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我慫了 (1)

深更半夜, 江楓扛着自己的被子下山。

雖然還在下雨,但是他心情相當不錯,哼着小曲兒, 再也沒有比他更快樂的。

自從認識徐莎, 江楓發覺自己每天都很歡樂,好像沒有什麽愁事兒了。他腳步輕快, 一步快過一步。遠遠的, 居高臨下, 看到遠處山下有一個人正在頂着雨往山上走。

雖然現在雨水很小了, 但是這樣的大晚上, 若是沒有事兒, 應該也不至于有人上山。

江楓微微蹙眉,停下了腳步,看着那人艱難的上山,那是一個女人,大概是晚上不熟悉路,加上又遇到下雨,她走的很慢, 似乎很吃力。

江楓眼神還算好, 随着那人越來越近,他倒是認出來了, 這是胡杏花。

要說胡杏花,江楓不得不承認, 真是一個神人。

原本還不覺得這人如何,很少有存在感的,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就蹦Q的相當歡實了。要說老胡家在村裏不富裕, 可是不管富不富裕,倒是也算不得過的艱難。

可是胡杏花偏是能把日子折騰成現在這樣。

村裏人人提到她,都忍不住搖頭,說一聲這閨女真是不着調。

江楓看着她邊走邊在草叢裏扒拉,幾乎是向着北邊兒去,他眉梢兒皺的更緊了一點。

白老二的媳婦兒,就是在北坡挖出來的。

土狗子的人參,也是往北坡走的途中。

所以,她是要找人參?

江楓不琢磨更多,立刻繞開這條路,從另一側的一條小路下山。

大晚上的,他才不跟着在這兒看熱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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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這麽冷,他還是回家睡覺才是正道兒。

江楓繞過路下山,胡杏花倒是一點也沒有發現,她仍在兢兢業業的尋找她的人參。她就不信這個邪了,自己就找不到這個人參?這幾天她可是一直都上山的。

怎麽就沒有呢?

也沒看土狗子還有大虎二虎他們上山啊!

想到這裏,胡杏花更着急了,這個人參一定是還在的。

她若是不快點,難保被其他人發現啊!

急!

胡杏花只想着沒看到土狗子他們上山,但是卻忘了,她在公社派出所還待了一宿呢,是第二天才回來的。她是快中午回來的,而土狗子他們挖到人參的時間,正好是早上。

她回來的路上看到土狗子他們去公社,卻不知道,人家是挖到人參去打聽價錢。

陰差陽錯啊!

胡杏花淋了大半宿的雨,第二天成功感冒了,不斷的咳嗽,她最近事事不順,連看病的錢都沒有,一大早就在家裏鬧。胡杏花到底不是一個真正的少女,到底是拿到了錢,這才來衛生所。

其實胡杏花上輩子對江楓沒有什麽印象的,這個人在村裏的存在感一點都不強。後來,她跟着朱寶玉走了,更是沒有這個人的消息了。但是這湊近了看才曉得,江楓長得那是相當好了。

他的長相不是現在流行的濃眉大眼國字臉,也不是她男人那種硬漢臉,更不是朱寶玉那種小白臉,朱寶玉就比較像是幾十年後流行的那種花美男。

可別覺得這種男人在這個時候就不吃香,其實也是一樣很吸引女人的眼球的。

而江楓不是這幾種,他帶着幾分幹爽的清斂氣。

這人是那種很正統的幹淨清爽的帥。

她一直盯着江楓看,江楓輕輕咳嗽一聲,說:“你是哪裏不舒服?”

胡杏花這才回神,說:“我可能感冒了,今早一直咳嗽。”

天氣驟然變化,過來的幾個,都是傷寒。

不過江楓倒是知道這人都是自己作的,大晚上的冒雨上山,能好好的才怪。他低頭開藥,胡杏花的視線仍在他的身上,這樣黏着,江楓都要懷疑,她昨晚是不是看見自己了。

但是又一想,江楓對自己還是很有自信的,就更加鎮定起來。

他寫完了,說:“回去煎服,一日三次,一共三日。不好再來看。”

胡杏花沒有動,皺着眉頭看着江楓。

江楓:“你怎麽了?”

