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樓世雲

陶三太太近來相當不順，不順到什麽地步呢？連最最重視的伍志海來京，也被她搞砸了。雖然把念慈貢獻了出去，但是卻不想完全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不僅沒有得到一個想要的好結果，還生生的得罪了伍志海。

現在伍志海搬到了北平飯店，已經再也不肯見她。想到這裏，陶三太太就覺得自己心肝肺都有點難受，怎麽能不難受呢？要知道随便找一個美人兒不費錢。可是念慈這種精心培養的“表妹”可是相當費錢的啊！

而且，主要是她現在雞飛蛋打！

除此之外，糟心的事兒還不止這一件，她問：“孫蕊還沒找到麽？”

陶三爺搖頭，說：“還沒有，我看，他們是早有預謀，孫蕊她老子娘先頭兒還專門來借了錢。這一下咱們虧大發了啊！”

陶太太立刻不滿起來，說：“你怎麽又借錢給她了，咱們也不是沒有借據拿捏她，何必要再借一次？這下好了，這一家子竟是無影無蹤了！你借了多少？”

陶三爺比了三個手指。

陶太太：“你竟然又借了三百。你真是……”

“是三千。”

陶三太太倒吸一口涼氣，砰的一聲拍了桌子，說：“你是不是傻！她借三千你都肯借，你是蠢嗎？拿了那麽多錢，他們不跑才怪。你說，你給我說是不是那老賤人應了你要把她閨女送你快活？你說！你給我說！”

陶三太太雖然自個兒在外面有不止一個人，但是确實很嚴苛的管着陶三爺，她沖起來就拍打陶三爺，怒道：“你這混人，你這讓人不省心的混蛋！”

“你夠了！你和那個伍志海都被人拍下來了！你有什麽權利管我？”

“我說過我只是把念慈安排給了他，那日是吃壞了肚子，你竟是也聽那些報紙胡說！你這豬腦子，你怎麽就不相信我呢！你給念慈打電話。你叫她來，看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陶三太太真真兒委屈上了，若說是別人，她也就認了，可是伍志海根本看不上她啊！

她道：“你這混蛋，我在外面為陶家鞠躬盡瘁，你倒好，竟是這樣冤枉我，你真真兒沒有良心。這世間怎麽就有你這等男子，真是傷透了我的心！”

“好了好了，你別叫嚷了！明敏也在家，別讓她聽見了。”陶三爺心中一點也不信陶三太太的清白，但是卻也不願意深究，畢竟，陶家的生意可是都靠她呢！

陶三太太急死了：“孫蕊跑了，你看怎麽辦？一般能送去讀書的姑娘家境也都不會差到會安排姑娘出來做工。這兩年我品了，雖說臉蛋兒重要，但是那些人越發的喜歡讀書人了，讀過書，胸有點墨，臉蛋兒只要清秀，也是極為不同的。腹有詩書氣自華，倒是有幾分道理。可是孫蕊跑了，我們安排誰去騙那些女學生啊？你知道合适做這事兒的人很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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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別要什麽讀書人了，咱們的慈善晚宴到現在還沒有招工完畢，根本就找不齊人！你還想要讀書好的女學生，現在是普普通通的好看姑娘都不夠啊！偌大的北平城，怎麽連幾個好看的姑娘都沒有！”陶三爺拆臺。

“今年真是處處不順，處處都不順！我……鈴鈴鈴！”

電話的鈴聲突兀的響起，陶三太太趕緊接電話：“陶公館，什麽！好，好我知道了！我立刻趕到！”

“又怎麽了？”陶三爺最近聽到電話聲就心驚，覺得實在沒有一分的好事兒。

“我弟弟在醫院讓人給揍了，我去看看！”

不等陶三爺多說什麽，陶太太立刻匆匆出門，她很快的驅車往醫院趕，只是往醫院的必經之路卻又堵了。就在她煩躁不堪到極點的時候竟然看到白家幾個姨太太。

一時間，她心情更差了。

這些潑婦！

此時，她還全然不知自家弟弟也是被這些“潑婦”揍的。

“陶三太太？”

