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二哈

大路上喪屍多，因此三個人選了條僻靜的小道走，陶然和彭楠楠有說有笑地走在前邊，齊遠一臉郁悶地跟在兩人後面，還要防範着路邊時不時蹦出來的“奇奇怪怪的東西”。

這個時候，他才明白陶然之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末日的可怕之處，并不全在喪屍身上，而在于，你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少“怪物”，在未知的前方，張着血盆大口等着“獵物”前來。

齊遠一直是個知足常樂之人，他覺得，自己沒在一開始喪屍破門而入的時候，被喪屍分食，反而掙紮着活到了現在，還結識了兩個小夥伴，就已經挺好的了。

他不能預測前方的路，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珍惜當下！

此刻天已經完全亮了，路邊的景象自然一覽無餘。齊遠看了一眼，就撇開了目光，簡直慘不忍睹啊！

超市、小賣鋪、商場、酒店等等這些場所，目光所及之處，幾乎都是一片狼藉。道路兩旁停着一些破破爛爛的車，車窗都被砸壞了，齊遠很随意地瞥了幾眼，竟然看到了一輛尾號888的黑色的寶馬！

如此豪車，如此吉利車尾號，卻落得這般凄慘命運，簡直暴殄天物啊！

可憐的寶馬撞到了樹底下，車轱辘壞掉了兩只，車頂被砸出了一個大洞，車窗也都碎成了玻璃渣渣，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堆廢鐵，看着都心裏滴血。

陶然只随意地看了一眼那寶馬車，随即就移開了視線。彭楠楠更不用說，她根本對寶馬沒概念，只是看着路旁的糖果屋流口水。只有齊遠一步三回頭，心裏想着，這車要是自己的該多好，自己絕不會讓它變成這般模樣！

“陶哥哥，我能去糖果屋裏買幾個糖吃嗎？”彭楠楠到底是個小孩，眼巴巴地看着糖果屋，整張臉都寫着“我想吃糖”這四個字。

陶然聞言一怔，目光轉向楠楠看着的那家糖果屋，許是糖果一物，在這末日裏沒有餅幹面包礦泉水之類食物用處大，相比被洗劫一空的超市和小賣鋪，這家糖果屋保存的相當好，也就是門口的牌子倒在了地上。

“等下，楠楠——你說的是買？”齊遠的注意力好不容易從寶馬車上移開，就聽到彭楠楠說要去買糖吃。

“對啊，我媽媽說過，不問自取即為盜，是犯法的！”彭楠楠睜着一雙大眼睛，滿是堅定神色。

齊遠、陶然:“……”

都什麽時候了，大家誰不想着保命，那些正常的社會準則，早已在末日爆發的一剎，盡數碎了個稀巴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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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受過正規高等教育的齊遠和陶然，也不敢保證會絕對遵守。

先不說“偷盜”這一過，光“殺人”這一個大罪，齊遠默默想了想在陶然家裏的時候，被自己用“九轉歸一”從窗戶摔下去的那些喪屍鄰居們，狠狠地打了個寒顫。

光這“殺人”罪，就夠自己死個七八回了吧？

“你去吧，我們在這等你出來。”最後還是陶然開口說道，神色複雜地看了彭楠楠一眼，張了張口，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彭楠楠身上有些東西，是他與齊遠永遠不可能再有的了。

就讓這份童心，多在彭楠楠身上待幾年吧，如果可能的話，他想一直守護下去，就像當年守護小婷一樣。

是我這個做哥哥的不好，沒能兌現自己親口許下的諾言，說要保護她一輩子的，也沒實現……

她如果還活着的話，現在應該跟楠楠差不多大了吧。

“好呀！謝謝陶哥哥！”彭楠楠眸子裏瞬間大放光彩，綻放了一個燦爛之極的笑容，轉身蹦蹦跳跳地走進了糖果屋裏。

“真好。”齊遠看着楠楠在屋子裏挑選糖果的開心模樣，有所觸及，感慨了一句。

“是啊，真好。”陶然随之附和了一下，“希望她能永遠保持着這副天真無邪的樣子。”

“沒有人會一直天真無邪。”齊遠搖搖頭，“她早晚是要長大的。”

“那我希望，這一天可以來的稍微晚一些。”陶然淡淡笑道，垂下眼眸，掩去了那一抹無人注意的黯然神傷。

“……”齊遠默默無語地看了他一眼，怎麽感覺這個阿胎有些不對勁，而且，他對這個叫彭楠楠的小破孩，也太好了點吧……

如果不是彭楠楠說她父母雙亡，他都要懷疑，這小破孩是不是陶然的親妹！

“陶哥哥，齊哥哥，我回來啦！”

彭楠楠清麗的聲音從前方響起，她的外衣兜裏鼓鼓囊囊的，看樣子裝了不少。

“這家店的糖果超級好吃的，以前我爸爸媽媽總帶我來買，阿姨都認識我們啦！可惜這次，只有我自己來買了，爸爸媽媽和阿姨都不在了……”