胡杏花:“我不想吃草藥。”

她是從幾十年後回來的,對這些草藥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中藥哪裏有西藥方便?

誰耐煩煎藥?

“你給我開藥片。”

江楓沒有動,說:“西藥比較貴,你确定要?而且,我只能給你開一次的。”

胡杏花不滿意了,皺眉說:“怎麽才開一次,只吃一次,怎麽會好?”

他看着江楓的眼神,就差說“庸醫”二字了。

江楓也不跟她一般見識,說:“我們這種鄉下小衛生所,上級批下來的就那麽多,基本都是給重症病人的。如果你想要開西藥,最好是去公社衛生院看一看。”

胡杏花:“我就不去公社了,你給我開三天的,我也不是不給錢。”

江楓搖頭,含笑說:“沒有。”

胡杏花惱火的看着江楓,說:“煩死了,什麽藥都沒有,開什麽衛生所?”

她語氣很并不好,後頭抱着孩子過來的婦女看了,微微搖頭,心說老胡家這個閨女,真是不咋地。

江楓也不跟胡杏花糾纏,說:“來,我給你看看孩子。”

胡杏花叫:“我還沒有看完。”

江楓臉色微冷:“這裏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出去!”

胡杏花:“你竟然不……”

“老胡家閨女,你怎麽回事兒?這耍橫欺負人都欺負到這兒了?你自己不看病,還不許別人看?人家給你開了藥,你不是不要嗎?既然有錢就去公社衛生院呗?在這裏裝逼什麽啊!”

江楓都不用說什麽,抱着孩子的婦女就不滿意了,這不是耽誤她兒子嗎?

再說她看來,胡杏花真是無理取鬧。

誰家不是開草藥呢?難道他們不知道西藥效果會更快一點?但是誰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既然草藥一樣都能好,自然是便宜一點更好。

小江大夫經常上山采藥,為的也是給他們省錢。

這個不知道好歹的,還在這裏撒野,真是夠嗆。

村裏有胡攪蠻纏的,就有明白事理的。

像是這次過來的這個大嫂子就是很明白事理的,她叉腰說:“你這丫頭,不看病就給我滾蛋,一個個的真是還欺負上小江大夫了。以為自己是誰啊!”

不管啥時候,都不能得罪大夫。

先頭兒地震那次就有幾個的傻逼想欺負人,那是她不在跟前兒,現在既然跑到她跟前兒了,少不得要口吐蓮花。

胡杏花沒想到這婦女這麽不要臉,眼看她罵出花樣兒,氣的臉色發紅,落荒而逃。

如果不是她病了嗓子不舒服,定要跟她好好的分辨一番的!

胡杏花氣走了,直接往公社衛生院走了。

正好與徐莎走個對面,一場秋雨一場寒,這才這個時候,徐莎就裹着軍大衣,縮在大衣裏,整個人露出白淨淨的一張小臉兒。看到徐莎,胡杏花的氣就又不打一處來。

這上前進屯兒還真是挺旺徐莎的,她來的時候因為母親過世整個人都瘦的不成樣子,面有菜色。但是這才幾個月的功夫,就養的帶着小小的嬰兒肥了。

倒是她,這一路真是不順。

看着徐莎,胡杏花嫉妒的眼睛都要滴血了。

如果不是徐莎沒死,也許,這些都是她的!都是她的!

