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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最近為了攢羽絨, 試驗羽絨服羽絨被而宰了太多鴨子的緣故, 展鸰連續好幾晚噩夢連連, 屢次夢見自己被一群沒毛的鴨子圍攻,形容慘烈……
為了安撫自己千瘡百孔的心,她決定接下來的每一天都要烤幾爐烤鴨!
先叫李氏帶人去殺鴨子、拔毛, 展鸰自己則拖着席桐去剁肉餡兒, 沒辦法, 人家想吃肉火燒麽。
正剝蔥姜,二狗子愁眉苦臉的從外頭進來, 先瞅了席桐一眼,這才小聲對展鸰道:“掌櫃的,前兒來的那老頭兒又出來找師父了, 您看?”
席桐剁肉的動作一僵, 展鸰一怔,“還沒走啊?”
這兩天事兒多又雜亂, 她直接把這一茬兒給忘了!
屈指一算,這都三天了吧?竟然還在?
二狗子點頭,“是呢!他兒子都來請過兩回了, 十分哀求,結果人家死活不挪窩, 喊什麽朝聞道夕死可矣。沒法子, 他兒子就家去給送了幾套換洗衣裳來。”
他腦瓜子活泛, 為人又機靈,這會兒模仿的繪聲繪色, 一會兒兒子一會兒老漢的,效果堪比後世說相聲唱念做打。
展鸰眨眨眼,笑了,“還真有毅力。”
她扭頭看着席桐,用腳尖碰碰他的小腿肚,語帶笑意的問:“席老師,您看這怎麽弄?”
人家好生在這裏住店吃喝,他們開門做生意的,總不好攆出去吧?
席桐頭也不回,“不知道。”
說着,越發嗙嗙的剁起肉來。
展鸰哈哈大笑,沖滿頭霧水的二狗子擺擺手,“成了,我們知道了,回頭他若再問起,你只管先勸他家去,若是不走,再繼續敷衍着,這兩天必定有個結果就是了。”
得了準話的二狗子心中一顆石頭落地,哎了聲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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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狗子走後,展鸰又盯着席桐的後腦勺看了會兒,噗嗤一聲。
“行了,我知道你為難,可這不是遇上了麽?一味的逃避終究不是辦法。”
席桐剁肉的動作停了停,眉頭緊鎖,抿着嘴唇不說話。
席桐安撫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乖,中午吃肉火燒。”
席桐瞅了她一眼,垂着眼睛飛快的思考了三秒鐘,“還要水煮肉片。”
展鸰都給氣笑了,合着這會兒您還沒忘了見縫插針的給自己争取權益?
“成!”
水煮肉片就水煮肉片吧,反正她也挺想吃的。哎,不過那個配大米飯更好啊……晚上吧,晚上蒸米飯。
說起當老師這事兒來,還真不能怪席桐。
誰也不是十項全能,要說這世界上最不适合當老師的名單,裏頭絕對有席先生。
他不愛說話,而且不是一般的不愛說話,這就很要命了!
很多人不愛說話可能是為了耍酷,但席桐不一樣,他是真的能不張嘴就不張嘴。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氣質和氣場,像展鸰,正常情況下給人的第一印象往往是不帶侵略性的柔和,而席桐,就是安靜。
極度的安靜,陌生人第一眼看到他後浮現出來的第一印象可能就是:這個人跟嘈雜不沾邊兒。
說起來,席桐因為這個特質還鬧過一次大烏龍,曾在軍校轟動一時。
有次校方請了一位大拿來給他們上課,理論課,主要是人家講,他們在下面聽,不過也有搶答的機會,然後一上午兩節課下來,席同學完美地保持了零回答。
結束後,幾位教員跟這位大拿吃飯,說起學員們的表現,那位大拿簡單評價之後,又非常謹慎的問:“貴校今年是不是有語言障礙學員的特招?”
教員們簡直不用問就知道他說的是誰!
