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豪門的小少爺11

言天擎的心髒也駭到幾乎停擺,哪怕拿槍殺人時都安穩如山的手,卻在此刻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

如果那個滿腳鮮血的人是別人,言天擎連眼皮也不會擡一下,可那個人是他的小惜,是他捧在手心裏都怕摔了、寧願自己流血也不舍得讓流一滴淚的寶貝。

“打電話叫劉醫生過來!”言天擎一邊扭頭沖門外的保镖大喊一邊朝弟弟走過去,試圖把他抱到床上。

男人的聲音緊張驚懼到完全變調,少年被喊聲驚動,擡頭看到有人走近,立即戒備的往後退。他的腳随着移動而踩上更多的碎片,血也流的更多,然而鮮血淋漓的不只是那雙受傷的腳,還有言天擎的心。

“小惜,”言天擎感覺喉嚨上像戳了數把尖刀,連輕輕呼吸一下都疼的厲害,只能停下來屏住氣抖顫着說,“小惜乖,站着不要動……”

少年卻仿佛根本聽不到任何人說話,只在發現來人沒有再靠近之後,繼續自顧自的踩起碎片來,每一下都像踩在言天擎心上。

言天擎趁機以最快的速度猛然沖上去,将他整個人抱起來。引發掙紮是意料之中的事,意料之外的是少年的掙紮如此瘋狂而劇烈,不顧一切的用盡了所有力氣。

其實夏熙之前踩的很開心。

按照以往世界的經驗,被‘渣攻’強行關起來而引發的自虐也算作被虐值內,于是夏熙在無意打碎鏡子之後果斷開始了嘗試。反正感覺不到疼,每踩幾下都有系統提示增加被虐值這種事不能更棒,可偏偏在他好不容易把總被虐值刷到32的時候被言天擎打斷了。

常言道兔子急了還會咬人,更何況一個出于失控狀态中的人,言天擎一之時間竟控制不住懷裏的少年,差點雙雙摔倒在地上,所幸及時穩住了平衡,并掌握主動權,死死扣住弟弟的手臂。

少年還在歇斯底裏的掙紮,如同一只瀕死的小貓,寧願自傷也要用已折的爪子做最後的抗争。

言天擎最後将他一把扛起來,總算成功帶到床上。家庭醫生劉醫生也很快到了,被言天擎直接喊進卧室來,待看到小少爺受傷的情況便是一驚。

轉眼間夏熙腳上的血已在床單上暈開了一大片,言天擎整顆心都像被鋼絲勒住,随着血的不斷湧出而越勒越深,呼吸不能。

拔除碎片的過程更是讓言天擎心驚肉跳,他自虐一般逼着自己死死盯着他的寶貝傷痕累累的腳,看着醫生怎樣一點點的從血肉裏挑出細密并且深深紮入的玻璃碎片,舌尖都咬出了血,口腔裏一股血腥。鑽心的痛也随着舌尖遍布全身,仿佛連細微的空氣流動都會帶給每個細胞組織刀刮般的疼。

劉醫生也始終處于高度緊張狀态,用盡所能保持動作的快和穩,額頭都滲出一層冷汗。只有少年從頭至尾都無動于衷,仿佛接受治療的根本不是他一樣,眼神空茫茫的不知落在了哪裏。

終于處理完畢,劉醫生抹了把汗,臨走前仔細跟言天擎交代了所有注意事項,并認真的道:“小少爺的自閉情況好像突然加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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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所有碎片都已被管家帶人打掃幹淨,言天擎站在卧室門口,看着坐在床頭保持着之前的姿勢一動不動的夏熙,閉了閉眼然後啞聲開口:“……可是,小惜就算十一歲那年病情最嚴重的時候,也從來沒有過這種過激的舉動……”

“因為小少爺現在長大了,開始擁有各種情緒,卻無法正确的表達出來。”劉醫生多多少少也懂一點心理學,“我猜測小少爺或許是從鏡子裏看到了什麽讓他感覺恐懼或厭惡的事情,所以用盡方式也要把它踩碎。恐怕房內所有鏡子和尖銳的物品都要收起來了,自殘是自閉症患者發洩情緒的最多方式之一,并且很難糾正……”