胡杏花的眼睛帶着惡意,徐莎一擡頭就看到了,她重重的哼了一聲。

雖然一個村子,但是兩個人擦肩而過,互不理睬。

走遠了,胡杏花回頭看向了徐莎的背影,正在這時,看到幾個知青一起從岔路過來,為首的就是朱寶玉,胡杏花的臉色又變了。這個村裏,男人裏讓她最恨不得剝皮拆骨的,就是朱寶玉。

朱寶玉,帶着她私奔又抛棄了她的朱寶玉。

胡杏花恨恨的咬唇,她看向了朱寶玉,又看向徐莎的方向,突然就心生一計。

也許,她可以一箭雙雕。

既對付了朱寶玉,又對付了徐莎?

不過,她還得好好謀劃一番,若不然,只會便宜了朱寶玉,這可不行!

胡杏花面色變了又變,這些都被幾個知青看在眼裏,自從來的那一天鬧了不愉快,他們就沒有什麽來往,彼此也防備着。後來胡杏花幾次三番的搞了小動作想要針對朱寶玉,也因為他小心而躲過去。

原本這些知青是不怎麽待見朱寶玉的,畢竟他一來就吸引了這些女知青和村裏一些女同志的注意力。特別是知青點最最出衆的洪知青好像也對朱寶玉有意思,大家就更嫉妒了。

然而,這一切都被胡杏花打敗了。

胡杏花因為人緣兒不好,搞小動作都只能自己來,所以少不得很不圓滿。

一來二去,就連這些知青都曉得了幾分。

大家本來還挺嫉妒朱寶玉的,但是現在倒是挺同情他的。也不知道怎麽就被這個瘋女人盯上了。胡杏花在村裏的風評,做的一些事兒,說她一句是瘋女人,也不為過了。

朱寶玉上輩子都能說服胡杏花跟他私奔,也不是個傻子,既然看出大家的同情,自然利用這個同情,順利的打入男知青的內部,現在關系倒是還成。

這不,就一起去公社買東西。

“朱寶玉……”

朱寶玉:“胡同志,有事情嗎?”

胡杏花趾高氣揚:“你來,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朱寶玉:“……男同志和女同志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胡杏花氣結,說:“你什麽意思!”

朱寶玉:“男同志也要學會保護自己。”

說完,還後退了一步。

大概是察覺到朱寶玉的“害怕”,其他幾個男知青紛紛上前一步,擋在了他的前邊。

胡杏花氣極了:“呸!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徐莎這頭兒剛坐下,就聽有人跑過來叫:“大隊長,大隊長在嗎?老胡家閨女和男知青在村口打起來了……”

徐莎驚訝的擡頭,随即好奇的很:“啊!打起來了?動手了嗎?”

“沒,互相買起來了,推推搡搡。”

徐莎:“啧啧!”

胡杏花,這一屆重生女裏的勇士。

大隊長聽到這話,罵了一句,說:“小陳,你跟我去看看。”

徐立也默默起身,跟了上去。

徐莎:“……”

她這個表哥,好奇心跟她一樣重啊。

他走到門口,還不忘回頭招呼徐莎:“徐莎,你不去看看?”

徐莎猶豫了一下,也歡快的跟上了:“我去!”

她覺得,胡杏花做的妖,都能演出一部連續劇了。

上前進屯兒版鄉村愛情,胡杏花絕對是謝廣坤。她的目标是:讓所有人都煩她!

徐莎噠噠噠的出門,徐立羨慕的看着徐莎的軍大衣,說:“這個真好。”

徐莎驕傲:“那是當然啊!可暖和啦!”

她喜歡批發大市場!

這裏是可以淘寶的寶地。

“對了,徐莎,上一次在河堤撿珠子,你們家撿了嗎?”