此事一時傳為笑談,席桐在某段時間出操、上課、去食堂甚至進澡堂都會引發圍觀,衆校友紛紛表示想一睹傳說中的自帶啞巴氣場……
展鸰和好了面,一邊捏肉火燒一邊對席桐道:“你要是不願意,咱們就跟他明說,随便找個理由打發了就是。”
捏火燒得用油,軟趴趴一個餅子似的,光亮亮的。用面粉就硬了,發柴發幹,烤出來不夠脆嫩好吃。
席桐幫她往烤爐裏送,又添柴,聽了這話沉默片刻,有些悶悶的道:“倒也不算不樂意,只是我怕教不好。”
嗨,也不是教不好,而是壓根兒就不會教啊!
展鸰笑着看他,“怎麽不會,你不還教會了我麽?”
席桐瞧了她一眼,別開臉,低低道:“你不一樣。”
“嗯?”他說的聲音太小了,竟被火爐下頭噼啪燃燒的柴火響動壓下去,展鸰沒聽清。
“沒什麽,”席桐搖搖頭,一張臉被火光映紅了大半邊,“這是好事,若能将這個傳開,想必能極大的提高破案率,不過古代和現代的繪畫技法、理念相差太大,他又一點兒相關基礎也沒有,就相當于從零開始……”
若虛拟人像速寫的技能能在這些官府衙門裏傳開,勢必會迎來一場犯罪分子大清洗,無數逍遙法外的壞蛋都将無處遁形,于國于民都是好事,只這一個理由就叫席桐說不出拒絕的話。
幹他們這行的難免有點職業病,總忍不住多替百姓考慮些。
可是他教?難啊!
展鸰光是操持客棧這一大攤子事兒就累得夠嗆,哪兒能再抓一把?這是他自己惹來的麻煩,總不能叫旁人替他擔着,不成。
展鸰想了下,說:“要不這麽着,昨兒你不還應了教鶴兒麽?一只羊也是趕,一群羊也是放,就叫那老漢在一旁看着,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他能學多少是多少,你也不必太過刻意。”
對展鶴,席桐倒是能說上幾句。左右也是從頭學起,就讓那老漢當個旁聽生呗,也不算正經師徒名分。若是他果然有天分,想來也能學到幾分;若是沒有天分,過幾日打發了也就是了。
席桐想了一回,點點頭,“也好。”
肉火燒在烤爐裏頭滋滋作響,濃郁的香氣随風傳播,小五又腆着臉進來,撓頭不已,“掌櫃的,二掌櫃,這個,外頭客人老問哩,說什麽這麽香。我本說是您自己做了吃的,他們死活叫我進來問一回,看等會兒有沒有剩的,他們願意花錢哩!”
席桐黑着臉看他,小五就下意識的退了一步,欲哭無淚的喊道:“二掌櫃,真不是我願意的!”
他就是個跑堂,客人老催,他有啥法子麽!
好端端的,誰這麽想不開的非要跑進來面對他們二掌櫃的!他是被逼的啊!
展鸰捏了捏席桐的胳膊,笑道:“咱們自己先吃夠了再說。”
見席桐臉上略見和緩,她又道:“這個當頓吃最好,不然外頭都不酥脆了,軟趴趴的,味道大打折扣。”
言外之意,吃不了的就賣了吧。
席桐哼了聲,到底沒再說話。
展鸰簡單的估算了下,對小五道:“去外頭說,實在是自己做着吃的,并沒有多少,一人最多買倆,統共也就能剩十個二十的,先到先得吧。”
“好咧!”小五巴不得一句,得了話立馬麻溜兒的走了,不多時,外頭就跟炸了鍋似的,“我我我”響成一片。
烤着火燒的空檔,展鸰又去将腌了一夜的鴨子挂到另一個烤爐裏,預備做好了之後給諸錦他們送幾只,自家留幾只吃,餘下的就賣出去。
過幾日城裏王同知那棟三層鋪面就會正式過到她名下,這會兒之所以選擇把火燒、烤鴨、涼皮等稀罕菜品陸續搬出去,也是為了提前打響名聲。
李慧端着盆子進來彙報,“師父,豆子泡好了,您要的面筋俺也洗了,洗出來的粉水也擱在一旁沉澱的差不多了,接下來俺做啥?”
