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江敘天生就有哄人的本事,那雙眼睛深情又顯得溫柔的注視人時,看得誰都心裏發軟。

放在幾年前,雁回氣性高,不時地刺江敘一下,江敘樂在其中,對于哄他一笑這事樂此不疲。他慢慢把自己的氣性消磨,磨着磨着,倒不如那時候甩脾氣時來得備受寵愛,似乎越聽話的人就越不需要溫聲軟語。

記不清自己怎麽回到公寓,招財叫了一晚上都博取不到雁回的關注,小家夥徹底煩躁,有一下沒一下的啄它自己的羽毛,企圖雁回多看它兩眼。

在招財即将禿了前半胸的毛時雁回終于開始伺候它的情緒,招財其實并不難哄,它只需要有雁回的陪伴。

這只虎皮鹦鹉是非常具有靈性的,他捋捋小家夥的羽毛,恍惚的記得當年賣鹦鹉的老板對他說認主的鹦鹉要是失去主人的陪伴,會不停的啄自己的毛想換取主人的關注,嚴重時更會患上抑郁症死掉。

雁回把招財捧在手背逗了逗,自嘲的說:“我現在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怎麽看好你呢。”

招財不解,往日聒噪的小東西這會兒難得安靜地依偎在他手心,偶爾雁雁雁雁叫幾聲,雁回把它啄掉的毛收集起來,漫無邊際的倚在沙發裏想了會兒,才用手機聯系徐崇明。

徐崇明驚訝的問:“嫂子,怎麽突然想起給我電話,又聯系不上江敘”

雁回說:“蘇月白是江敘身邊的人,對嗎?”

意外平靜溫和的聲音使得徐崇明抖了抖,捏緊手機沒敢出聲,今天夥伴送來珍藏的酒頓時喝在嘴邊不香了。

雁回:“不用想方設法的隐瞞我,上次你忽然跟我說的那些話,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徐崇明慢吞吞地應了他的話,嘴裏啧啧的:“哎,不是嫂子,江敘他也許……”

徐崇明找不到借口給江敘開脫,說來說去,放下手裏的酒杯:“嫂子,我就認你這個嫂子,江敘對你好是真的,我跟他穿同一條褲子長大,見過他對人好,但沒見過這麽多年對一個人好的。”

雁回點頭:“你們說是如此,那就這樣。”

徐崇明說:“可男人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江敘他多半圖個新鮮,等那個勁過去,還不得乖乖回到你身邊。”

“所以江敘跟蘇月白的事有多長時間了,”雁回開門見山,“你幫他說話無可厚非,告訴我他們多久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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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崇明沒有馬上回應,試探的詢問:“嫂子,你不會想不開吧?”

雁回感到奇怪:“我有什麽想不開的。”

“我今天見到他們了,在慈善會的拍賣現場,第二次見到他們,看起來……”

雁回若無其事的評價:“挺登對的。”

徐崇明氣都不想嘆了,聽到雁回碰到過兩次,為江敘默哀,也實在替雁回感到不公。

可要求江敘對一個人保持忠誠,難度堪稱地獄級別。他們這些個身份哪個不是花花公子,江敘比他們接手家族的生意早,心思更深,把感情傾注在特定的一個人身上對他們而言就是浪費時間,因此多數只是玩玩而已。

“嫂子,我實話跟你說吧,江敘把蘇月白放在身邊有差不多有半年了。”

“……”

雁回想起半年前他和江敘的聯系就異常的少:“在一起之前呢,什麽時候認識的。”

徐崇明說:“江敘見蘇月白第一面就要蘇月白在身邊。”

雁回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收下去:“一見鐘情。”

徐崇明笑笑:“嫂子,江敘這人吧你跟他談見一面就得有感情那不可能。”

又說:“我就知道這麽多,當時隐約聽他新帶了個人我以為是瞎傳的,畢竟沒見他帶蘇月白出來過,也是最近才見過。可以告訴你的我都說了,今晚起我得消失一段時間,免得他找我麻煩。”

雁回也不希望他的事給徐崇明添麻煩:“謝謝你今天告訴我的這些事情,其他字我一個都不會跟江敘多說。”

徐崇明說:“嫂子你別想太多,實在不高興就多花花他的錢。”

