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輪回陣
道士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冷漠的笑容,他的袖袍揮動,數道白光浮現,在空中幻化成一個巨劍的樣子,朝着三人砍來。
和尚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全身靈力都灌注在胸前的那顆光滑潔白的圓珠上,随着他的靈力不斷湧入圓珠,那珠子浮現在和尚的頭頂,發出陣陣金光,将三人罩在其間。
而同一時刻,東滄海手中的龜殼盾也丢了出去,一片龜殼化為四枚,在金罩外面旋轉。
嗡!一聲巨響,白色巨劍斬在那龜殼上,龜殼變如同紙片一樣被輕易的撕開,跌落在地。
巨劍去勢不止,一直砍到金罩上。
就在這個時候,奇異的事情發生了,那金罩和巨劍相撞的地方,忽然發出數道金色的光弧,仿佛絲線一般,将其纏繞,竟阻擋了那巨劍的斬勢。
那道士在外輕輕咦了一下,顯然對于一個練氣九層的和尚,祭出的護盾竟然能夠擋住自己符寶感到有些意外:“竟然有築基期高僧的舍利子?”
盡管意外,但道士并沒有露出驚駭之色,他的手朝着懷裏摸去,顯然是想要找什麽更厲害的法寶來擊破和尚的護罩。
“快!我的金罡罩頂不了多長時間!”明月心着急起來,朝着張凡說。
張凡和東滄海互望一眼,兩人同時祭出自己的寶物。
鬼道和魂器同時呼嘯着飛出金罩之外,鬼霧朝着道士湧去,其中的厲鬼張開嘴,朝着道士咬去。
道士的眼中露出殺氣,他的手在懷裏一拍,一片藍蒙蒙的光霧出現在他周身,擋住了這些厲鬼的吞噬。
東滄海和張凡同時催動武器,張凡猶可,東滄海只覺得自己渾身的靈力如同放閘的洪水一般,朝着魂器湧去,本來被道士制住的厲鬼,猛然變大數分,張開口,瘋狂的吞噬者那藍蒙蒙的光霧。
眼看那光霧在厲鬼的吞噬下,漸漸變得暗淡,但道士一聲大喝,一個藍色的玻璃小瓶被他捏在手中,一口灌了下去。
光霧和那白色的巨劍猛然大漲,噗的一聲,和尚金罡罩就此破裂,而東滄海的魂器在半空中裂開,就此報廢。
張凡見勢不妙,趕緊召回自己的鬼道,但還是慢了片刻,那道士一伸手,食指和拇指輕易就抓住了刀刃,兩根手指輕輕一撮,歷經數年耗費心血收集了五十個厲鬼,才煉制的鬼刀,就此被搓成了飛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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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臉色大變,張凡當機立斷,朝着一旁閃去,東滄海和張凡心意相通,他朝着張凡相反的方向逃竄,而早知不妙的和尚,也腳底抹油,嗖的一下不見了蹤影。
道士昂然而立,冷笑一聲:“都去死!”
他的腳步微擡,運起縮地術,伸出手朝着東滄海的背心抓去。
就在道士的手碰到東滄海的背心,想要一把抓出他心髒的時候,卻不知道為什麽,忽然之間改變了主意,似乎舍不得殺死眼前的人一般,竟稍稍縮回了點手,只是将他的衣衫抓破,留了一個手印。
張凡見機極快,趁機出手,無數道符箓盡數砸在那道士的後背上。
道士回過頭,面對張凡的時候,他就沒有這種感覺了,毫不猶豫的出手。
噗!
一道血光飛濺在閱覽室內,張凡用盡自己練氣頂層的修為,祭出鬼符護罩,也沒能擋住這猶如幽冥鬼爪一般的一抓。
他單膝跪在地上,滿頭是汗,單手捂住心髒處。
心口一陣劇烈疼痛傳來,他苦練百年,才能夠在剛剛那最關鍵的一刻,避開自己的心髒。
但肺部受損嚴重,血從他的喉嚨中冒出,不斷的往外湧。
“凡哥!”東滄海失聲叫了出來,他沖到張凡面前,将其撈起,圖書館內已經密密麻麻盡是蛛網,道士知道自己舍不得對東滄海下殺手定然是中了某種類似迷魂的東西,不過他也不急在這一時。
一出手,練氣十二層都不是對手,何況其它人呢?道士在這一刻,有些享受這種殺戮的快感,他大跨步的走向前去,只一瞬,就來到了和尚面前。
道士的鬼爪再一次伸出:“輪到你了!”
