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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唐璇在小區外的永和豆漿喝了一杯豆漿,吃了一根油條,令她意外的是,居然與她在美國吃過的是同樣的味道。
7點50分,她來到了D市第一醫院院長辦公室的門外,那裏已經站了一個穿着碎花連衣裙的年輕女孩,她手捧着一個檔案袋,顯然與唐璇一樣是來報到的。
“你好,我叫高萱雨,是來報到的實習醫生,你也是來報到的吧?”那女孩眼睛圓圓亮亮,笑起來還有一對酒窩,長得甜美極了。
“你好,我叫唐璇,是來報到的。”唐璇笑的很真誠,她對可愛的高萱雨,第一印象很好。
“我就是D市人,你呢?聽不出你是哪裏人耶?我是骨科的,你是學什麽科的?是醫生?”高萱雨顯然對同樣年輕漂亮的唐璇很有好感,已經迫不及待的問了一大堆問題。
“我是四川人,學麻醉科。應該是麻醉科住院醫師吧,我們以後會有合作的機會了。”是啊,麻醉師接觸最多的就是手術,與各各科室都有合作。
“你都已經通過實習成為醫師了?這麽厲害!我還得在這裏先實習一年才能考醫師呢。那你多大了呀?”高萱雨聽說唐璇都成為住院醫師了,很羨慕的樣子,幹脆拉着她在走廓的長椅上坐下來聊。
“22歲。”唐璇還沒來及說別的,就被高萱雨不可置信的聲音打斷了。
“22?怎麽可能?我今年大學畢業就24了,還得實習一年才能考住院醫師,你跳級了幾年啊?是哪個學校的?”
面對着這個問題寶寶,唐璇只好拿出全部的耐心來陪她聊天。“我是在美國學習和實習的,中學的時候因為學分修滿了,所以少念了幾年。但在美國讀醫科有很嚴格的時間規定,必須在醫學院讀滿7年,所以我大學沒有提前畢業,但實習的時間被壓縮了很多,這樣我才可以早一些回來。如果一直留在美國,在我拿到正式的“醫師執照”後,還必須三年後才能拿到“麻醉學專科醫生執照”,但在中國不用。”
唐璇說的很詳細,高萱雨也終于明白了,很快她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說道:“唐璇你好厲害啊,現在就是麻醉科住院醫師了。”
很快蘇院長便來了,唐璇以為會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其實并不是,是五十多歲,保養得怡的中年男人而已。
不過他太忙了,在把唐璇分到麻醉科,高萱雨則分配到骨科實習之後,他打電話叫來了麻醉科的江主任和骨科的王主任,請兩位科主任把她們帶走,自已卻一直在接電話,忙的不可開焦。
不過很意外的,這兩科的主任竟然是好友,他們并沒有領着各自的新人分道揚镳,而是就那麽站在走廓裏,商量起晚上去哪裏開歡迎會來。
看來是好久沒有聚會了,必須借着她們兩個新人的到來,大家在一塊兒好好的樂一樂。最後商定,吃火鍋,然後K歌。
唐璇與高萱雨乖乖的站在走廊內,很是無奈的彼此對看着,看着那兩位四十多歲,卻童心未泯的大主任,都相信以後在醫院的日子,一定不會無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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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吃火鍋的感覺實在是太爽了,二十幾號人歡聚在D市很有名的一家重慶火鍋店內,經過一天的了解,知道了唐璇是四川人之後,王主任很高興,他說選在這裏吃火鍋真是對極了。
兩大桌子人吃的不易樂乎,吃着吃着大家才發現,唐璇竟然一點辣也不能吃,一直坐在那裏喝可樂。弄得王主任和江主任一個勁兒的搖頭,“哎呀,美國佬都把我們的川妹子給帶壞了,只愛喝可樂,卻不喜歡辣椒。”
