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密室黑棺

吳邪的呼吸平穩而悠長,像極了深眠,但只是像極了,此時他的腦子清醒無比,等待着将要發生的一切。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心情了,竟然是興奮。

淩晨某時刻,黑暗中洞口傳來第二個人極輕的腳步聲,接着是片刻的停頓。吳邪知道他的床阻擋住了裏邊人的去路,張起靈一定要先越過自己,才能順利落腳在屋子裏。

果然,吳邪感到一只手撐在了他肩的一側,穩穩的,接着是另一只手,撐在了另一側,然後是一只膝蓋壓到了床邊。吳邪知道下一刻張起靈一定會靠着手臂的支撐從裏邊翻出,順利地落到地上。

但他沒想到張起靈停住了,就停在了他的臉旁。

吳邪能感受到,有兩道清冷又敏銳的目光,掃過他的全身。如果是十年前的他,可能會發抖或是撐不住睜開眼睛吧,或者更為可能的是,根本不會感受到有人在看自己。

但是當下他并不多費力的就壓制住了自己想要睜開眼睛的沖動,平靜地感受着有一只微涼的手指摸到了他的耳後,竟是在檢驗他是不是戴了人皮面具。

吳邪心說老子必須是真貨啊。張起靈摸了幾下似乎也确定了,接着手指離開了他的耳後,卻又忽然摸到了脖子的長疤上。

事情好像有些出乎意料了,吳邪感到張起靈貼近了他的臉,輕微的鼻息噴在他的鼻間,手指在傷疤上撫過簡直讓傷疤都灼熱了起來。

張起靈此時就像是一個把他扣住的網,手指就搭在有一道致命傷痕的咽喉處。這讓他很不自在,卻又根本沒法回避。他費了好大的心力才沒讓自己的眉頭皺起來,眼睛睜開,或者是亂了呼吸的節奏。

時間被拉得很長,吳邪幾乎要受不住了,就要直接開口說什麽了。但張起靈突然迅速地越過他翻到了地上,繼而便是仍舊很輕微的,翻找衣袋、書桌、抽屜、衣櫃的聲音。

吳邪在心裏嘆口氣,終于恢複鎮定,又聽到聲響分辨出張起靈果然是在找一樣東西,吳邪再次确定他的推想。同時心底忽然有一種複雜的,難以言說的感覺。

他算計所有的細節,推演整個計劃,讀取了大量的信息,推敲過各種假設,整個事件的鏈條終于環環相扣,幾乎所有的謎團都有了解釋。得到謎底之後是坦然,是釋懷,而唯獨一個人的一個考量,給了他前所未有的震撼。其實早該預料,早該明白,但直到這一刻,那種沖擊仍舊讓他失神。

腳步聲再一次停在了他的床邊,吳邪知道會是這樣的,因為張起靈沒有找到想找的東西,現在估計是想來搜身了。

吳邪有些想笑,而且越想越是要笑出來了,但是他還是在千鈞一發之際,敏捷地避開了伸向他後頸的手,并且順勢一把捉住那只手的手腕。

跟這個人不用藏着勁兒,即使是這個人這種狀态下應該也不用,因為他是張起靈。

甚至連這想法都還沒有從腦子中完全穿過,張起靈已經用上另一只手,一道勁風直撲吳邪另一只來抓他咽喉的手。兩人各扣住對方的一只手腕,力道也都極大。

吳邪做夢都沒想過有一天能真和張起靈這般拳腳相向,有點驚訝,有點喜出望外,張起靈的那只手腕竟被他捏得牢牢的,雖然他自己那只都有種要斷了的感覺。

跟張起靈玩肉搏,別想耍什麽花樣,因為對方是絕對的力量和絕對的經驗,在這樣明顯的實力差距面前,任何反抗或襲擊都是可笑的。

吳邪賭的是張起靈的“意料之外”,和跟他這位出生入死過的朋友不會下狠手的“不忍之心”。

果然張起靈被吳邪捉到手腕之後明顯有那麽一瞬的遲疑,但身體已經先于意識做出反應,張起靈一腳搭上床的邊緣,同時整個身體都躍上折疊床,直接壓了下來,手腕一扭,便在一招之內将吳邪轉沖着牆,死死地壓在上面。

吳邪也狠勁地一掙,但姿勢不利,疼的是自己。他感到自己被夾在了張起靈的前胸和牆壁之間,幾乎被壓得透不過氣,而耳邊突然沖進一股氣流。張起靈終于啧了一聲,開口道:“吳邪!”

