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衆人正吃的起興, 在房裏待了一上午的王書生終于出來了, 見此情景還愣了一愣。
展鸰就出聲招呼, “你也來吃些吧!”
王書生的喉頭動了動,明顯是吞了幾口口水,不過還是搖搖頭:“多謝美意, 不過我還是喝粥就好了。”
展鸰就說:“哎, 你這一路走來, 想必也是累了,每日只吃些清粥鹹菜的, 如何使得?”
看他這面頰凹陷的模樣,想必連日來也是坐立難安、三餐不濟吧。
王書生再三謝過,依舊堅持道:“芸娘身子尚未痊愈, 還只能吃粥, 我只道與她同甘共苦,如何能自己先在這裏享樂?”
說完也不顧衆人阻攔, 自己去廚房端了兩碗粥并兩碟小鹹菜,都用個大托盤托着,又原路回房休息了。
衆人唏噓一回, 又議論幾句,複又埋頭吃魚, 顯然是不大記在心上。
倒是褚錦又往後頭看了兩眼, 覺得有些好奇, 小聲問道:“這人是誰?他口中的芸娘又是誰?”
展鸰也壓低了聲音回答道:“昨晚上來投宿的客人。”
到底是有點八卦的,又更小聲的跟她附耳道:“瞧着倒像是私奔的。”
“啊??!”褚錦駭然變色, 複又往後頭瞧了幾眼,然後擰着眉頭道:“那芸娘也是個傻的。”
頓了頓又道:“若她還是執迷不悟,繼續跟着那書生走下去,這輩子就毀了。”
平時大家倒也看戲啊,看話本什麽的,其中确實有什麽私相授受、私定終身逃婚啊私奔什麽的,可到底畫本并非現實,大家只是看的時候圖個熱鬧一笑而過,哪裏能當真呢?
褚錦就百思不得其解,心道究竟是什麽樣的傻姑娘才會取這下下策,跟人私奔呢?
吃完了飯,衆人各自回房,或休息或做活或說笑,充分享受難得的假日時光。
Advertisement
展鶴人小體乏,正好又碰上陰雨天,吃飽喝足之後難免困倦,略在屋裏轉了幾個圈兒消食後就回房睡覺去了。
展鸰跟席桐三言兩語說了夏白出去剿匪的事,也不必越往深了說,席桐已經瞬間領會到她的畫外音,當下撐着傘又往蒸餾房去了。
既然夏白已經去剿匪,那麽他們的事兒就不能再拖了。難得遇到這樣好的機會,必須抓住,一旦失去誰知道下次是什麽時候。
因雨勢過大,道路濕滑,展鸰也不放心放任褚錦這麽騎馬回去,索性留下她玩。
兩人靠窗坐下,一邊玩撲克一邊說笑,又翻開那布料樣本子看,她說這個好,她說那個好,又随手畫了許多紋樣和新式衣服樣子,預備回頭叫人一塊做出來。
院子裏的草木都被雨水沖刷了個透徹,綠的更綠紅的更紅,角落裏用石頭堆砌起來的池子也滿了,水裏頭幾片小小荷葉已經飄了起來,在雨水擊打下左右搖擺,如同翠綠的小舟,十分可愛。
滿院子的月季花勇敢的迎着雨水,幾個時辰過去竟然沒有掉下來多少花瓣!
褚錦就指着外頭道:“那幾棵大柳樹長得甚好,姐姐如何不在樹下修一架秋千,或是搭個花架子什麽的,待到夏日草木繁茂綠樹成蔭,香風滿地,還能在上頭小憩一會兒呢。”
展鸰順着她說的想了一回,果然很美,不過又說:“倒是也好,只那裏原本是我為葡萄架子留的地方,若是搭了秋千,葡萄卻往哪裏栽呢?”
她跟席桐成親用的新院子也收拾的差不多了,若要搭秋千,到時候搭在自家院子裏吧,玩什麽的也方便,而且也不必擔心自己在上面玩,外頭一堆偷看的,一點隐私性都沒有。
“葡萄?”褚錦一怔,旋即驚喜道,“姐姐竟要種葡萄嗎?聽說那玩意兒甚是難操弄,難為姐姐會的東西竟如此之多!”