彭楠楠從兜裏掏出了個大白兔奶糖，熟練地剝開外包裝，扔進口中，一邊說着，一邊往他們這邊走，突然一下子止住了腳步，滿臉笑容褪去，看着他們身後，瞪大了眼睛，滿臉震驚，驚叫出聲:“不好！陶哥哥齊哥哥快跑——”

齊遠和陶然被吓了一跳，雙雙回過頭，同時橫劍立于胸前，做出備戰的姿态。

只見一個約有一輛大卡車那麽大的“狗”站在他們身後，一身黑白相間的毛，額間一個“三火”圖案，明顯是只哈士奇。

這只巨大的二哈此刻張着血盆大口，哈喇子都快流到地上了，俯視着這三個渺小的人類，似乎在思考着怎麽吃比較好。

齊遠蓄氣，一個九轉歸一加滿豆兩儀扔了過去，巨型二哈前爪的毛抖了抖，身子卻紋絲不動。

陶然開了行天道，一個吞日月和碎星辰插到了它的屁股底下。二哈低頭瞅了瞅，屁股往後挪了一下。

彭楠楠嘴裏嚼着奶糖，手上連帶着大白兔奶糖包裝紙，一起凝成了一個半人高的冰柱，向着二哈扔了過去，二哈瞪着向它飛來的“不明物體”，突然張開口，将那個包含着大白兔奶糖包裝紙的冰柱，一口吞了下去。

齊遠握着劍的手抖了抖，陶然眼皮抽動了一下，楠楠卻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思議。

“陶然，這怎麽辦？這家夥刀槍不入……實在不行，咱們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吧？”齊遠又往二哈身上扔了幾個技能，根本毫無卵用。

“它……它居然能吃掉這個？這個東西到了大狗狗的肚子裏，它不會拉肚子嗎？”彭楠楠歪着腦袋，一語驚人。

齊遠:“……”

都什麽時候了，這小家夥還想這些有的沒的！現在哪是狗狗會不會拉肚子的問題？我們再不跑，就都要進狗肚子裏了！

“等等。”陶然伸手，示意齊遠不要急着跑，“它好像對我們沒惡意。”

齊遠又擡起頭，剛好看到巨型二哈盯着他們流着哈喇子的模樣……

這踏馬叫沒惡意？！！

它分明對咱們仨很有胃口！

彭楠楠卻突然“咦”了一聲，往二哈趴着的方向走了幾步，齊遠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登下就想出聲制止，卻在看到接下來的一幕時，怔在了原地。

只見彭楠楠走到二哈面前，二哈一臉警覺地盯着她，目光卻抑制不住地頻頻看向她的口袋，哈喇子流得更兇，彭楠楠愣了一下，随後“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夠了之後，她從兜裏掏出一把糖，雙手捧着，高舉過頭頂。

哈士奇歡快地“嗷嗚”叫了一聲，低下頭将楠楠手裏的糖果盡數席卷一空，連包裝紙也沒吐出來，嚼了幾口就咽下了肚子。

随後，它像是還沒吃飽，又巴巴地望着彭楠楠，以及一臉目瞪口呆站在原處的齊遠和陶然。

彭楠楠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裏為數不多的糖果，頓時一臉為難之色，回頭對陶然道:“陶哥哥，大狗狗餓了，你那裏還有沒有吃的呀？”

“我這沒有，都裝在齊遠的包裏了。”陶然微微笑道，把劍放下了。

“齊哥哥，你拿出來一點分給大狗狗吧——”

齊遠無奈，只好從包裏掏出了個火腿腸，向着二哈扔了過去。那根火腿腸他在天怡超市裏找到的，只有那一個了，本來想留作以後解饞吃，看現下情況是沒可能了。

二哈一低頭，咬住了火腿腸，嚼了幾下就咽下了肚子，這會兒它像是吃飽了，歡快地撒開蹄子，四下跑了幾圈。

彭楠楠興沖沖地拽着它的毛，跟着它跑，二哈像是也很喜歡她，于是，一人一狗玩的不亦樂乎。

“楠楠。”陶然看了看表，已經過去一個半小時了，他們必須在日落前，找到下一個落腳點，“我們要出發了。”

“哦。”彭楠楠面露失望之色，很不舍地摸了摸二哈的毛，對着它自言自語般說道:“大狗狗，我們要走了，你也快走吧，小心外面的喪屍哦，不要被他們咬到。”

“楠楠，它本來就是變異體，比我們都強，剛才你也看到了，咱們的攻擊都對他免疫，它根本不怕那些喪屍的……”齊遠實在忍不住了，出聲提醒了一句。

“哦。”彭楠楠随便應了一聲，往前走了幾步，還是有些不舍得，突然她跑了回去抱住了二哈，二哈也俯下身，輕輕蹭了蹭楠楠的頭發，仿佛有靈性一樣，伸出前爪拍了拍頭。

楠楠一下子紅了眼眶，再不回頭，跑到了他倆的前面。

齊遠和陶然嘆了口氣，跟在後面，拐過街角的時候，齊遠眼角餘光，無意間瞥到那只巨型哈士奇，仍然待在原地，似在目送着他們離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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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又回來了≧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