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稀缺的是普通人

昊天把現存關于主神空間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唐荷月和恩奇都交流視線的時候不免一陣後怕，蘇沐秋顯然也想起了當時張佳樂腳下那個恐怖的召喚陣，幾人互相看看，全都臉色發青了。

昊天敏銳地察覺到三人情緒不對，正好這時候也說完了楚軒那個催眠找人進入的計劃，他直接就問：“唐姐，怎麽回事，你臉色不太好，難道後來還是遇到了那個對話框？”

唐荷月輕咬着嘴唇，視線飄向恩奇都。

如果要說到當天的事情，就不得不跟着說出恩奇都的能力，哪怕把柒七七摘出去，恩奇都的事情肯定不可避免地要被說出來。

恩奇都會意地笑了笑，主動開口回答：“是的，之後我們又遇到了那個對話框，而且也看到了主神空間召喚用的法陣，但是那個法陣被我破壞了。”

昊天真個人就像電腦死機一樣停頓了一秒，愣愣地重複：“法陣被你破壞了？”再下一秒，昊天忍不住脫口大喊：“怎麽可能？！”

恩奇都站起來，環視四周，心中計算了一下距離，微笑着向着上方擡起手。

一道閃爍着金色光芒的裂口在半空中出現，就像是被什麽力量撕開了一般，璀璨的金芒瞬間将整個客廳都照亮了，餘晖一直籠罩了整個一樓。

張新傑恰好穿着睡衣走下來，本意只是想晚點進那個讓人癫狂的房間，誰知道走在樓梯上就直接看到了恩奇都徒手撕裂空間，張新傑忍不住推了推眼鏡，然後用力地掐了自己一把。

“會疼，不是夢。”

不是夢這是怎麽回事！？

果然是外星人嗎？！

韓隊，我真的看到外星人了！@韓文清

恩奇都經過思考後取出的并不是破壞性強的武器，依然還是之前在夢中召喚出的天之鎖，銀色的鎖鏈從空間裂口中慢慢延伸出來，飄浮在半空中，自行伸展開來，曲曲折折地環繞盤旋起來。

沒有什麽比這樣的演示更加直觀的了。

昊天目瞪口呆地看着仿佛可以無限延長的鎖鏈，忍不住伸手去夠空中的鎖鏈，等他握住了鎖鏈的一節，冰涼的觸感和些微如同過電一般的顫栗感令他完全清醒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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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麽……”

“這是Enkidu。”

恩奇都微笑着回答。

昊天呆呆地眨着眼睛，半晌才說：“所以你并不是什麽深度中二病故意取了個和古蘇美爾神話中的‘恩奇都’同名的名字，而真的就是那個神話中的恩奇都，這一根就是傳說中的‘天之鎖’。”

恩奇都握住天之鎖向下一拽，之前舒緩地在空中伸展的鎖鏈迅速回縮，天之鎖精确地避開了屋內所有陳設，沒有損傷房屋本身一絲一毫，但是在繞過樓梯的地方突然湧動起來，直接将樓梯上的活物捆了個結實，嗖的一下飛回去。

“沒錯，這就是天之鎖。吉爾曾經許諾将所有權柄榮耀與我共享，其中也包括吉爾的寶庫，這一根天之鎖就是吉爾的收藏。雖然……蘇美爾的神或許都已經不在了，天之鎖也不再具有和往日同等的力量，但是它依然是寶物級別的武器。”

恩奇都話音未落，被天之鎖捆過來的張新傑砰的一聲被砸在了地毯上。

唐荷月：“……”

蘇沐秋：“……”

昊天：“……”

恩奇都“咦”了一聲，疑惑地說：“通常天之鎖不會這麽有攻擊性啊，是因為張先生對我存有敵意嗎？”

張新傑躺在地上，眼鏡都摔得只剩半邊還挂在耳上，整個人完全呆了。

自動活動的鎖鏈鏈鏈……

“有點麻煩了。”唐荷月俯視着被扔在幾人中間的張新傑喃喃地說，“阿都的事情可不能傳出去。”

昊天沉默了兩秒後迅速笑逐顏開地說：“太簡單了交給我吧。”

說着昊天擡手就做出殺人滅口的姿勢。

唐荷月慌忙攔住，拉着昊天的手說：“別這樣啊小天！也許張新傑能嚴格保密絕不會外傳！”