道士沒有半點猶豫和憐憫,但随即,一陣劇痛傳來,道士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尚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掌。
手掌中間有個小洞,正汩汩的往外冒血,而他面前的和尚,嘴角帶着一絲志在必得的笑,一根手指伸出,指尖泛出微微紅光。
“血鑽指!!”道士忍不住低叫了一聲,自己看走了眼,在這個地方,原來最危險的,是這個練氣九層的和尚!
“沒錯,就是梵天血鑽!”和尚的手指再次一指,全身的靈力關注在指尖,那指尖泛出紅色的妖異光芒,妖光綻放,竟如同一顆血蓮,開在他的指尖一般。
嗖得一聲,紅色妖蓮化為一枚血鑽,再次朝着那道士射去。
“凡哥,梵天血鑽是什麽?”那和尚與道士的争鬥,給了張凡和東滄海一些喘息的時間,張凡拿出自己背包裏的紅藥水喝下,恢複氣血。而東滄海則守在他身邊,幫其護法。
張凡輕輕吐出一口氣,緩緩站起,他受的傷雖然重,但并未傷及要害,又在紅藥水的幫助下,迅速的恢複着體力。
“那是一種秘法,它是集全身力量和所有修為,灌注在一點,猶如一顆血鑽飛射一樣,擊穿敵人。因為這種秘術難以修煉,且必須要結丹期以上的修士才能夠使出。”
“你是說……那和尚是結丹期修士?這不可能!地球上有結丹期修士嗎?”東滄海根本不敢相信。
“當然不可能是結丹期……”張凡說,“如果是,他早就動手了,根本不需要在我們面前示弱。”
兩人說的話很自然的就傳到了道士耳中,道士一開始看到血鑽吓了一跳,但這個時候冷靜下來倒也不再慌張。
他再次揚手,藍蒙蒙的光霧出現在他周圍,那血蓮化成的血鑽刺入光幕,卻根本無法再前進半點。
和尚雙手合十,朝前催動血鑽,而道士的嘴角只是露出輕蔑地笑。
他冷哼了一聲,藍蒙蒙的光幕猛然收縮,将那枚血鑽包裹其中,而道士在虛空中一抓,一只巨大的鬼手浮現在天花板上,朝着和尚的頭頂而來。
就在這一刻,東滄海和張凡再次出手,兩人同時丢出數道符箓,東滄海數道冰錐朝着沒有防護的道士射去,而張凡則數道火球,亦跟着上。
那道士一辦身體前浮現出冰錐,而另外一半身體前,則是漫天火球。
仿佛冰火兩重天。
道士哼了一聲,大袖一揮,将所有的符箓火球冰錐盡數甩開:“去死!”
鬼爪猛然變大,朝着三個人的頭頂抓來,仿佛捏死一只蝼蟻一般。
而就在這個時候,喘口氣的和尚,從荷包裏摸出了套奇怪的玉牌:“兩位道友頂片刻!”
和尚盤膝而坐,将靈力灌注在玉牌上,東滄海和張凡兩人來到和尚邊,兩人一起合力,撐起一道光幕。
就在光幕撐起的瞬間,鬼爪也落下,那鬼爪抓住光幕,就好像抓住一個肥皂泡一樣,東滄海和張凡渾身靈力都注入護罩之上,兩人早已筋疲力竭。
而就在這個時候,和尚周圍的那一套玉牌緩緩浮起,一共是十二片玉牌,每一個玉牌上都有刻着一個時辰的名字。
“去!”和尚口中念念有詞,數道法訣打在那玉牌上,玉牌猛然變大,朝着道士飛去。
道士哼了一聲:“區區一個迷魂陣……”
然而那句話尚未說完,道士半空中的鬼手,竟然停滞不動了。
他的臉上出現了一種迷蒙的神色,竟不知所措的看着周圍。
東滄海被這一幕驚呆了,他回頭看和尚。
“一個有點特殊的迷魂陣而已!”和尚淡淡的說,他雙眉微垂,慢慢走入那玉牌組成的陣中。
東滄海和張凡面面相觑,他們根本就沒聽說過,在這種小型陣法中,還需要施法者自己進入陣中的詭異迷魂陣。
只是一秒鐘時間,在東滄海看來就是一秒。
但陣中之人,卻仿佛過了一世一般。
道士在黑暗中猛然睜開眼,看到的是溫柔的母親,威嚴的父親,他發現自己出生在一個小村子裏,似乎有些懵懂,好像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一般。
那種感覺雖然時時刻刻萦繞着他,但卻太過虛無缥缈,身邊的一切才是真實的。
襁褓中的嬰兒經歷了漫長的歲月,終于長大,成為了一個十六歲的少年。
少年生活的無憂無慮,鄉親們都很和善,隔壁村莊上,還有他愛慕的女子。
在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少年的家中,忽然來了一個小沙彌。
小沙彌清秀瘦弱,仿佛一陣風就能夠吹倒,可是眼眸中,卻有着村裏人不一樣的光芒。
“你叫什麽名字?”少年輕聲問那小沙彌。
在風雪中凍得瑟瑟發抖的小沙彌小心的回答:“我叫明月心……能讓我留下嗎?”
