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楊振變得很忙,蘇顏念書的事情暫時擱置,不知道什麽時候走,索性她就乖乖等,沒有邀請也不亂跑,怕節外生枝再給他惹麻煩。倒是六指陪她的多,每天都帶她出去轉轉,在海邊陪她畫畫,一等就是整個下午,或者去小浮橋的咖啡館,東拉西扯也能聊上大半天,出去游蕩的頻率反而比之前更高。

今年冬天雪少雨多,自入冬下了兩場大雪之後,一直陰雨綿延。這天出門也下着雨,聽六指說東門的森林公園有松鼠,她一路上都很興奮,叽裏呱啦說個不停,從小松鼠一直讨論到獅子王。公園裏很多樹,淅淅瀝瀝的雨落在茂密的綠松上,十分密集歡快。遠處有灰綠的山,泥土和樹葉的氣味特別清新,兩人走在松葉散落的小路上,踩得腳下咯吱想,蘇顏還在說,邊往樹上瞅,半小時過去,連松鼠毛都沒瞅見一根。六指在涼亭下撐開畫板,往調色盤裏擠顏料:“你都知道撐傘,它自然也會躲雨,那麽小的動物,随便往哪一鑽,你看不見也正常。”

蘇顏拿筆,蹲了個馬步,擺出揮毫的架勢,問六指:“你每天陪着我也不悶,要不跟着我學畫畫吧?”六指用工具正娴熟地調色,笑着說:“我可不敢,等你學成歸來再說,到時候開個繪畫班,我來入股。”她在潔白的紙上描了只動物輪廓,“你這明顯是不相信我,除了臨摹我還會畫卡通,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的實力。”說罷,将筆投進瓷罐裏,撩了一下頭發:“去拿蠟筆來!”

六指拎起瓷罐,特帥氣地皺眉道:“等着!”

于是就往出口的方向去找車。她留在原地,閑的無趣,随手指着靠亭子最近的人:“你站到這兒來,對,就是你!”那人雙手自然交疊放于身前,皮鞋邊上沾了少許稀泥,聽她的話側身站好。入這一行,長時間站立是最基本的功夫,所以怎麽站都不是問題。蘇顏臨摹到一半,覺得那人的半塊袖子怎麽都畫不好,幹脆執筆走到跟前,雨下的土地很松軟,一腳便陷進去,第二腳陷得更深。她穿的軟底鞋,這下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有些焦急地催身邊的人:“你倒是搭把手啊!”

那人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左顧右盼都沒找到可用的東西,最後還是坐在木凳上遛狗的大爺心地善良,扯出壓在屁股下的半張報紙,遞給她:“姑娘,這個好使!”她開開心心接過來,對折兩下,俯身正準備往鞋上擦,卻瞄見了報紙上的圖片,那折了兩回之後的報紙,好巧不巧正露出楊振的臉。這下也不擦鞋了,站直了身體,兩三下打開來看,報紙上登的何止楊振一人,除了六指,康耀明和幾個走得近的兄弟都在上面,楊振站在最中間,一身黑西服,嘴角揚起,露出淺淺笑容,挽着他胳膊的是個美女,眼睛笑彎彎,如天上的月亮,此人正是快從蘇顏記憶裏消失的孫明月。

瘦削的指尖一緊,蘇顏定了定神去看标題“孫明月和緋聞男友出席愛心天使募捐會”。她覺得胸口忽然發緊,有些喘不上氣,有些發疼,耳朵仿佛被覆了一層膜,嗡嗡的什麽也聽不見,事實上周圍本身就十分安靜。照片下還有大段文字,她不想看,卻忍不住去細讀,視線裏每蹦出一個字,腦袋就驀地疼一下。幾百行字整整讀了十來分鐘,當看到文末好事将近四個字時,眼睛也被蒙住了,明明看不太清楚,卻字字刻在腦子裏。

