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十月木槿開
十月木槿,朝開暮合。
我披着晨輝踏入了槿園,這裏是屬于葉知槿的院子。
就算是在花神的浣花仙境,我也沒有見過如此多的木槿花,它們成排生長着,那般勃勃絲毫不受深秋的影響,陽光打在它們枝頭,花朵便乘機綻放開來,粉的白的,競相成簇。木槿花期約莫三個月,七月始,十月終。算着時間,這恐怕是年內最後一撥木槿花了。
“柳姑娘,昨兒我們姑爺陪着小姐沒回去,估摸現在還在梳洗,您先等一會兒,奴婢這就去禀報。”我沉默着點點頭,目送着身旁這個葉家的小丫鬟進入葉知槿的閨房。
對于我答應葉知凡進宮這件事,端陽雖仍有異議,但一時也說不出更好的辦法,最後也只能随着我的意思了。而且基于遺失在柳城的日神珠還沒有被找到,我和端陽最終決定分頭行動,我進宮去取珠子,他便以柳城為中心向四周展開搜索。
為了提高效率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端陽昨晚就被我給趕走了,而根據我和葉知凡的契約,我今天午後便要啓程前往帝都。
在走之前,我想要來看看葉知槿,她是我在凡間認識的一個很美好的女孩子,我想知道自己這樣幫她,她會不會幸福。
“柳姑娘?”葉知槿的聲音響起,我擡頭望去,見一個穿着白色紗裙的女子站在木槿花間,她的裙角用絲線繡着幾多碩大的粉色槿花,粉白相間,相映成趣。深秋爽朗的陽光照在她臉上,綻開絲絲暖色,已沒有了昨日那般愁怨。
槿,含蓄而執着,依陽而開,很适合她。
“這位就是柳姑娘?”我正想和葉知槿打招呼,她身後卻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待我反應過來,見一個身着淡青色長裳的男子牽着葉知槿向我走來,這男子身材也算高挑,但有些偏瘦,膚色過于嫩白,眉宇間也沒有太多的英氣,雖然長得還不錯,卻不及葉知凡那般穩重與成熟。
“葉姑娘,這位是?”我遲疑地開了口,葉知槿還略顯蒼白的臉上像抹上了珊瑚胭脂,有些嬌羞地道:“這就是我的未婚夫婿,柳竹與。”
“秋風不眷深院槿,便依美人向陽開。”那柳竹與忽然冒出這樣兩句,句子雖好,我卻不得其中深意,葉知槿見狀連忙解釋:“竹與他喜歡作詩,他誇你生得副俊模樣。”
“呵呵,哪裏哪裏。”我頭一次見這樣的人,有話直說好了,幹嘛要作詩呢?不過轉念一想,這種特長要是用來罵人,那定是爽極了。
“柳姑娘不必謙虛,這次的事情還多虧了姑娘,我和槿兒真不知道要怎麽感謝才好。”柳竹與說話的神情與葉知槿很像,從頭至尾都是柔柔的,從他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是濃濃的書生氣。
“是啊,柳姑娘,其實你也不必為我……”葉知槿上前拉住我的手,眼中淨是愧疚。
雖然進宮這件事我覺得我與葉家最多算是相互利用,但是眼下這情形,還是安慰她幾句才好,于是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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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感謝我,我也是為了我自己。其實我家窮得很,從小我就想着攀一個有錢人,這回進宮我哥得了一大筆,以後我也衣食無憂,富貴無窮。說起來還得謝謝你們呢。”
這話說完,柳竹與和葉知槿的臉色變了變,我想他們是開始鄙視我的金錢觀了,可是卻聽葉知槿看着我身後叫:“大哥,大嫂,四哥。”
“……”
葉知槿的院子太小,明顯不适合我們六個人說話,于是我便随着這幾人來到了葉家接客的大堂裏。
接下來的對話無非是葉家怎麽怎麽感激我之類的客套話,在這裏不再複述。而葉家長子葉裕豐和他的夫人在今後基本與我沒有了交集,我對他們的印象很模糊,至今停留在“長兄如嚴父,兄嫂似良母”的認知上,也就不多說了。
而葉知槿和柳竹與在聽完我的攀富理論之後,臉上表現出來的那種愧疚也消散了許多,談到後來,柳竹與便告辭回府了。葉知凡則要讓葉知槿為我準備一些她的衣服,所以沒有多久,偌大的大堂裏只剩了我和他兩個人。
“知槿今晚就回搬到柳家去,從今以後你就叫做知槿,旁人問起來你可不要說漏了嘴。”葉知凡從一開始就陰着張臉,說話裏語氣裏一點溫度都沒有,但我也懶得與他計較,只是一個勁地點頭。
“知槿是出了名的大家閨秀,你規矩一些,不要毛毛躁躁的。”
“恩,好。”
“知槿談吐優雅,應答如流,你不要老走神,而且答非所問。”
“恩,好。”
“知槿飽讀詩書,張口便能成文,琴棋書畫無一不通。你若不會,起碼不要在外面顯擺你的攀富觀。”
“恩,好。”
“知槿……”葉知凡還要繼續誇他妹妹,我卻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理直氣壯地打斷了他:“你妹妹那麽出名,肯定很多人知道她的容貌吧?我這樣代替她,不會穿幫麽?”
