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娛樂圈(28)
“什麽?”霍祈這次是動了真火, 當着宿欲的面罵了句髒話,“你們他媽的都幹什麽吃的?一個病人看不住?還能叫他跳車跑了?”
“怎麽跑的!”
那邊的屬下被罵的戰戰兢兢,但還得快速解釋, “頭兒, 我們真盡力了。誰能想到寧願瘦的和麻杆一樣,結果我們一車三個大老爺們沒按住他。”
“也是日了狗了, 也不知道臨走的時候誰給他身上弄了個手機, 走到半路手機響了。”
“他原本在睡覺, 接到手機之後突然驚叫一聲,強行打開車門自己跑了!”
“你們他媽的能幹點什麽!”霍祈差點摔了手機。“地點報給我, 剩下的趕緊叫人去找!”
很快,那邊發來個定位。宿欲還算冷靜, 一拉霍祈的衣服,“走!去看看。”
這個寧願是重要證人,可以說影視基地一連串的自殺案全都和他有關。最重要的是,按照宿欲的側寫, 寧願是徐家三年前想要啓動影視基地這天線的試金石。所以只要把當年傷害寧願的畜生找出來, 順藤摸瓜, 就能将徐家這個龐然大物的真面目徹底扒拉出來。
可現在,一旦寧願出事兒, 恐怕所有一切都要回到原點。霍祈之所以發火,也是因為這個。
寧願跳車的地點距離警局大概兩個小時的車程。
路上, 霍祈把車開的飛快, 而宿欲則是拿着當年的案情報告一頁一頁翻看。
霍祈抽空看了他一眼,“歇會吧, 醒了就沒閑着你不累嗎?”
“習慣了。”宿欲随口答了一句,将視線停留在傷痕檢查報告那一頁。
照片上的傷痕幾乎令人作嘔。
s丨這個詞語, 原本一種特殊性丨癖。看似淩丨虐,可實則卻是借由主仆關系和身體上的痛楚來滿足彼此雙方的控制欲和依賴感。
用圈內人的話時候,一個優秀的s是不會讓他的真正受傷,而那些看似苛刻的調丨教,每一步也都在掌控之內。
他被稱為主人,就會做到主人該做的一切。不僅是簡單給與快丨感,也包括的安全,和滿足他心靈上的依賴。
可很明顯,寧願遭受的一切并非是這樣。而是真正的虐待。
“不止一個人,應該是兩個。”宿欲低低的說道。
“為什麽不是更多?”
“傷痕類型,可以歸納為兩種淩丨虐手段。”宿欲将案情報告的文件夾放在腿上,繼續說道,“一般來說,一個人的性丨癖好會相對單一。即便是這種虐待狂,他們通過讓承受方痛苦來得到快感,他們的手段也相對是有規律可尋的。”
“而寧願身上的傷痕就是這樣,明顯可以歸納為兩個大類。所以我推斷,施虐者有兩人。”
“具體呢?”
“舉個例子,喜歡用鞭子的人,更喜歡直觀的面對鮮血,只有血液可以讓他們興奮,這樣的人,更容易暴怒。”
“而蠟燭則不一樣,鈍刀子拉肉,燙傷帶來的烙印看起來要更幹淨,可深層次的痛苦卻更深,後續帶來的傷害也更大。給人的恐懼也更多。”
“這樣的人,往往性格陰沉。”
“而一個陰沉善于隐藏的人,又怎麽會輕而易舉的暴怒?這明顯說明,施虐者有兩人。”
“可也有這種可能吧,他萬一是好奇将所有器具挨個嘗試呢?”
宿欲似笑非笑,“霍祈,你也是圈子裏出來的。你說一個關于享受聲色犬馬的衣冠禽獸,他會有什麽手段是沒見過的嗎?不過是選擇自己最順手的罷了。”
霍祈沉默半晌,點頭說了一句,“是。你說得對。”
氣氛太過凝重,後面的路,兩人一直沉默。
等到了地方以後,之前接寧願的屬下正等在哪裏,他手裏拿着寧願的手機,滿臉迷茫。
“人找到了嗎?”霍祈第一時間詢問他。
“沒有,已經申請調警犬過來。剩下的人也都進林子找了。”說着話,他低下頭,“對不起,頭兒,是我們疏忽了。”
“手機拿來我看看。查到電話是誰打來的了嗎?”
“沒有,沒有電話。”屬下臉色十分尴尬,“當時寧願剛逃走,我們也跟着慌了,全都跑出去追人,所以誰也沒有仔細檢查手機。”
“等後來才發現,之前是我們說錯了,不是電話,是備忘錄的提示音。”
“那他聽的是什麽啊?”霍祈覺得奇怪。
“是手機裏的一段錄音。”
“拿來給我聽一下。”宿欲伸手把寧願的手機要了過來。
是很老舊的手機,通信記錄幹幹淨淨,上一條電話還是兩年前。聯系他的是他的主治醫生。之後就是長長的空白。
退出通話記錄,宿欲打開備忘錄,裏面空蕩蕩的,只有一條內容,指向手機裏的錄音。
宿欲将錄音片段點開,裏面傳來一段相當嘈雜的聲音,然後是一段演講。聽起來像是什麽校園演講。
霍祈聽得一臉懵逼,完全不明白這玩意有什麽用,除了能聽出演講人聲音特別好聽,別的就沒有了。
“所以這是什麽意思?寧願聽了這個,為什麽會突然跑了?”霍祈覺得這裏面的邏輯十分不對。
可宿欲卻将錄音倒回去,又重新聽了一遍。
直到第三遍,他才用疑惑的眼神看向霍祈。
“這個做演講的是不是盧春羽?”宿欲将音頻放大又聽了一遍。這次,稍顯青澀的聲音變得更加清楚,霍祈也慢慢分辨,發現的确是那位參加綜藝的配音男神,盧春羽。
“我記得盧春羽也是電影學院畢業的?”