陶三太太擡頭一看，就見面前竟然是陳曼瑜，想來她也是和白家幾個姨太太在一處的。她跟陳曼瑜平時沒有什麽交集，但是表面的客氣總是要維護一下的。

她下了車子，含笑：“miss陳？沒想到在這裏看見您呢！這是怎麽了啊，路堵成這樣，竟是完全不通呢！”

陳曼瑜柔媚的笑：“聽說是小姑娘跳樓，這不，正在勸着呢！您這是……”

陶三太太：“我這不是打算去醫院看看我們家浮生嗎？也不知他怎麽了！”

陳曼瑜的神态立刻古怪起來。

陶三太太：“miss陳整日都在醫院，該是知道的吧？您可不能瞞我，我這邊暫時還過不去，心裏且急着呢！您若知道，多少透露一些，別讓我這樣熱鍋螞蟻一般呀！”

陳曼瑜似乎考量了許久，低聲：“他今日在醫院女廁偷窺被抓到了，我覺得，您最好還是不要過去吧。免得尴尬！”

陶三太太只有這一個弟弟，打小兒就是十分的重視，正心裏焦急呢！萬沒有想到，竟是因為這個！

她瞬間臉色難看起來：“因為……這個？”

陳曼瑜：“可不呢？我早上的時候可聽到走廊裏吵鬧不停。不過想來事情也不大，都是女人。我曉得您的為難，還是不要過去了。過去肯定要丢人的，平白的因此被人貶低斥責，也是丢人的。”

陶太太的臉色變幻莫測，幾乎恨得要捏死弟弟了。

這個丢人現眼的狗屁玩意兒！

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他、他年紀還小，做事兒有些不妥帖。許是其中有些誤會。旁人可以誤會他，我這當姐姐的可不能誤會他。我還是早些過去吧，看看能不能幫着他解釋一下。”

這邊堵着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離開，她果斷決定換條路，雖然遠了很多，但是總比這不知堵到何時強。

“陶三太太，不知能否拖您幫個忙？”

陳曼瑜：“白家的八姨太也正好要回醫院，不如，您捎她一程吧？我們過來的早，車子已經堵在中間了，實在是不好挪動。您這邊還是可以往回走的……不知是否方便？”

這倒不是什麽了不得要求，畢竟真的順路，陶三太太也有意緩和與白家的關系，含笑：“那自然成啊！”

陳曼瑜很快的來到八姨太許佳怡身邊，許佳怡此時還穿着一身病號服，看起來相當突兀。不過她倒是順從的上了車子。

陳曼瑜笑：“我已經央了陶三太太了，她十分好心，願意幫忙呢！回去好好休息，不管什麽都別想啊。”

陳曼瑜竟然好心的将八姨太扶上了車，她溫柔的笑：“她扭傷了腳，勞煩您了。”

陶三太太：“不麻煩不麻煩！”

“你們繞遠是打算從市府那邊走麽？”陳曼瑜似乎是不經意的問了一下。

陶三太太：“可不呢！”

許佳怡眼睛動了動，眼看車子開了出去。

白绮羅來到陳曼瑜身邊，“小姨！”

陳曼瑜被她吓了一跳的樣子，輕輕拍胸，說：“你這小皮猴兒，從哪兒冒出來的？剛才不是都跟馮骁私奔了嗎？”

白绮羅笑嘻嘻：“什麽私奔啊，我早就回來了。這不是看您正在套路陶三太太嗎？怎麽的？成功了？”

她小姨的為人是絕對不會那麽好心托陶三太太送許佳怡的。煩都煩透透兒了！

陳曼瑜：“你爸托我的事兒，喏，我不用在醫院候着他們自己就送上門了。可不就趕緊上杆子送他們一程了麽？”

白绮羅眨眨眼，很肯定：“您剛才故意提是不是走市府那條路了！財政司辦公樓和市府在一條街，他們從那邊兒走，肯定會路過我爸哪兒。許佳怡那麽愛作妖，不定就要找我爸告狀了……所以，這就是您要的？”