吳邪嘆口氣:“你還知道是我,放開,要壓死我了。”

“老大怎麽了!”一聲驚呼之後,房門被“砰”的一聲撞開,一束光直直的打在兩人身上,接着是蘇萬的一聲“呃……”

吳邪再也繃不住,終于渾身松了勁兒。

張起靈見他這樣便也放開了他,雙眼掃向門口絕對可以用呆若木雞來形容的黎簇和蘇萬。

黎簇自認為對張起靈的氣場應該已經有免疫了,畢竟傳說聽過了,睡相也見過了。但眼前手電的光勾勒出的,剛卸下一身警備的身影,仍舊顯現出一種威勢,尤其是剛剛投來的淩厲目光,簡直在一瞬間就掃遍了他渾身上下所有的破綻。

蘇萬則不自覺的吞了吞口水,眼前陌生而又早已熟知的男人,實際上并沒有比他高出多少,但确是一個猶如神佛般的存在,一個略奇葩的形容在腦中盤桓:高、大、不能上……

“小哥,你下手還這麽狠。”吳邪“嘶”地抽了口氣,揉着手腕,“本來想跟你過過招,看來還是我太自以為是了。”

說着又看向門口的兩人,道:“看見沒,下午要是我沒出現攔着,你倆再靠近他一步,他就能直接翻起來把你倆做掉。”

黎簇心裏鄙視了一下,他覺得這就是吳邪在撈面子,畢竟被他和蘇萬撞到他被張起靈制得死死的丢臉畫面。而蘇萬想到剛剛的畫面卻悟出了完全不同的東西,嘿嘿笑道:“老大,張小哥剛醒來,你們一定有很多話要說,我倆這就告退了,晚,晚安。”

說着就拉了黎簇一把,黎簇“啊?”了一句,就聽吳邪咳了兩聲道:“說的對,大人說話跟你們小孩沒關系。”

“靠。”黎簇小聲罵了一句,蘇萬則又嘿嘿笑了兩聲,自覺十分識相地把門帶上了。

屋裏又陷入了安靜與黑暗,吳邪徑直走到桌子前,打開使用電池的夜燈,轉而看向張起靈,笑着道了一句:“小哥,好久不見。”

長白山上一別,兩人确實已将近十年未曾相見了。吳邪是兩個多月前到達格爾木,才看到了仍處于沉睡狀态的張起靈,但那時張起靈沒有醒來,直到這一晚,一個不算太激烈但絕對意外的“過招”之後,兩人才是真正面對面重逢。

吳邪看着微光中的張起靈,這個人在清醒的狀态下,有着十分不一樣的氣場,這種感覺他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畢竟十年的時間過去了。

吳邪想到他和張海客的某次對話,張海客問他,是否會把他經歷的一切都告訴張起靈。他的回答是不會,他只想告訴張起靈,他只是一個病人,從現在開始,可以休息了。

吳邪看着眼前的張起靈,突然想到這個回答中的想法現在根本不可能實現。

“小哥你倒是說句話啊。”吳邪的語氣顯得很輕松,“我們有很長的時間來敘舊,或者,讨論一些問題。比如你為什麽會被人帶到這裏。”

張起靈依舊靜靜地看向他,沒有動作,也沒有回答。張起靈有這樣的習慣,當眼前的狀況和他的預料不相符合,或者是有什麽無法掌控和了解的時候,他通常不會擅自作出什麽反應,而是選擇觀察和思考。而一旦這種觀察得出結論,思考成型,他都可以在最快的時間內作出應對。

吳邪了解這一點,所以此時,某種程度上,他有一點小得意,因為張起靈将他列為暫時無法應對的行列了。

他們又對視了一陣,吳邪都忍不住想笑了,張起靈才忽然開口,卻是一句和問題不是很相關的話:“今天是什麽日期。”

吳邪很快反應過來,張起靈最在意的果然還是那件事,便将手機遞了過去,道:“你看還早,我說了,我們還有很充足的時間。”

張起靈看了一眼,沒有說什麽,吳邪又道:“怎麽不說‘沒有時間了’?時間真的還夠是嗎?”

