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以血鳴鼓
蕭曉幾次三番派到松王府的人都被趕了出來,據說松王下令寧王府的人一律趕走,趕不走就殺了也行。
蕭曉氣得一腳踢破了寝殿的大門,葉江寧接過芷蘭手中的蓮花清火茶,笑着走進了寝殿,期間險些被破損的門絆倒。
“就你擱這瞎操心,你怎知松王妃是真要和離”葉江寧把茶水遞給她,看着她喝了幾口才說。
“我……咳咳……我是為她好”蕭曉咳了一下,明顯底氣不足。
“這些年我看那松王妃對松王是有情義的,未見得不在乎。俗話說關心則亂,雖說你行事莽撞,之前演的那出也算是間接讓松王認清了自己的心意。”
“狗改不了吃屎,他們不适合,我還是覺得早點斷了好”蕭曉又喝了口茶,盡量避開葉江寧的眼神。怎麽說葉江寧和他也是兄弟,還是情義不一般的兄弟。
“沒有人是生來便是适合的,所謂适合不過是在時間裏蹉跎磨合”
“可葉松寧那小妾都有孩子了,那個女人能忍得了和別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将來自己的孩子還要和別人分享一個父親,這不是活受罪嘛”蕭曉越說越激動,剛才喝進去的蓮花清火茶一點用都沒有。
“你暫且先聽我的……”
“不好了,王妃……”
“見過王爺,王妃,豐副将進京了。如今……”芷蘭努力順着氣,這才繼續說道“他在禦史臺挨了一百大板,敲、敲響了鳴冤鼓”
“你說什麽……”蕭曉一甩衣袖站了起來,急急向外走去。
蕭曉趕到禦史臺的時候,豐岸已是皮開肉綻,鮮血染透了滿身的衣衫。
蕭曉手一揮,執杖的侍衛便摔遠了去。
禦史臺的陳大人恭敬的行禮,句句逼人“微臣見過寧王妃,不知王妃為何幹擾本官辦公。”
“哦,本妃看陳大人是想把人就地打死了,好來個冤案沉底舊事不提,你禦史臺也不用擔些責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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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大人是朝中出了名的倔骨頭,聽她這麽說,氣得鼻子眼睛都快擠在了一起。
“本官為官三十年,執掌禦史臺二十七年,從未有過冤假虛案,王妃此言何意?”
“陳大人,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二十六年前江南豐家你總不會不記得吧?依本妃看來,你便是冤案的直接造成者,今日豐岸的案子您恐怕沒資格審。我這麽說,您應該明白吧?”
蕭曉把您字咬的死死的,仿佛在給他足夠的時間回憶起些什麽。
“王妃什麽意思?自古以後告禦狀者皆要在這禦史臺挨上一百大板,方可證明決心。然後以禦史臺查明上報禀命皇上,再由皇上定奪。王妃身為皇家內眷,幹涉朝政可是大罪。還請王妃多加思慮!”
蕭曉揚了揚袖擺,轉身坐在了隔壁的椅子上,這才說“陳參,你好大的膽子,本将軍乃聖上親封邊遠大将軍,正二品官員。你區區一個八品禦史中丞,就敢對我出言不遜無視尊卑了”
陳大人被蕭曉吼的冷汗連連,論起尊卑她堂堂王妃就已經無上尊貴了。而今她跟他扯上官品等級,禦史臺雖說監察百官,品級卻一直是正八品。
想到這些他連忙對着蕭曉一跪到底,認錯的話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蕭曉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難怪十年來還是個禦史臺中丞,沒實力還沒眼光”
“陳大人快快請起,本王妃畢竟在京中,受不起你的大禮。我看你還是快快湊禀聖上,就說本王妃以我這二品烏紗帽做保,請聖上明察秋毫。”
“這……下官這就禀告聖上,請王妃稍等片刻。”陳大人說完,便朝着正宮直去。
小木子領着陳大人來的時候,君王正喝着皇後剛送來的新茶,聽到有人敲響鳴冤鼓告當今丞相之時,他差點沒掩住眼裏的笑意。
說起來君王的辦公效率也是極高的,豐岸跪着陳述完以後,君王甚至還命了禦醫給他暫時包紮止血。
這才慢悠悠的對着身旁的小木子說“傳丞相”,不出一會兒,小木子便領着丞相踏着小碎步而來。
蕭曉甚至能在丞相身上感到深秋的冷意,看來在外面站了挺久了。
君王派人給丞相賜坐,順便也賞了蕭曉和臨時趕來的葉江寧一把椅子。這才慢悠悠的問丞相,豐岸所告之事是否卻有其事。
丞相筆直坐着的身體微不可見的歪了一下,這才說道“請皇上明查,臣、冤枉!”
