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最古之王

在現實世界，唐荷月毫無疑問地各種可以用錢解決問題，到了夢境裏嗎，當然衣食住行這一類的問題全都交給柒七七來解決了。

“唔……”

柒七七認真地進行了思考。

“直接變出錢來太無邏輯了，會非常消耗力量，這一次的身份幹涉又不方便代入成某人的親朋好友，我想想看，我有幾個提議——搶銀行，怎麽樣，魔術僞裝保證沒有人可以破案。”

王傑希拎着掃把表情都僵硬了。

唐荷月反對。

“我覺得不太好，你怎麽知道銀行金庫晚上還有錢呢？而且這裏既然要進行聖杯戰争，就有其他魔術師在吧，被那些人發現我們去搶銀行，是不是太沒有格調了。”

“唔，說的也是啊。”

柒七七提出了第二個方案。

“我們去找個有錢人家，直接催眠了主人，吃他的用他的睡他的。”

王傑希忍不住開口說：“這不太好吧。”

“這可以有啊。”唐荷月和王傑希差不多同時開口，以至于兩人說完後互相看了看，王傑希臉上滿是不贊同，唐荷月則一臉無所謂地補了一句，“這是夢哎，夢裏不需要用太多現實的道德規範來拘束吧，至少七七沒說宰掉那家人啊。”

王傑希本來想好的話頓時說不出來了。

柒七七跟着笑了。

“每個夢除了主人，都會有幾個重要角色，除此之外的路人無論存在與否都不會影響夢境……就算我們什麽都不做，等到這個夢的主人醒來，這個夢境就會消失，對夢裏的人來說，差不多就是世界毀滅吧。”

王傑希愣住了。

Advertisement

他還真的沒想過夢醒對于夢裏的人來說意味着什麽。

柒七七不懷好意地接着說：“換個說法的話，你真的确定你自己是活着的人，而不是誰夢裏的角色？或許你所以為的現實、你深信的一切只不過是別人的一場夢，等到他醒過來，你就立刻變成泡沫消失啦！”

唐荷月以手扶額。

“又不是海的女兒……”

柒七七的黑眸益發深邃，聲音也更加具有蠱惑性。

“除非夢境和現實差別過大，很多時候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夢，那麽，你要怎樣才能區分何處是現實、何處是夢境？你偶爾也會忽然有一種和世界産生了隔膜、好像隔着一層紗在旁觀世界的感覺吧？你确定那真的是現實，而不是逼真的夢？不要用是否有痛覺來進行判別，夢境會比你想象的更加真實，會疼痛、會流血，甚至會死亡，夢裏有世界的毀滅和重生，就像現實中也有夢的毀滅，那麽，你真的确信——自己活着嗎？”

王傑希真的跟着下意識地擡手掐了自己一下，雖然感覺到了痛，但他也拿不準了。

這種問題本來就非常地深奧，再加上他還有個離奇穿越的經歷，他現在真的忍不住想難道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個夢而已？

也許他還在微草的宿舍裏？

柒七七看到王傑希陷入了困惑就笑着看向唐荷月。

“荷月呢？”

“這個問題有點深奧，有點像莊周夢蝶。”唐荷月摸了摸下巴，“嗯，我分不清，那就算了吧，反正都一樣啊，我認定的現實是現實也好，是夢也好，我還是會按照自己的方式來生活。如果做夢的人醒過來……至少我不會後悔，我沒有浪費自己的人生。”

這一次發問的柒七七竟然愣住了，過了會兒才突然大笑起來，笑完之後就直接勾住唐荷月的胳膊。

“走，我們去打土豪、分田地。後面那個迷惘的小青年，這次就便宜你了，作為夢行者的我直接告訴你答案吧，別想了，你真的穿越了，這裏離你本來的世界遠着呢，都隔了一個晶壁系了，現在也真的在夢裏，不然你能變成魔道學者？夢行者只有改造夢境的能力，可沒有改變現實的能力。”

王傑希一下子又接觸了幾個陌生名詞，心裏默念着“晶壁系”和“夢行者”跟了上去，想到之前唐荷月的答案，對這個陌生世界為數不多認識的人多了一點好感。

無論是現實，或者是夢，都要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不浪費自己的人生。

……所以才會又玩收藏又玩游戲又學英語吧……

唐荷月好奇地問：“話說我們這是要去找哪個土豪？”

“一個你一看就會覺得一定是土豪的家夥，全身都是金閃閃的——大名，”柒七七說着就一頓，“糟糕，他大名什麽來着，我怎麽想不起來，就記得應該是最古之王了——哦，因為聖杯戰争的局限性，至少目前這一次是不會涉及我國神話傳說的，所以就姑且算哪個金閃閃是最古吧。本次他被召喚的職階是弓兵Archer，召喚者是遠坂時臣。嗯，弓兵的話應該會有投射性質的兵器，這個最古金閃閃我記得有個寶庫，裏面號稱有一切寶物的原型，最出名的是乖離劍，號稱可以開辟天地，出自、嗯，出自哪邊的神話來着——”

“出自美索不達米亞一系的神話。這個據稱擁有世間一切寶物原型的寶庫名為‘王之財寶’，存放着古代蘇美爾王朝烏魯克之王吉爾伽美什收集的所有寶物，其中還有大名鼎鼎用來捕捉‘天之公牛’的天之鎖Enkidu。”

唐荷月接上了柒七七的話。

王傑希再一次掉線了。

柒七七則一臉詫異地看過去。

“荷月你專業領域不是本國上下五千年的歷史嗎，怎麽都一腳跨到蘇美爾去了？”