這句話曾讓吳邪困惑很久,他一開始只知道張起靈是要在一定的時間限度內完成一件什麽事,如果超過了這個時間,可能會發生一些很可怕的後果。後來吳邪接觸到的真相越來越多,謎題也被他解開大半,他漸漸模糊推斷出了,張起靈所說的沒有時間了,究竟是什麽沒有時間了。而直到一年前某天,他意外獲得了一條黑毛蛇,接收那條蛇的費洛蒙後,他終于确定了這句話所指向的,到底是個怎樣可怕的催促。

張起靈仍舊沒有回答,本該是久別重逢的氛圍,被眼下的黑暗和話語中的大量暗示和信息,沖散得只剩下可以說是對峙的緊張感。

半晌,吳邪嘆口氣,終于先開口說道:“小哥,你都沒有什麽其他的問題嗎?”

張起靈仍舊不答。“好,你不說我來問。”吳邪接着道,“張海客,你見到了吧,他說你剛醒來的時候,很快就認出來他不是我,你怎麽看出來的?別說是你,就連我自己看他都覺得跟我沒什麽差別。”

張起靈這回開口,淡淡地道:“人皮面具我見過很多,看出破綻不難。”

吳邪笑了笑,接着拉過椅子坐了下來,又指了指他的折疊床,示意張起靈也坐下,但張起靈還是沒有動作。吳邪很随意地把手臂搭在椅背上,仰着臉對着張起靈,看了一會兒,決定直接說憋了更久的事。

吳邪平靜地道:“你又騙我,張海客只露個面你應該不會看出來的,你剛剛還來檢查我,我那時候是醒着的,都知道。張海客的破綻不在面具,你一開始就知道,能在這個時間打開門把你接出來的不可能是我。”

張起靈的眼睛裏有一瞬間的驚詫閃過,但很快又恢複了那種淡然。

兩人又對視了一會兒,吳邪接着語氣低緩又清楚地道出:“因為你給我的鬼玺,根本不能打開青銅門。”

吳邪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就算有鬼玺,也不可能随時把青銅門打開。最明顯的線索和證明是,張起靈如果明知道吳邪不想讓他進青銅門,那麽還給他留一個能随時開門的鬼玺,這本身就很奇怪。而張起靈進門前提到了一個時間,也就是十年,吳邪後來發現,在整個事件中,很多關鍵的事件,關鍵的人和物,都與這個時間有關。

十年是一個循環,一個周期,而能使用鬼玺開青銅門的周期,也是十年,鬼玺十年才能開一次門。

可張起靈将鬼玺交給吳邪的時候,根本還沒到可以用鬼玺開門的時間點,所以那時的“十年之後”也不行。張起靈暗示給吳邪的時間,整個和鬼玺效用周期就是錯開的。

當然即使一開始不知道,後來才将鬼玺效用周期推算出來,似乎也可以接張起靈出來。更何況吳邪後來發現了一種張家人可以使用的開門方法,并不受周期的限制,所以張海客才能代他将張起靈提前接出來。但事實是,吳邪發現了張起靈的一個決絕的念頭,那就是他會在能用鬼玺開門前的另一個時間點上,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張起靈還是沒有答話,吳邪繼續說道:“你知道我拿着鬼玺去開門,現在是不行的,那個所謂的‘十年之後’也不行,你一開始就沒打算讓我能打開青銅門接替你,是嗎?”

