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秦疏和程喬之并不是沖他們而來,在離鄭銘和簡斯年所處吧臺不遠處就停下了。
雖然穿過重重人群,鄭銘還是能清楚地看到秦疏的身影。程喬之端着一杯酒站在秦疏身邊,正面色嚴肅地說着什麽。
鄭銘本不想過去,但是身邊的簡斯年對他這樣的做派嗤之以鼻。
“我又不是讓你去偷聽他們談話內容,你和秦疏總是同事關系吧,去和他聊聊天有什麽不可以?”簡斯年慢條斯理地站起身來,撫平衣服上的褶皺:“你說你不打擾他生活,又沒說連話都不能講。老鄭,哪有像你這麽追人的,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說罷,他拿起桌上擺放的昆庭水晶杯,讓侍者倒滿幾杯葡萄西柚汁,長腿一邁拉着鄭銘就過去了。
秦疏和程喬之背對着他們,身邊圍繞着形形色色的各色美人,甚至還有混血美女向他們微笑打招呼。
程喬之對此回以魅力一笑,看的簡斯年忍不住嗤笑出聲。
他身邊的鄭銘卻一點都笑不出來。秦疏站的地方毗鄰舞池,程喬之說話的音量不小,他清楚地聽到了剛才程喬之和秦疏之間的對話。
“小疏,上次酒局離開的時候,我說讓你考慮回美國的事,你考慮的如何了?”
秦疏要回美國?!鄭銘徹底愣在當場。
時至今日,他才知道程喬之讓秦疏考慮的事情竟然是這個。
原來是他在誤會,他還以為之前程喬之酒醉說的話,是讓秦疏考慮一下他!他之前還以為程喬之在追求秦疏。
這個消息簡直比知道程喬之追求秦疏更令他心煩意亂。
秦疏要回美國了嗎?鄭銘的腳步有些邁不動了。
秦疏的回答,鄭銘沒有聽到。
反倒是簡斯年剛才的笑聲引得程喬之和秦疏轉過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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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二位,是我失禮了!剛才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所以沒忍住。”簡斯年走到程喬之身邊,看着對方因他的嘲笑而微惱的表情,無辜地說:“程董,我不是笑你,你可千萬別誤會。”
程喬之見不得他那副嘴臉,撣撣纖塵不染的衣袖,往旁邊站了站,試圖離簡斯年遠了一點,他語氣不屑道:“我以為簡少爺只喜歡把灌酒和些下三濫的手段當樂趣呢,沒想到還有閑情看笑話。真看不出來。”
“程董啊,這世界上你所謂的下三濫手段花樣多着呢,我建議你多出去開開眼界,見見世面,別再一不小心栽了。”簡斯年皮笑肉不笑地說。
“簡少爺你大可放心,程某被狗咬過一次,以後肯定會小心謹慎。”
鄭銘見他們倆一碰面就争執的樣子簡直頭疼,剛才那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他措手不及。
他望着秦疏,把手中的果汁遞了過去,長眉皺起:“秦疏,你準備回美國嗎?”
秦疏接過杯子,看着裏面色澤鮮亮的酸甜液體,垂下眼:“國外有不錯的公司發來OFFER,而且我父母也在那邊。我正在考慮。”
秦疏報了那個公司的名字,哪怕簡斯年這個圈外人都知道這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機會。
親耳聽到秦疏确認這個消息,鄭銘無法形容自己此刻內心的感覺。
他想挽留對方,但是他根本就沒有立場。他算秦疏的什麽人呢,他又有什麽理由要求對方留下呢?
就算現在秦疏不再厭惡他,但是他充其量算是秦疏的普通同事、鄰居,他有什麽資格說那句“請你留下來”?
簡斯年見鄭銘沉默無言的樣子,知道他心裏不好受,趕緊岔開話題:“秦總,你還記得我嗎?說起來我們也算是校友。”
“對不起,我不太記得了。”秦疏微愣了兩秒,才不好意思地說。
“你們是校友?”程喬之疑惑道。
“我們是高中校友啊,秦疏是我和鄭銘的學長。”簡斯年拍拍鄭銘的胳膊,繼續對秦疏說:“秦總,你不記得我也就算了,鄭銘你也忘了?你們當年可是一個籃球隊的啊。”
“……”秦疏張了張口,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程喬之打斷了。
“等等,”程喬之皺着眉頭,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表情。他震驚道:“你們和小疏是高中校友?鄭銘,你以前和小疏是一個球隊的?你們以前就認識?”
秦疏伸出手,阻止程喬之繼續說下去:“不好意思,時間過得太久,我的确不記得了。”
鄭銘點點頭,其實現在對于他來說秦疏是否記得過去的往事根本就無關緊要了。現在他面臨的是,如果秦疏再次選擇離開,遠赴大洋彼岸,他該如何?
鄭銘有些恍惚,也不知道後來是怎麽和秦疏、程喬之道別的。他來到游艇頂層的平臺上,下面是喧鬧玩樂的人群。夜幕星輝之下,身邊只有簡斯年還在陪着他。
簡斯年半靠在躺椅上,發絲在劇烈的海風中飄散:“老鄭,你不覺得秦疏其實還記得你嗎?”
“記不記得又能怎麽樣?”鄭銘苦笑:“說不定他又要走了。”
“我覺得你應該問問他原因,為什麽說不認識你呢?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據我所知,應該沒有。他回國後第一次見面時,我就問他了。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你還記得你高中時候的同學嗎?恐怕很多都是面目模糊了吧。他不記得我,也很正常啊。”
“那你就這麽眼睜睜地看着他離開了”
“……”
“你們要真的這麽沒有緣分,幹脆放棄算了。你想想你父母,你們兩個男人以後生活在一起,未來還會有那麽多的壓力的,你真的有這種魄力?”簡斯年認真道。
鄭銘擡起頭,黑沉沉的天令他有種窒息感。他嘆了口氣:“我就喜歡過他一個人,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不管怎麽樣我都想盡力嘗試,只要秦疏他給我這個機會。”
簡斯年聞言,輕輕地搖了搖頭。他內心并不認同鄭銘的想法,也無法理解鄭銘這種一廂情願、獨自努力、注定沒有結果的追求。“算了,我不勸你了。作為朋友呢,我也只能陪你喝喝酒了。”
夜晚的海風正起,強勁的風帶着鹹腥的濕氣,呼嘯着卷起一層層大浪拍打在船身上,濺起無數泛白的浪花。
“兩位先生,打擾一下。現在風浪變大了,為了安全着想,請你們暫時回船艙吧。”一個身着船上工作服的男人推開平臺的門,見鄭銘和簡斯年正在喝酒聊天禮貌說道。
剛才鄭銘和簡斯年還在喝酒聊天,這會兒被提醒後才發現風浪的确比之前猛烈了很多,連船身都有些晃動。
“走吧,進去吧。媽的,那幾個家夥拍着胸脯和我保證出海沒問題,我才和我叔叔建議來這片辦酒會的。這會兒看起來竟然要下雨了。”簡斯年見鄭銘還站着不動,伸手拉了他一把:“放心吧,這雨肯定下不了多久的,明天還會是個好天氣。”
此刻身處游艇之上,四周是一片仿若蟄伏巨獸般的、灰蒙蒙的大海,鄭銘望着遠方之前還月明星稀,此刻卻遍布烏雲的天空,心中有了一絲絲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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