唐荷月簡直無語。

“七七你是不是已經忘記了，這個最古之王吉爾伽美什的摯友恩奇都，他就住在我家裏啊——！上次你都讓他演示過王之財寶了！”

柒七七“呃”了一聲，“這個……你懂的，我的時間和你們不太一樣，夢境時間流速差別太大，你覺得是幾天，我覺得都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難免有點忘記。而且恩奇都名字多好記，那個最古之王吉爾什麽名字那麽長，不能怪我記不住。”

王傑希聽到“幾百年”就愣了，話都不敢随便插了。

唐荷月無奈地點頭，“好吧，我原諒你，老年癡呆患者。總之你的意思是，現在吉爾伽美什出現在這個夢境裏，是英靈——”

“作為弓兵被魔術師遠坂時臣召喚出來。”柒七七笑着說，“知道英靈的意思嗎？過去、現在、未來曾經存在或只存在于神話傳說中的英雄，當他們與世界進行某種契約交換、願意為之利用，就會變成英靈。相當可悲的存在啊，永遠脫離時間軸外存在，因為已經死亡過所以不能再次死亡，除非英靈王座崩塌、世界毀滅，否則永無法從契約中解脫。那些愚蠢的為了眼前的人生中的功名利祿而出賣自己靈魂的人一定會在漫長的時間中深刻地後悔自己的選擇。永生和不滅都是最可怕的詛咒。”

唐荷月皺起了眉，顯然想到了什麽。

柒七七笑着追問：“那麽，作為擁有三分之二高神性的傳說之王，手握極致權力的吉爾伽美什，他是為了什麽才會做出這種愚蠢的選擇，成為了英靈呢？他用那一個契約的機會，換取了什麽呢？”

唐荷月已經明白過來，卻仍然覺得不可置信。

“這并不是一個世界吧……這只是個夢……”

“嗯哼，但是夢的主人很特別哦。記得我之前說過的嗎，也許你認為的現實只是誰的一場夢，當他醒來，這個世界就毀滅了。在某個神話中，有類似的表述，有一位神明的夢中出現了一個世界，當他醒來，一切就會毀滅。至于兩個世界的問題嘛……平行世界聽過嗎？不同世界的同一人聽過嗎？如果契約的代價——是從此之後再也不可能見到複活的摯友呢？”

唐荷月瞬間怔住。

恩奇都說過：在離開之前，我聽到了吉爾的聲音……他願意付出所有來換取我的重生，或許我現在能夠站在這裏，就是因為吉爾付出了巨大的犧牲，既然如此，我就必須好好活着。

付出所有……

是指生命，或者死後的靈魂，或者……甚至包含着平行世界中的自己的所有？

付出所有來換取摯友的重生，卻再也不能見面。

柒七七語調輕快地說：“而且啊，英靈可不是能自由活動的存在，除非被世界召喚，又或者這種類似于聖杯戰争的儀式能夠召喚出分-身，否則就只能永遠困在英靈王座上，別說是找人了，就是想看到別的活物都不可能。放眼望去，就只有不可觸碰的時間軸啦。”

唐荷月想到當時恩奇都那樣溫柔的笑容，幾乎忍不住都要掉眼淚了。

“太殘酷了……”

“殘酷？對世界來說，這叫做公平。生死的界限哪有那麽容易混淆，就算漫長的時間中偶爾有那麽幾個幸運兒有死後再來一次的機會，絕大多數的生靈都永遠被禁锢在生和死的兩端。死者不複見生者，生者不見死者，然後世界才能繼續。”

柒七七擡起魔杖指向遙遠的某處。

“那個方向就有一個哪怕見不到摯友也狂妄地相信着他現在一定過得很幸福的亡者，我們去讓他安息好不好？”

唐荷月低頭擦了擦眼睛，沉聲應道：“好。”

柒七七立刻笑逐顏開地看向王傑希。

“作為有空戰能力的魔道學者，請務必——好好地拖住那位最古之王。”

如果王傑希是張佳樂，曾經見識過恩奇都以王之財寶中的寶具轟擊出廢墟的情形，他絕對不會輕易點頭，但他不是，所以不知情的王傑希欣然點頭。

“好的。”

半小時後，三人步行到達了遠坂邸。

柒七七直接召喚出一個隕石砸向屋子，下一秒遠坂時臣就帶着他的Servant吉爾伽美什出現了，柒七七回頭看向王傑希，“去吧。”

王傑希騎上掃把飛了過去，然後他就看到了金閃閃的英靈打開王之財寶如同狂風驟雨一般投射出無數的寶具！

眼前被一片金光淹沒，幾乎分不出寶具之間微小的空隙！

王傑希的兩只眼睛因為驚愕而瞪成了同樣的大小。

魔道學者的身影在金光之中穿梭着。

唐荷月倒吸一口冷氣，“有點誇張啊，阿都從來沒這樣用過。”

柒七七提着魔杖直接甩給遠坂時臣一個禁锢一個沉默，直接讓他一邊去別礙事了。

“那是當然，英靈的能力會比生前高很多，有了傳說度的加持，王之財寶裏的寶具會多到恐怖的程度。喲，你看他這走位真不錯，有風行術的加持果然會更有意思啊，難怪會被人稱為魔術師，只看飛行的姿态，勉強也可以承認了。”

“……所以我們是幹嘛來了？”

“打土豪分田地啊。”

“……說好的讓最古之王安息呢？”

“打死他他就安息了啊。”

“……你狠。”

唐荷月提着長槍腳下發力直接沖進戰場，敏捷地擊飛了幾個沖着自己飛來的寶具後向天大喊，“你還記得恩奇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