吳邪的語氣平靜又鎮定,這些蘊含着質問的話語帶着不容回避的逼迫。但他沒想到,張起靈幹脆地承認:“是。”

這下有關張起靈當年進入青銅門的很多困惑都明了了。比如張起靈一開始上長白山時簡陋的裝備,沒有食物也沒有水源,吳邪執意跟随他時,他的決絕,以及那些充滿了蒼涼之感的對話,這一切都有了解釋。張起靈并沒有打算從青銅門後出來,至少是沒有打算讓吳邪打開門接替他。

“那現在呢,現在你還要再單獨回去嗎?把我打暈,搜一搜我的東西,或者找到張海客,要到你需要的東西,再回青銅門,跟十年前一樣?”吳邪問他,話中始終沒有什麽明顯的情緒,卻很堅定甚至固執,沒等張起靈回答他接着說,“我不允許,如果你還要回去,我也要跟着,這次你阻止不了我的,這不是十年前了。”

兩人再度陷入的沉默中,半晌,張起靈終于開口道:“這次見到你,我沒這樣打算。”

吳邪愣了一下,接着笑了。

在門外一直偷聽,聽到一身冷汗的黎簇和蘇萬本來已經準備溜回去,可忽然聽到門內傳來一句“門外那倆,你們聽到了吧?”兩人對視一眼,不得不緩緩推開門,極其尴尬地看向兩人。

就見吳邪坐在椅子上,一只胳膊支在椅背上,很悠哉的樣子。張起靈則沉默地站在吳邪旁邊,乍一看還有種冷面保镖的感覺,重點是眼神根本沒有看向兩人,而是直直地望着吳邪。這兩人的樣子怎麽看也不像是剛剛經歷了那麽壓抑的,對峙一般的談話。蘇萬都覺得是自己幻聽了。

蘇萬讪笑道:“老大,我們是出來上廁所,不小心偷聽了一會兒,你不會生氣吧?”

“不生氣。”吳邪道,“小哥,給你介紹一下。”

吳邪像是想了想,不過黎簇才不信吳邪會老實交代他綁架利誘高中生的事,估計會被說成是自己店裏的小夥計。

吳邪站了起來,走到兩人身後,兩只手各搭上黎簇和蘇萬一人一邊的肩膀,然後對張起靈說道:“小哥,他倆是你的粉絲。”

黎簇被自己的唾沫嗆了一口,咳了兩聲。

吳邪繼續道:“你看,太激動了,不過要理解粉絲面見偶像時的心情。”

蘇萬顯然比黎簇鎮定一些,至少看起來是這樣,他開口道:“張,張小哥,你好,我叫蘇萬。”

吳邪被逗得一笑,搭在黎簇肩膀上的手捏了一下:“該你了。”

黎簇在心裏默默的翻了個白眼,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在當場跟吳邪來一場不計後果的對打,點到為止,吳邪不帶找張起靈幫忙的,當然好像也用不着。那就改日自己也練就好身手之時,讓他知道他黎簇的名字不僅僅是一種民俗樂器!

可黎簇正要跟張起靈訴說吳邪各種惡劣的言行,卻忽然見張起靈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幾人瞬時陷入一陣沉默之中,一時之間整個房間內只有幾人的呼吸聲。而夾雜在呼吸聲之中的,是微不可聞的第二種聲音,那聲音綿長而悠遠,倒似是另一個人的呼吸聲,黎簇登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轉頭去看蘇萬,顯然蘇萬也捕捉到了這個聲音,同樣一臉疑惑稍帶驚恐。

黎簇又回頭去看吳邪,就見吳邪也一臉嚴肅,正看着張起靈,而張起靈則是微偏着頭,似乎是在辨別聲音的來源。

沉默片刻後,張起靈道:“今晚最好不要留在這裏。”

“你們要去開房嗎?”蘇萬問。

吳邪拍了蘇萬的後腦勺一下,對張起靈道:“我等你醒來,是想再去地下室看個究竟呢。”

“地下室?算了吧。”黎簇也道,“還是去開房吧。”

幾分鐘後,黎簇摸着光禿禿的又似乎有些發黴的牆壁,一步一步小心地跟着前邊的兩人。此時心中又多了兩個想不通的問題:一個是為什麽自己還是覺得跟着這兩人去那個被确定有某種危險的地下室是比較正确的選擇。另一個問題是,吳邪,你怎麽不聽你小哥的話了!而張起靈為什麽被吳邪說服了還打着頭陣走在最前邊!