好幾天沒正經吃點心了,展鸰自己也想得慌,昨兒特意囑咐了李慧泡綠豆紅豆,等會兒肉火燒烤完了之後,她再做些紅豆酥、綠豆酥。
正值換季,綠豆清熱敗火,吃些也好。
展鸰點點頭,又帶着她飛快的做了些火燒,邊做邊見縫插針的教導:“這酥皮點心好吃與否,其一自然是餡兒,其二,便是皮了!若是不酥,怎麽能叫酥皮點心?揉不出好皮子,這點心差不多就廢了一半……”
不多時,頭一爐火燒好了,展鸰将它們用長柄鏟子小心盛放到大托盤裏,先叫了秦嫂子來,給展鶴送了兩個去。又添了小米粥。
“他脾胃不大好,勞煩嫂子你好生盯着,千萬細嚼慢咽。吃飯前先喝幾口粥滋養腸胃,之後再吃飯。這個小鹹菜開胃的,不過吃多了也不好……”、
秦嫂子仔細聽用心記,又重複了一遍才小心的去了。
李慧去給豆子搓皮,稍後蒸熟了再細細的碾成泥,預備用豬油炒過,忙碌又開心。
反正師父叫她幹點什麽她都高興!
昨兒她跟二狗子學寫字了,如今她也會寫自己的名字了,回頭家去就教給兩個娃娃!也好叫他們知曉,他們的娘也是識字的人了!
展鸰和席桐兩人對坐着吃肉火燒。
有熱熱的稠稠的金黃小米粥,另有一碟用鹽和香醋涼拌的心裏美蘿蔔絲、油焖辣椒小鹹菜,還有一碟鹵味、鹵蛋,再配着外皮酥脆掉渣的薄皮火燒,簡直美到心裏去。
慢悠悠吃完了飯,展鶴又跑過來耍了一回,還給他們背了今兒才學會的一首詩。
展鸰沒口子的誇獎,就見小東西眼巴巴瞅着不斷散發香氣的烤爐,“姐姐,鴨子好了麽?”
展鸰笑道:“還得兩刻鐘呢。”
展鶴吞了吞口水,又眨巴着眼睛道:“那,那我能吃塊糖嗎?”
展鸰跟席桐對視一眼,毫不留情的揭穿他的小算盤,“當然能,這塊糖你想早上吃、中午吃、晚上吃都好。”
不管什麽時候吃,不都還是只有一塊嘛!
喂猴子朝三暮四的典故他上個月就聽姐姐說過,哼!
展鸰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臉蛋,“下午姐姐做點心,鶴兒想不想吃紅豆酥、綠豆酥?”
一聽到吃這個字,展鶴口中就本能的口水分泌加劇,“好吃嗎?”
過去四年的人生太過短暫,他壓根兒沒能吃多少東西,跟着展鸰之後問的最多的話就是“那是什麽?”“好吃嗎?”
展鸰點頭,“可好吃了!”
“好!”展鶴答應的毫不猶豫,至于不能擁有第二塊糖瓜什麽的,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姐弟倆鬧了一回,就見展鸰突然伸出手來,指着上面的一條血管問道:“動脈還是靜脈?”
展鶴毫不遲疑的答道:“靜脈!”
“要是不小心割破了,怎麽辦?”
“按住下面!”
“動脈呢?”
“按住上面!”
