覺得挺好的。就怕衛倫不習慣。”

喬今連忙說:“我沒有不習慣的。”

陸餘笑着看了他一眼,喬今驀地頭皮一麻,那眼神好像在罵他不知廉恥,就這麽想跟我住一間……

喬今:是我的錯覺吧?

事成定局,張耿也不好再說什麽,不然節目播出別人還以為他故意針對喬今,若是深扒下去,對誰都不好。

幸而導演沒到喪心病狂的地步,雙人房兩張床,不用睡一張床。陸餘挑了靠窗的床。窗外是後院,牆根下長着一簇簇花瓣粉藍帶紫的野花。

錄制的第一晚,晚餐食材現成的,但誰做飯呢?

呂欣說她就會手撕白菜,簡衾說她會煮粥,張耿說:“我會吃。”

簡衾笑得不行:“那你就負責吃吧。吃飽一點,明天好幹苦力活。”

她問陸餘:“你會炒菜嗎?”

陸餘:“會一點。”

“那就沒問題啦!”

喬今:“……我做什麽?”

簡衾:“你跟張耿一樣,負責吃咯。”

喬今去廚房轉了一圈,見裏面沒有連煤氣都沒有,只有磚頭砌的竈臺,邊上堆着柴火,便說:“我來燒火吧。”

呂欣嬌滴滴地笑:“你不會把整個廚房都燒了吧?”

簡衾:“那正好浴火重生,一飛沖天。”

呂欣:“……”

彼時你誇我是仙女,現在我誇你是鳳凰。禮尚往來嘛。

喬今笑了笑。

一個小時後,晚餐上桌,五菜一粥。呂欣嘗了兩口,掩不住驚訝:“陸哥你廚藝也太好了吧!我天,好好吃!”

她沒有誇張,喬今吃了,味道确實很不錯。簡衾笑問張耿:“你跟陸老師一個公司,一定常有口福吧?”

張耿吃得停不下嘴,腮幫子鼓囊囊的:“我也是第一次吃陸哥做的菜。”

陸餘淡然道:“平時忙,我也不常下廚。”

“都說會做飯的男人最顧家了。”呂欣咬着筷頭,媚眼如絲望着陸餘,“将來誰要是能嫁給陸哥,那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

陸餘笑:“修了三生只為嫁一個男人,也太虧了。”

呂欣:“入陸哥的股不虧。”

陸餘沒再接話,與簡衾談論起電影話題,順便宣傳了下自己即将定檔上映的電影。

喬今悶頭吃飯,只是他想夾什麽菜,張耿就會先一步夾走,幼稚得讓人好笑。喬今也不計較,不吃菜吃粥行了吧。

簡衾忽然說:“哎衛倫,你臉髒了。”

喬今:“啊?”

呂欣噗嗤一笑:“在腮幫子那裏,別抹了,變成小花貓了。”

喬今放下筷子去洗臉,鏡子一照,果然髒了,應該是燒火的時候不小心蹭上的。正清洗,聽見簡衾說:“張耿,雞腿一人兩根,衛倫還沒吃呢。”

張耿:“那這個玉米粒多少顆?要不也數幾顆給他?”

“……”

喬今出來的時候,桌上就剩一根雞腿,他沒動,簡衾說:“這個雞腿你吃。”

喬今笑笑:“我吃飽了。”

“那我吃。”張耿夾走最後一根雞腿。

氣氛安靜須臾。導演卻是樂滋滋的,有沖突才有看點,張耿與“衛倫”多搞點矛盾才好呢。

吃完飯當然是睡覺,導演雖想拍些“福利”內容,但考慮到嘉賓的意願,只得讪讪作罷,拿着大喇叭公布了明天的任務——收割水稻,加工成米,中午才有飯吃。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導演聲情并茂,“就讓我們來體會一下農民伯伯的辛苦吧。”

大家積極鼓掌:“好啊好啊。”究竟有多少人是真的想體會做農民的,就不知道了。

……

與陸餘一間房,說不緊張是假的。

攝像機關閉後,他與陸餘相繼沉默下來。本來就沒說過幾句話,這下更尴尬了。

喬今讷讷開口:“你先去洗?”

陸餘整理床鋪,頭也不擡:“你先去吧。”

喬今也沒推辭,自去洗澡,用的太陽能熱水器,怕熱水不夠大家用,他洗了十分鐘不到就出來了。

結果熱水還是不夠用,陸餘出來後身上都是涼涼的水汽。喬今有些後悔沒讓他先洗。

視線不自覺流連在陸餘脖頸間,想看看“草莓”有沒有消失……陸餘忽然轉過頭,目光在室內昏黃的燈光中冷冽如泉:“你看什麽?”