六指拎着球拍,左手還拿着一盒蠟筆,遠遠和她打招呼:“我在車裏找了半天沒找着,又去重新買了一盒。等你畫完,我們去前面的體育館打球,好長時間不練,手都生了。”

她的鞋上沾了泥,捏着半塊皺巴巴的報紙,低着頭動也不動,什麽新聞看得這麽認真。想到新聞,六指的臉色陰沉了大半,三兩步走過去,一眼就瞄見報紙上的人,順手便扯了過來,兩三下揉成一團,朝鐵皮垃圾桶丢過去。紙團出乎意料的沒從張開的口掉進去,反而撞得那桶原地搖晃好幾下,噗通一聲,倒進了身後的湖裏。在場的人鴉雀無聲,是沒有見過六指發火,可從這非同尋常的力道也知道他此刻十分憤怒。果然,轉頭就問:“這報紙誰給的?”

……樹下的老頭指指蘇顏的鞋:“姑娘鞋髒了,我給他報紙擦擦腳,那報紙是昨天的,剛才我用來墊凳子,沒什麽用了。”

“昨天的?”蘇顏擡頭,一雙明眸似噴出火來,可六指只看到了她滿眼悲傷,她盯着他看了許久,直看到他的眼睛也露出悲傷,“你早就知道,為什麽瞞我。”說完又連連搖頭,“不會的不會的,肯定是誤會,他是誰,他是楊振啊,這世上誰都可以騙我,唯獨他永遠不可能騙我。”話說到這裏,眼淚卻掉下來,還在搖頭,“怎麽可能,七年他都等過了,怎麽可能愛上別的女人。”

最後,她也記不清是怎麽上的車。思緒像一團亂麻,她想從頭分析,卻總是在半道上被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怪情緒攪亂。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楊振每晚睡在她身邊,今早走之前還和往常一樣東拉西扯陪她聊天,最近什麽地方變了,哦,對了,好像兩人之間聊天的內容越來越少了,扯來扯去都是畫畫,前段時間他還說過要送她去學習畫畫,為了避免猴四報複,為了使他安心,他要送她走,送她走……楊振變得很忙,蘇顏念書的事情暫時擱置,不知道什麽時候走,索性她就乖乖等,沒有邀請也不亂跑,怕節外生枝再給他惹麻煩。倒是六指陪她的多,每天都帶她出去轉轉,在海邊陪她畫畫,一等就是整個下午,或者去小浮橋的咖啡館,東拉西扯也能聊上大半天,出去游蕩的頻率反而比之前更高。

今年冬天雪少雨多,自入冬下了兩場大雪之後,一直陰雨綿延。這天出門也下着雨,聽六指說東門的森林公園有松鼠,她一路上都很興奮,叽裏呱啦說個不停,從小松鼠一直讨論到獅子王。公園裏很多樹,淅淅瀝瀝的雨落在茂密的綠松上,十分密集歡快。遠處有灰綠的山,泥土和樹葉的氣味特別清新,兩人走在松葉散落的小路上,踩得腳下咯吱想,蘇顏還在說,邊往樹上瞅,半小時過去,連松鼠毛都沒瞅見一根。六指在涼亭下撐開畫板,往調色盤裏擠顏料:“你都知道撐傘,它自然也會躲雨,那麽小的動物,随便往哪一鑽,你看不見也正常。”

蘇顏拿筆,蹲了個馬步,擺出揮毫的架勢,問六指:“你每天陪着我也不悶,要不跟着我學畫畫吧?”六指用工具正娴熟地調色,笑着說:“我可不敢,等你學成歸來再說,到時候開個繪畫班,我來入股。”她在潔白的紙上描了只動物輪廓,“你這明顯是不相信我,除了臨摹我還會畫卡通,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的實力。”說罷,将筆投進瓷罐裏,撩了一下頭發:“去拿蠟筆來!”

六指拎起瓷罐,特帥氣地皺眉道:“等着!”