如今的葡萄尚且還算是西域珍品,往往在中原販賣的不過是方便運輸和儲藏的葡萄幹和葡萄美酒罷了。倒也偶爾會有豪商巨賈花費重金,使用大量的冰塊,快馬加鞭日夜兼程運過來一些稍微新鮮點的,然想也知昂貴稀罕,價比黃金,尋常人連見都見不着!
展鸰點點頭,“以前有個朋友種過,我也跟着擺弄過兩天,勉強算有些個經驗,如今已經托朋友去弄苗子了,若是回頭果然種出來,必然請你來吃個夠!”
“一言為定!”褚錦喜出望外。
可憐一堂堂知州家的千金,竟連新鮮葡萄都沒怎麽吃過……
兩人正說笑呢,卻見那位幾乎只存在于王書生口中的芸娘竟出人意料的到前頭來了。
她換了一件粉綠色的交領垂袖紗衫,略繡一點玫瑰花,配着蒼白的臉兒,越發顯得可憐可愛了。
見她邊走邊咳嗽的樣兒,展鸰和褚錦也跟着皺眉,真是怕她就這麽摔在地上,忙過去扶了。
“姑娘,你病還沒好呢?怎麽不在屋子裏歇着?”
芸娘又咳嗽幾聲,先去桌邊坐了,這才道謝,又嬌嬌弱弱地說:“勞煩掌櫃的費心照料,芸娘不勝感激,這會兒出來,實在是有事相求。”
展鸰順手給她倒了杯熱水,“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既然相見,就是有緣,有什麽事你說吧,能幫的我幫了。”
芸娘感激一笑,先低頭抿了口水潤潤喉嚨,這才從懷裏掏出一個手絹包着的一包東西放到桌上。她垂着頭,咬了下嘴唇,有些不好意思的哀求道:“掌櫃的,我,我出來的急,沒帶多少現成銀子,只怕過兩天不夠使的,能不能勞煩您幫忙将這些換成現錢?”
換錢?
展鸰用指頭挑開那塊繡着牡丹花和詩句的手帕,就見裏頭赫然是一對金鑲紅藍寶石的镯子和兩個金鑲玉戒指,十分誇張招搖,瞧着很是值錢的樣子。
展鸰只知道這些值錢,卻不大清楚究竟值多少。可褚錦卻是個行家,瞧了兩眼後忍不住插嘴道:“感情你要去置辦宅子嗎?弄這些出來,也不怕路上給人搶了去!”
芸娘啊了一聲,表情十分茫然。
褚錦過去指着那對镯子道:“單單這一個镯子,少說也有四五兩重,這還只是金子,若要再算上頭鑲嵌的寶石,還有這做工,光這一對兒,沒有四百兩銀子別想拿下來!還有這玉戒指,成色也是難得,若遇到識貨的,一只也得弄個百十兩銀子。你且自己說說,你弄這麽一包來換了現錢,不是買房置地卻哪裏用的了這麽多?”
她說的透徹,可芸娘卻越發茫然了,十分驚訝道:“這些便能換座宅子了嗎?”
展鸰和褚錦對視一眼,都是又好氣又好笑,合着這是個被養傻了的大小姐啊!
或許展鸰不大清楚,但褚錦一眼就看出來,這芸娘通身的氣派并不像是官家小姐,想必是哪個地方土財主嬌養傻了的女兒。
沒有對比的時候也就罷了,如今親眼目睹了芸娘這一番做派,展鸰再看褚錦就越發的歡喜了。
這才是個好姑娘呢!
分明出身大家子,卻一點都不驕矜,禮賢下士落落大方,更公私分明,一點不嬌氣。最最難得的是,她分明出身世族,但也深入民間,對于百姓疾苦了然于心。這是多少讀書的兒郎都做不到的。
展鸰忽然感慨道:“若你是個男子,只怕……我就想要嫁給你了!”
