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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的人走得走,散得散,唯獨留下了幾個人也是剛步入娛樂圈沒多久,尚懷揣夢想,胸口溫熱,帶着沒被現實擊碎的天真。

天真未必完全是件壞事。

崔遠山仍然打算把公司繼續經營下去,這決心倒着實讓徐缭敬佩。

不過短短數月,崔遠山還算有聲有『色』的事業便被猛然擊潰,如流星般迅速隕落,甚至連對手都沒見着面,可這種碾壓又好似只是一種警告,到了幾乎快令崔遠山崩潰的時刻,悄然無聲的停止了。他沒忙着沮喪,倒想着如何重振旗鼓,并且在正常的時間線上,他也的确做到了,這才是令人感慨的地方。

這些天來瞎子都看得出來公司已經窮途末路,不少人離開之前甚至規勸了一番徐缭,也不乏其中有為了前往更好的公司,為背後的『操』控者試探徐缭的。

徐缭的長相在圈裏都稱得上驚豔,也有相應的演技,按照他的本事,只要自己有意願,多得是大公司花大價錢挖他,不要說他跟公司的合同快到時間了,即便是不到時間,也有人樂意為他掏出巨額違約金。

偏偏徐缭裝傻充愣,要遇到不知道看臉『色』,難免要祭出應肅這面大旗,狐假虎威一番。

應肅是崔遠山的左膀右臂,跟他說等同于跟崔遠山撕破臉,傻子便也聽出徐缭的弦外之音了。衆人得不到答複,不由得暗生悶氣,心裏諷刺徐缭平白長了張漂亮臉蛋,沒帶半點腦子,暗叫他蠢貨,又有些欣喜,徐缭不接大公司抛出的橄榄枝,平白浪費自己的人生,沒有他搶占資源,自然是少了個對手。

在這圈子裏厮混了幾年,大多人各懷鬼胎,臉上功夫做得十足,即便知道不成,仍是笑盈盈的。

他們不需要一個答案,應肅跟崔遠山卻需要。

姑且不論徐缭為什麽留下,他的留下對公司來講的确是件好事,不過同理,事實上崔遠山還沒有任何信心還能為徐缭接到通告。

說清楚現狀跟安撫都有必要,崔遠山自信卻不傲慢,他想知道徐缭真正留下的原因,并非所有等待都會物超所值,所以唯一的問題是,徐缭自己是怎麽想的。

徐缭有點存款,他之前的履歷還算精彩,因此得到的報酬也足夠驚人,刨去公司跟經紀人的抽成,剩下的再劃去給自己添置衣物飾品還有類似的保養品之外,還存下了不少,當然不可能填上公司的空,不過足夠他自己吃喝不愁。

上沒老,下沒小,錢可以留着應急,徐缭倒是也不太慌張,他打重生之後就搬回到了公司分配的宿舍裏,他如今還沒足夠有錢到可以買房子,而租房太便宜的不安全,太貴的則難以負荷,倒不如圖方便住在公司裏,有什麽急事也來得及立刻反應。

公司并不在市中心那樣寸土寸金的地方,為了更大的空間犧牲了些便捷『性』,徐缭特意出去購物存糧,免得哪天懶得出門餓死在公司裏。不過偏僻也有偏僻的好處,公司四周綠化不錯,空氣質量很高,只不過公司的三個攝影棚近來因為資金緣故租借了出去,有劇組來提前搭設棚景,因此大晚上依舊燈火通明,帶來不可避免的吵嚷。

除開其他劇組,公司裏晚上一般只剩下四到五個人,有個年紀頗大的門衛就睡在門房裏,徐缭跟另一個新人還有崔遠山則住在宿舍,應肅是例外,他只有在非常忙的情況下會住在公司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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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宿舍的一層是客廳加大廚房,徐缭從樓上下來打算從冰箱裏翻點飲料的時候,有三個人正坐在沙發上,腳邊放着一箱啤酒,他剛看清,手機随即響了起來。

崔遠山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樓梯邊的徐缭,就挂斷了,笑容滿面的對他招了招手道:“正找你呢。”

徐缭挑了挑眉,看了看手機上斷開的通訊,悶不吭聲的走了過去挨着新人坐下。

新人叫白蘇,『性』格相當腼腆,徐缭對他還有點印象,是公司未來的一哥,娛樂圈炙手可熱的大明星,他在電視上草草看過幾眼,對方在銀幕上光芒萬丈,跟現在簡直判若兩人。白蘇簽合同的時候正好是公司開始倒黴,『性』格相當老實,估『摸』着崔遠山跟應肅把他調/教成之後那樣,大概也花費了不少心力。

某種意義上來講,真不知道該說他幸運,還是該說他倒黴。

崔遠山買了不少菜,玻璃茶幾上擺得滿滿當當,幾罐啤酒塞在放滿碎冰的塑料箱裏,任人拿取。

作為一個小萌新,白蘇對徐缭充滿着敬畏,見他坐過來,急忙把自己擠到沙發角落裏,滿懷憧憬的說道:“徐哥。”

應肅拿出果汁,規規矩矩的分開筷子,看起來沒有開口的意思。徐缭才不信這只是單純的一頓飯,不過崔遠山沒開口,他也慢悠悠的等着,拿過自己的塑料杯夾菜吃,只是在開啤酒的時候愣了愣,冰涼的『液』體湊在嘴邊,唇舌泛出苦澀的滋味。

重生後他沒有碰過酒,握着罐子的手忍不住用了點力,那些爛醉如泥的經歷在腦海裏沖刷着,神情難免陰晴不定起來。

“怎麽了?”崔遠山正熱絡的督促衆人吃菜,四個人的晚飯時間被他折騰的好像是個四十多人參加的宴席一樣。

徐缭仰頭喝了一口,搖搖頭道:“沒什麽。”

酒精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它們促使人上瘾,也同樣加快人的死亡,然而諷刺的是,偏偏這兩樣東西是唯一讓人類活着逃離痛苦的途徑。客廳裏的燈不算太亮,他們只開了盞暖黃『色』的大吊燈,暗影像是蠕動的生物一般在邊緣處游動着,有些則被拖曳的尖銳狹長,仿佛叢生的荊棘。

徐缭出乎意料的發現自己并沒有任何動搖,也許是他不再需要躲避跟逃亡什麽,如今的人生也不至于痛苦到非要他麻醉自己不可。

他放下啤酒時才意識到這行為出乎意料的輕松,并沒有自己想那麽艱難,于是松了口氣,冰後的水汽蔓延在指尖上,有點刺骨的涼意。

酒過三巡,崔遠山開始發煙,應肅接了但是沒點,徐缭點了卻不抽,他将燃燒的煙頭湊在鼻尖不遠處,輕輕嗅着煙草的氣息,大概有點回味過來這頓飯是什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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