唐璇不吃火鍋,這樣室內的冷氣對她來說就太涼了。于是她借着去洗手間的功夫,到樓下大門口站了一會兒,希望那裏的冷氣不會像樓上那麽涼。
“唐璇,你怎麽了?剛回來還沒習慣這裏的生活吧?”說話的男人是麻醉科的副主任安東。才三十歲就已經是副主任醫師的安東,是麻醉科的骨幹。
回頭看到了跟自已差不多高,戴着金邊眼鏡,斯文白淨的安東,唐璇搖搖頭客氣的說,“冷氣太足了,我有點冷。”
“我車裏有件新襯衣,給你穿上吧。”說着安東就要推門出去。
唐璇一把拉住了他,“安主任,不用了,沒有那麽冷。”
安東似乎對她的這聲稱呼不太滿意,皺了一下眉頭對她說:“這又不是醫院,你叫我名字就行了。你不是說你一個人住嗎?要是凍病了都沒人照顧你,那可怎麽辦?”說着他從褲兜裏掏出車鑰匙,推門出去了。
唐璇想告訴他,自已的身體很好,不會吹一會兒冷氣就生病的。但想想這可能是醫生的職業病吧,便不再說什麽,仍舊站在大門口,透過玻璃門向對面漫無目标的看着。
夜幕下的D市很美,雖不像美國那般的摩登和快節奏,但也處處透着大都市的現代和明快。
火鍋店對面是一座圖書城,也許因為現在是晚飯時間,也許是因為看書的人原本也越來越少吧,圖書城門前的停車位并不像這邊火鍋店門口那樣已經爆滿,相反的,只有三四輛車停在那空蕩蕩的地方,顯得很蕭條。
突然一個坐着輪椅的身影進入了唐璇的視線。天已經黑了,雖然路燈明亮,但以唐璇六百度近視的視力,既便是戴了隐型眼鏡她也不可能看清那坐在輪椅上的人的長像。
可她還是心跳加快了,是他嗎?
只有昨天下午那短暫的接觸,喬霁涵卻在唐璇的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看到輪椅出現時,唐璇心裏的第一個反映便是,那是喬霁涵嗎?那蒼白瘦弱,卻英俊到會令人屏住呼吸、幾近昏厥的男人。
那樣不方便的身體,會一個人出現在圖書城?他現在又要去哪裏呢?有人陪着他嗎?
腦子裏轉着這些問題,唐璇在心裏便已經認定那人就是喬霁涵了,她下意識的推開大門,走出了火鍋店。
喬霁涵幾乎不自已出門。偶爾幾次他想試着自已開車出門,也都是有Mark或管家愛世榮陪着。今天是因為愛世榮有些熱傷風,怕會傳染,而他又不願意讓別人陪在身邊,所幸便自已一個人開車出來,只是買幾本書,他知道這家圖書城門口的停車場很方便。
剛打開車門,便看見一個白色人影快步向自已走來。他的車停在寬敞的殘障車位,邊上沒有別的車,所以他能肯定,這身影就是沖着他來的。
竟然是她?待一身白色雪紡連衣裙,用白色蕾絲束着長發,眼睛又大又黑瞳眸像黑珍珠似的唐璇出現在喬霁涵面前時,喬霁涵的心裏即興奮又失望。
興奮是莫名的,看到這個自稱是在美國長大,模樣特別出衆的女孩子,他總覺得她與其它女孩,甚至是與所有中國女孩有很大的不同。她的氣質特別的率真和自然,很純淨真實,很陽光的感覺。
失望是因為她這一身清純的更似天使的打扮,反倒讓他覺得,這是一個心機極重,表演功夫極深的女孩,是那種高級的——雞?不然怎麽會随便相信網上的“招聘女友”廣告?還敢一個人來參加火辣的比基尼面試,一見面又毫不客氣,不知矜持為何物的拿走了李千易的手機,甚至還欣然接受了李千易新買給她的,與他同款的白色版。
如此複雜而矛盾的一個女孩子,她來到他的面前是因為什麽?因為李千易告訴過她,他是華胥國際的開發商?
她看到喬霁涵帶着手套,但腿上并沒裹着薄毯,看來只是出來一會而已。“喬先生,真的是你?”看清了喬霁涵清隽絕美的臉,唐璇微笑着向他打招呼。
“唐小姐,真巧。”喬霁涵跟她禮貌的打了招呼之後,便開始了手上的動作。
他将輪椅盡量靠近已最大程度打開的車門邊,确定坐椅前的空間已經調到了最大之後,便伸手去扶方向盤,準備把自已移到駕駛坐上。
“喬先生,您自已駕車嗎?要不要我幫你?”