陳曼瑜淺笑捏了一把白绮羅的臉蛋兒：“不是我要的，是你爸要的！”

頓了一下，又說：“小孩子家家不要打聽大人那麽多事兒！怪吓人的！”

她四下張望了一下，問：“馮骁呢？”

白绮羅攤手：“上樓了。”

陳曼瑜擡頭看了一眼要跳樓的女孩子，說：“……認識？”

“他不認識，不過……做好事兒！”

陳曼瑜嗤了一聲，說：“怎麽着？該不會是他哪個狐朋狗友做的孽吧？”

白绮羅心說，您還真是說對了！

半個時辰前。

就在白绮羅十分譴責自家表哥養小情兒還不肯花錢的摳門行徑時，馮骁則是拿着照片端詳起來，好半響爆出一句：“卧槽！”

其他幾個人齊刷刷的看向他，馮骁倒是也不理別人，只對白绮羅招招手，說：“你覺得這張照片上的女人，像不像是剛才那個揣着崽要跳樓的？”

相較于剛才站在天臺上暮氣沉沉的女人，照片裏的女人真是相當的溫婉甜美了。

只是……越看越像是一個人。

如若不是剛才天臺距離有些遠，他們應該更早認出來的。

“唐叔叔是哪個學校來着？”

“十二中！”

白绮羅立刻看向陸孝勵，問：“表哥，你那個女朋友，是十二中的女學生嗎？”

陸孝勵：“………………”

不用回答，只看表情就知道，是的！

白绮羅毫不猶豫的翻了一個白眼，原本只是圍觀，萬萬沒有想到，竟然圍觀到自家親戚身上了！

“跳樓？她現在在跳樓？”陸孝勵終于抓到了事情的重點，他的臉色越發的冷峻了幾分，甚至呵出了一聲冷笑。

白绮羅與馮骁對視一眼，馮骁說：“要不，你過去看看啊？”

陸孝勵：“放心好了，她不會跳的，得不到名分，她是不舍得跳下去的。不過就是一場鬧劇罷了。讓她自己演吧？這戲能唱成什麽程度，随她自己！”

他整理東西：“這裏，我不能繼續住了。”

馮骁：“…………”

白绮羅：“…………你他媽，是男人嗎？”

陸美麗眼看自家表妹已經在爆發邊緣，果斷開口：“事情不能這樣，老三，你不能露面不要緊。你寫一張紙條，讓小五子交給她。先給人勸下來。咱們不能害了人的性命。至于旁的，再說！”

……

“阿羅？”

陳曼瑜伸手在她面前搖晃了一下，說：“發什麽呆呢？”

白绮羅撇撇嘴：“沒事兒！”她很氣，一個人先回來了，也沒管馮骁。

“怎麽了？”

白绮羅感慨：“我就是覺得這世道啊，王八蛋真多！”

不管內情如何，只看她表哥那個德行就真是讓人心寒了。

陳曼瑜失笑：“小孩兒家家的，懂什麽啊？再多的王八蛋也不會傷害我們小阿羅一分的。你且放心就是，不光你爸護着你，小姨也護着你！”

白绮羅摟住陳曼瑜的腰撒嬌：“我就知道小姨最好了。”

“看看你，真是孩子氣，真真兒還是個孩子，你爸竟然明年就要給你嫁人，也太早了。我看啊……咦？”

她的話茬兒頓住。

白绮羅：“怎麽啦？”

她順着陳曼瑜的視線望過去，就見一個婀娜多姿的高挑湖藍色旗袍女子的背影。

“小姨認識？”

陳曼瑜遲疑一下，低聲：“怎麽像樓世雲？”

“樓？”這個姓可有點特別，白绮羅立刻：“南方的樓家？”

陳曼瑜：“嗯，樓家大小姐，我曾經見過她兩次。不過，樓世雲不應該出現在北平，應該是我看錯了。”

白绮羅果斷：“我去看看！”