若褚錦果然是個男孩兒,也必然是個響當當頂天立地的好漢子,允文允武,不知引得多少女兒家傾心呢。
褚錦噗嗤笑出聲,跟她玩鬧兩句,轉過臉來又一臉正色的問芸娘,“才剛你同伴出來了,我也瞧見了,你們兩個既不像一般朋友又不像兄妹家人,但也絕不是夫妻。”
芸娘俏臉微紅,雙手飛快地纏着衣角,蚊子哼哼似的道:“王郎,王朗是我此生認定的人。”
展鸰和褚錦對視一眼,都不由自主的抓着對方的胳膊……然後感受到了對方皮膚上瘋狂湧現的雞皮疙瘩。
這個調調,真不是她們的菜啊!
展鸰忍不住在腦海中想象自己對着席桐嬌滴滴的喊席郎的樣子,轉頭就給自己吓的要吐出來。算了算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她現在倒覺得好哥哥挺不錯了。
褚錦生活中也難得遇到這麽一個活寶,哪裏舍得放過?就繼續追問道:“既然認定了,那你們定親了嗎?”
多有意思呀,這活生生就是給畫本害慘了的傻姑娘!
芸娘臉色暗淡的搖了搖頭。
褚錦這才長長的哦了一聲,“那你們就是私奔了!”
芸娘有些驚惶的看了看她們,既然她們并沒有旁的意思,便鼓足勇氣點頭。
她也是給家裏人嬌寵養大的,這些日子連帶怕又疲于奔波,心裏早就憋的不行了,難得眼前這兩個姑娘瞧着十分可親,就忍不住想要說幾句。
誰知還沒等她開口的,就聽褚錦突然來了句,“你是不是傻?”
芸娘傻眼了。
剛不還好好的嗎?怎麽突然又罵自己呢?
褚錦抱着胳膊打量她幾眼,問道:“我且問你,你們好端端的做什麽私奔呢?豈不聞聘者為妻奔為妾,出了這事兒,你可如何立足?”
芸娘的臉色就更白了,幽幽道:“我家裏人是不會同意的。”
不會同意?展鸰和褚錦對視一眼,“莫非你們沒跟家裏人說呀?”
她們還以為是被家裏人棒打鴛鴦,迫不得已才逃走了呢。
芸娘的頭垂的更低了,沒做聲。
褚錦平時就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惹惱了連幾個縣令家的千金也照樣甩臉子,哪裏受得了這個?當真是打一棍子支個聲,不攆着就不動彈。
她還有點着急的追問道:“你倒是說呀!你爹爹知不知道你傾心于這個王郎?你的那個王郎又有沒有上門提親?”
芸娘給她逼得沒法子,搖搖頭,不過馬上又辯解道:“說也無用,爹娘哥哥他們都不會同意的!”
褚錦和展鸰簡直都要給她氣笑了,這是什麽邏輯?
“你們說都沒說,怎麽就知道肯定不同意呢?”
芸娘搖搖頭,含着秋波的眼睛裏有點淡淡的哀傷,“爹爹嫌貧愛富,那日我不過随口提了一句,他便厲聲厲色的不許我說了,何苦再招一頓打罵?”
“嫌貧愛富?”這個形容簡直太過狗血和俗套,展鸰就問道,“你爹爹平時可是為富不仁?欺壓百姓?與人為惡?看見那些窮苦人就非打即罵?”
她問一句,芸娘就搖一下頭,最後也有點急了,忍不住出聲辯解道:“我爹爹從來不是那樣的人,有時候佃戶們交不起租子,他還給免了呢!逢年過節也經常搭棚子施粥……好些人都感激他呢。”
哦,那這位芸娘的爹爹應該是位鄉紳。
“既然如此,你又憑什麽說你爹爹嫌貧愛富?莫非他放着青年才俊不要,非逼着嫁給你一些個七老八十的土財主?”褚錦就想不通了。
芸娘愣了愣,還是搖頭,“倒也沒有。”
“那你爹可是真冤枉!”展鸰和褚錦異口同聲道,突然覺得這芸娘他爹真慘啊!
