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章節

道什麽時候開始，他已經習慣了身邊有進藤光的聲音。

沒有了那個喜歡纏着他說着說那的人，即便身處鬧市，竟然也覺得甚是冷清。

進藤在哪裏呢？

第一次的，塔矢亮坦然的承認他想他了。

然後也是第一次的，亮發現原來坦然接受并不是那麽的難。

忽然的，亮想跟自己打一個賭，如果光可以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他。那麽，他不會再猶豫，不管結果如何都要告訴他自己的心意。

當然，在定下這個賭約之前，亮也是評估過風險的，在幾乎一模一樣的人海裏，可以一眼認出對方的幾率能有多大？

但是有時候注定彼此一生的緣分，也許僅僅就是驀然回首的那刻，眼光交會的剎那。

“我找到你了！！”

即便隔着面具，亮也能從他歡快的語氣裏感受得到他藏不住的快樂。

亮肯定不知道，在游戲開始的那一刻，光就已經在尋找他了。

看着他被福田拉入了人群然後迅速消失，光想也沒想就追了上去。但是人流擁擠，只有那些一模一樣的面具沒有表情的與他擦肩而過。

一開始是游戲的心态只覺得好玩，但是慢慢的光竟然有一絲恐懼起來。

沒人知道，他最讨厭就是在躲貓貓游戲裏扮演找人的角色。

自己最在意的人突然消失的感覺，光最讨厭了！

于是他急切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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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運的是，亮并沒有像佐為那樣找不到。

“塔矢！哈哈哈！”

就算戴着面具，就算四周昏暗，但是他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那個人！

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偶然的相遇，然後注定了彼此的一生？

少年還在開懷大笑着，突然卻被拉入了懷裏。

亮發現自己的手竟然有些發抖，但是卻堅定的有力的抱着他。

光的笑聲愕然而止。

因為那個人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一句。

“我喜歡你。”

面具外的少年的耳根瞬間通紅。

亮說，他從來沒有像在意他那樣在意過一個人。

少年緊緊摟着他的腰，末了，只是“嗯”了一聲。

（二十九）

“客人，要不要買一盞狐仙祝福過的燈籠？”

忽然一名兜售燈籠的小販背着一支挂滿傳統白燈籠的竿子朝兩人說。

白燈籠上面都印有一個紅色的狐字。

現在全島都熄了燈了，燈籠的生意相當暢銷，只是這小販也太不會看時候了，被打斷的兩人一臉通紅，幸好還有面具遮羞。

“給我一個吧。”

亮買了一盞。

“這裏不好玩，我們去神社裏看看？”光說罷拉了亮就走，看起來心情不錯呢。

兩人離開了人潮擁擠的主道，因為是跟人潮反方向走的，路上越走越僻靜起來。

利尻島上的建築都是環繞着海灣，而那狐仙的神社就像空中樓閣那樣建在了峭壁的邊沿。

神社并不大，只有三座主建築而已，倒是神社前的神道跟大門造得氣勢非常。

兩人走在神道上。

亮提着燈籠，圍繞着兩人的一圈白色光影就是神道上唯一的照明了。

光走着走着就停了下來。

“額，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進去好了，怎麽一個人都沒有。”

光對那些黑暗的又陰陰的地方最敏感了。

亮失笑。

“現在又不是平安時代，你害怕真的有鬼跑出來嗎？”

“萬一真的有呢？”光差點就脫口而出，佐為不就是鬼嗎？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下了，佐為的離開是兩人都不願意觸及的傷感的地方。

“這裏是神社，神社是幹淨的地方怎麽會有鬼？”亮說

“可這神社不是每年都舉行百鬼夜行嗎？”

“這是旅游節目而已又不是真的。”

“說不定是真的喲。”突然一把蒼老的聲音插了進來，這時兩人才留意到上面不遠的臺階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坐了一個老人家。

“哇啊——”光吓得嗖地一下就躲到亮身後去了。

那老人家穿着神官的道服，戴着狐貍面具，在臺階上盤着腿打坐，都不知道已經坐了多久了。

“在平安時代，利尻神社就是狐仙大人封印百鬼的地方，後來一場地震把神社震塌了半邊，封印就解開了，那場浩劫差點就讓日本淪為鬼道，幸好狐仙大人重新建立了封印，這才有平安時代的和平啊。”老人家津津樂道的說。