伍志海都能偷偷來北平，樓世雲偷偷來又有什麽讓人意外的？

陳曼瑜還沒等阻攔，就看白绮羅已經很快的沖了出去，一轉眼的功夫，她也消失在街角。

白绮羅腳步很快，她拐過街角就看到樓世雲在前一條街了，她裝作不經意的跟上。想到偷聽大姐的話，她不得不說，大姐形容的還是很貼切的，果然是妖嬈多姿。

白绮羅一米六九，在女孩子裏就是高挑消瘦的那款，而這位樓世雲小姐看着竟然比她還要高一些。而明明那麽高，她還仍是穿了一個七八厘米高的細高跟鞋。不過也許是因為這雙高跟鞋的關系吧，她走的并不快。

一身湖水藍旗袍開的特別高，纖腰豐臀，走一步都要搖三下，烏黑的波浪卷更是透着妩媚。

雖然沒有看到這位樓小姐的正臉兒，但是完全不妨礙白绮羅腦補出一張狐貍精一樣柔媚的臉。她跟在樓世雲身後，眼看她走到一條小巷。

她也不是一個魯莽的人，相對小心，并沒有直接跟進去。

她判斷了一下，果斷的翻身上牆，坐在牆頭居高臨下的瞄着她。

果不其然，居高臨下看去，就見這位樓下姐果然十分秀美妩媚，只是，臉上妝略重了一點。

“哎呦，這是哪裏來的大美人兒啊！不如陪哥幾個兒玩玩兒可好？”

“今個兒還有這好事兒？”

“你們、你們要幹什麽？”大美人兒驚慌失措都透着我見猶憐。

幾個小混混兒圍着她說些渾話，眼光相當淫邪，恨不能下一刻就将人按在地上這般那般。

大美人咬着唇，柔弱又無助：“你們不可以、我給你們錢。你們放了我吧……”

眼看現場已經開始進行到了拉扯衣服的限制級，白绮羅還在遲疑要不要下去“英雄救美”，按理說，如果是樓家的小姐，不該是這麽弱不禁風，再怎麽也該……唔！

果然，她還沒考慮好，大美人已經動手了，幾個人很快的趴在地上，大美人踩着其中一人的手，那人發出慘叫。

“你們這種會害人的敗類，就不該長那玩意兒！”她毫不留情的踢在了男人那處，幾個宵小……逐一踢去。

這番一鬧，巷口倒是有人往這邊張望圍觀了。

白绮羅瞬間踩着瓦片從另一側跳下了牆頭，只是剛一跳下，倒是正好撞上了走過來的樓世雲。

“哎呦！”

樓世雲擋住了胸口，嬌嗔着看向了她，白绮羅立刻：“對不起啊！”

她只擡頭掃了樓世雲一眼，很快的匆匆離開，似乎趕得很急，還伸手攔了一輛黃包車，仿佛就像是完全冒失的一次偶遇。

樓世雲看着黃包車離開的背影，猶豫了一下，不過卻沒有再走，沉吟一下，她回頭，又走了剛才走過的路線。

而此時，黃包車上，車夫：“小姐，您去哪裏？”

白绮羅并沒有回頭，也沒有多看樓世雲一眼，反而是蹙着眉心，一直沒言語。

“小姐，您去哪兒啊？”車夫的聲音大了幾分，白绮羅這才反應過來：“哦，我聽說隔壁街有人跳樓。我去那邊看熱鬧。”

車夫：“………………”

白绮羅再次陷入沉思，不知道為什麽哦？剛才看到樓世雲，她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太對！當然，這樣正面看她，也還是好看的。但是白绮羅判斷哦，如果這位就是樓小姐，那麽樓小姐其實長相應該不算是柔媚的絕美款。

若是真的那般絕色，也不至于妝感這麽重。

她那股子媚态雖然是從骨子裏發出的，但是臉蛋兒的柔媚更是妝容的點綴。

那麽，哪裏不太對呢？

她撐着下巴，覺得自己有點迷茫。

“小姐，到了。”

白绮羅：“咦？這邊……”

“阿羅！”

白绮羅趕緊下了黃包車過去：“小姨！”

她看到已經逐漸有些散開的人群，問：“人救下來了吧？”

