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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靜幽帶着尹白,去了附近的一家火鍋店。她,加上尹白,張钰還有司機四人,點了一個鴛鴦鍋。

等湯底燒開之後,張钰和左靜幽就開始涮牛肉。張钰一股腦地把牛肉扔進紅湯裏,偶爾還夾出一小部分扔在清湯。

左靜幽看了有點驚訝:“肉還是放在辣湯裏才會比較入味吧,蔬菜放清湯涮就好啦。”

張钰就給左靜幽解釋:“BOSS這個舌頭是歪果仁的舌頭,愛吃辣,又吃不了辣。”

左靜幽了然:“難怪要點鴛鴦鍋呢,我還以為是你吃不了。”

張钰爽朗地笑了一下,露出一口大白牙:“怎麽會呢。說起來我還和你是老鄉呢!當然能吃辣啦!”

坐在張钰身旁的尹白瞥了張钰一眼,嘴硬說:“雲城了不得哦,會吃辣了不得哦!”

這話酸唧唧的,聽得張钰忍不住發笑:“沒什麽了不得的,就是能吃好多好吃的川菜而已!”

見她這麽得意,尹白冷哼一聲,伸出拐杖在桌子底下敲了敲張钰的鞋面,威脅說:“你再這麽得意,信不信我回家讓阿姨給你做一個月的糖醋小排?”

除了蛋糕和點心之外,張钰其實不太喜歡甜口的菜,更加不用說糖醋小排這種甜膩膩的食物了。她當下就告饒:“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應該得意忘形,老板你還是饒了我吧。”

尹白哼了一聲,這才收回了拐杖。

坐在她們對面的左靜幽,看着這兩活寶的互動,忍不住笑了起來。左靜幽撈起煮熟的牛肉,放在唇邊輕呵氣,一邊吃一邊問:“你是雲城哪裏的?”

張钰接了話:“是江灣區的,左老師呢?”

左靜幽彎着眼睛笑了:“好巧,我也是江灣區的。”

正所謂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兩人打開話閘子,從江灣區有名的小吃說起,說到小時候讀的學校……

尹白不是雲城人,插不上話,只好看兩個老鄉敘舊。聽了一會,還覺得挺高興的。因為張钰是雲城人,和左靜幽有共同話題,所以她又對自己這個朋友了解了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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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說完雲城的事情,左靜幽嘆息了一聲:“不過我上大學的時候,就搬出來了。後來母親退休,就在海城定居了。”

一旁默默聽了很久的尹白插了句話:“海城不也挺好的嗎?四季溫暖,空氣清新,氣候宜人來着。”

這點左靜幽十分贊同:“嗯,這個倒是。不過海城就有一點不好……”

尹白疑惑:“哪裏不好?”

左靜幽笑笑:“火鍋底料不夠辣!”

尹白驚訝出聲:“還不夠辣啊!”她都快辣死了好嘛!

張钰也贊同地附和:“的确不夠辣,每次去吃都覺得不夠過瘾。”

尹白夾起清湯裏的牛肉,斜眼看了張钰一眼,心裏在嘟囔:我信你個鬼,明明每次都是你吃的最多!

左靜幽笑笑,轉而将目光看向尹白:“那你呢?尹白老師,你是一直都在海城長大的嗎?”

突然被點名的尹白擡頭,看向了左靜幽,愣了好一會才回答:“啊……那倒不是……”

“我是在海城出生,幾歲的時候就跟着父母在歐洲跑了……”

左靜幽有些驚訝:“在歐洲跑的意思是?”

尹白和她解釋了一下:“就是在法國住幾個月,在意大利住幾個月,然後又去西班牙之類的……在我印象裏,他倆一直帶着我搬來搬去的。”

尹白頓了頓,和左靜幽說:“我父親是個畫家,我母親是個攝影師。他們結合的時候,年齡已經不小了。我奶奶不怎麽管我父親……他們兩個帶着我奉行快樂教育……”

坐在尹白身邊的張钰也是第一次尹白說起自己家裏的事情,扭頭十分驚訝地看着她:“那你學業怎麽辦啊?”

尹白聳聳肩,和她們解釋:“我奶奶實在是看不下去,就給我找了一個随身跟着的私人家教,就這樣一直混到了十二歲,然後回國內上初中了。”

“你知道的,回來上學之後,我的快樂時光就結束了。”

其實也不全是這樣子,她記得那一天,從機場回來的時候,經過隧道時,發生了車禍。

前座的父親和司機,當場死亡。母親護着她,但因為爆炸,全身燒傷面積很大,最後在醫院治療無果,以一種十分痛苦的方式去世了。

至于她……除了傷到腳無法痊愈,成為一個殘疾的跛子之外,身上也留下了不少疤痕。

這場突如其來的意外,抹殺了她童年的所有快樂。不知從何時起,她再也找不到自己的童年了。

但這件事,她從來也沒有和別人說起過。并且決定,日後也不會和別人說起這樣的事情。因為除了得到同情和憐憫之外,一切都無法回到過去,只能徒增感傷。

張钰聽到尹白這麽說,輕啧了一聲:“啊,萬惡的有錢人!你竟然上的是私塾課!”人比人,可真是氣死人!

尹白瞥了她一眼,漫不經心說:“我只是恰好有一個好奶奶罷了。其實吧……”

尹白頓了頓,嘆息了一聲說:“如果可以,我也想像你們一樣,普通的,像個正常人一樣的長大。”

父母雙全,其樂融融。

張钰十分唏噓:“可是你已經長大了。我們小康家庭的樂趣,你這輩子是沒辦法體會到了。”

尹白瞥了她一眼,伸出拐杖打了打她的小腿,恨恨說:“你閉嘴吧,那麽多吃的,怎麽就塞不住你的嘴巴呢!”