昊天挑了挑眉，“是嗎？我問問看。”

他彎腰蹲在張新傑面前，陰笑着說：“張新傑先生，現在我有一個很嚴肅的問題，鑒于你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我想你應該表個态。”

張新傑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昊天：“……”

蘇沐秋這時候才心有戚戚地低聲說：“剛才摔下來那一下好像很重。”

昊天迅速把張新傑翻了個面。

“……喲，後腦果然摔了個大包。如果就這麽摔傻了倒是省事了哈哈哈。”

唐荷月嘴角抽抽。

“我們是不是應該把他送去醫院拍個CT看看……”

昊天“哈”地一笑，“那可不方便，我還沒給他辦下證件來，診所又沒有CT機，等他醒來再問吧。反正他小胳膊小腿也跑不了，我們就接着說吧。也就是說，神确實存在過，恩奇都因為某種原因從神話時代來到了現代，對不對？”

恩奇都收起天之鎖輕輕點頭。

“是。我在烏魯克因為神罰變回了粘土，之後……在荷月家裏再次醒了過來。”

昊天又看向唐荷月。

“唐姐，在恩奇都出現前後，你還遇到過其他……像是……和周澤楷、張佳樂、地上這個眼鏡仔類似的，從別的世界過來的人嗎？”

唐荷月默默地看向蘇沐秋。

昊天神情一頓，拉着蘇沐秋的領子直接吼：“我擦你居然也是別的世界過來的人？！隐藏的夠深啊！誰做的證件！！！唐姐周圍的人我早就挖地三尺查遍了祖宗十八代，居然沒發現你也是個隐藏角色！”

蘇沐秋給吓了一跳，過了會兒才扒拉着領子回答：“我情況和他們不太一樣，我在原來的世界已經死了，只有魂過來了。”

昊天這才松手放開了蘇沐秋，一臉沉重地嘀咕：“我居然不知道，我居然沒查出來！我還以為你就是個不務正業網瘾青年！恥辱，絕對是恥辱啊！”

他還在抱怨，冷不丁被人拍了肩膀，一扭頭就看到唐荷月陰沉的臉。

“我想你最好解釋一下什麽叫做‘我周圍的人你都挖地三尺查遍了祖宗十八代’……”

昊天神色一僵，幹笑着說：“啊哈哈哈……這個啊……這個我可以解釋，我真的可以解釋的唐姐求不要讓神話時代的英雄揍我！”

唐荷月涼涼地扔下答複。

“好啊，你解釋。”

本以為唐荷月還會來一點“我不聽我不聽”戲碼的昊天得到這種幹脆的答複後反而愣住了，又整了整思路才開口解釋。

“呃，這個解釋起來有點複雜，我先确認一遍，之前我說的基因改造計劃，唐姐都聽明白了吧？”

“聽得很明白，一代活了一個楚軒，二代活了一個你。”

唐荷月斜眼看着昊天。

“但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昊天幹笑着請唐荷月坐回去，又請恩奇都坐回去，來回踱了幾步。

“這個……唐姐古詩學得好，肯定聽說過‘天生我材必有用’，按照最開始提出基因改造計劃的人的設想，人體內應該包含了從最低等生物進化至今所有的基因，只是這些基因大部分都在沉睡狀态，換句話說，所有人在出生前都具備着同樣的‘資質’和‘潛力’，但是出生後能否培養出才能、能否擁有自己最需要的才能，這就要看基因覺醒開發的程度了。基因改造計劃就是要人為地改造、激活研究者最需要的基因片段，比如說我被改動了‘智力’和‘念動力’方面的基因，因此我天生就比普通人聰明，記憶力、計算能力、分析能力都要遠遠超過常人，同時天生就能使用念動力。”

昊天看到唐荷月一臉“關我毛事”的表情，趕快加快了語速。

“這是人為改造基因的結果，但是人群中也有極少部分的人天生就覺醒了某些基因，比如說歷史上出名的科學家、藝術家、數學家等等，又或者項羽那樣‘力拔山兮氣蓋世’的英雄，他們天生就有着基因方面的優勢，只要在這個方向繼續努力，必然會成為這個領域內的強者。但是縱觀歷史，也有一些人具備的特質無法以現有的科學來描述，比如有人天生非常不幸，有人天生就很幸運，永遠都能順風順水，這種‘運氣’似乎和血緣沒有關系，也和地域沒有關系，我一直都對這方面很感興趣，三年前我在調查國內外古董流動的時候偶然發現了你……”