陳曼瑜嗤了一聲，說：“救下來個屁！人掉下來了！好在有你提點他們準備的那些墊子，人已經被送去醫院了。”

白绮羅：“那馮骁呢？他也跟去了？”

陳曼瑜搖頭：“他聽說你去追樓世雲，也追了過去，你沒看到他？”

白绮羅搖頭：“沒有！”

她咬咬唇，猶豫要不要再回去找他，只是還沒走回去，就看到馮骁已經小跑回來了，遠遠的看見阿羅他就笑了出來：“沒事兒就好。”

白绮羅：“我會有什麽事兒？”

馮骁倒是也不反駁什麽，說：“走，我開車！”

一行人重新上了車子，八姨太不在，七姨太就去了她那輛車，畢竟，他們還是要交流一下彼此聽到的八卦的。

“馮骁，你不是過去幫忙了嗎？人怎麽掉下來了？”

馮骁：“她本來看了紙條都要下來了，結果誰知道站的久了腿麻了，轉身的時候沒站穩一下子就摔下來了，你說這他媽不是天意，什麽是天意？”

馮骁覺得，世間總是又很多事情不可用常理解釋，這就是一個了。

白绮羅：“…………………………”

“人已經送醫院了，他們學校幾個老師跟過去了。中間也沒我啥事兒，我就不趟這個渾水了。”馮骁開車：“你剛才，沒事兒吧？”

白绮羅：“我有什麽事兒？”

“你不是去追樓世雲了嗎？那個女人，是樓世雲嗎？”

白绮羅描述了一下她的長相，問：“是嗎？”

馮骁：“應該是！”

按照白绮羅的形容，還是有很大的相似度的。

他蹙眉：“樓家最近有病嗎？一個個的往奉天跑什麽。”

陳曼瑜笑言：“就許陸系的這些人往奉天跑。不許樓家的人往奉天跑？做人可不能太雙标。”

“那個樓世雲……”

白绮羅歪了歪頭，遲疑一下，說：“你們不覺得她哪兒不對勁兒嗎？”

“哪兒不對勁兒？”

馮骁與陳曼瑜一起看向了白绮羅，白绮羅搖搖頭，有點說不好，好像有什麽感覺一閃而過，快的抓不住。

馮骁認真起來：“你覺得不對勁兒？你別難為自己，想不到就不想，我們多盯着一點就行。”

雖然陸家和樓家是對頭，而白家又是陸家的親戚，但是有句老話兒說的好，一表三千裏。有些事兒，是怎麽也牽扯不上的。所以阿羅委實不用太擔心。

“你不用太擔心的。”

白绮羅搖頭：“我不是擔心，我就是覺得樓世雲不對勁兒。但是就是一下子說不出哪兒不對勁兒。等我想到了告訴你們吧！”

“哦對！”馮骁苦哈哈的看向了白绮羅，好生問：“敢問娘子，又在我那親爹那裏說了啥？嘤嘤，他竟然今天就動身來北平了！”

總是覺得，自己要面對親爹與岳父的雙重夾擊了，不是，很，穩妥！

白绮羅：“有你這麽做兒子的麽？自己親爹要來不歡欣雀躍還推三阻四，你是人嗎？”

馮骁愁出水兒了：“我覺得自己藥丸。”

“噗！”

陳曼瑜：“你們倒是一對活寶。行了，把我放下吧！我下車！哎等等……我們是不是把白管家忘了？”

她就覺得好像少了一個人呢！

她和白绮羅默默對視，相顧無言。

馮骁淡定：“我看到他坐另一輛車了。不用擔心。”

這一家子也太迷糊了。

陳曼瑜舒了一口氣，說：“這要是把人忘了就尴尬了，行了，我走了！”

她很快的下車，白绮羅：“去財政司。”

馮骁點着方向盤笑：“怎麽着？你表哥就一點分量也沒有啊！這剛跟你說別說出去。你轉頭就要賣他。”

白绮羅：“你搞清楚，他只是我表哥，表哥和親爹，哪個重要？而且是你答應不說的。我完全沒有答應的！”