喬今:“……”飛快移開視線,“沒什麽。”

陸餘盯了他一會兒。

喬今如芒在背。

敲門聲響起。喬今如獲大赦般去開門,門外站着呂欣,她雙手合十,讨好地說:“衛倫,我有話跟陸哥說,你可以出去一下嗎?拜托拜托。”

喬今轉頭看陸餘。

陸餘面沉如水,不說話。

呂欣說着就要鑽進來。喬今擋在她面前,“不好意思,我要睡覺了。”

“我真的有話跟陸哥說啦,陸哥你說是吧?”呂欣試圖繞過喬今,奈何喬今如同一座移動的大山,分毫不差擋着她,她急了,“你怎麽這麽不會看眼色!”

喬今:“我要睡覺,陸老師也要睡覺。”

呂欣氣鼓鼓地瞪着他,僵持片刻,也只能馬尾辮一甩,走了。

關上門,喬今把門反鎖。

不管怎麽說,喬今算是幫了陸餘一回,陸餘道了聲:“謝了。”

喬今說:“應該我謝你——上次那事。”

關燈,兩人各自躺下。喬今覺得這是個好時機,剛要再說什麽,肚子咕嚕響了一聲。

“……”

咕嚕嚕——又響了一聲。

“…………”

陸餘:“沒吃飽?”

喬今身體側向一邊蜷起來,似乎這樣就會避開那難堪的饑餓。

陸餘坐起來,俯身拖出床底的行李箱。

片刻,一小袋東西砸到喬今被子上。他伸手摸過,是巧克力。

黑暗中,喬今笑下:“謝謝。”

陸餘沒做聲。

喬今小心撕開包裝,掰一小塊巧克力放進嘴裏,慢慢融成絲滑香濃的甜,摻着一點苦。

第二天,喬今被“砰砰砰”的敲門聲吵醒。

陸餘去開門。

張耿問:“陸哥你怎麽把門反鎖了?”

“山上蚊子多。”

“???”

蚊子再多,能破門而入,需要把門反鎖?

看了今天的早飯,才知昨晚是頓大餐。稀飯饅頭鹹菜,一個字:慘。

張耿吃得食不知味,嘴裏能淡出鳥來。呂欣也沒什麽胃口,簡衾說:“米缸裏的米沒有了。”

陸餘配合:“稻子可以收了。”

于是吃完早飯,三個男人戴上鬥笠,推着板車,準備好鐮刀與繩子,裝了兩壺泉水,就去收割水稻了。

山風習習,漫山遍野的梯田在陽光下穗浪起伏,燦若金箔。

風中送來馥郁清甜的稻香,喬今揪了一根稻穗,放在鼻尖聞了聞。

張耿嗤笑:“又不能吃。”回頭只見陸餘用拇指碾開稻殼,放進嘴裏。

張耿:“?”

有樣學樣,他也試着嘗了嘗,根本不好吃!

陸餘笑:“吃貨就是容易上當。”

當農民确實又苦又累,三人埋頭苦幹了十幾分鐘,就開始腰酸背痛。用鐮刀割水稻要長時間弓着腰,又都是第一次幹農活,不一會兒後背就濕了一塊深色印記。

累倒是其次,喬今握鐮刀久了,掌心灼熱生疼。不過陸餘與張耿都沒叫苦叫累,他也不好停下,只好忍着。

水稻用繩子綁好,摞在板車上,陸餘說:“應該夠了。”

節目錄制五天,糧食不需要太多。

喬今将鐮刀紮在稻堆上,看了眼掌心,起了好幾個水泡,火辣辣的疼。

張耿瞥見,唇角勾起:“大少爺就是嬌貴,幹點重活手就這樣了。”

陸餘問:“怎麽了?”

喬今避開攝像,說:“沒事。”

喝點水,三人輪流推板車,一個小時後到山腳的市集,找到加工糧食的店,加了半袋大米。出來用節目組給的經費買了點肉與水果。蔬菜現成的不用買。

陸餘額外買了一管青黴素。回去的路上依然輪流推板車,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但實際體會是上山更難。陸餘卻沒讓喬今再推板車。張耿撇嘴,沒說什麽。

到了山上,陸餘将青黴素扔給喬今,讓他洗完手擦點。

喬今看着滿頭大汗,但依然俊朗無比的陸餘,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像是被戳了下,嗯了聲。

洗完手,喬今就拿針把水泡挑破,塗上藥。

中午也沒讓他燒火,陸餘指揮張耿燒火。

張耿:“……”皮糙肉厚是我的錯?

簡衾與呂欣一上午也沒閑着,她們去挖紅薯了。呂欣展示自己的雙手以示辛苦:“哎呀,挖山芋挖得我指甲裏都是泥巴,洗了好長時間才洗掉!”