言天擎随着劉醫生的話将牙越咬越緊,連喉間都彌漫着濃濃的血腥。一直以來他最痛恨的職業就是醫生,因為不管是什麽人,國王還是乞丐,猛将還是平民,人格強大還是軟弱,他們都敢拿刀子在你的身體上随意切割、指手畫腳,并在你的思想上指手畫腳,切開你心裏所有想掩飾的醜惡或不敢直面的事實。

“小少爺已經開始了自殘行為,我擔心這種情況會越來越嚴重,有例子顯示自閉患者發生自殘行為後若不及時進行疏導和治療,會漸漸演化成輕生。”劉醫生還在低聲說着:“疏導的話,家人要多陪他,帶他去外面走走,讓他多接觸其他人,盡量一切都順着他的意思來。治療方面,我聽說西蒙·理查德這段時間就在香港,他是這一領域裏最有名的年輕醫師,”劉醫生并不知言父一年前就已花重金請了西蒙為幼子治療,只盡責的建議:“有很多自閉患者都在他的幫助下恢複正常,大少爺可以找他來試一試。”

心裏痛極,言天擎反倒勾起唇笑了起來。是了,醫生的讨厭之處還在于他們還會用血淋淋的實例來告訴你,是你錯了,很早之前你就做錯了,如今的一切全是你咎由自取,跟他人無關,所以只能自嘗苦果。

“小惜,告訴哥哥,哥哥是不是真的錯了?”

言天擎摟着自顧自的睜着眼愣愣看天花板的夏熙,手壓上他的胸口。

“小惜,你是哥哥的,無論生死,都是哥哥一個人的,”言天擎神經質般喃喃自語,手緩緩用力,就像要觸摸他的心髒一般,“哥哥的世界也只有你一個……”

男人的聲音帶着痛苦和絕望,因此抓得更緊,“所以別離開哥哥,哥哥不準你離開……”

從這日開始言天擎便時時刻刻都陪在夏熙身邊,時刻耐心的和他說話,哪怕得不到任何回應。若有必須親自去公司處理的事,言天擎也時刻不離的帶着夏熙一起去,連整個天禧的高層都知道小少爺的腳受了很重的傷。

不過做家長的沒有不疼孩子的,言總完全是看着小少爺長大,放心不下幼弟也能理解。晚上睡覺的時候,言天擎甚至給弟弟讀起了他最愛的故事,——在他去紐約讀書之前,言天擎本來就會每晚都念臨睡故事給弟弟聽。

“……她單獨一朵就比你們全體更重要。小王子說,因為她是我澆灌的,因為她是我用屏風保護起來的……”1

男人磁性的聲音伴随着翻書聲低低響起:“……我甚至聆聽過她的沉默。因為她是我的玫瑰。”

一本小王子讀完,言天擎看見他的寶貝閉上了眼,似乎睡了。

言天擎也在他身邊慢慢睡下,迷迷糊糊中竟做了一個有關将來的夢。

他和他的寶貝一直生活在一起,一起去世界各地旅行,然後一起變老,最後白發蒼蒼的在夕陽下攜手而行,讓他在睡夢中也忍不住露出幸福而滿足的笑來。

和pandora集團的合同已經談到了簽訂階段,言天擎必須要再去公司一趟,抱着夏熙上總裁專用電梯的時候,路易斯一行人正好由天禧集團副總的親自接待下進入大堂。

縱然有一定的距離,路易斯還是通過模糊的側影就認出了他的瓷娃娃,立即一個激靈。然而電梯門已緩緩關上,路易斯只能急急問旁邊的副總,“那個少年是……?”

“是我們言總的弟弟。”副總韓齊熟練的用英語解釋說:“小少爺的腳受傷了,言總和弟弟的關系一向特別好,——但不會影響到待會的簽約工作,請您放心。”

韓齊卻不知路易斯此刻想的只有受傷這兩字。那天晚上回去後,不僅不見了他的瓷娃娃,西蒙也重新進醫院治療。可西蒙什麽都不願意說,路易斯也是直到今日才知道小惜姓言。

言天擎如今一刻也不讓弟弟離開自己的視線,合同的簽訂地點都從會議室改到了總裁辦公室。夏熙的飯量越來越少,也因此變得更加虛弱,很容易感到疲倦,不知不覺陷在柔軟的沙發裏睡了,路易斯本來就在尋找夏熙的身影,進門後一眼便看到了睡着的少年,不由自主的朝落地窗前的大沙發走過去:“……小惜?”