皇上也不動怒,就只是看着他笑了笑,說了個“哦”,随即又道“傳丞相夫人……”
一句話出來,丞相冷靜的臉上已是滿臉悲恸。
蕭
曉有那麽一瞬間甚至想起了軍營那些大老爺們常說的“怕是紅顏成禍水,将軍為情成枯骨”,以往蕭曉總覺得他們多半是留守邊疆,多年娶不得妻,就有一種得不到便說不想要的心裏,說來說去也是可憐的。
丞相夫人來的倒是晚來了挺久,這是君王故意安排的。他倒是要看看,李丞相能撐多久。
“臣婦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大殿之下,一身隆重宮裝的婦人低頭跪拜,舉手投足之間盡是優雅。
豐岸看着那一張跟自己母親相似的臉,微微別開了眼睛。
君王用看似溫和的話語有的沒的跟丞相夫人提起豐家的案子,卻是一個又一個的圈套逼得丞相幾乎是要跪下認罪。
也只是一瞬間的事,蕭曉看到丞相夫人對着丞相笑了笑。那笑牽扯出了眉間眼下的皺紋,丞相已是滿眼的淚意。
君王頗為嫌棄的冷哼了一聲,他始終厭煩這所謂的為情為愛為不可為,可這也是他這些年執政穩定的關鍵。
丞相夫人并沒有理會君王帶刺的目光,反而看着丞相更為溫柔,許久之後她才對着丞相說“我這一生也是将近半百的人了,嫁你以後占着丞相夫人的位置,卻不肯為你誕下一兒半女。反倒是逼你,逼你娶妻生子逼你兒孫滿堂。而今一切都是想象中的樣子了,我卻後悔了,你知道嗎?晟瑞,我後悔了!”
丞相聽了這一席話,已經控制不住從椅子上跌坐下來。他想過去抱抱她,卻被她再次說出來的話打斷了,只剩下滿臉的淚水。
蕭曉注意到丞相夫人調整了跪姿,瘦弱的身體在層層宮裝的襯托下顯得更加的堅定。
她沒有直接說君王讓小木子帶給她的暗示,反而說起來了往事。
她說“我這一生從未像現在這樣舒坦過,晟瑞,江蘭茵今生得以遇見你得以遇見希望得以存活這數十年已經夠了。”丞相想要撲過去,卻被她側身躲開了,她只是看着他,生平第一次眼裏有了眷戀。
豐岸聽到江蘭茵三個字的時候身子一晃,拉扯開了傷口,冷汗連連卻蓋不住內心的震驚。
“皇上,臣婦招供之前就請皇上順便聽個故事吧”
君王皺了皺眉,總覺得這個丞相夫人要打亂他的計劃。他這邊還未說話,丞相夫人已經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江南江家有女名蘭茵,自小與豐家的公子豐琅西訂婚,青梅竹馬相伴十餘年,卻在成親之前上山祈福而被山賊擄走。這一走便是五年,五年後江蘭茵帶着所有的愛戀回到曾經的家裏,卻見昔日情郎的兒子都能在院子裏背詩。不可思議的江蘭茵躲在後院裏,她不過是想見見他娶了什麽樣的人,那人是否貌美溫柔體貼對他如從前的自己。可沒想到的是……”丞相夫人停了停,平複了一下呼吸,蕭曉看着她壓下了那一絲顫音,像是講着別人的故事一樣緩緩開口。
“可沒想到的是女主人她也認識,是她曾真心相待袒露心底秘密的堂妹。這個妹妹小她七歲,她被擄走那年她這個妹妹才及笄,如今卻是有了孩子,跟她從小定下的郎君。她就那樣站在後院裏看着她招呼背詩的小兒,然後那個心心念念的男人走過來擡起袖子擦去她眉側的汗水。她想起那年燈下她替他磨墨,他也曾這樣撩開她眉間的發絲,溫柔的擦去汗水。她想悄然無息的離去,回到那個救了她的男子身邊,卻撞響了腳下的花盆。”
“一時之間,故人相見,她恍惚之間看到了那個男人眼裏除了錯愕還有痛惜。她向來是驕傲的,她是江家名正言順的嫡女,可她此刻卻只想逃離,盡管她自己知道自己仍然幹淨,身心幹淨。只是擡頭之間她看到堂妹慌亂的眼神,突然想起了那男人桌上的信件說是當年她被擄走是場陰謀。也許是一時沖動又或者是女人的直覺太過敏感,她一步一步的走向前面的人。等到距離很近了,她才開口,說出來的話卻是句句帶刺“你若不想與我成親,我江蘭茵自是不會死纏。可我卻沒想到,你豐琅西竟歹毒到買通賊人擄走我。你若心喜的是她,你大可以告訴我,我堂堂江家嫡女還會跟一個下賤的庶女搶不成。”她避開豐琅西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個女人,嘴裏吐出來的話句句把兇手指向豐琅西……”
作者有話要說:
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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