“好名字……聽起來似乎有點耳熟。”少年微笑,“我們以前見過嗎?”
“大概是上輩子吧!”小沙彌的眼好似明月一般,皎潔無暇。
從此,他們一起吃,一起住,一起玩樂,親密無間。
少年早已忘記了隔壁村那曾經愛慕過的女孩,早已忘記了從出生一來,就覺得很重要的事情。
他們的生活過的平靜而安詳,溫馨中卻帶着驚心動魄的心跳。
少年覺得自己一輩子都忘不了,在某天早上醒來的時候,見到的那一幕。
沙彌長長地顫抖着的睫毛,永遠刻在了他心靈的最深處。
少年以為永遠都會這樣生活下去,直到變老,直到死去。
然而上天似乎在跟他做對一般,某一天,這平靜的村莊闖入了一群士兵,亂世從此拉開帷幕。
少年很清楚自己是第一次見到那些士兵,但卻沒來由的,覺得這場景似乎有些熟悉。
闖入村莊的士兵穿着黃色的軍裝,肩膀上扛着的刺刀上,挑着紅日白旗。
那些士兵抓住柔弱的和尚,剝去他的僧袍,将那脆弱的身體壓在身下。
“救我……救我……”被士兵肆意玩弄的小沙彌,含着淚水朝着一旁的少年伸出求救之手。
早已忘卻自己是誰,仿佛沉浸在夢中的少年,一腔熱血沖過去,他拼死保護自己的朋友,親人,夥伴。
他拿起手中的扁擔,奪走一名士兵手裏的槍,用槍尖的刺刀,捅入敵人的胸膛。
血光飛濺,那些士兵盡數被殺,少年撲到地上的沙彌身邊,将他抱起。
柔弱的小沙彌倒在少年的懷裏微微顫抖,他窩在他的胸口。
“都過去了,沒事了!”少年說,他看得見那沙彌臉上順着下巴滴在地上的淚珠,就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人剜了一塊一樣疼。
那小沙彌緩緩擡頭,看定少年,原本還垂淚的臉上,忽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小沙彌開口,不再是少年熟悉的清脆的聲音,而變成了成年男人的聲音:“是的……都結束了!”
少年感到心口一陣疼痛,一開始他以為是自己心疼懷裏的人。
但随即,那疼痛越來越大,少年發出一聲怒吼,然後猛然睜開眼。
面前,站着那面無表情的和尚,和尚的周身,閃耀着妖異的紅光,紅花化成朵朵血蓮。
“你……你……”
和尚的嘴角微微上翹:“梵天輪回陣!你……死定了!”
道士猛然想起自己是誰,自己在幹什麽,但已經太晚了。
他低頭看向自己胸口,胸口處,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血鑽刺破,鑽出一顆拇指大小的洞來。
那是在輪回之中,錯把敵人當愛人,生死不由己。
“心?”道士還恍惚在那輪回之中,那刻骨的感覺讓他難以忘懷,竟一時半刻無法跳脫。
和尚發出一聲冷笑,他伸手朝着道士的心口抓去,噗!一顆血紅的跳動的東西,從道士的心口被抓出。
“明月……心!”築基期道士就此隕落,那輪回光影太過深刻,竟是讓他出了輪回陣,居然還有一絲恍惚,面對敵人的時候,毫不防範。
明月心一手抓着道士的心髒,一手将那輪回玉牌收起,緩緩轉過身,盯着最後剩下的那兩人。
那樣可怕的築基期修士,都死在他手中。
面前這兩個煉氣期……
東滄海首先開口:“我們早就說過,無意來奪寶,天亮就會走!”
第一縷光,照進這血腥彌漫的閱覽室中。
明月心的臉,在這光線中漸漸顯得清晰,明了。
他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雙手都是血,僧袍落于地下,周身再一次開滿血蓮。
“呵!見到了我的梵天輪回陣,你們以為,還能夠跑得出去嗎?”明月心的聲音森然,“築基期修士都死在我手中,我以練氣九層的修為,敢出現在這裏……就是要那東西!那東西,是我的!”
玉牌再次浮現,在半空中微轉,朝着東滄海和張凡罩來。
而明月心的食指,亦再次閃現出妖異的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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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