這人到底是幹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兒,就被親閨女說嫌貧愛富啊!如今寧肯私奔,也不肯叫情郎上門求親?這都什麽邏輯!
芸娘顯然沒想到自己說的越多,反而取得了反效果,也是有點着急了,忙道:“早前我姐姐原本傾心于一位秀才,那秀才上門求親,沒說完就被爹爹三言兩語打了出去,轉頭就逼着她嫁給了旁人。如今,我與王郎自然就更不敢提了。”
展鸰就問:“那你姐姐如今如何了?”
芸娘眨巴着眼睛想了會兒,有些遲疑地道:“她嫁了個舉人,如今随夫君在外地上任,也有幾年沒見了,不過瞧着書信上寫的,應該不壞吧……”
頓了頓又有點氣惱的道:“只是必然是爹爹同她說了什麽,有些不大像童年時候的姐姐了。如今她書信往來時也時常勸着,說些富貴繁華的好處了,唉。”
展鸰就在心裏呵呵幾聲,那肯定不壞啊!人家如今也是官太太!之所以勸你是人家如今想開了,也覺得自己當年做的蠢事不靠譜,不願意你這個妹妹再走她的老路罷了。
你的眼光還不如你姐呢,好歹當初人家挑的是個秀才,你看上的直接是個書生,白身書生,半點功名都沒有!
白身意味着什麽?意味着全然看不到希望的漫長未來!
從白身到秀才的距離,或許有人一年就跨越了,可絕大部分人都倒在這上頭,成了畢生難以逾越的天塹。成了秀才也還沒完呢,除非能中選廪生,每月有些個朝廷撥下來的銀米,好歹算是有穩定的收入了,不然還得繼續投本兒,只進不出。
誰知道什麽時候能中舉?即便中舉,若要繼續往上考,還得花錢!若要從這會兒就選官,也得拿銀子疏通關節……
兩個字:熬,錢!
這麽說或許有點兒俗氣,可也是很現實的問題,老百姓居家過日子不就是開門柴米油鹽醬醋茶的七件事麽?哪一樣缺得了銀子?你弄一個百無一用的白身書生,你養他啊還是他養你?
就你們倆這私奔都不利索的樣兒,怎麽過活?喝西北風嗎?
作為一個才親自送着戀人上戰場的姑娘,褚錦明顯已經有點聽不下去了,很有些不耐煩的道:“這有何難?若你與那什麽書生當真是兩情相悅,就叫他向你爹爹求親吧!你私奔都不怕啦,還怕為自己争取下半生的幸福嗎?”
芸娘卻好像吓壞了一樣,只是搖頭,翻來覆去的說爹肯定不會同意的。
褚錦氣個倒仰,“你們連試都沒試過,就下了斷論!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展鸰也是難得看見這樣的傻蛋,左右無事,權當打發時間了,就耐着性子問道:“那王生家中可有什麽人?他身上可有功名?會做什麽營生?有何産業積蓄?”
說到這個話題,芸娘倒是健談許多,就道:“父母高堂俱在,還有一個哥哥,兩個姐姐,如今都住在一處。他正在讀書,來日定會有功名的,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他一個讀書人又怎麽能去做營生,豈不失了體面?”
至于積蓄和家業更是提都沒提。不過這也沒什麽要緊的,因為早從那書生的穿着打扮和言行舉止來看,就必然不是什麽高門子弟,私奔連個車都沒有,直接牽頭小毛驢光着腦袋就出來了……
不過該慶幸他好歹沒叫小姐跟自己一塊步行嗎?
如今就更好了,還沒到目的地呢,就已經開始要小姐當首飾了!
展鸰嘆道:“那你可曾想過以後?”
