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我們在各自的小小星球裏，幻想着，歡喜着，小小的期盼着。

寫給你的信，早已被遺忘；唱給你的歌，早随波逐流。

步履不停，一邊向前，一邊舊夢難忘。

思念未抵達

不知從何時起，秋葉打着璇兒飄落，整個夏天過去了一半。學校的紫荊花又漫過一季，這一季裏，你的背影遠去，你的笑容微微帶着苦澀，臉上挂着倔強。

我不知該如何去回憶你的側臉，洋溢着清晰鋒利的線條，有好看的青春面容。

輕輕打開美好的初中二年級時光，帶着滿身疲倦再回頭看一眼這溫柔美好的夢境。裏邊盛滿了夢幻般的氣泡，随風飄舞到空中，一個個都噗嗤噗嗤破裂，留下一地淡淡的水墨痕跡。

初二上學期，快期末考試之前，發生了一件事。

林玥明開始給我寫信，信裏寫了很多關于學習的事情，我看着他淡藍色的筆跡，比小學時要好太多太多，至少不會把清寫成青，每一封信紙都是一個系列主題，泛着淡淡的粉紅櫻花色彩。輕輕打開，有一股花香，很好聞的樣子。

我被這舉動很是感動了一把，至少在有QQ軟件的初期，還有男生願意給你寫信，真的很驚喜。我知道林玥明寫信的初衷肯定不止是學習的問題，他向來就不是一個很愛學習的男生，至少在我的印象裏是如此。只是，我知道他有女朋友，又不願自作多情去想太多。

楊安安又一次充當了信差。我不知道她看沒看過信的內容，但是我一點都不擔心。每次接過小小的信封，總能感受到濃濃的歡愉。比任何電話，傳字條，都要高興好幾倍。

因為，是林玥明寫信。我像個小孩子一樣，心裏雀躍着，臉上卻裝的一本正經。

他說：“好久沒寫信了，最近還好嗎？聽楊安安說你不開心，我想告訴你，無論在什麽情況下，都要高興。”

他說：“學習壓力很大，一起落下太多功課，現在有心學習，已經太晚了。”

他說：“我還是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嗎？”

他說：“學校要舉行文藝表演，要過來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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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了很多很多。

我家裏還留着這些信件，只是我不敢再去看。

我回：“大家都一起努力吧。我一直都想去一中，很遺憾，大家都沒有在一起。”

我回：“還有5周就期末考了，文藝表演一中都不讓其他學校的學生觀看，就算了。”

我回：“加油吧。至少也要努力一次才行。”

我沒有回答過“喜歡”這個問題。從認識以來，一直都沒有正面回答過。但是，你真的一點點都沒感覺到我喜歡你嗎。書上說，喜歡一個人是看得出來的，一個眼神足矣洩露你的心思。

我曾在背後明目張膽注視你的一舉一動，看你認真的畫畫，看你在班裏寫下筆記，看你走在路上，偶爾露出憂郁的神情。我知道你有個弟弟，兩個人感情十分好。

我聽你唱歌，不是不願表達喜愛，只是我那驕傲又淺薄的心情不允許。我害怕你知道我很多缺點，我傻傻的以為，只要保持這種美好，有一天，你會等我在原地。我篤定認為，最後，我們都會一直在一起的。一直都一起。

一直一直都會，在一起。

臨近期末考時，你忽然不寫信了。你在信裏問我，最喜歡什麽。我說，火影忍者裏邊的鳴人。你說會給我畫畫。我就一直記着。

你還欠我一副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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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不會聽見我

我在跟林玥明寫信的期間，楊安安跟班裏另一個女生走得很近。詹星就是在這時出現的，她古靈精怪的想法，讓我們都為之側目。

詹星在班裏很沉默，我一直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她像一個小黑點，縮在班裏，每天上課下課流動的時光裏，腦海不停翻閱着自己的想法。

她第一次說，汽油味好香，很喜歡聞。

我跟楊安安兩個人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這真不是一般人能辦得到的事情。

她第二次說，找男朋友要帥，找老公要有錢，管他是胖是廋是老是黑社會。

我們幼小的心靈又一次深深絕倒，伏地稱臣。

詹星很廋，有點駝背，說話完全憑自己喜好來，我有時被她那滿口外星人的說法被雷的一動不動，驚訝的看她處之泰然。

她跟楊安安的關系好過我。有時，我們站在教室走廊看，對着來往的男生品頭論足。她那無比動人的形容詞總能讓我走過一場地道戰一般，被雷的整個人從地道裏走出來一般，充滿了藝術氣息。