張钰哎呦了一聲,兩眼淚汪汪地看着她:“有話好好說啊老板,別動手啊!”

尹白作勢要舉起拐杖,威脅說:“快吃你的!”

張钰哼了一聲,埋頭吭哧吭哧地吃了起來。

對面的左靜幽算是看出來了,尹白和她這個小助理,就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左靜幽把腦花用漏勺撈起,放進辣鍋裏涮,一邊涮一邊問尹白:“所以你的八國語言是那時候學會的?”

什麽鬼的八國語言,聽起來奇奇怪怪的!

尹白點點頭,沒有反駁:“算是……但是後面也一直沒落下,都在努力練習。”

尹白頓了頓,神秘兮兮地和左靜幽說:“我和你說,我小的時候,還想做個外交官呢。”

左靜幽啞然失笑,問她:“那你為什麽沒有成為外交官呢?你這麽聰明,考公務員也不難吧。”

尹白嘆氣:“青春期叛逆了,有點自閉,不合群,不想和人打交道,太麻煩了。”尹白頓了頓,說了句讓張钰很檸檬的話:“而且我長大了還要繼承幾十億家産,沒空。”

張钰握緊了拳頭:“boss,你再這樣子,我要仇富了!”

尹白瞥了她一眼,輕啧了一聲。

左靜幽笑笑,又和尹白聊了些別的話題,等腦花燙的差不多了,她撈起來,分了四分之一給尹白:“能吃嗎?把花椒和辣椒撥開後,不會太辣的。”

尹白抿唇,看着燙得看起來就色香味俱全的腦花,點點頭:“能吃的。”

左靜幽就把腦花放進她的碗裏,尹白挑了一筷子,就着溫開水,一邊辣得斯哈斯哈的,一邊美滋滋地吃完了。

這是一頓相當愉快的聚餐,尹白覺得自己對朋友又多了一點了解。回去的路上,尹白和左靜幽說:“我以為你們女明星都很注重身材管理,所以大晚上不會吃東西,更不會吃這麽刺激性的東西。”

比如蕭念就是這樣,每天都是減肥套菜,蔬菜和水煮雞胸肉什麽之類的。

左靜幽笑笑,沉吟一會回答了尹白:“其實……拍戲期間是這樣子的,因為上鏡對體重有要求,要瘦一點。不過……平時的話,我都在健身,消耗多餘的卡路裏。”

尹白把左靜幽仔細地打量了一番,忽然想起左靜幽是個能踩着高跟鞋跳高的女人。怎麽說呢……果然就是練過的。

尹白這麽想着,悻悻說:“我之前,也有在健身。不過這兩年……懈怠了……”

大意了大意了,尹白伸手插進自己的口袋裏,隔着衣服掐了掐自己軟乎乎的肚子,在腦海裏琢磨着是不是可以考慮恢複健身了呢。

畢竟身體健康,真的很重要啊!

之後的幾天,尹白帶着張钰,慰問了劇組成員,還送了幾個廚師和點心師傅過來改善劇組的夥食。

等到左靜幽拍完最後一場戲份,正式殺青的那一天,已經是1月7號了。殺青那天,錦城又一次下起了大雪。

黑夜裏,無數雪花自空中洋洋灑灑飄落,沿着燈光的方向,落在攝像頭的防水罩上,左靜幽的衣服上,黑色的羽絨服上……

沒一會,劇組裏的每一個人都頂着一身細碎雪白,融入了夜色裏的雪景中。

随着左靜幽的一聲“cut”,整個電影的要拍的戲份完成,劇組爆發了一聲歡呼。所有人都圍在左靜幽身旁,激動地說着殺青之類的話。

左靜幽站在燈下,被衆人圍繞着,激動得眼裏閃爍着淚光。就在這時,尹白抱着一束插好的花來到左靜幽面前,給她遞了過去:“恭喜殺青。”

“謝謝!”左靜幽接過尹白親手插的花,誠摯地道了聲謝。

接着,劇組又有不少人給左靜幽獻上鮮花。嚴寒冬日,雪花漫天的日子裏,被這樣熱鬧的氛圍渲染出了一片融融暖意。

尹白見左靜幽收花收的差不多了,扭頭對她笑了一下:“對了,作為鼓勵你拍完了人生第一個做導演的電影,我在送你個禮物吧。”

左靜幽不明所以,扭頭去看尹白。

尹白打了個響指,對自己身旁的張钰喊道:“張钰,準備。”

“好的BOSS。”張钰比了個OK手勢,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電話結束不久之後,遠處漆黑的夜空忽然升起了一束煙花。

砰的一聲,無數煙花于漆黑的夜空炸響。在絢爛的煙花照耀下,雪花飛揚,美不勝收。

左靜幽擡頭,看着遠處閃耀無比的天空,眼睛裏也好像有煙花墜入一般,逐漸明亮。

尹白扭頭看着她的神色,得意洋洋說:“怎麽樣,驚喜吧!我讓張钰把全城的煙花都買下來了,今晚可以讓你看好久的煙花呢!”

左靜幽聞聲扭頭,看向了尹白的側臉。

她看到尹白原本就白皙的皮膚,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裏,更加泛着冷色。飄落的雪花落在她的發上,鬓角,還有鼻尖上。

左靜幽凝視着尹白嘴角的笑容,捧着手裏的花,看看天空的雪花,又看看遠處正在砰砰炸響的煙花,一時之間覺得如此絢麗的景色,似乎全部都沒有身側這個人好看。

左靜幽又一次扭頭,認認真真地把尹白刻在了眼裏,最後下了結論:是的,尹白她……稱得上人間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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