“鶴兒真棒!”展鸰誇獎道,又朝席桐怒努嘴兒,“好了,跟你哥哥去學包紮吧,等會兒就有香噴噴的點心吃啦。”
展鶴跟着歡呼一聲,美滋滋的轉向席桐那邊了。
展鸰笑着看他們把自己包紮成各種形态的木乃伊,這才不緊不慢的去給烤鴨出爐。
展鶴這個孩子太聰明,如果只是單純學習科舉內容的話實在有些暴殄天物。恰好他的哥哥姐姐擁有這個時代的人所無法企及的龐大知識儲備,一切順理成章。
席桐沒來之前,展鸰就已經在教導展鶴啓蒙之餘傳授給他各種各樣的知識,內容包容萬千,領域更是上天入地,只要有用的,她都教。
如今席桐來了,兩人相互分擔,展鸰瞬間輕松很多。
這幾天兩人開始給小孩兒講解基礎人體構造和急救常識,放在這個年代,那是能救命的。故而兩人要求格外嚴格,小孩兒學的也格外認真。
展鸰出了廚房,來到後院的烤爐旁,只一眼就判斷出現下正是最佳火候。
為了攢鴨毛,最近她也是“無所不用其極”,什麽風幹鴨、鹵鴨、烤鴨齊上陣,自家養的鴨子除了下蛋的都殺光了,只好從外頭買,附近一個村子的鴨子都給她收購的差不多了。
烤鴨尚未正式對外投放,不過前頭兩樣都賣了有些日子,外頭食客們評價相當不錯。尤其如今天兒漸漸暖了,好些人專程從城裏找過來,一邊欣賞城郊綠草茸茸,一邊吃些個美味的菜肴,若再有小酒淺酌一番,那就更美了。
今兒外頭的客人依舊不少,正是叫烤鴨隆重登場的好時機。
她用特質的長鐵鈎将一只只紅褐色的冒着油的烤鴨取出,積攢已久的濃郁香氣便如開閘的洪水一般噴湧而出,在院中肆意流淌,熏得裏頭兩個教學班子成員都忍不住齊齊往外窺探。
好香啊,滿腦子裏都是鴨肉蔥絲黃瓜條兒蘸醬卷餅,根本學不下去!
展鸰飛快的片了幾只,一只分給李慧等一衆元老級員工嘗鮮,另一只她跟席桐、展鶴三個人分吃,還有兩只打發鐵柱立刻進城送去諸府,給諸錦、夏白他們,剩下幾只都端到外頭去。
食客們正對方才的肉火燒贊不絕口,搶到的嫌沒吃夠,沒搶到的更是念念不忘,這會兒見那年輕貌美的老板娘端着幾只大托盤出來,上頭一片片鴨肉連皮帶肉碼放的整整齊齊,旁邊一圈兒蔥絲、胡瓜絲、巴掌大小的薄餅和甜面醬,幾個小碟子中間還擺着一朵淡紫色的大蘿蔔花,很是好看。
“老板娘,甭管這是甚,我先要一份!”
“對對對,要一份!”
“這邊,別忘了這邊,才剛火燒沒搶到,這回的這個什麽總得有吧?”
“搶沒搶到有什麽要緊?好吃是好吃,偏不叫多買,就那麽兩個,還不夠塞牙縫哩!”
經歷過方才的火燒搶奪戰,好些人都有了經驗,當即喊起來。
展鸰将托盤放在一張空桌上,笑道:“都有,這個多些,諸位先不必着急,我先弄些你們嘗嘗,不要錢的。若是覺得好呢,只管要,若是吃不慣,也不怕叫了後悔不是?”
裏頭單是胡瓜絲一樣就注定了這烤鴨套餐的價格會令相當一部分人望而卻步,倒不如這會兒先免費試吃,想來大家嘗過之後,即便不舍得日日吃,也會忍不住隔三差五就勒緊褲腰帶買些來打打牙祭。
衆人就見她一邊說笑,一邊麻利的動作着:
小薄圓餅不過掌心大小,十分小巧,一拎起來就能隐約看到對面的情景,可見其薄。
老板娘先夾了兩片連皮帶肉的鴨子蘸了面醬放到薄餅上,又依次放入蔥絲和胡瓜絲,然後手指移動,就卷成一個小巧玲珑的餅卷,影影綽綽透出來裏頭的翠色來,很是賞心悅目。
有個穿着寶藍五福同壽長袍的中年男子就驚訝道:“竟用了胡瓜絲?”