于是就往出口的方向去找車。她留在原地,閑的無趣,随手指着靠亭子最近的人:“你站到這兒來,對,就是你!”那人雙手自然交疊放于身前,皮鞋邊上沾了少許稀泥,聽她的話側身站好。入這一行,長時間站立是最基本的功夫,所以怎麽站都不是問題。蘇顏臨摹到一半,覺得那人的半塊袖子怎麽都畫不好,幹脆執筆走到跟前,雨下的土地很松軟,一腳便陷進去,第二腳陷得更深。她穿的軟底鞋,這下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有些焦急地催身邊的人:“你倒是搭把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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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左顧右盼都沒找到可用的東西,最後還是坐在木凳上遛狗的大爺心地善良,扯出壓在屁股下的半張報紙,遞給她:“姑娘,這個好使!”她開開心心接過來,對折兩下,俯身正準備往鞋上擦,卻瞄見了報紙上的圖片,那折了兩回之後的報紙,好巧不巧正露出楊振的臉。這下也不擦鞋了,站直了身體,兩三下打開來看,報紙上登的何止楊振一人,除了六指,康耀明和幾個走得近的兄弟都在上面,楊振站在最中間,一身黑西服,嘴角揚起,露出淺淺笑容,挽着他胳膊的是個美女,眼睛笑彎彎,如天上的月亮,此人正是快從蘇顏記憶裏消失的孫明月。

瘦削的指尖一緊,蘇顏定了定神去看标題“孫明月和緋聞男友出席愛心天使募捐會”。她覺得胸口忽然發緊,有些喘不上氣,有些發疼,耳朵仿佛被覆了一層膜,嗡嗡的什麽也聽不見,事實上周圍本身就十分安靜。照片下還有大段文字,她不想看,卻忍不住去細讀,視線裏每蹦出一個字,腦袋就驀地疼一下。幾百行字整整讀了十來分鐘,當看到文末好事将近四個字時,眼睛也被蒙住了,明明看不太清楚,卻字字刻在腦子裏。

六指拎着球拍,左手還拿着一盒蠟筆,遠遠和她打招呼:“我在車裏找了半天沒找着,又去重新買了一盒。等你畫完,我們去前面的體育館打球,好長時間不練,手都生了。”

她的鞋上沾了泥,捏着半塊皺巴巴的報紙,低着頭動也不動,什麽新聞看得這麽認真。想到新聞,六指的臉色陰沉了大半,三兩步走過去,一眼就瞄見報紙上的人,順手便扯了過來,兩三下揉成一團,朝鐵皮垃圾桶丢過去。紙團出乎意料的沒從張開的口掉進去,反而撞得那桶原地搖晃好幾下,噗通一聲,倒進了身後的湖裏。在場的人鴉雀無聲,是沒有見過六指發火,可從這非同尋常的力道也知道他此刻十分憤怒。果然,轉頭就問:“這報紙誰給的?”

……樹下的老頭指指蘇顏的鞋:“姑娘鞋髒了,我給他報紙擦擦腳,那報紙是昨天的,剛才我用來墊凳子,沒什麽用了。”

“昨天的?”蘇顏擡頭,一雙明眸似噴出火來,可六指只看到了她滿眼悲傷,她盯着他看了許久,直看到他的眼睛也露出悲傷,“你早就知道,為什麽瞞我。”說完又連連搖頭,“不會的不會的,肯定是誤會,他是誰,他是楊振啊,這世上誰都可以騙我,唯獨他永遠不可能騙我。”話說到這裏,眼淚卻掉下來,還在搖頭,“怎麽可能,七年他都等過了,怎麽可能愛上別的女人。”

最後,她也記不清是怎麽上的車。思緒像一團亂麻,她想從頭分析,卻總是在半道上被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怪情緒攪亂。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楊振每晚睡在她身邊,今早走之前還和往常一樣東拉西扯陪她聊天,最近什麽地方變了,哦,對了,好像兩人之間聊天的內容越來越少了,扯來扯去都是畫畫,前段時間他還說過要送她去學習畫畫,為了避免猴四報複,為了使他安心,他要送她走,送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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