言天擎立即微眯起眼,“敢問理查德先生是怎麽知道我家小惜的?”

“……我之前見過小惜,然後對他一見鐘情,”路易斯竟有點害羞的低了低頭,沒有聽出言天擎語氣中的冷意。法國人骨子裏的浪漫讓他們對待感情一向直來直往,認真的說:“剛剛才知道原來言先生就是小惜的兄長,聽說在中國,追求愛人要講門當戶對,還要經過家長認可,——理查德家族也是商業世家,應該可以算門當戶對了,所以不知道我有沒有追求小惜的資格?”

其實路易斯說門當戶對已經是謙虛了,理查德家族在歐洲赫赫有名,論整體實力比言氏和天禧加起來的三倍還多,只是其業務不曾涉獵和擴展到東亞罷了。

言天擎勾起唇角,眼神卻透着冰寒的冷意,“小惜年紀還小,又情況特殊,我不同意他過早談及感情。若理查德先生願意等,可以五年後再提此事,——當然,前提是五年後您還記得您的‘一見鐘情’。”

珍寶被衆人觊觎的滋味任誰都不好受,尤其是一頭具有瘋狂占有欲的巨龍。直到晚上回家,言天擎依舊壓着濃濃的火氣消散不去,而晚飯前收到的一封郵件的內容讓他徹底爆發。

裏面是一組照片。

照片上的兩個人靠在一起,動作親昵而貼近,有幾張少年整個身體都被男人摟在懷裏,男人滿臉都是疼惜,而少年仰頭眼含依戀的看着他,畫面定格在這一瞬,唯美的讓人移不開雙眼,——甚至還有兩張一看就是在親吻。

正是夏熙離家出走的那個雨夜遇到路易斯的場景,鏡頭抓得非常巧妙,用借位的方式制造出一種親吻的事實。

“小惜,這是怎麽回事?”言天擎直接把平板電腦甩在餐桌上,“你是怎麽認識路易斯的?離家出走就是為了見他?”

他的寶貝倒真的好本事,之前一個西蒙,現在又多了一個路易斯。男人的語氣聽起來很沉靜,夏熙卻不知道這是他壓抑到極致的表現,依舊連看都不曾看男人一眼。

執而為魔,卻之成佛。

只在一念之間,瘋狂的念頭便占據了言天擎腦中的每一處,頭部又開始傳來陣痛,言天擎按住額頭努力壓住一跳一跳的太陽穴,最終深吸一口氣出了卧室,然後和往常一樣端着晚餐回到餐桌,“小惜,吃飯了。”

吃完飯夏熙才終于感覺到不對。

頭開始發暈,而這一次和以前哪一次暈眩都不一樣,眼睛雖然是睜開的,卻模糊一片,什麽都看不清楚。

那雙漂亮的眼睛努力睜大,依舊無濟于事。夏熙只看到一切都在旋轉,可身體上的每一寸感覺卻分外清晰,連言天擎的吻都象酒精或鴉片一樣令他沉淪。

言天擎深深的吻住他的寶貝,腦中就只有少年的青澀的香甜和動人心魄的美。其實男人的想法很簡單,尤其是精神有問題的男人,他們只要念頭有了,直覺到了,靈感來了,那麽所有理智和顧慮都會随着沖動性的失控和腎上腺素的分泌而抛之腦後。

夏熙很快就被吻的喘不過氣,心髒也跳的飛快,言天擎只好放過那張被吻的紅豔豔的小嘴,吻上白嫩的脖子。

言天擎借助身高的優勢把夏熙整個人都籠罩在陰影裏,他的臉背對着頭頂的燈光,本就視線模糊的夏熙更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覺得全身都敏感異常,竟莫名間無比渴望被親吻和觸摸,甚至發出難耐的申吟。

極其輕微的聲音卻極大的鼓勵了言天擎的動作,言天擎把他的寶貝抱起來,讓他面向他,坐在自己的腿上,一手掐着他纖細的腰肢,另一手貪婪的撫摸着後背光潔細膩的肌膚。

少年整個人像是被釘上了恥辱架無法動彈也無處可躲,青澀的身子敏感的微微顫抖。直到男人的手指流連的撫上後腰和雙臀,再往下的時候下意識的逃離一般的後仰起身體。

備注:1:摘自《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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