雁回挂了電話,手機一下子從他掌心滑下沙發。他把臉埋進膝蓋裏,嘴角克制不住發出輕笑,料想不到江敘半年前就跟蘇月白在一起。

兩個男人談一段合法的長久的關系說起來是件可笑的事,然而在雁回心裏,江敘就是出軌了。

出軌的那個人與曾經的他那麽相似,這對他來說真是個諷刺的事情。

江敘把刀子全部往他心裏紮。

當天深夜江敘十一點過來,雁回還沒躺下,頭發半濕,衣服松松垮垮的系在身上,臉頰泛着一陣不正常的潮紅。

他聽到動靜就撐起發軟的腿腳往大廳跑,燈剛開,江敘外套都沒脫就被雁回送了個滿懷。

淡淡的香飄進江敘鼻中,他意外的挑了挑眉,手指撩開雁回濕潤微微貼在額頭的碎發:“怎麽忽然點起這香來了。”

熏香是江敘從國外帶回來的催情香,調化特殊氣氛的時候偶爾會點一會兒,因為雁回不喜歡用這個香。

雁回喝醉了酒似的,濕潤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看着江敘:“喜歡嗎。”

他不耐地想扯開江敘的衣領,越心急越扯不散,嘴裏念念叨叨的:“江敘,江敘我們睡、我們睡一覺。”

在江敘握緊他的手腕時,雁回擡頭咬了江敘的下巴,不疼,與其說咬,更像撞上去。

“別拒絕,”他咧嘴笑了笑,眼睛閃爍出細碎的光,像一顆顆墜在瞳孔裏的星星,“我做過準備呢。”

他小聲地告訴江敘:“我現在好好軟的,軟的不行,”舌頭舔了舔,雁回反抓起江敘的手指放再頸邊,汗津津的肌膚有些黏手,“你看我濕不濕。”

他就笑:“濕的。”

“江敘你最喜歡我這個樣子,所以快來,來……”

雁回步子都邁不穩,指尖不停的顫抖,在江敘回來前,他自暴自棄的将所有事全對自己做盡了。為的不就是讨好江敘,江敘喜歡什麽,他哪些不能給?

空氣的溫度黏稠潮熱,氣息交錯的聲音刺激着雁回混亂的思維。

擡起濕潤的指尖在江敘面頰戳了戳,雁回問他:“還記得第一次我死活不願意配合你,你就變着法罰了我好幾天。”

雁回在江敘手裏沒有反抗的餘地,江敘給他選什麽,他就只有從其中給的幾個選項挑一個,挑到最後,都會全部試了個遍。

他自嘲地笑,故意咬江敘領子外的地方,像動物占領地盤,非要在江敘這塊領地标引下自己的痕跡。

江敘擁緊他低笑:“雁雁今天屬小狗呢?”

說完被叫成小狗的人把江敘咬疼,身上沒一點多餘的力氣,唯一還能發力咬人的地方就剩下這張嘴。

雁回氤氲了幾圈水光的視線一一從公寓各處掃過,努力去想,江敘最熱情的時候,在哪裏沒有抱過他呢也就是這麽個熱情的人,對一副身體看了七年終究會失去新鮮感,如同褪色的水彩畫。

招財尖聲亂叫,隐隐約約露出的聲音讓江敘皺眉:“這 鳥是真的掃興。”

一把抱起雁回穿過客廳上樓,樓梯口掉落了一地衣服,雁回的視野裏江敘開始颠倒浮沉,颠來晃去的人其實只有他自己,被擺弄的從始至終也只有他一個。

江敘正在興頭上,雁回忽然問他:“你知道我是誰嗎。”

江敘眉皺了皺,熱息噴在他的眼前,看不清楚江敘的表情:“雁雁?”

雁回說:“看清楚就好。”

他的一句話讓處在興頭上的江敘漸漸冷下,掌心從雁回臉頰滑落箍在他頸子前,細細長長的一截,稍微握緊就能清楚感受到脈搏的跳動。

江敘看着他:“說清楚?我怎麽不知道雁雁會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

雁回垂低眼睫,在江敘的桎梏中呼吸不穩,但他這次沒選擇避讓順應江敘的心意。

“我不是蘇月白。”

“江敘,你出軌了。”

聽完雁回的話,江敘遠比他平靜。

“徐崇明那小子告訴你的?”

雁回說:“我們之間的事和其他人無關。”

又說:“我見過蘇月白,這孩子像極了以前的我,但又不是那麽的像我。”

江敘隐約露出點不耐:“行了,他的事我會解決。”

“雁雁,跟我七年的是你,不管是不是蘇月白,最後陪我的人只有你。”

雁回笑了笑,身體升起的溫度褪的一幹二淨。

他不知道江敘現在把他當做什麽,甚至把蘇月白的存在看得那麽理所當然。像徐崇明曾經給過的建議,雁回完全可以不挑破這次意外,但他還是這樣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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