唐荷月挑眉。

“哦？我可沒有違法買賣的記錄。”

昊天直接就笑了出來。

“違法買賣那也不歸我管，而且，如果真的是違法買賣才實現那種百分百盈利、從不打眼的古董收購記錄，我也就沒興趣了。唐姐本身出手的次數并不算多，在整個市場大量的成交額中更是被掩蓋得毫不起眼，但是在一些特殊古文物的搜尋上唐姐卻有着非凡的才能，感覺上就好像是那些古董會自動跑到唐姐視線範圍內、又恰好被唐姐不經意地買回家了一樣。當時我和搭檔找一樣東西找了很久，沒想到竟然被唐姐收到了家裏，我特意去調查過後才發現唐姐這種不尋常的運氣——如果結合唐姐以前事情，包括求學、商業等等方面，很容易就能看出，基本上唐姐一直都擁有着這種強運，誇張一點說的話，就好像是被幸運女神眷顧着一般。”

唐荷月斜眼看着昊天。

“然後你就找了個理由躺到了我家門口。”

昊天尴尬地笑着點頭。

“我當時本來只是想把你家那個瓶子給悄悄拿走，沒想到進門後發現你家裏的好東西比我想象的還要多，所以……”

唐荷月冷眼看着昊天說：“所以你就死皮賴臉地住了下來，打算慢慢偷。”

昊天立刻連連擺手。

“別啊！我可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近距離看看到底唐姐為什麽有這種強運而已！”

唐荷月：“哦，然後為了看清楚就順便挖地三尺查了我周圍所有人祖宗十八代？”

昊天：“……咳，反正……差不多就是這樣吧……總之那個也沒發現什麽特別的，所以結論還是運氣這種東西很偶然吧，可能只能用玄學等方面來解釋了。後來也許我真的蹭了一點唐姐的好運，之後幾次任務都給我死裏逃生，我沒想到這樣會引起了楚軒的注意，他倒是沒對‘運氣’有什麽興趣，但他發現唐姐記憶力和計算能力太出色了，就推測唐姐可能是天生激活了智力這方面基因的人，又一度懷疑唐姐是神仙盜賊團的成員——我很快就打消了他這個誤會！不過智力方面我就沒辦法幫唐姐糊弄過去了，唐姐實打實地把二十四史給背下來一大半了吧。”

唐荷月沒好氣地說：“我最煩的就是這種什麽都推到天賦上的說法，好像我就沒有刻苦努力過一樣。最開始我根本背不下來啊，但是師父提着大槍盯着，我一天背不下來布置的功課，直接就被師父挂在大槍上沒飯吃，哭也沒用，最後只能咬着牙硬背，做夢都在背書，慢慢地也就一點點地把那些冊子都背下來了，當時完全就是死記硬背，一直到初中以後才慢慢開始理解，配合着其他的人物傳記、地方志、山水游記開始真正地讀書。”

說起來簡直可悲，從前師父還在的時候，她更願意去習武練字也不肯真正好好讀一讀把她折磨得半死不活的那一大堆書，等到師父走了，她才開始讀書，但這時候已經沒有人能夠指點她了。

昊天讪笑着說：“但是唐姐你必須承認，哪怕同樣努力，依然有很多人沒辦法把那麽多本書給倒背如流，有天賦總是比沒有天賦要好。”

“這倒是。”唐荷月點了點頭，“然後呢，你還有沒有什麽要交代的了？”

昊天爽快地搖頭。

“沒有啦，麽麽噠。”

蘇沐秋舒了口氣，幽幽地說：“現在我們可以讨論一下怎麽處理地上這位了，他剛剛，醒過來了。”

不走運半途醒來又聽到了一大堆秘密的張新傑：“……”

昊天摩拳擦掌。

“嘿嘿，交給我吧！”

張新傑渾身一個激靈，爬起來聲調僵硬地說：“我一定會保守秘密！”

昊天笑眯眯地說：“可是我不太相信怎麽辦？”

張新傑，男，二十一歲，榮耀職業聯盟四大戰術大師之一，終于面臨了人生最大難題。

To be,or not to 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