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史密斯的家庭紛争

百老彙路1號是一個特別神奇的地方。

這棟複古別墅的每一個人和每一件事都透着詭異。

家主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在商界和政界都有着不俗的影響，跟所有謹言慎行有修養的美國人差不多，總是一身正裝，不茍言笑，講究生活品位……這一認知，在某一天，男人舍棄了豪華座駕，改為騎馬在都市街道閑逛而告終。

家主有一個美貌的亞洲妻子，身段窈窕，是奢侈品行當的知名設計師，喜歡穿着凸顯身段的素雅旗袍出門并且極有禮貌地跟鄰居們打招呼，甚至鄰居們都願意讓孩子去找這位夫人玩耍，能學得更優雅的儀态和禮節，多好呢？……直到某一天，別墅區闖進來一夥持槍強盜，卻敗在了史密斯夫人的雙截棍之下，差點吓碎了蛋蛋。而史密斯夫人優雅地放下高擡腿，無視不小心撕扯了的旗袍側擺，施施然“飄”回家裏。

據說那叫中國功夫。

所謂形象幻滅什麽的，從來只需要一瞬間。

不管怎麽說，夫妻兩個還是很值得人尊敬和羨慕的……大概吧。

還好他們的女兒是個十分正常的姑娘，除了比同齡人內向保守一些，還是很容易讓鄰居們接受的。Icy生得乖巧，讀書成績好，總是很有禮貌地跟人打招呼，跟朋友們相處也是很融洽的。如果小姑娘穿一身紗裙走在路上，簡直會讓人覺得那是天使不小心路過了。

主婦們都喜歡Icy的伶俐乖巧，可奇怪的是，附近的孩子們反而不樂意跟她一起玩耍。他們說Icy的行為總是奇奇怪怪，喜歡研究有殺傷力的爆炸化學藥水，震碎玻璃什麽的更是常态。還說那是一個心裏住着惡魔的假面，不經意間散發的陰冷讓旁人無力招架。

……所以這算是一個懸案。

布萊克夫人卻還是覺得，如果找個這樣的姑娘做兒媳婦，很不錯嘛。她看着路上正巧走過的史密斯太太，殷勤地停下打招呼：

“你好啊，史密斯太太，在準備晚餐嗎？”

盤着麻花辮長發，葉婉，現在的史密斯太太，拎着兩袋子美食緩步走回家裏。優雅的體态惹得十幾歲的男孩子們都忍不住多瞅上幾眼，留下滿眼的贊賞。葉婉心裏咆哮着：該死的老頭子最近喜歡騎馬，害得她少了一個可以指使的司機！

表面上她笑得一派和氣，朝着鄰居太太點頭：“是的！今天大兒子回家，要弄得豐盛些。”

她的話音剛落，John的車子已經在略微刺耳的剎車聲中停在了繼母身前，流裏流氣地打了個響指：“晚上好啊美女！”他轉頭看向媽媽旁邊一個體态豐盈的卷發女人，有些疑惑，這個好像是鄰居吧？按理說應該打個招呼，可是，這位太太怎麽稱呼來着……

似是知道兒子的猶豫為哪般，葉婉咳了一聲，提醒道：“布萊克太太，這是我大兒子，John。”她格外強調了“布萊克”這個姓氏，提醒健忘的兒子，或許還有女兒。目中無人什麽的，真是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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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好，布萊克太太！”John和Icy異口同聲道。然後兩個人各自拎了一個帆布背包，走下車子，一左一右站在史密斯太太左右手，笑得一派和氣。

閑話幾句，布萊克太太帶着赤果果的羨慕和滿意走回自家，還不忘三步一回頭地望向不怎麽說話只一味微笑的Icy，她覺得Icy是年輕姑娘裏面最好的一個，想要帶回家做兒媳婦呢。這麽尋思着，她還不忘又囑咐Icy多去自家玩，這才戀戀不舍地走進家門，準備晚餐去了。

把插兜的雙手拿了出來，John危險地眯了眯眼睛，小聲嘀咕：“意圖很明确哦，Icy，是不是布萊克家的Tim還是Jim看上你了？”雖然名字記不清了，不過那小子分明是個不學無術的猥瑣男孩子，從小就沒少惹禍，怎麽配得上自家的妹妹——不可以！