簡衾笑笑:“我看衛倫的手都破了,真是辛苦你們了。”

喬今:“還好,陸老師最辛苦。”

陸餘不但會炒菜,烤紅薯也是一流,吃完午飯大家已經很飽了,張耿這個吃貨愣是從柴火灰裏扒出紅薯,一口氣吃了兩個,胃脹氣難受,吞了消食片躺屍去了。

陸餘數落他:“讓你少吃點,又沒人跟你搶。”

張耿臉埋在枕頭裏,“我知道我給陸哥丢臉了,別管我。”

“你好好歇着吧。”陸餘出去了。

喬今與簡衾坐院子裏剝玉米,想想還是應該關心一下某只小狼狗,問:“他怎麽樣了?”

“餓他一頓就好了——晚上不做他飯。”

“……”

簡衾笑了:“你這前輩好嚴格啊。”

呂欣也笑:“陸哥是為張耿好啦。”

撥玉米費勁,容易手累,喬今的手又破了皮,簡衾勸他再去上點藥。喬今點點頭,進了屋,發現張耿房間門沒關,就過去看了看,正見張耿躺在床上啃蘋果。

喬今:“……”

張耿:“……”

喬今:“你還是別吃了。”

張耿撇過頭去,攝像老師笑得肩膀都在抖:“我勸他了,不聽。”

“就吃一個嘛。”張耿臉帶薄怒的紅,給自己找理由,“而且吃水果有助于消化的!”

對于一個吃貨而言,反正怎麽說都是有理的。喬今懶得說他,吃力不讨好。

傍晚天邊雲蒸霞蔚,閑來無事,陸餘說去山間走走。呂欣歡欣雀躍跟上,喬今想了想,也跟上了。

呂欣:“……”靠,這衛倫是專門當燈泡的嗎?!

簡衾非常大姐姐:“張耿還躺着呢,需要人照顧,我留下來。你們別走遠啊,小心迷路。”

山路曲折,輕裝出行的三人走得不容易,何況扛着機器的跟拍攝像,陸餘本有意放慢速度,讓跟拍也輕松些,但呂欣在耳邊叽叽喳喳說個沒完,比山林裏的鳥雀還吵,一點清靜都不給。

陸餘不禁加快腳步。喬今跟得上,呂欣嬌嗔:“陸哥,衛倫,你們走慢點,等等我啦!”

兩人假裝沒聽見。

呂欣:“……”

為了不顯得那麽刻意丢下呂欣,喬今沒話找話:“陸老師經常鍛煉嗎?我已經開始有點喘了。”

陸餘腳步一頓,盯他一眼,“聽見了。”

“?”

陸餘:喘什麽喘,真浪!

喬今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緊步跟上。

行至山巅,登高望遠,只見亂山斜日,景色秀麗。陸餘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

歇息片刻,二人沿着來時路下山去。

陸餘忽然停下,對跟拍攝像說:“暫停拍攝。”

攝像:“陸老師有什麽事嗎?”

“我去方便一下。”

人有三急嘛。攝像理解地點點頭,剛才他們還去方便了,大明星也是需要方便的。

陸餘獨自走進一條小徑。

過了會兒,喬今說:“我也去方便一下。”

他也走進那條小徑中,不過他不是真的想方便,而是想趁此機會,跟陸餘坦白他跟袁萌已經斷了。

小徑幽深,樹林蔥茏。喬今四處張望,在一棵大樹旁看到陸餘的身影,他遲疑着要不要走過去,正在這時,陸餘察覺到什麽,猛地看向他,冷着臉将皮帶扣好,大步流星走過來。

喬今剛要開口,陸餘一句話驚雷般炸在耳邊:“你是變态嗎?我撒尿你都要偷看?”

喬今:“…………”不,我不是。

“我沒有偷看。”他急切辯解,“我有話對你說……”

“沒偷看?”陸餘步步緊逼,喬今步步後退,後背撞在一棵粗壯的樹幹上。陸餘垂眸睨着他,“沒偷看你臉紅什麽?心虛什麽?”

純男性混着淡淡男士香水的氣息撲上喬今的鼻尖,不說不知道,一經提醒,他真的覺得自己臉頰滾燙,心跳如擂鼓。

我臉紅了?心虛了??為什麽???

難道不是爬山太累了?

陸餘見他啞口無言,似笑非笑勾起唇角:“我勸你不要打我的主意,我對男人沒興趣。”

喬今一臉懵。

陸餘剛要轉身,忽然被喬今拽住胳膊:“別動!”

陸餘蹙眉,“你還沒完了?”

喬今視線凝在半空,臉色僵硬:“有蛇。”

一條灰色的小蛇挂在樹枝上,正嘶嘶吐着蛇信,虎視眈眈地盯着他們。

陸餘半信半疑,下意識就要轉頭去看,小蛇像是得到進攻的訊號,風馳電擎飛竄而來!

目标是陸餘後頸!

喬今來不及多想,擡臂環住陸餘脖頸——

下一秒,喬今胳膊尖銳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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