那可不是什麽便宜玩意兒,如何掌櫃的竟舍得!
可到底他也是做買賣的,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展鸰的打算。
這年頭早已不時興空手套白狼了,想有回報先得投本兒,只要東西真好,就不怕沒人買。既然掌櫃的都舍得用胡瓜絲,想來這東西的滋味必然妙不可言。
一個餅卷裏頭不過兩片薄鴨肉,在座二十位客人下來,也不過用了半只鴨子、一條胡瓜罷了。
一家客棧甚少弄的這樣陣仗,衆人也不由得緊張起來,稍後小五用小碟子一人一個餅卷送過來的時候,都本能的先看再嘗。
只這一入口就了不得了。
冬日酷寒難熬,更兼少有青菜瓜果,吃的本就油膩,可這一口下去,咔嚓嚓,胡瓜絲的清香瞬間滿口,非但沒被鴨肉的鹹香油嫩搶了風頭,反而進一步催發了肉類的醇厚滋味!
更有蔥絲的輕微刺激也殺出重圍,并未覺得違和,竟意外與這些呈現三足鼎立,互不相讓卻又缺一不可。
“好痛快!”寶藍袍子的男子拍案大笑,招呼道,“掌櫃的,且将這新式鴨肉的新式吃法依樣上一只來!”
這會兒他倒是慶幸火燒只有兩只了,不然若是填飽了肚皮,此刻卻又從哪裏找空來塞這烤鴨?
展鸰一擺手,小五就上去了,笑眯眯的唱道:“烤鴨套盤一只,誠惠紋銀一兩!”
那中年男子早有準備,且本身也不缺銀子,故而并不驚訝,只是在座其他食客未免有些倒吸涼氣。
一兩銀子?!
一只鴨子,竟就要一兩銀子?!
紋銀一兩,都夠在集市上買多少活鴨了?
這年月,能巴巴兒跑出四十裏地來這裏吃飯的,手頭都不算拮據,可饒是這麽着,還是有不少人驚着了。
他們本能的想嫌貴,可偏偏方才又吃過,且不說滋味如何美妙,光是裏頭的胡瓜絲,只怕就襯得起這個價錢了。
這麽一想,倒也不算多貴了。
貴嗎?其實确實是貴的;可值嗎?太他娘的值了!
胡瓜乃是賣得最好最貴的洞子貨之一,一個兩個又稱不大着,說不得要論斤賣,故而絕大部分家庭都是問都不敢問的,只要冬日菜裏有它,便好似甭管多貴都無可厚非了。
對大家的反應,展鸰早有預料,當即十分貼心的道:“這烤鴨套盤,若是一回吃不了一只的,可分開半只買。”
如此一來,就是五錢銀子了。
衆人略一琢磨,嗯,這倒是勉強在承受範圍之內,倒也罷了。旁的不說,回頭他們一來能吹噓吃了誰也沒吃過的新鮮美食,二來,好歹還沾了個洞子貨的邊兒呢!
買!
于是好些人都你半只,我半只的叫開了,不多時,倒也賣出去三只。
從來就沒有白花的銀子,付賬的時候雖然心疼,可等這烤鴨吃到嘴裏,誰都覺得物有所值!
罷了,貴就貴些吧,左右不是頓頓如此,一月幾回打打牙祭也不錯。
二狗子在旁邊記賬,算盤打得啪啪響,美的嘴都合不攏了。
展姑娘就是厲害,什麽平平無奇的東西到她手裏,轉眼就成了無上美味。早先他覺得一罐泡菜五十文就夠驚世駭俗的了,可如今看來,不過是井底之蛙罷了!
一兩銀子,一只鴨子一兩銀子,不過是多了點兒胡瓜絲而已,試問還能有第二個麽?
嘿嘿,他就知道當初自己一門心思跟着展姑娘混絕對是這輩子做出的最明白的決定。
展鸰又挨着桌子送了碟泡菜,笑道:“多謝諸位大老遠過來捧場,不過日後啊,想吃什麽就不必跑這麽遠了。”
衆人一聽,紛紛問道:“可是要搬到城裏去?”
