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見錦繡的臉上顯出了蒼白,世子目中便閃過了些許的笑意,溫聲道,“你不要害怕,我也只是問問。”
錦繡卻渾身哆嗦。
若說這府裏頭,一個二老爺,一個世子,平日裏都是笑眯眯的,很是個溫和的主子,只是錦繡卻最怕這兩個,虧了都是爺們兒,不常在後宅,而且世子平日裏多看着外頭,對她們這些小丫頭都很和善,她謹慎着,也就罷了,如今竟聽世子問起了齊宣,錦繡只覺得背後的汗刷地就下來了。
穩了穩,見世子并無怪罪之意,錦繡便垂着頭低聲道,“四爺是府裏的主子,我并沒有別的想法。”
見她站得離自己遠遠的,一雙眼睛沖着地面,卻向着四處看着,很是驚慌,想到她剛剛在迎客廳裏給大太太說的那些話,雖是幫着六姑娘說出來的,不過卻也怕是心裏話,世子便知道,別看這眼前的丫頭跟誰都笑嘻嘻的,只怕主意很正,不是願意與人做妾的,心裏便軟和了些,溫聲道,“你養在母親身邊這麽多年,我是知道的。”
見錦繡局促地笑了一聲,世子便若有所思地說道,“四弟這些年的心思,我是看出來一些的,若是別的丫頭,給他做了屋裏人,也不是什麽問題。”到時候既兄弟情深,籠絡了這個如今越發出息的弟弟,又在他的身邊插了自己的一雙眼睛,還是很劃算的。
只是到底有些卑劣,因此世子多少不屑這樣。
“我不願意。”錦繡低聲道。
世子突然笑了一聲,問道,“什麽?”
“我不願意!”聽他這樣說,錦繡也管不着害怕不害怕了,猛地擡頭道,“我絕不給別人做妾!”見世子含笑看來,看不出他究竟在想着什麽,錦繡心一橫,冷聲道,“三爺若是真想這麽幹,只怕到時,我一頭碰死在主子的面前,大家臉上不好看!”
見錦繡就跟一只渾身的毛兒都炸起來的小動物似的,世子再也忍不住了,只笑着嘆道,“竟這樣烈性。”見錦繡又往後頭退了幾步,瞪着眼睛看過來,哪裏還有平日裏溫柔妥帖的模樣,世子便搖頭笑道,“我并沒有說些什麽,瞧瞧你吓的。”
錦繡瞪着眼睛不說話,只是臉上露出了遲疑來。
“罷了,我只是想着看看你的心意,如今明了了,自然不會叫母親身邊的人受了委屈。”摸着手邊的淡紫素紋香袋,世子便揉着眉頭說道,“你既然無心,我也知道要怎麽與四弟分辨。”見錦繡臉上發白,他便低聲道,“你以後,也離他遠點兒吧。”
錦繡真覺得冤枉,這些年,不說對齊宣望風而逃,這多少有些誇張了,只是拒絕的話說了不知多少,齊宣卻只當做聽不懂,這還能如何?心裏的苦水吐不出來,錦繡只低頭說道,“知道了。”
“四弟那人,看着老實,其實是個極倔強的。”世子便淡淡地說道,“小主意也不少,這如今是叫我知道了,若是以後叫二叔知道,我只怕要鬧出風波來。”看齊宣的意思,是非錦繡不可,只是世子卻覺得,若是錦繡做妾,那就是寵妾滅妻,恐為禍家之本。可若是做妻?
世子的嘴角微微一抽。
那好四弟,不會這樣發瘋吧?
一個小丫頭做妻,這四弟就真是瘋魔了。
那可真是逼着錦繡去死了。
“這事兒不怪你。”頭疼的很,世子便彈了彈肩膀上落下的花瓣,淡淡地說道,“你也不用害怕,也別現在就與母親露出來,”聽錦繡低低地應了,他只嘆道,“四弟那頭,我會去與他說明白,必不叫他與你為難。”況且錦繡是大太太身邊的丫頭,若是真傳出去什麽,大太太身上也落不下好,不然,世子也不會管得這樣多了。
錦繡嘴裏發苦,卻還是感激世子的心意,福了福方說道,“外頭的事兒那麽多,還叫三爺操心後宅,是我的不是。”
“內不平,如何在外行事呢?”世子目光一閃,便看似不經意地問道,“你覺得,季笙如何?”
“只要別表妹、紅顏知己成群,那便極好了。”錦繡擠出了一個笑容來說道。
見小丫頭一張臉跟吞了苦瓜似的,世子也樂了,再聽到這話,更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來,搖頭道,“這是什麽怪道理?”只是想了想,卻覺得極有道理,便溫聲道,“這個,我是記下了,”見錦繡倉促一笑,有些心神不寧,知道這小丫頭便是與自己這樣相處,也是極不安的,也不難為她,只揮手道,“別操心沒用的,好好服侍母親就是。”
雖然世子可怕了一點兒,不過有了他的話,錦繡便知道以後齊宣也未必會如如今這樣與她糾纏,立時便松了一口氣,對着世子一福,便匆匆地往回走,見她後頭跟有鬼攆着一般,世子的臉上不過是一笑,之後,笑容卻淡了下來,往後頭緩聲道,“四弟,如今,你可知道她的心意了?”