徐莎:“珠子?哦哦哦,你說那個啊,我家沒撿。我們家光顧着抓魚了,等我們想撿珠子的時候,都沒了。”

徐立哦了一聲,有點遺憾。

徐莎好奇的問:“你怎麽問這個了?”那個破硬塑料珠子,也沒啥用吧?她當時給撒出來,為的就是膈應胡杏花,也是為了混淆“珠子”和“珍珠”。

她倒不是說在河堤上就能撿到珍珠,而是怕小孩兒不懂,發現珍珠叫出來。有了珠子打底,可能大家就不會多想。覺得珍珠就是珠子。這是她這麽做的原因。

這個事兒,徐莎都忘記了瞞着突然就聽到徐立提起,還有點小吃驚的。”

徐立:“我娘家那邊的表姐要定親,我姨就想到上次的那個珠子了,打算給我表姐穿個珠簾兒。這要是有,不是也挺體面的。他們已經換了一些了,不過還不太夠。”

徐莎:“哎?”

她說:“你姨挺有想法啊?”

徐立笑了:“那是!”

徐莎又好奇的問:“這個怎麽換啊?”

徐立:“用野菜啊,這個用糧食不值得,野菜就正好了。”

徐莎恍然大悟,不過也深深感慨,果然多麽不值錢的東西,在這個物資緊俏的年頭兒都有自己的價值。這也真是不枉費她的小算計了。

兩個人說話的功夫就到了村頭,這個時候胡杏花都已經和朱寶玉撕吧起來了,哦不,是胡杏花單方面撕把朱寶玉,朱寶玉不斷的閃躲。

看着好慘一男的!

一大群人圍觀,趙大娘就在其中。

徐莎想,胡杏花嫁入趙家的想法,估摸着更遙遠了。

小陳在其中拉仗,不過不知道是不是也對洪知青有意思,他對和洪知青暧昧的朱寶玉不是很看得上,多少有點拉偏架的意思,可是這麽明顯,人家知青也不是傻子,一個個就不滿意起來了。

可以說,朱寶玉在知青點本來不受待見的狀況可是生生被胡杏花的針對和小陳的拉偏架給拯救了。

畢竟,在知青看來,朱寶玉可是自己人啊!

他們都是知青。

“陳幹事,有你這樣拉架的嗎?”

“對啊,你這不是欺負人嗎?怎麽着?我們知青就活該被人欺負是吧?”

“你們是不是有什麽說不得的關系啊!這就護着人了?”

知青們你一言我一語。

小陳和胡杏花聽到這個倒是炸了,異口同聲:“你胡說,我怎麽會看上他/她!”

徐莎:“哦豁!”

她的小小驚呼,可沒人發現,小陳和胡杏花……打起來了。

“你什麽意思?我怎麽了?我比你強,你個整天想着找個有錢媳婦兒的軟飯男!”

“你胡說什麽!你當有人相信你的話?啊呸!你個整天挑糞的攪事精。”

“呵!不信我?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勾搭黃妙嫦,就是因為他家條件好,她兩個哥哥都有錢。”胡杏花那可是重生的人,也許不掌握全村的八卦,但是很多人的結局,還有一些大的事件,她哪兒不清楚了?

“你放屁!”小陳怎麽也沒想到,自己這點心思就這麽被胡杏花點出來了。他可真是沒想到,自己剛才還幫着這個女人呢。拉架的時候,他可是便幫胡杏花的。

然而,胡杏花不僅不感激,竟然還拆穿他,還踩他!

他還沒結婚,條件也不錯,找個條件好的女人有錯嗎?

“我什麽時候勾搭黃妙嫦了!我跟她是純潔的同志關系,你不要你自己這樣,人人都是那樣!”

胡杏花:“都是千年的狐貍,玩什麽聊齋呢?你裝給誰看啊!”

胡杏花冷笑一聲,她有點感冒了,本來就嗓子不舒服,要不然也不能沒再衛生所糾纏就離開。可是這些人,真是太氣人了,她不怼他們,都對不起自己!

“黃妙嫦個蠢貨,還以為你真的喜歡她呢?你是喜歡她嗎?你是喜歡他家的錢!”