“對!他和那個常雲兵也有聯系!之前雲月相機裏,和常雲兵一起拍照的,不就是剛入影視基地的盧春羽嗎?”
“去查一下盧春羽的畢業時間。”
“是!”霍祈的屬下趕緊去查。
盧春羽到底出名,這些消息恨不得百度就能出來。很快,霍祈的屬下就将盧春羽的信息全部調出來。
他的确是電影學院畢業的,大寧願兩屆,是寧願的學長。畢業代表畢業生演講,後來就去了影視基地,從群演開始做起,和常雲兵演屍體。之後進入配音圈,開始大紅大紫。
“這不太對吧!”霍祈聽得直皺眉,“能代表畢業生演講的都是比較厲害的那種。要麽就是在學校就出名了,要麽就是專業課特別優秀,那個盧春羽在學校的時候不是低分混子嗎?”
“他後來的演技都是走到幕後之後鍛煉出來的。”
“的确很奇怪。”霍祈的屬下也想不明白,“而且盧春羽這段演講又和寧願有什麽關系?”
“怎麽聽了之後就跳車了?”
線索又一次斷了,氣氛變得壓抑。
然而一直沒說話的宿欲卻陡然開口道,“或許是愛慕。”
“寧願可能喜歡盧春羽?”
“怎麽說?”
“寧願的調查報告裏有這麽一段,寧願在電影學院的成績十分不錯,當時是可以直接由導師安排接戲的。可寧願卻拒絕了這條康莊大道,反而來影視基地啃起了硬骨頭。”
“如果盧春羽的聲音能夠讓瘋了的寧願産生反應,只能說明盧春羽這個人,對寧願來說是相當重要的存在。”
“什麽人會讓你銘記終身?父母,救命恩人,偶像,還有……初戀的暗戀對象!”
“而寧願追随盧春羽到影視基地這個做法,至少可以說明,他對盧春羽的感情裏,有對偶像的崇拜,還有暗戀對象的憧憬。”
“那他聽見這個之後,不是應該高興嗎?他跑什麽?”
“或許是應激反應?”宿欲翻開寧願的傷痕報告,“根據傷痕形狀來看,寧願一開始是隐忍的,可後面卻陡然反抗了起來,甚至到了最後,被折磨到精神崩潰直接瘋了。”
“這樣強烈的精神刺激,是很難單純的通過身體傷害達到。”
“還有精神迫害?”
“嗯,例如,直接将他心裏最重要也最神聖的東西摧毀。”
“你的意思是,那些人在折磨寧願的時候,覺得不刺激,所以選擇用他暗戀的人,也就是盧春羽來刺激他?”
“精神折磨,他們不想看到寧願隐忍,而是想看到寧願生不如死,甚至瘋癫的模樣。”
“所以他們不斷地用這段音頻刺激寧願,讓他産生絕望,進而摧毀他的人格,讓他陷入……瘋狂。”
“畜生!”霍祈忍不住啐了一口。
可宿欲卻脫口而出另一句話,“我知道了,原來這才是最後的祭品。”
“你說什麽?”
“寧願,寧願才是最後的祭品。徐家利用娛樂圈光明正大的發展情丨色行業,将錢權作為憑借。威逼、利誘那些沒有權勢,求助無門的美人們,進而利用他們的美麗,為自己謀奪更大的利益。”
“一開始,他們還注意尺度,畢竟,總歸有不聽話的容易走漏風聲。”
“可漸漸地,他們擁有了一套可以調丨教人的法子,膽子也越來越大,貪婪也逐漸加深。”
“招攬練習生這麽大張旗鼓的,一旦少了一個人,或者誰陡然上位,都太引人注目了。”
“可群演就不是了。”
“他們人數龐大,流動性廣,即便陡然少了一人,也不會很快被人發現。即便這人幸運,意外翻紅,可他們的利益産業鏈裏,就有能控制輿論的主流媒體,輿論戰打下來,成為污點藝人,被全民抵制,就再也沒有機會可以呼救了。”
“就像那兩個十八線的女藝人。”
“對。就是這樣!”宿欲點頭,“群頭就是他們的老鸨子,而寧願,就是他們試水折斷的第一支花。”
霍祈聽得汗毛豎起,幾乎說不出話來。
“可現在知道也太晚了。”宿欲轉頭看着霍祈,眼圈微微發紅,低聲說道,“來不及了。”
“已經來不及了。”
霍祈從宿欲的語氣裏聽到一絲不詳,倒抽了一口涼氣,“不一定,人在哪裏?你告訴我人在哪裏?”
“在他踏入夢想的地方。按照那個人的劇本,寧願會在他踏入夢想的地方死亡。”
“寧願第一個角色的拍攝地是不是在這附近?”、
“對!真的在!”小警察快速查詢,得出結論後也變了臉色。
“去找!”霍祈扯着嗓子嚷嚷,而就在這時,有一個警察匆忙從小樹林裏跑出來,喘着氣對霍祈說道,“頭兒,人找到了,但是……”
“但是什麽?”霍祈心裏咯噔一聲。
果不其然,屬下接下來說的是,“寧願自殺了。死亡時間大概在一個小時之前。”
“他死在了他第一次參與電影拍攝的地方。身邊擺着一卷錄像帶,沒,沒有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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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