兩人不自覺聽得入神，但是老人家忽然話鋒一轉。

“你們兩個半夜三更進入封印百鬼的地方，就不怕被抓走了吃掉嗎？”

呃……兩人只覺得巨汗，還真當他們是三歲小孩呢？

“歐吉桑，現在都什麽年代了。”光沒好氣的說。

“歐、歐吉桑？”老人家氣得眉頭打結。“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算了，不跟你們一般見識。”

“不好意思，我們只是……”

亮本想道歉的，不過老人家擺了擺手。

“你們離開吧，我是守門的佐佐木，神社過了午夜12點不對外開放。”

末了老人家又說。“你們這兩個年輕人也真是怪哉，大家都在□□狂歡，你們偏偏跟別人反着方向走，這樣特立獨行，路上會很驚險的呵。”

原來是兩人擅闖了神社，亮連忙道歉便拉着光離開了。

“真是奇怪的老人家。”光嘀咕着。

“是我們不對。”亮說。

“那我們現在要去哪裏？”

“回酒店吧，難道你想去□□？”

“不！”光很果斷的拒絕了。

為了錯開人潮擁擠的主道，兩人走了海灣堤壩的沿海路回去。

就着燈籠的光，兩人在海浪聲中安靜的走着。

光拉起了面具頂在頭上，迎着海風覺得很舒服。

亮卻思緒飛轉，有什麽決定在這一晚他想落實下來。

“進藤，你還記得那年去大阪的時候高永夏跟洪秀英嗎？”亮打破了沉默說。

“記得啊。”光點頭。

“你知道他們的關系嗎？”

“知道……啊……”光大聲的應卻小聲的結束，一點就通的他頓時明白了亮所說的那種關系。

兩人一時又沉默了。

彼此喜歡是一回事，有沒有決心在一起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能……告訴別人吧？”光忽然說。

棋士的思維真是很讓正常人糾結，聽起來好像完全前言不搭後語的話。

想要讓光這句話成立的前提是，如果在一起。

亮摘下了面具。

兩人停了下來。

光看向亮，忽然覺得，如果是跟塔矢亮的話，這并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亮看向光，忽然覺得，如果是跟進藤光的話，這也并不是難以啓齒的事情。

“你願意試試看嗎？”亮看着他說。

光略尴尬的抓了抓留海。“也可以試試。”

***

“進藤！！塔矢！！——起床了，要走了！”

和谷敲門的聲音叫醒了熟睡的兩人。

昨晚兩人回到酒店的時候都已經後半夜了，而和谷他們更是天亮才回來的，然後大家睡沒多久，中午的時候就要起來收拾行李離開。

光睡得被子都在身上卷成一團，就像八爪章魚似的趴着。

當亮都收拾好東西的時候他才龜速地爬起來。

“和谷說是兩點鐘的飛機，等會吃了午餐就要馬上走了，我去看看和谷那裏有沒有要幫忙的事情，你起來了就下來大堂吧。”

亮說罷提着自己的旅行袋跟挎包出去了，剛才和谷來電話說是飛機訂票的事情有點問題問他有沒有辦法。

光虛應了一聲龜速的進入浴室。

昨晚他跟亮是最早回酒店的，不過兩人又下了兩盤棋，結果也是天亮才睡的。

當光收拾妥當出門的時候，正巧遇到了出門的奈濑。

“進藤，早啊。”

“早，不過現在已經中午了。”光笑着，兩人一同進了電梯。

“對了，進藤，梨園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麽樣了？”奈濑想起了什麽連忙說道。

“梨園的什麽事？”光僵了一下，啊，他怎麽把這事給忘了！然後他心裏面又大叫了一聲，不對，他忘了的還有另外一件事情，他不是已經答應塔矢……

光糾結。

“對不起，我……”

奈濑扶額，其實她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了。

“進藤，你真是的……唉，不過算了，你這麽忙，而且最近事業也發展得這麽順利，說實話梨園在這些方面都太平凡了些。不過，你只顧着棋賽跟事業，不談一下戀愛總覺得好可惜哦。”

光在心裏卻嘀咕，不也是這樣有什麽好可惜的？他跟塔矢之間也沒有改變什麽啊。

但是光卻忘了這不是才開始嗎？

（三十）

興許是前一天玩瘋了，回程的路人大家都顯得很安靜，更多時候是在補眠中度過。

光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家裏黑着燈一個人都沒有，想到媽媽數日前就在醫院待産，連忙撥通了爸爸的手機詢問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