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我從沒有想過把你當炮友!”鄭銘低吼道,緊抓住窗沿,手背上青筋因過度用力而暴起。

“是嗎?那你把我當什麽?男朋友?”秦疏垂下眸子,視線盯着方向盤上的某個點:“鄭銘,別開玩笑了。”

“秦疏,我沒有和你開玩笑。我……”

最想對他說的那句話,此刻卻卡在喉間。

告訴秦疏自己對他的喜歡嗎?他已經錯過了向他表白的時機。或許在重遇的那一刻,他就應該告訴秦疏,然而一切都晚了。

此時,就算他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簡直如同為了掩飾惡行的拙劣把戲一般,可笑而不可信。

片刻間,鄭銘感到被判了死刑般的絕望。只留給他側臉和發旋的秦疏,雖然只和他隔着一道單薄的車門,卻仿佛遙距千裏。

“鄭銘,正如我之前所說,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不行!”

察覺到秦疏準備開車離開,鄭銘不願讓他抱着這種想法離去,伸手欲從車窗裏打開車門。

就在兩人沉默着對峙間,一個人影緩緩靠近。

程喬之邁着悠哉輕快的步子走到車前,剛才鄭銘的注意力完全在秦疏身上,壓根沒看到他,也不知道這家夥在旁邊看了多久。

“鄭銘,你是在修車門嗎?”程喬之笑眯眯地走過來,湊過去在秦疏那側的車門前看了看:“小疏,你的車門壞了嗎?我說什麽來着,還是路虎結實,換輛算了。”

“沒有。”

鄭銘此時見到這滿嘴胡言的家夥簡直頭痛欲裂。

“沒壞就好。不好意思我來晚了,現在能走了嗎?”程喬之自覺地走到副駕駛的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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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材高挑,穿着身剪裁得體的藏藍色西裝,不像是來工作倒更像是剛下秀場。明明五官明豔,卻偏偏眼波流轉,給人一種風流又不可靠的感覺。

完全就是一只公孔雀。

在鄭銘郁悶無比的注視下,之前緊鎖的車門被從裏面打開,程喬之沖他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姿态優雅地坐進了副駕駛。

“你們這是準備?”看程喬之那副德性,不知道這花枝招展的男人要帶秦疏去哪裏,鄭銘懊惱不已。

“鄭銘,我們約好一起去享受享受G城五光十色的夜晚,聽說狂歡程度堪比Las Vegas。”程喬之随意地靠過來,手臂擡起支在秦疏身後的車座上,長睫毛下一雙桃花眼微閃。

原來是他誤會了。秦疏之前并非在這裏等他,而是在等程喬之。

“我們走了。”秦疏沒擡頭看鄭銘,出于禮貌地說了句算是和他道別。

單向車窗慢慢地在兩人之間升起,秦疏面無表情的臉逐漸被玻璃上鄭銘扭曲變形的臉所替代。

秦疏的車很快駛離。

停車場上方的白熾燈發出慘白的光,無情地在鄭銘的腳下拉出一個長長的影子。

他在原地呆站了一會兒,才走向一旁。

“媽的!”鄭銘一腳猛揣上身旁的車,引發一陣尖利的警報聲,而後那尖聲呼嘯在停車場連成一片。

他一把拉開被踹的車門坐進去,離開這個讓人心煩意亂的地方。

沿着G城的臨江高速飛馳,車窗搖下後迎面而來是冷冽的夜風。鄭銘漫無目的地開車疾馳,眼前飛速掃過的燈影和樹木令他精神恍惚。

秦疏回國不過幾個月,他們的關系從最初的什麽都不是,發展到上了床,其實一直都是自己在強迫推進着。

從第一次秦疏喝醉,到在辦公室的調戲,再到溫泉之行的強制,每一次都是在自己握着秦疏把柄的情況下進行的。

而他卻從沒有開口告訴過秦疏,自己有多麽喜歡他。

年少時未來得及開口的挽留令他追悔多年。念了那麽多年的人終于再見,可對方卻壓根不記得他的事實擺在眼前時,那句話最終因為他的瞻前顧後而未能說出口。

鄭銘狠狠地捶了一下方向盤。

這麽多年過去了,秦疏仍然是他心底仰望的人。

他以為肉體上的羁絆是能夠傳達到心底的,卻沒想到對于秦疏來說,之前自己對他做的事全是惡意的強迫,而他們之間第一次真正地做愛只是醉酒後的意亂情迷。

是的,如果不是因為秦疏也喝多了,一定也會像之前的幾次一樣憤然掙紮。

沒想到,在最親密的接觸之後,他們之間的關系卻如同脫軌電車般完全脫離了掌控。

手機突兀地在車內響起,鄭銘關了窗接起電話,裏面傳來好友的聲音。

“老鄭,怎麽樣?秦疏住進去了沒?”好友自顧自地開始說話:“我幫你這麽大的忙,怎麽也不說請我吃頓飯。”

“嗯。”

“嗯什麽嗯,以後你們就是鄰居了,鄰居啊!近水樓臺先得月,你趕緊策馬崩騰一下把他追到手。你不知道,我給你們準備了什麽好東西!”

鄭銘心不在焉地聽着:“什麽?”

“潤滑油和套套啊!”手機那頭的聲音不正經起來:“也不知道你倆是誰上誰下,各種SIZE各種口味都有,全部放秦疏那的床頭櫃裏了。兄弟我只能幫你到這裏了。”

“……”鄭銘扶了扶額:“原來是你。”

“不是我是誰?……等等,你都知道了?難道你們已經上床了?”好友壓低聲音:“可以嘛你,一出手這麽快就把人拐床上了?”

“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現在的情況很糟糕。”鄭銘嘆了口氣:“他覺得我只是把他當炮友。”

“當炮友?當炮友有什麽不好?”好友像是無法理解他的想法:“感情這東西做着做着說不定就有了。再說,你們分別那麽久沒見,你怎麽知道他還是當初你喜歡的那個人?或許不過是你自己想象的完美情人而已,就像男人對得不到的初戀所抱有的執念。”

“不是。”

“什麽不是,雖然我和秦疏不熟,但也能從你的描述中看出他是一個行事認真、冷淡鎮靜的人。其實在生活中,這種類型的人平淡的如同白開水一樣,你對他的感情呢,就如同加在裏面調味劑,濃烈時自然美好又美味。等時間長了,感情淡了,味道也就沒了,說不定那時你還會覺得索然無味呢。”

“……”

“所以呢,我說,當炮友有什麽不好?只享受肉體關系又沒有羁絆,多輕松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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