馮骁：“你也太奸詐了，怪不得那個時候你一句話也不吭。原來在這兒等着呢！小狐貍！”

白绮羅翻白眼，直接踹他一腳：“我表哥不是啥好人，我得告訴我爸。”

馮骁：“哎不是，你怎麽判斷他不是好人，就因為女人？”

白绮羅理直氣壯：“他哪裏是對女人不好的事兒？那個女人可是揣着他的崽崽。而且，人家跟他一場，就不說全家雞犬升天吧。最起碼不會讓人家住在那個破地兒吧？沒有也就算了，有還不給，這什麽品德啊！小時候思想品德沒學好吧？而且，這個時代，風流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了。但是也不能太下流和下作吧？”

馮骁：“風流不可避免？”

白绮羅立刻：“我指大部分人，不包括你。”

馮骁：“………………”

白绮羅斜眼瞅他：“如果，我是說如果哦！如果我們最後結婚了！你敢在外面給我戴綠帽子，讓我丢臉，我就讓你成為太監。”

馮骁含笑：“那你先跟我結婚啊，我們結婚了，你就知道我是什麽人了。”

他的語氣相當循循善誘，像是勾引小白兔的大灰狼。還是那種僞裝的不是很好的大灰狼。

白绮羅：“你有點讨厭耶！”

馮骁笑了出來，他順勢将頭靠在白绮羅的肩膀，娘裏娘氣的：“大佬，結婚後，你要好好對人家啊！”

白绮羅磨牙，怎麽覺得，有點想咬人呢！

馮骁立刻乖乖坐好，好生開車：“媳婦兒啊，有個事兒，我先跟你報備一下。”

白绮羅：“說！”

帶着點頤指氣使的小驕傲，眼看她根本沒反駁自己的稱呼，馮骁揚起了嘴角，他咳嗽一聲說：“這次參加完你小姨的婚禮，我得回奉天了。你知道的，我這次回去就不會有那麽多假期了。”

白绮羅：“所以呢？”

馮骁：“我可能會來北平少一些，但是，你相信我，只要一有空，我保證插上翅膀來見你。好麽？”

白绮羅歪頭看馮骁。

馮骁：“我保證！”

白绮羅嗤笑了出來：“行吧，随你！”

“哎不是，你這是啥意思啊！？你不高興麽？也對的，你不高興也是很正常的，我就知道你見識了我的好，就一定看不上別人。離不開我了！你最喜歡我了，沒辦法，我就是有這樣的魅力！我就是這樣一個讓人喜歡的男子，魅力無邊，魅力無邊啊……”

白绮羅糾結的看他，問：“你家裏人知道你這麽厚臉皮又愛吹牛嗎？”

馮骁笑：“那你知不知道？你不就是我家裏人麽？”

他突然就将車子停在了一處，整個人一翻，伏在她身上，低聲：“阿羅乖乖，你，曉得麽？”

白绮羅瞬間掐住他的腰，馮骁疼的呲牙：“媳、媳婦兒……”

白绮羅：“你現在是越來越大膽了是吧？”

她靠他近了幾分，問：“你又看見誰要遮擋了？”

明明知道，可是絲毫不妨礙他嘴賤，也絲毫不妨礙她手賤。

好麽，天生一對。

馮骁帶笑：“伍志海！”

頓了一下，又說：“以及……你爸爸的八姨太許佳怡！”

白绮羅臉色瞬間變了！

馮骁：“你別亂來哈，誰知道你爸有沒有後招，你別懷了他的事兒。”

白绮羅瞪他：“我是那麽不懂事兒的人麽！”

明明這樣嚴肅的時刻，馮骁卻燦爛的笑了，他低語：“你的睫毛……好長。”

白绮羅随便亂掐，“讨厭，讓開！”

馮骁扭來扭去躲，不過卻就是不肯離開，白绮羅不小心掐到他的襯衫前襟，突然就咦了一聲，頓住了。

馮骁：“怎麽了？”

白绮羅突然大叫：“我知道樓世雲哪裏不對勁兒了！特麽的……他該不會是一個女裝大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