芸娘點了點頭,有些羞澀卻又有些向往的說道:“王郎說了,我們就往南邊去,在那風景如畫的江南置一所小院,也不必那般奢華,每日談詩論畫,觀雲起雲落,賞湖光春色,不理世俗煩擾,平平淡淡地過此一生。”
對面兩個姑娘聽了就想翻白眼。
倒是挺會想的,還知道去江南,你們也不想想江南一座院子多少錢!每日談詩論畫……就這樣也能叫平平淡淡?
若是真平淡,你們兩個就該荊釵布裙粗茶淡飯,随便找個山溝溝自己開荒挖地,養雞養鴨種田種菜,那才叫真的平淡呢!
展鸰被她的天真逗樂了,“那你們吃什麽,穿什麽呀?日常消耗的銀子從哪兒來呀?”
聽她的意思,兩個人都不是幹活的,說不得也得丫頭婆子的買起來,便是有金山銀山也架不住這麽耗費呀。
芸娘就道:“我帶了些細軟出來。”
她還沒說完就被褚錦不耐煩的打斷了,“還不是從你口中那嫌貧愛富的爹那裏拿來的!”
她與父親相依為命,這麽多年來,感情遠比尋常父女來得更為深厚,早在聽芸娘莫名其妙的說自家父親不是的時候就對這個姑娘的印象跌到低谷,這會兒又聽她說這些傻話,自然忍不住了。
芸娘被她說得愣住了,顯然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褚錦又冷嘲熱諷道:“你只說自己父親的不是,卻不想想他錦衣玉食的給你養了這麽大,是多麽不容易!如今說着人家的壞話,又要跟人私奔,又要花人家的錢,這算什麽道理?”
就算養頭狼也能熟了,若真有骨氣,就該空着兩只手出來,自己白手起家去!
如今這芸娘的做派,豈不是吃裏扒外?端碗吃飯,放下碗罵娘……就沒這麽沒有良心的。
芸娘都給她罵傻了,愣在當地說不出話來。
展鸰拍了拍褚錦的手,“稍安毋燥,不是每個人都跟你這樣懂事兒。”
褚錦哼了聲,終于沒忍住,發了個白眼,“我就是瞧不上她這樣兒!”
這哪裏算懂事?只是最起碼的人倫道德,小孩子都懂得知恩圖報的,沒道理你這姑娘這般年紀了還是什麽不曉得!
說着又巴巴的問道:“我起來問你,你那什麽勞什子王郎的,是會打獵還是會種田,或許會打魚、做木匠?”
芸娘聽了皺眉,有些不大高興的道:“他是個讀書人,自有錦繡文章。”
口口聲聲讀書人,好像多麽了不起似的,她偏不稀罕,偏偏就愛夏白那樣的武将!
褚錦冷笑一聲,“既然是尊貴的讀書人,那麽我請問你,他的錦繡文章是能吃還是能喝?炒菜時能當油還是當鹽?天冷了能當皮襖還是棉被?”
芸娘本能的搖頭,剛要說話就被諸錦打斷,緊接着便是一連串問題,轟的她頭昏眼花,來不及辯駁反應:
“你可會織布?”
搖頭。
“那你可會女紅縫紉洗衣做飯種田種菜?”
搖頭,搖頭,還是搖頭。
褚錦滿面譏諷的道:“感情你們兩個什麽都不會,專等着挖老丈人的牆角,就這樣,還好意思說什麽人家的壞話?做什麽春夢呢!”
她這話說的又急又快,堪稱犀利,直接就把芸娘說哭了。
“你們如何這般世俗?”
展鸰和褚錦:“……”
兩人強忍着惡心,齊齊翻白眼,然後異口同聲理直氣壯的道:“我們就是這麽世俗!”
真清新脫俗的話,有本事你不吃飯睡覺啊!