四個人排成一串走在通往地下室的通道裏,光源倒是不少,人手一個手電筒,光束交錯掃過,幾個人的腳步聲此起彼伏。

其實這種緊張和刺激倒是有幾分令人興奮,黎簇郁悶地想:難道其實自己是真的很喜歡跟着吳邪冒險的?正想着就聽吳邪說道:“前方有長頭發的美女妖怪哦,你們倆小心,根據我的經驗,她就喜歡年輕活潑的小夥子。”

喜歡個屁,黎簇瞪着吳邪的後腦勺,想着要不要踩吳邪一腳,就聽張起靈淡淡的聲音從前邊傳來:“別講話。”

黎簇當場沒忍住笑了一聲,而沒想到吳邪還真的沒聲了,一直到幾人順利下到地下室,又看到了那具黑棺,吳邪都沒有再出一聲。

黎簇又默默的在心裏給張起靈點了個贊,終于,有病的碰到有藥的了!

地下室整個空間并不大,而這口黑色棺椁幾乎占了大半的空間。四周的牆壁和整棟樓的其他房間一樣,材質之類的并沒有什麽特別。奇怪的是,這是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只有剛剛幾人下來時的通道這個入口,以及對面牆壁上一個通向另一條通道的矮門。所以這具棺椁,像是憑空出現在這裏的,根本看不到任何足夠大的入口,能将它運送進來。巨大的黑色棺椁散發着詭異的氣息,棺椁是純黑色的,長條形。

張起靈繞着棺椁轉了一圈,便道:“沒被動過。”

見張起靈已經開口說話了,蘇萬就忍不住問道:“吳老板你要幹什麽?不會是要開棺撈陪葬品吧。”

只聽張起靈對吳邪道:“這裏是空的,你應該記得。”

吳邪并未回答,而是在棺椁上細細地摸索,時而又敲一敲,繞了一圈,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對三人說道:“我知道是空的,所以我要找的,就是本應該躺在裏邊的屍體。”

“開棺?”蘇萬驚訝地問。

吳邪給了蘇萬一個給我閉嘴的眼神,道:“沒錯,我要開棺驗屍,不過不太好開,你們得一起來。”

黎簇有些困惑地走向前去,壯着膽子也伸手在上邊摸了摸,石棺冰涼的觸感從他的手掌上蔓延開來,霎時間不知道為什麽覺得骨頭都涼了一下。

這具石棺通體黑色,在幾人手電筒的光亮中透出暗沉沉的光澤,上面覆有細密的紋路,看起來像是一些古怪的符號,又帶着些許神秘和不可預知的感覺。

黎簇仔細的盯着看了看,忽然便發現了吳邪說的問題在哪兒,這具石棺竟然根本沒有棺蓋!

“咦?”黎簇驚訝的嘆道,“這,這棺材沒有蓋!是一個整塊的石頭?”

吳邪不置可否,只是看着黑棺,也在出神。

蘇萬一聽也連忙過來看,果真眼前的石棺上紋路連續,手摸上去,只有紋路的凹凸不平之感,卻沒有棺蓋和下邊相連部分的接縫。

難道是密封的太嚴絲合縫,看不出來?蘇萬想着又仔細地用手電照了照,仍舊沒有看出絲毫縫隙。

四人圍着棺椁忽然都陷入了沉默,眼看着棺椁就在眼前,卻找不到正确的打開方式。黎簇看吳邪和張起靈怕是郁悶了,他跟蘇萬倒是還有些興奮。接着就感到吳邪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有煙嗎?”

“靠。”黎簇罵了句,道,“沒有,還以為你想到怎麽辦了,原來是煙瘾犯了。”

吳邪嘆了口氣,道:“我是等得太無聊了。”

黎簇一聽,覺得吳邪這話中蹊跷,便問:“等什麽?”忽而想到吳邪剛剛在下來的通道裏說的話,心裏一個激靈。

“等你們倆發現怎麽開棺啊。”吳邪道,“再給兩分鐘,還是沒發現,我就召喚長發美女妖怪姐姐來把你們帶走。”

蘇萬忙問道:“什麽?這麽說老大你知道怎麽開了?是在考我們?”