小陳怒道:“我再說一遍,我和黃妙嫦不是那種關系。就算,就算我對她有點好感又有什麽錯?我如果真的是喜歡錢,我去讨好徐莎不是更好?黃家有錢也不是黃妙嫦的!徐莎可是真有錢。”

他掃到穿成熊的徐莎,終于想到怎麽辯駁胡杏花了。

他是曉得的,這要是不找到一個好的理由,以後他在村裏的名聲可就不能要了!

“誰不知道,徐莎條件是真的好。”

這一說,倒是給胡杏花怼住了,她微怔。

是的啊,小陳看中條件,勾搭着黃妙嫦,又讨好着知青點的洪知青。可是,為啥就不追求徐莎呢?

大概是胡杏花沒話了,小陳不依不饒:“你說啊!你給我說啊!”

胡杏花:“誰知道你怎麽回事兒?也許你追求了呢?”

“你放屁!”徐莎本來看戲呢,沒想到這兩個人把她給牽扯進來了。

她兇巴巴的:“你們兩個有毛病吧?你們吵架是你們的事兒,你們惡心人也是你們的事兒,扯我出來幹啥!我跟你們有啥關系?有毛病嗎?有毛病就去吃藥,別在這裏膈應人!”

徐莎:超氣!

她兇巴巴的,大眼睛滿滿都是火氣。

“我就是過來看個熱鬧,你們神經病吧,扯我出來!”徐莎很是憤憤然,轉身準備走人。

胡杏花本來就嫉妒徐莎,十分看她不順眼,聽到這話也不高興了,上來就揪人。

“你別走……啊!這……”

好巧不巧,胡杏花拽徐莎沒拽住,反倒是不小心抓到了站在徐莎身邊的大隊長,誰知道大隊長是啥時候站到徐莎身邊了呢!

胡杏花一個慣性用力,大隊長的襯衫滋啦一下――――――碎了。

輕輕地,碎了。

就這樣,碎了。

驚人的,碎了。

現場,一下子安靜了起來。

這個時候,仿佛掉下來一根針都能聽見。

大隊長就穿了這麽一件襯衫,她扯着領子的位置撕開,扣子掉了好幾個,衣服還撕開了一大塊,大隊長迎風露出了胸膛……

大隊長:“啊啊啊!你個女流氓!”

徐莎瞬間回頭,驚呆了:“………………………………………………”

鄉村愛情,實錘了。

女版作妖謝廣坤,實錘了。

胡杏花做的妖,可比謝廣坤高級啊。

徐莎默默的後退一步,想到了胡杏花和白蓮花打架把茅房拆了掉到糞坑的事兒,深深的譴責了自己!她咋就忘了,胡杏花是彪悍到誇張的啊!

她這樣弱小的少女,惹不起啊。

徐莎立刻露出甜美的笑容,說:“胡杏花,剛才是我不好,我不該跟你兇!我錯了!”

說完,嗖溜兒一下就竄着跑了。

她是膽子大,但是她敢跟正常人的打架,不敢招惹瘋批啊!

徐莎火速的逃竄了。

大概是徐莎的表現影響了周圍的人,徐立瞬間也說:“啊,大隊還有事兒,我回去看看……”也飛快的逃竄了,跑的時候還拉緊了自己的衣服,生怕胡杏花一個辣手摧花,自己的衣服也就此報廢。他可就兩件衣服換洗啊!

嚯嚯不起的!

“啊,我想到家裏也有事兒!”

“啊啊,我家自留地還有活兒……”

幾個知青也趕緊拉了拉朱寶玉,幾個人也語速很快:“咱們還得去公社供銷社,是的吧?”

朱寶玉吓的臉色蒼白,趕緊接話:“走走走。”

大家逃竄的速度,可一點都不比徐莎慢呢。

徐莎飛快的逃竄,路上遇到江楓,她眼睛一亮,立刻揮手:“江楓!”

江楓看她狼狽的逃跑,趕緊問:“怎麽了?誰欺負你?”