那寶藍袍子的男子一口一個薄餅烤鴨卷,吃的舔嘴抹舌的,聞言笑道:“早就該如此了,”又對着鄰座幾個食客笑道,“若是早搬進去,我也不必為了幾罐子泡菜日日打發人過來買。”
他就是最早嘗試泡菜的人之一,也是當初潘家酒樓引進泡菜後頭一個點的,一早就認準了這個味兒。哪怕後來雨後春筍般湧現出許多仿冒的,價格也便宜,可他還是堅持非一家客棧的不吃,只道外頭的味兒都差了些。
在場有人識得他,便笑道:“說起財大氣粗吃喝講究,誰也比不上您胡掌櫃,聽說上月喜得千金?恭喜恭喜!”
這胡掌櫃買賣做的好,花錢也大方,前頭幾個月只要家中婆娘略提一嘴,他便打發人滿城找東西吃,一時傳為笑談。有好些男人說他不夠硬氣,被個娘們兒治的服服帖帖,殊不知,更多的女人們卻羨慕他的媳婦。
有這麽個知冷知熱的男人,這輩子也不枉了。
“同喜同喜!”胡掌櫃沖道賀的人拱了拱手,當即喜氣盈腮道,“我那婆娘甚是争氣,女兒乖巧的很,長得也好看,又白又嫩,大眼睛小嘴巴,不似我一般粗拉,哈哈。我只要一見了她呀,便覺得再苦再累也值了!”
那人也知道胡掌櫃疼愛妻女,當下順着奉承了些好話,“那是那是,當爹娘的一輩子,不就是為了給後頭的兒女多積攢些家私麽!”
那胡掌櫃點頭稱是,笑聲爽朗,當下又叫了一只烤鴨,先打發了随行的小厮快馬加鞭的送回家去,“與夫人說,這是一家客棧出的新式烤鴨,我嘗過了,甚是美味,且給她換換嘴。”
展鸰笑道:“胡掌櫃是個難得顧家的好人,胡太太胡小姐都有福啦!本店不日将在城內東區玄武路一帶開設門面,一應的泡菜、腌蛋、松花、鹵味等都有,還有近幾日的烤鴨、涼皮也有,還請諸位多多捧場!”
衆人都叫好,又七嘴八舌的問那什麽涼皮是怎麽個味道,其中尤以胡掌櫃最為積極。
“胡掌櫃好興致,展姑娘買賣越發好了。”正說着,外頭忽然進來一對父子,當爹的不到五十歲年紀,慈眉善目的,兒子與他六七分相似,約莫二十來歲,瞧着更腼腆些。
“潘掌櫃!”胡掌櫃和展鸰都回了一聲。
來得正是黃泉州內潘家酒樓的潘掌櫃和他的次子潘圓。
巴巴兒找到一家客棧來的食客頗多老饕,故而亦識得潘掌櫃,見他同展鸰的關系竟這般融洽,都有些驚訝。
不都說同行是冤家麽?緣何這二人非但不打的頭破血流的,反而和和氣氣的?
展鸰親自将這父子倆引到桌前,“怎麽有空來的?”
小五笑容滿面的問了好,忙遞上兩條雪白的熱手巾與他們擦手,又倒了熱熱的麥仁茶,然後便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端的訓練有素。
潘掌櫃打量四周,笑道:“今日日頭好,便出來走走,也認認菜,誰知越走越遠,索性便出了城往這頭來了。”
他又與胡掌櫃略寒暄幾句,擡頭見好些人正眼神複雜的盯着這邊,便呵呵一笑,“這位展掌櫃與老朽乃是忘年之交,她的手藝,你們只管放心!”
競争對手跑到自家地盤上替她打廣告什麽的,展鸰真是有些不好意思,“瞧您說的,我這臉上着實臊得慌。”
潘掌櫃依舊笑呵呵的,擺擺手,“實話實說罷了,這有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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