“不知道叫什麽，是不是Tom啊？”誰知道他叫什麽名字了，她才沒空記這種無關緊要的路人甲。Icy聳肩，早就懶得維持淑女微笑，沒什麽形象地直接跳了兩下，挽着葉婉的胳膊撒嬌，“媽媽，晚上吃什麽東西？”

“吃咖喱雞塊還有黑椒牛排配上酸辣泰式面條好不好啊寶貝女兒？”一口氣說完，葉婉拍拍她的手臂，下一刻卻拉下了臉子，嚴肅地呵斥兩個人，“都給我滾進來，我有話要說！”

這變臉速度，還真是堪比特效了。

屋內的裝飾要比別墅外皮看上去時尚多了，老史密斯正坐在沙發上，目不轉睛地盯着電視臺上播放的動物紀錄片，正在講述某森林裏的諸多神奇物種。他看得全神貫注，察覺到兒子女兒回家，縱使兒子已經好幾個月沒出現了，也完全不予理會。

這番神态卻惹得葉婉不高興了，她哼了一聲表示不屑，還嘀咕着什麽：你怎麽不去跟動物們相親相愛、過一輩子？！

然後葉婉也顧不得手上提着的購物袋，重重地放到茶幾上，雙手叉腰，拿出女王氣勢擡頭瞅着個子太高的大兒子：“John恭喜，聽說你結婚了？怎麽不請我去參加婚禮，就算是簡單吃一頓晚飯也可以。”她是傳統的中國女人，所以不允許自己的孩子，哪怕是非親生的孩子，在婚姻大事上對自己隐瞞。

她這些年向來把John當親生兒子對待的……何況就算在美國，也不可以這樣沒禮貌地一聲不吭就偷偷結婚吧。更詭異的是，她聽說對方還是個長期混跡夜店場所的沒什麽正常工作的女人。

Icy則吃驚地拉拉John的衣袖，持詢問姿态。不可能吧，結婚？女神安吉麗娜朱莉已經出現了？她可是很期待呢！

“沒有……”John的舌頭苦澀了一下，趕緊跟家人解釋，“那次我喝醉了，沒到一個月我們就離婚了，所以就……沒告訴家裏。”

老史密斯朝着John瞥了一眼，暗自挑挑眉毛，繼續看電視，假裝感受不到客廳裏的劍拔弩張和老婆那無處發洩的抑郁。真是可憐的孩子們……他惹了老婆不開心，老婆總要朝着誰發洩一下怒火的對不對？

在這件事情上沒占到上風，葉婉并不打算過多計較，只是威脅他：“你那個破工作破任務我也就不提了，可是如果下次再幾個月都不來一通電話，我……”頓了頓，她覺得自己肯定打不過身手利落的兒子，索性出陰招，“下次我會把你兒時的窘态照片放到網上去，看你還敢不敢？”

John一噎，有些挫敗地摸着額頭坐到爸爸旁邊，準備躲避“戰火”。

“哥哥對女朋友方面總是太随便了！”還嫌不夠亂乎，Icy不忘火上澆油。只是沒想到今天葉婉完全不理睬女兒的插科打诨，反倒是戳戳女兒的肩膀，“他是成年人了，我不管那麽多。你呢？是不是過分保守了？”

看女兒欲言又止，葉婉完全不給她反駁的機會繼續教育着：“我知道你要說什麽，對伴侶慎重選擇這是好事！可是……”她揚了揚音調，掏出手機給她看了一張病床上昏迷少男的照片，郁悶道，“那你也不至于把跟你示愛的同學打到醫院去吧，嗯？”也幸好那男同學沒有想到是這個“溫柔可憐”的Icy對自己下了狠手，只好躺在病床上咒罵着根本不知道是誰的讨厭鬼。

雖然不是做什麽特工機構，但是史密斯夫婦也有自己的信息來源，所以他們知道John偷偷且“意外”的結婚了。而這個被炸傷的男孩，雖然沒有什麽證據指向女兒，不過……他們很清楚自己的女兒是個什麽脾性，見怪不怪了。