徐莎抓住他的手腕,小聲說:“我覺得胡杏花這人,真是分分鐘都發瘋。”

江楓臉色微變:“她欺負你了?”

徐莎搖頭:“也沒,有點口角,不過這不重要,她跟誰沒口角啊!她把大隊長的衣服撕了……太吓人了。”

“什麽!!!”

江楓還沒回話,就聽到震驚的叫聲,徐莎一回頭,看到大隊長的媳婦兒。

大隊長的媳婦兒沖過來:“咋回事兒?”

徐莎:“就,哎,你自己去看吧。在村口呢!”

大隊長媳婦兒把竹簍子往地上一掼,兇狠的撸袖子:“竟然跟我男人動手動腳,這小賤人……”

嗷的一聲,沖出去了。

徐莎:“……”

江楓看着徐莎好奇的大眼睛,說:“你沒事兒就好。”

徐莎左右看看,這次确保周圍沒有人了,絮絮叨叨的把剛才的事兒說了出來,随即好奇的撓頭,問:“你說,小陳為啥沒看上我啊?我這麽有錢!”

江楓:“……”

他眼神閃爍,說:“你想讓他看上你?”

徐莎睨他:“你這人還真是不會抓重點,重點不是這個啊!我當然對他沒意思,也沒想讓他看上我。我就是在琢磨胡杏花的話呀。”

胡杏花是重生的,她在暴怒之下說出的這種事兒,就算不是百分之百,也八-九不離十。

再加上,她還有徐立的佐證呢。

既然小陳是想找個有錢人,為啥就完全沒對她獻殷勤呢?

她總是好奇的嘛。

有時候好奇心太重,人就比較煩惱。

江楓看她真誠發問,忍不住笑了出來,他說:“大概是因為……他看出你不是一個善茬兒吧?”

徐莎睜大了眼,說:“那黃妙嫦也不是個善茬兒啊!她比我還兇。”

江楓想了想,試着分析了一下:“但是黃妙嫦的兩個哥哥都投機倒把,能帶着小陳賺錢,你家人能嗎?他看中的不是黃家有錢,而是黃家能夠帶他賺錢。你雖然比黃妙嫦有錢,但是你這個錢是固定的。你的工資是固定的,雖說你爸會給你,但是你爸還年輕。既然他這麽精明,就沒想過你爸再找嗎?到時候這部分資源,可能就不在你身上了。那麽你的優勢,不是再減弱?有很多時候,男人比女人更計較這些得失的。”

徐莎:“……受教了。”

江楓揚了揚頭,說:“我知道的可多。”

徐莎:“……”

這個牛皮,你大可不吹的。

她上下睨着江楓:“果然是男人最了解男人。”

江楓點頭:“那肯定的,我原來也沒少見識。”

徐莎聞到了瓜的味道,好奇巴巴的:“你這經歷,挺豐富啊?”

江楓搖頭,帶着幾分見多了的小得意:“不是我的經歷豐富,而是我見多識廣。”

徐莎噗嗤一下笑出來,說:“這也沒什麽好得意的。”

江楓也笑了出來。

這時徐莎倒是反應過來,問:“對了,你出來幹啥啊?”

江楓含笑:“找你啊!”

徐莎挑眉:“找我?”

江楓點頭:“對,找你!”

他說:“昨晚不是把東西都倒騰走了嗎?我想着,稍後去另一條岔路口看一看。”

他其實可以自己去的,但是琢磨自己去不告訴徐莎,這丫頭八成要生氣,少不得先跟她說一聲。

果然,徐莎眼睛亮了:“我跟你一起去。”

江楓:“這就不必了吧?”

他認真:“如果有東西,我肯定會帶進去的。”

徐莎瞪眼:“我是為了東西嗎?我是不放心你!你運氣這麽差!”

江楓微怔一下,随即笑容更加燦爛一些,說:“不放心我啊?”