吳邪作勢看了眼手表,道:“還有一分四十秒。”

黎簇和蘇萬雖不知吳邪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一時也被勾起興趣,便都湊過去又仔細打量眼前的石棺,都快要趴上去了。

看了一會兒蘇萬絕望的道:“可不可以場外求助?”

吳邪道:“別問我。”

那就只能問張起靈了,蘇萬轉而将可憐巴巴的求助眼神移向張起靈,張起靈也在低頭打量石棺,似乎根本不想理他們,蘇萬心念一動,便道:“張小哥你也看不出來?”

吳邪哼笑了一聲,道:“你還會用激将法?對他能管用?他牛逼的時候你倆還在上輩子相愛相殺呢。”

“靠。”黎簇道,“誰跟他相愛相殺。”

蘇萬哀嘆一句,挑起內讧,姜還是老的辣,便換上十分誠摯的語氣,道:“能否給點提示?”

兩人已經做好了又被吳邪否決的準備,卻聽張起靈淡淡地道:“不要想得太絕對。”

蘇萬一聽當即一拍手,黎簇仿佛在他眼睛裏看到了火星子,興奮的問道:“你想到了?”

“沒!”蘇萬道,“但是我覺得有思路了。”

黎簇瞬間失望,但聽蘇萬說道:“鴨梨,你看我們一直在找縫,但是張小哥說,不要想的太絕對,我們想的絕對的是什麽呢?”

黎簇一聽,好像靠點譜,便道:“要開棺得把蓋推開啊,但是這個棺材沒有蓋,難道這不是一個棺材?”

蘇萬看向吳邪,道:“也不是吧?只是這個‘棺蓋’可能跟我們想的不一樣?”

吳邪眼裏笑意更甚,蘇萬突然覺得是猜得擦邊了,便又仔細觀察起眼前的石棺。

兩人之前一直在石棺的上半部分摸索觀察,因為印象中的棺材都是下邊一個厚的盒,上邊一個薄的蓋。這回兩人終于将眼光下移,果然就見在石棺一側的正中間竟有一條極不易發現的細痕,兩人來了靈感,一起摸向那條細痕。

兩人都是各伸出一根手指,一個從左邊,一個從右邊,沿着細痕一起劃到了中間。在指尖相觸的一剎那,兩人簡直像一對擦出火花的狗男男,相互對望,驚喜交加。

伴随着吳邪的笑聲兩人終于回過神來,叫道:“老大在這兒!”

吳邪道:“別喊,老大一直在。”

蘇萬和黎簇還是有些興奮,這周圍的黑暗和安靜也不那麽可怕了。

蘇萬道:“老大,咱們開棺?”

吳邪一笑,道:“問題來了,怎麽開棺?”

黎簇瞪大眼睛,道:“不是吧!這不是找到縫了,推呗?”

吳邪啧了一聲:“你知道這玩意有多沉嗎?”

“呃……”蘇萬突然明白吳邪和張起靈剛才在想什麽了,才不是只為了給他倆教學,而是在想怎麽靠幾個人的力量推開這目測極其沉重的棺。

又是一陣沉默,蘇萬開口道:“要不我們還是試試吧,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标準,如果我們只看那麽就永遠也不可能打開了,試一試又沒什麽損失,萬一可以呢?”

吳邪像是想了想,大步走到一頭,手搭在石棺上,便道:“說得對,試過才知道。”但接着又陰恻恻地道,“不過你師父沒告訴過你,在鬥裏,動腦可比動手重要百倍嗎,可能就是一個疏忽,你的小命就搭在一個機關上了。”

蘇萬吞了吞口水,覺得自己大概又犯了左傾機會主義錯誤,便看向張起靈,張起靈不置可否,但是也走到了吳邪的旁邊。

蘇萬和黎簇對視一眼,只得也開始活動活動胳膊腿兒。

吳邪看了看張起靈,道:“小哥你剛恢複,悠着點兒。”

“完了聾了聾了。”蘇萬嘆道。黎簇問:“啥?你師父叫瞎子,你怎麽聾了?”蘇萬道:“我真羨慕你。”說完拉着不明所以的黎簇趕緊過去。

四人都擺好架勢,瞬間一副兄弟同心其利斷金的和美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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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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