便見得前門處,臉色白得跟鬼似的的齊宣,慢慢地轉了出來,呆呆地看着錦繡的背影,許久方才如游魂般地問道,“三哥知道我在?”只是手卻捂住了心口,只覺得那裏頭疼得叫他忍不住想要大叫。
“聽見你的聲音了。”世子對着眼前,已經再也沒有了從前畏畏縮縮,不上臺面的模樣的弟弟,合目道,“既然知道了她的心思,你若是真想要她一頭碰死,便再去找她好了。”果然見他這樣說,齊宣一臉的痛苦,便溫聲道,“你們兩個沒有緣分,以後,還是罷了。”
“我是真心的。”齊宣垂着頭,突然一滴眼淚落到了地上。
“這世間,誰能萬事都順心如意呢?”世子也覺得惆悵,嘆息了一聲,拍了拍齊宣的肩膀說道,“你如今的心思,不應該放在這上頭,”見齊宣渾身都在顫抖,他便說道,“你今年下場,只要有了功名,我與二叔總不會叫你吃虧。到時候前程也有了,再給你說房好媳婦,日子久了,你就知道,年少輕狂,不過如斯。”
“三哥。”齊宣突然喚了一聲。
“什麽?”
“如果,我不考了呢?”齊宣突然擡起頭,眼睛亮得吓人,慢慢地說道,“我不過是個庶子,又沒有功名,以後分家出去,我也不會再上門當個叫三哥不喜歡的人,這樣,是不是……”是不是就能娶他心愛的人了?
“到時,你會後悔。”世子的目光如同能看穿了人心一般地說道,“日子久了,你就會後悔,竟然會為了一個小丫頭,放棄曾經的大好前程。你會感覺,這樣并不值得。”
“我不會!”齊宣大聲說道。
“真的不會麽?”世子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來。
這個庶出的堂弟,眼睛裏是有野心的,只是他如今看不清楚自己的心意。況且,憑着年少沖動的感情,又能走多遠呢?
目光微微一黯,世子便與齊宣寬慰道,“回去好好地想想,你究竟更想要什麽?”說罷,卻只撇下了淚流滿面的齊宣,往着前頭走了。
齊宣捂住嘴無聲地縮進了一旁的假山裏,只覺得心裏頭疼得要死掉了一樣,拼命地忍住了心裏的難受,又抹了眼裏的眼淚,他卻突然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來,低聲道,“三哥,你還是不明白。如果,功名與她,我都想要呢?”
他心愛的人,從前只有她對他好,這樣人,他死都不會讓給別人。
錦繡匆匆地回了後院,見齊堅正扭着小身子在院子裏蹬蹬地跑,急忙過去護住了,含笑道,“六爺怎麽不歇着?”
“母親呢?”齊堅歪着小腦袋問道。
“太太理事呢。”錦繡見一旁的婆子欲言又止的模樣,便微微皺眉,見齊堅正心虛地看着自己,心裏一動,便含笑問道,“六爺是叫我問,還是要自己說呢?”今日齊堅就古裏古怪的,錦繡一開始并沒有在意,只是如今便覺出了些許古怪。
“沒事兒。”齊堅拱到錦繡的懷裏,小聲道。
“你說!”拍着懷裏的小身子,錦繡便指着一旁的婆子說道。
齊堅扭頭,用兇巴巴的眼睛看着那婆子,那婆子一抖,還是低聲道,“六爺今兒給老太太請安去了。”見錦繡目中一縮,急忙說道,“六爺本是要與太太說,結果老太太派來的姑娘好兇,一口一個孝順,一口一個規矩,竟是将六爺給拽到了老太太面前似的。”
錦繡感覺懷裏的孩子在發抖,心裏嘆息了一聲,叫那些婆子退了出去,這才将齊堅帶回了屋,把他抱在了床上,輕聲問道,“老太太年紀大了,難免腦子不好,六爺與她計較什麽呢?”見齊堅嘟着嘴不說話,她便溫聲道,“她是長輩,便是說了什麽,六爺且別往心裏去。”
“她罵母親。”齊堅便小聲道。
“太太又沒因為她罵幾聲便缺了肉。”錦繡心裏也生氣,只是此時卻不要添火,只安慰地說道,“再有這事兒,六爺便聽着就是,以後,自有老太太不痛快的時候。”其實如今,老太太就不痛快極了。被二老爺困在了屋裏頭,平日裏往來的人家兒都知道她“病重無法見客”,便只與大太太往來,便是想要似從前那樣在外頭傳些閑話都不行了。
還有屋裏的丫頭婆子,知道她如今有些失勢,也趕着往大太太處奉承,因此她使喚的動的知心人也不多了,難免心裏頭氣的很,嘴上也不客氣起來,整日裏罵罵咧咧的。
大太太也不與她對嘴,只有幾回帶着想要“拜見長輩”的女客來的時候,叫人家在外頭稍等,自己挨了幾回大罵,英國公府不慈的婆婆與孝順的,忍辱負重的兒媳婦的形象便越發地閃亮了起來。
眼瞅着老太太的名聲臭了,錦繡便也懶得計較這些不疼不癢的,便與張着眼睛看着自己的齊堅說道,“若是六爺真的對了嘴,老太太一生氣傷着了你,豈不是叫太太難過?”