語氣多了幾分溫度。

他沒忍住,伸手捏了一下徐莎的肉肉臉,說:“你有什麽可不放心的,我不會有事兒的。”

她的臉,小肉肉,很好掐。

徐莎拍開他的爪子,說:“你說話就說話,少動手動腳的,有沒有點素質了?”

江楓帶着笑容,說:“嗯,我叫沒素質。”

徐莎微微眯眼,覺得他是讨打。

徐莎:“我看你是不知道我胖虎的能力!”

江楓沒忍住,笑的更加了厲害了不少。

徐莎揮舞拳頭,說:“看到了嗎?這是正義的鐵拳。”

江楓笑彎了腰。

徐莎:“……你至于嗎?”

江楓笑夠了,終于站直了,說:“嗯,我特別怕你。”

可是這語氣和話倒是不怎麽匹配呢。

徐莎哼了一聲,說:“我們一起吧?”

江楓搖頭,說:“你真不用去,我之所以想今天過去也不是多着急,就是正好要上山采藥。這不是突然變天嗎?好些人都傷寒了,我這藥都開出去了,還不怎麽夠。”

徐莎:“我記得不是有感冒藥……”

江楓搖頭:“能不用,我盡量不用。”

這個徐莎懂的,她點頭:“那倒也是,你真的不帶我啊?”

眨巴眼睛,一副乖巧相。

江楓:“別去了,山上冷。”

他看着徐莎的軍大衣,說:“你的衣服就這麽穿出來沒事兒?”

徐莎驕傲挺胸:“當然沒事兒,我姥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不盯着我的東西,所以我有啥沒有啥,她也不是很确定。”

這樣就很好了,她搞點小動作,也完全沒人知道。

徐莎:“我姥跟一般的老太太可不一樣。”

江楓拍拍她的肩膀,說:“行了,回去吧,如果山上有好東西,我來找你。”

徐莎歡快:“好吧,那要找我哦。”

江楓認真點頭:“那是當然!”

徐莎:“那你伸手。”

江楓挑眉,攤開掌心,徐莎把一把巧克力放在他的手心,說:“給你吃。”

這是他們昨天拆出來的,兩個人在江海市都是不能吃東西的,但是不妨礙他們出來吃吃吃!江楓也沒拒絕,握住了掌心的巧克力,說:“謝謝你。”

徐莎拍他手一下,說:“謝什麽啊!”

她擺手:“去去去。”

江楓含笑,說:“那我走了。”

兩個人告辭,徐莎穿着大衣抄着兜,像是一個小二流子,晃蕩到了村委會。

一進門,就被黃妙嫦一把抓住了,黃妙嫦激動的眼睛放光芒。

徐莎:“怎麽了?”

黃妙嫦一把拉住徐莎,将她拽到了財務室,王會計:“???”

黃妙嫦:“王叔,我們說個悄悄話。”

王會計:“……”

徐莎心說,她肯定是要說小陳的事兒!

不過,小陳可跟她沒有關系哦。

徐莎正要拉着黃妙嫦解釋一下下,就看黃妙嫦迫不及待的問:“聽說胡杏花撕碎了大隊長的衣服?”

“噗!”王會計噴了。

黃妙嫦轉頭:“您別偷聽啊!”

随即又晶晶亮的看向了徐莎。

王會計也充滿了激動的看向了徐莎。

徐莎:莫名緊張!

她咳嗽一聲,覺得自己應該為大隊長說一句話了。不然,大隊長這名聲還要不要了?

徐莎:“其實胡杏花是想抓我的,但是湊巧我轉身走了,她就抓住了大隊長。”

黃妙嫦激動:“別說這些沒用的,你就說衣服碎沒碎。”

徐莎:“……碎了,但是……”

黃妙嫦捂住嘴:“我的天啊!”

徐莎:“但是當時……”

黃妙嫦:“這可真是太刺激了,我咋又不在呢。”

徐莎仍舊試圖解釋:“其實當時不是……”

黃妙嫦:“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啊!”