John憋笑轉身，偷偷在只有Icy看得到的角度比了個“贊”的手勢，繼續若無其事摟着老爸的肩膀“看”電視。。

“不是打的，”她力量不大，也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拳腳功夫，哪裏打得過那種大塊頭？動了動嘴唇，看着面色不渝的媽媽，低聲嘟囔，“是炸的。”只是在哥哥的房間偷偷拿了個最沒殺傷力的小炸彈塞到他背包裏，然後……那個花心少男就悲劇了。

看兒子女兒都都架不住妻子的“子彈”，倒是老史密斯覺得她怒火發洩得差不多了，果斷大義凜然地跳了出來，拉着媳婦兒的手去廚房，安撫她的同時，還不忘向孩子們邀功：看，關鍵時候還是老爸靠譜吧？！

“等一下，John你這次在家裏住幾天？”葉婉又問了一句。

“到Icy畢業舞會之後再說吧。”John随口答了一句，然後示意Icy跟自己上樓，并且對葉婉解釋，“辛苦媽媽做晚餐了，我幫Icy選一下過兩天舞會要用的裙子。”

“……有沒有搞錯，你是哥哥，又不是姐姐！”所以選禮服和化妝什麽的，真的是他一個男人該感興趣的嗎？葉婉喋喋不休的埋怨，全數被熱情的老史密斯吞到了嘴巴裏，廚房裏的氣氛一時有些暧昧。葉婉動了動身子，半晌才掙脫開來，微微喘息着抗議：“老色鬼，別鬧了，過來清理牛排！”

Icy的卧室面積不算大，被她各種的收藏品占用得滿滿當當，看上去顯得頗為淩亂。牆壁一側的書架上全部都是稀奇古怪的圖書研究，另一側是各種模型或者真槍實彈，然後是一張大大的素色床鋪，旁邊配着放電腦和寫字用的書桌。

反而衣櫃被“擠”到了牆的最角落裏，跟同樣不受主人寵愛的落地鏡子相擁在此，無人問津，顯得楚楚可憐。

“哥，你不會真打算給我選衣服吧？”她想說完全沒必要啊，媽媽的公司就是做奢侈品的，關于禮服什麽的，完全不必擔心，就算不是最合适最完美的，也至少是貴重不撞衫的。別看媽媽剛剛那麽言辭铿锵地訓斥他們，可心底那份寵愛絕壁是不少的。

顯然John也知曉這一點，根本沒打算在這件事情上過多糾結。作為傳統的美國人，他并不算戀家，就如同許成年人一樣，漸漸自己出去闖蕩，一年到頭見不到父母幾次。不過家庭和睦，也确實是每個人都期盼的。

他本想找張凳子坐下跟妹妹慢慢談，可惜一無所獲，又看了看被書包和校服襯衫占據了的大床，John嘴角一抽，索性站着，倚在門框邊：“我想說的就是畢業舞會的事情。”

“在大後天晚上。”Icy随口一答，才覺得不對勁，伸出手指頭狠狠戳戳哥哥的胸膛，“你不是吧，十幾歲的青蔥少女也不放過？”話一說完她已經覺得不對勁，哥哥雖然私生活偶爾随意一下，可并非沒下限的好色之徒。她眯了眯圓潤的大眼睛，小心地問：“是不是那天你們有任務啊？”也就是舞會要死人？

她在學校待了許多年，肯定有感情的。乍一聽說這個消息，還是覺得有點詫異，接受無能。

看着她略微糾結的小臉蛋，洋溢着如此青春的色彩，和對死亡的無奈。心裏一頓，他還是嚴肅地點點頭，John小聲說：“是有狀況要發生，那天你小心點就是了。”

她不是不知道男人們都有多麽的粗枝大葉，能關懷至此，Icy已經覺得滿滿都是感動。她坐在大床一角，茫然着點點頭：“我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交代史密斯家庭狀況，寫着寫着，字數超了不少。

下章讓Icy童鞋的官配出場哦！我喜歡上午或中午發新章~~

文文我會盡量保持日更，如果有事會提前說明，所以，妹紙們請不要大意的跳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