褚錦越發來勁了,恨不得擡手給這姑娘一悶棍,當場給她打醒了,“你們倒是不俗,整天想着風花雪月,有情飲水飽,日後喝西北風嗎?你瞧瞧你身上穿的戴的,哪樣不是你爹娘賺錢買來的!還什麽王郎讀書?光是他跟人私奔的名聲就夠好了,若要傳出去,誰敢要他當官?也不小了,連個秀才都不是,還指不定考不上考的上呢!你只道科舉是那樣容易的事嗎?十年寒窗苦,三天兩天還好,三年兩年的,他還有功夫跟你整天風花雪月嗎?文房四寶筆墨紙硯、外出交際、尋訪名師,哪樣不要錢?”
“你,你們莫要污蔑他,”芸娘給她說的臉都白了,很有點搖搖欲墜的樣子,不過還是強撐着嘴硬:“我能吃苦!”
展鸰仿佛聽見了天大的笑話,“對,你能吃苦。”
雖然她說的是肯定的話,但誰都能聽出裏頭的諷刺。
才私奔了幾天就在路上病的要死要活,呵呵,還能吃苦呢!
展鸰站起身來,去後廚房拿了一塊從沒用過的幹淨抹布,啪的丢在芸娘面前,面無表情道:“你試試這布。”
臉上還挂着淚珠的芸娘不知她怎麽來了這一出,不過還是本能的伸出指尖摸了摸,旋即皺起眉頭,“這樣粗糙。”
“你還真別嫌棄,”展鸰冷笑道,“既然都決定抛棄一切跟情郎同甘共苦了,且做好準備吧!這不過是市面上的尋常棉布罷了,等閑人家也不舍得時常扯了做衣裳呢!這還算好的,還有更粗糙的麻布棉布,穿慣了柔軟絲綢的你且等着吧!到時候你們沒了銀子就只能穿這樣的!興許連這個都穿不上的。”
她打量下芸娘身上的衣裳,“你這料子雖然不是一等一的江南織造,可也是外頭的好貨,一匹少說得十幾甚至幾十兩銀子,如今光你身上穿的這一身,只怕也得三四十兩銀子呢,足夠一戶百姓過上一兩年了!若果然做好了同甘共苦的準備,且先脫了這個,換上棉麻衣裳! ”
褚錦最瞧不起的還是那王書生,口口聲聲喜歡人家,卻連個其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給不了,就這樣竟然也敢帶着姑娘私奔?!
回頭事情一旦發作出來,他是個男人,外頭不過議論一陣子就罷了。等到風平浪靜,只要沒有政敵故意針對,他照樣科舉、照樣為官作宰!當然前提是你有本事,可瞧着這個模樣也夠嗆。
可姑娘家就不一樣了,跟着一個野男人出去帶了這麽長時間,孤男寡女日夜相處的還有什麽名聲可言?若是果然能嫁了這人也到罷了,若是嫁不了,哪個好人家還願意要?豈不是自己抓了一頂綠帽子來戴!
展鸰語重心長道:“聽我們一句勸,現在回頭還不晚,若那王郎果然心思細膩,就回去跟你爹爹正式登門求親三媒六聘,一切走流程,該怎麽着怎麽着,只是想着給你做臉。如他連這點事都不敢,叫人如何相信?還談什麽未來!”
褚錦又連恐帶吓的說:“照我說,你的王郎才是個嫌貧愛富的呢,如今喜愛你,只怕也是瞧上了過你家富貴和你的容貌。等到你真跟他過苦日子去了,風吹日曬粗茶淡飯,也沒有人伺候,待過幾年,你容顏衰老肌膚粗糙身段走形,是個外頭常見的黃臉婆子啦!待到那時,你還真敢如此斬釘截鐵的說他依舊愛幕你,待你像當年那樣嗎?”
褚錦的嘴皮子向來是利索的,更兼她眼下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對這些厲害得失更是門清,說起話來也跟刀子似的,一下下直直的往芸娘心口裏紮,只将她刺的體無完膚。
一句話,別說什麽情深意重的,王書生既然做出了這個決定,就已經證明了他是個自私鬼!
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若你果然有擔當有本事也無所謂,可問題是,你不是啊!
假如他真的像自己說的那樣對這個姑娘一往情深,就該去正正經經的上門提親,如今卻鬧出個私奔來,又算個什麽呢?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