換作平時,這是喬霁涵最讨厭聽到的話,可此時此刻他突然一點脾氣也發不出來。因為唐璇竟蹲在了他的輪椅邊,仰着頭對他講話。
殘疾多年,絕大多數時候,喬霁涵都不得不昂頭對別人講話,而像現在這樣,對方貼近他身邊,并且蹲下身子對他輕聲細語的時候,幾乎沒有。
看她手指自已的腿,他心裏有些不高興,一看才知她指的是自已腿上剛買的那幾本書。
“要幫我拿書?”
“嗯,掉到地上會弄髒的,這麽漂亮的畫冊,髒了很可惜。”她看到他買的竟然是幾本攝影畫冊,原來他是喜歡攝影的。
于是他低頭對她微笑,眼裏的憂郁一掃而光,那笑容幾乎照亮了整個停車場。“謝謝。”他的腿沒有知覺,在看到唐璇的時候便忘記了腿上還放着東西這回事兒了。要是就這樣上車,書當然會掉到地上了。
把書遞到她手上時,他聞到了她身上香水的味道,如果他沒搞錯的話,這該是日本設計師三宅一生的香水,名叫“一生之水”。清淡冷香,襯得她的氣質格外的清美脫俗。
好矛盾的一個女孩,時兒熱辣性感,時兒清純淑女。收回心神,他開始上車了。左右手分別以輪椅和方向盤為支點将身體轉移至駕駛座,又自己用手将兩腿移入車內放置好,系上安全帶。整個過程唐璇就站在他身邊,像那天Mark一樣,只是以相信的眼光看着他,并沒有伸手幫忙。
他竟可以單獨外出和駕車,看來他一定是常年都堅持康複訓練,而且很嚴格的按照顧醫囑對待着自已的身體,不然無法保持這麽好的身體狀态。
看到他伸手拉輪椅,是要折疊的意思,唐璇忍不住說話了。“我可以幫你把它放進後備箱。”
喬霁涵又扯起嘴角笑了,笑的那麽溫柔和煦,他善意的提醒她,“唐小姐,你把它放在後備箱,一會兒我怎麽下車呢?”
唐璇看着他優美的笑容,立刻羞紅了臉,呆呆的站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了。要是這男人再多笑幾次,她相信自已的智商就要降回嬰兒期了。
一碰到這男人她的腦子就短路,怎麽會這麽簡單的問題都忽略了呢?唐璇真想用膠帶貼住自已的嘴巴,後悔自已竟然說出那麽不專業的話來。
不想讓她覺得尴尬,他體貼的開口說道,“你要去哪裏?我可以送你。”
“我,我沒有想去的地方。”天,她在暗示什麽嗎?
“那來我家吧,請你喝杯咖啡。”喬霁涵幾乎咬掉了自已的舌頭,他不希望唐璇答應他的邀請,因為那樣她将變成一個真正随便的女孩;但他內心深處又希望唐璇能夠答應,必竟他比一般人更難以承受拒絕。
“好,打開後備箱。”并不想去他家,但她願意陪他一段路程,她擡手開始折他的輪椅。
輪椅很輕,看上去是黑色的磨砂質感,其實是炭纖維的材質。
車子駛進華胥國際的地下車庫,唐璇乖巧的幫喬霁涵把輪椅從後備箱拿了出來,并幫他拉直車門。看他費勁兒的坐上輪椅之後,唐璇才微笑着說道:“終于把你送回家,這下我可以放心了。”
喬霁涵擡頭看她,悠深的眸子裏有着疑惑。“什麽意思?跟我回來只是為了送我回家,怕我這個癱子在半路上出什麽需要人幫忙的狀況,是嗎?”
沒想到他這麽大反應,唐璇倒有些後悔自已的一時的愛心泛濫。“不要想這麽多,只是關心你而已。我的朋友還在剛才圖書城對面的火鍋店吃飯,我得回去了。”說完她往樓梯間走去,頭也不回。
直到那淡白的人影消失不見,喬霁涵才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已沒有知覺的大腿,心裏郁悶的想着,喬霁涵你在肖想她嗎?那不僅需要有錢,還得有腿。
唐璇沒有回那家重慶火鍋店,而是打車回了家。實事上她昨天才剛剛回到中國,時差都還沒有倒過來,要不是遇到喬霁涵,她這會可能已經躺在家裏的大床上了。在小區的超市裏她買了很多牌子的牛奶,決定回家一一品嘗,看看哪一種會接近她喜歡的口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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