“你先随我上帝都,我那裏有朋友,到時候幫你易容就行。不過在此之前你要以蓋頭遮面,不要讓人看見。”
“……好。”我本來是想說其實我可以變成葉知槿的樣子,可是既然葉知凡說有辦法,我也可以什麽都不用管了。
“還有,姑娘是準備把這只兔子帶着一起走嗎?”葉知凡眼睛瞟了一眼我懷中的兔子,有些不善,我猜想他還在記恨我錯怪他的事情。
“你也得給我留個伴兒不是?端陽走了,成雪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故作可憐地抱起兔子用臉頰蹭了蹭,做親昵狀。
“誰是成雪?”
“這只兔子啊,我給取的名字。”我得意地說道,跳脫見着白色就給人家取名“小白”的怪圈,我果斷兔子取了個優雅的名字。
“一夜花成雪?半仙給你講故事了?”葉知凡這次打量我的眼神有些深意,我點點頭,道:“那是個很美的故事。”
葉知凡沉默了,他沉思着什麽,完全把我涼在了一邊。
很久之後,他才擡起頭淡淡地說了一句:“讓丫鬟帶你去找槿兒,準備一下我們就出發,宮裏的人五日後會在帝都城門口親自迎接,時間有點緊。”
我再次回到槿園,此時太陽已經中天,約莫巳時将過,午時快來。
葉知槿将我迎進屋,屋子不大,卻很雅致。屋內燃着不知名的熏香,夾雜着淡淡的墨味觸動着我的嗅覺。橫在內屋與外屋之間的棗紅色博古架上整整齊齊放着各種書卷,軒窗前架着一把七弦琴,旁邊一只精致的乳白色梅瓶,裏面插着一只盛開的木槿花。
這屋子,果然是才女的标準配置!
“也不知道柳姑娘喜歡什麽樣子的服飾,我命丫鬟們挑了這些,你看看夠不夠。”葉知槿将我拉到她的床旁,問道。
我看着床上整齊擺放的各種衣裙配飾,說道:“其實你不用準備那麽多的,我進了宮,什麽都不缺。”
“這是娘家給的東西,怎麽不要呢?”看着葉知槿一臉着急的樣子,我也只好點頭答應。
“對了,四哥說要給打扮一下,柳姑娘你來這邊坐,我照我的樣子給你弄一弄。”葉知槿不由分說地将我拉到梳妝臺那裏做好,看着鏡中的自己,我沉默着任她将我長發放下。
作為一個每日待在神殿裏的小仙,我基本沒有裝扮自己的概念,說實話将近千年的時光裏,我都是這副模樣,連頭上唯一的那根月盈簪都沒有取下過。這次換個裝扮,我心中,竟有那麽一絲期待……
“柳姑娘,你一直抱着這兔子,不累麽?”葉知槿輕巧地将我幾縷頭發在左側盤起,問道。
“還好,成雪挺乖的。”
“成雪?一夜花成雪?”葉知槿有些驚訝地看着我,我看着鏡中她的表情,問道:“你怎麽和你哥一個反應?”
“因為我們都聽半仙講過故事啊。”葉知槿沒有停下動作,繼續說道:“你別看四哥那樣沉默,一副不近人情的樣子。他居然對半仙的故事深信不疑,小時候只要難過了,他就會失蹤,而你肯定能在那棵古樹下找到他。”
“啊?你哥也會多愁善感?”
“沒看出來吧?柳姑娘,你不要怪哥哥,他是個好人,平時他對人不會像對你這樣……哎呀,我這是說什麽呢!”看葉知槿有些語言混亂,我不禁笑了笑,道:“我沒怪誰,你不用解釋的。”
此後,我們沒有再說話,其實我心裏很明了,進宮之後,我們再難有交集。我與葉家的所有人,終究只是浮萍與水,說不得緣分。
葉知槿幫我從頭至尾好好改造完畢的時候,正好趕上葉知凡敲門催我們。我見知槿在忙着收拾梳妝盒,便起身開了門。
很狗血的是,我和葉知凡都愣在了開門的那一刻。我看着他,此時他已經換去早晨那套藍裳,而一襲玄色繡銀色祥雲圖紋的綢袍很好地襯出他身上那種成熟之氣,他手中拿着一柄銀色寶劍,光看劍鞘那精致的做工,我就知道造價不菲,而劍柄處那一大二小的淡藍色寶石更顯得貴氣。
“四哥,我們都準備好了。”葉知槿打破了我們之間的沉默,她遞給我一頂與我紫色衣裙很搭地雪白帷帽,帷帽是用來遮擋我容貌的,可是因為這上面的皂紗有些厚,我戴上它基本就看不清周圍的東西了。
“那我們走了,槿兒,你自己多保重。”葉知凡對葉知槿打了個招呼,便轉身離開,走了幾步,發現我沒有動作,便轉身問道:“你又愣在那裏做什麽?”
“我……看不清路。”
葉知凡沉默了片刻,轉身離開院子。沒有多久,帶了個丫鬟過來,道:“這丫鬟陪我們上帝都,以後由她扶着你,你一定不要把帷帽拿下來。”
“哦,好。”我答應着,任憑小丫鬟扶住我向前走。
就這樣,我踏上了另一未知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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