“我沒對嘴。”齊堅對着肉嘟嘟的手指小聲道。
見他很是心虛的模樣,錦繡便含笑問道,“那六爺做了什麽?”
“她說了那麽多的話,我還擔心她渴了,便去給她倒了一杯茶。”小胖子揉着自己的衣角,一擡頭,見錦繡還在挑眉看着自己,便吹了大腦袋,低聲說道,“小小的,”他讨好地比了比手指說道,“就小小地吐了一口口水。”
那兇得不行的老太婆叫齊堅恨得咬牙切齒,只是為了大太太,他卻還得忍着,忍着忍着,他就忍不住了,趁着別人不注意往手裏吐了一口口水,一會兒倒茶的時候便都抹進了給那老太太的茶杯裏。
“下回不能這樣兒了。”見小胖子很是得意,錦繡吓了一跳,急忙說道,“若是叫別人發現了怎麽辦?”
到底是小孩子,想的不周全。
“我知道錯了。”小胖子才不會與錦繡說,如今老太太屋裏的丫頭都想着往外跑,竟是連個倒茶的都沒有,更何況哪裏還有人看着,這才叫他撿了便宜,老老實實地道了歉,他就往錦繡的身上爬,讨好地說道,“平安乖乖的,姐姐別生氣了。”見錦繡臉上溫和了許多,果然是舍不得與他生氣的,他便張着小手,嘴裏流口水道,“姐姐,咱們讀書吧?”
“六爺想要什麽,只與我說就是。”錦繡哭笑不得地給他擦嘴,看他不好意思了,便含笑道,“可巧兒外頭進了些鹿肉狍子肉,我叫外頭做一樣烤鹿肉如何?”
小胖子很自覺地從錦繡的懷裏爬下來,從自己的小書桌上翻出一本三字經,很正經地讀起來,一副我很乖很聽話的樣子。
眼看肉嘟嘟的小孩兒已經開始搖頭晃腦地讀書,一邊還分出了眼神兒偷看自己,錦繡便摸了摸他的頭,叫丫頭先管着,自己去外頭傳話要東西。
這樣過了幾日,便到了幾位姑娘往同壽縣主處的日子。錦繡趕着把自己要用的幾樣東西收拾了,又微微猶豫,便将前些天外頭進來的一些土産與大太太賞給她的藥材取了一些收好,這才與幾位姑娘一同坐了車往安平侯府去。
一路上與幾位姑娘說笑,竟也十分快活,到了安平侯府,先去拜見了永昌郡主。
哪怕是死了男人,永昌郡主卻沒有半分憔悴,反而因沒有煩心事兒,更加的美豔精神,如今看着自家的兒子,那位小小年紀便得了爵位的小安平侯,她的日子過的不知有多快活,見了幾個女孩兒,臉上便越發地笑起來道,“看了你們花朵兒似的,我竟也覺得年輕了好些。”
“平安呢?”一旁抓着他她的手的小安平侯朱琛便火急火燎地問道。
“六爺如今學字呢,實在走不開。”錦繡便急忙說道。
大太太如今可不敢叫齊堅總往安平侯府跑。兩個小子湊在一起,覺得能把房頂掀了,精力旺盛得連永昌郡主都抗不住。而且都是極聰明的,一般的人降服不了他們。
“那我去找他吧?”朱琛便急忙說道。
“想都別想!”永昌郡主哼道,“叫我過幾年安靜日子吧,行麽?”
朱琛急忙在她的身邊哼哼唧唧地讨好了起來。
見永昌郡主如今有子萬事足,錦繡便只低着頭笑,不過一會兒,便聽到外頭有笑聲傳來,一個女孩兒揚聲道,“是齊家妹妹來了,對不對?”便見寬敞的雕花紅木大門之外,幾個女孩兒笑吟吟地走了進來,向着屋裏看來。
當首一個女孩兒,眉飛色舞,卻正是姚俊的未婚妻子沈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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