徐莎:“……”

你為什麽激動成這樣?

徐莎回頭:“王會計,你幫我說句話,我……”

王會計也激動的捂着嘴。

徐莎:“……”

行叭。

你們都是一個樣兒。

徐莎真誠的說:“其實大隊長很慘的,好好的衣服,都不知道胡杏花能不能賠。”

黃妙嫦:“這又不是衣服的事兒,哎呀,你說我運氣怎麽這麽差啊!每次有這種事兒,我都趕不上熱鬧!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真是好讓人心碎啊!”

徐莎:“你要是這麽說就過分了,誰是屎啊。大隊長和胡杏花,誰都不是啊!”

黃妙嫦:“這不就是個比喻嗎?”

她格外的感慨:“下次在有這樣的事兒,你一定要叫我啊,我發現你的動作一貫快,什麽都能趕上熱乎的。”

徐莎:“……”

鑒于你剛才說了吃屎,現在我不太想搭理你。

黃妙嫦搖晃:“徐莎……”

徐莎:“你少叫魂兒了!”

她翻白眼,說:“可給我邊兒去。”

黃妙嫦:“以後看到打架這種事兒,第一時間叫我哈。”

徐莎:“去去去!”

她推開黃妙嫦,徑自出了門,過分,太過分了!

大隊長容易嗎?

大隊長,真的不容易。

徐莎剛進辦公室,就看到大隊長黑着臉低氣壓進來,徐莎立刻乖巧坐,說到底,大隊長也是因為她受了牽連啊!

不過這個時候,徐莎默默裝死,假裝自己不存在。

不僅僅徐莎裝死,不知道時候回來的徐立和一直沒去的方衛國也都裝死,一個個安靜如雞。

大隊長一眼看過去,暴躁:“黃妙嫦和小陳呢?上班時間,人又哪兒去了?”

黃妙嫦飛快的從會計的辦公室出來,說:“我在這裏。”

嗖嗖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大隊長:“小陳又跑哪兒去了?”

小陳從外面小跑回來,說:“我剛才去茅……”

大隊長:“上班就上班,一個個給我安分點!”

大家這時誰也不反駁,畢竟,太能理解大隊長的苦了。

大隊長:“除了挑糞,村裏還有更差的活兒嗎?”

方衛國:“……”

徐莎:“……”

徐立小聲:“應該,沒有了的。”

大隊長悔啊,怎麽就沒安排個更差的呢!

不管多惡劣,都該給胡杏花!

不然不能彌補他的憤怒!

大隊長腳步重重的回了辦公室,黃妙嫦小聲:“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大隊長氣成這樣。”

小陳趕緊附和:“衣服都撕了,能不氣嗎?”

徐莎逃竄的快,沒有看到後續,但是小陳在啊!

他低聲分享後續:“大隊長媳婦兒過去了,給胡杏花一通扇,臉都打腫了。”

黃妙嫦:“天老爺!”

徐莎默默的裹緊了自己的軍大衣,可怕!

“你們有完沒完了?”大隊長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去而複返,咆哮了起來。

徐莎猶豫了一下,說:“大隊長,要不我賠你一件衣服吧!”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她。

徐莎誠懇的說:“其實當時胡杏花是想抓我的,您倒黴一點……這件事兒多少也跟我有關,我賠您一件衣服,也合情合理。”

大隊長深深的看了徐莎一眼,好半天,嘆息着搖頭,說:“不必了,補一補也是能穿的。我知道你這孩子是個好的,但是這個事兒,你也是被牽連。咱們都是無妄之災啊!”

大隊長痛心疾首:“我就算要賠,也是胡杏花賠,哪裏能找你?”

徐莎:“可是她不會賠啊。”

這話倒是說中了真相,大隊長抿着嘴,堅定:“那我也不能要你的東西!你是個好孩子,這個話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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