詹星通過我們認識了以前的同學姜程昱。江安爵對她的第一印象也是跟我們一樣，被雷得一動不動，又充滿了趣味。我們越來越頻繁的聚會，讓處于動蕩不安的少男少女互生愛慕情緒。

林玥明給我了一副水墨畫，我沒接受，倒是給了越小北。我知道他很生氣，但我不想接受，這意味着我成為她女朋友的前提。

姜程昱完全沒法理解我們之間的事情。他一邊冷眼旁觀，一邊對詹星言語有說不出的溫柔，一開始大家都沒看出來，只到一次早起跑步的聚會，大家都恍然大悟。

那天，大家約好周末早上六點集合，跑步去龍井山。

詹星離我家比較近，我早早起來時，給她打電話，她還在賴在床上不起來。等我洗漱完畢，又催她早點起來，她磨磨蹭蹭過來時，我已經等了半小時。等到楊安安家裏，大家都到齊了，一夥人大眼瞪小眼。

那時，我有點微胖，都說胖的人愛吃愛睡，姜程昱一口咬定是我遲到，搞得大家等了那麽久。我很無語，這都什麽先入為主的說法，我恨恨的說，要不是詹星賴床，我早到了。詹星看着姜程昱還想說什麽，就出來打圓場，是我晚起半小時，林清羽說的對。

大家都看着我們，一時沒人表态。姜程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似乎還在說，詹星人好認栽的模樣，我氣得簡直要用眼神殺死他。

不過，楊安安說了一句話：“你管這麽多幹嘛，這麽護着詹星，喜歡她吧。”他坐在沙發上沒否認只是笑笑，眼睛深深看了詹星一眼。大家都眉眼交流，原來如此啊。

期末考後，大家的成績都在原地踏步。我的英語成績上去了，地理又落下不少。楊安安還是全班25名，詹星全班29名，1班葉思岚20名。

詹星跟姜程昱在一起時，是暑假後的事情。

楊安安喜歡唱歌，天天又學又唱，英語韓語日語都要學一點，漸漸有點小歌星的感覺。詹星經常跟她在一起，不過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表示自己喜歡姜程昱，因為談戀愛就是要找帥哥，她說帥哥不常有，同時看對眼的兩個人當然要順其自然在一起。

詹星在戀愛，每天都像喝了不老仙丹一樣亢奮，她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其實在戀愛中的人，幸福是會從內而外散發，臉上蹦現一種特別的神彩。讓旁人睜不開眼，只覺得身上籠罩了一層光芒，又明豔又雀躍。

荒蕪暑假

稻城臨海，每年暑假都是暴雨夾帶臺風。

在暑假的另一端，我跟越小北又聚在一起。她打電話來抱怨，你在家裏造原子彈嗎，這麽久都不出來。于是，我從家裏搬到外婆家住幾天。

我們白天看小說，聊明星，聊林玥明跟江安爵他們的變化。晚上，又騎車去東門溪看星星。滄瀾夜色下，飄過一片雲，又飄過一片，迷迷蒙蒙中散開明明滅滅的星星，大風過境，将白雲吹散，北鬥七星涼的要墜落一般。

我們扶在橋上的欄杆，看着夜色下流水緩慢安靜的流動。時間一去不回，我們也都長大了。伴随着各自的心事。

越小北已經跟我一樣高了，又廋得很。她問我：“林玥明的畫跟照片，你幹嘛不接受？”

我忽然想把心事都告訴她：“因為我自卑，從初中忽然胖了許多，家裏事情又很複雜。”而且我不希望他看到我現在生活狀态有多糟糕。

越小北看了我一眼：“這有什麽關系。你也只是比我們重一點，而且比以前更漂亮了。林玥明不是一直都在你身邊圍繞嗎。”

“他不介意，我自己介意。”

越小北翻了個白眼，表示：“你就自讨苦吃吧，等他哪天真的下決心遺忘你，就知道後悔不及。”

我一臉無奈：“不會的，初中畢業，等我們都上一中就會在一起的。”

越小北擔憂的看着我，想說什麽卻沒有說。

第二天下暴雨，我們一人捧着一本書看得入迷。那時，我開始看安妮寶貝的《薔薇島嶼》，文字斷章結語都很奇特，我看了一天才看完一半，經常看着看着就陷入到一種無以言表的恐慌。

我不再街頭巷尾遇到林玥明，連聚會裏都沒看到。我不知道他是否在躲我，還是兩個人之間的緣分早已擱置到高原上。我微微有些擔心，又暗自說服自己，只是巧合的而已。

新學期開始後，班裏重新調動座位，詹星跟黃燕妮成為同桌。我跟楊安安依然一起。只是她們兩個人隔着一個過道，距離很近，經常上課下課都在一起說話聊天。我偶爾會加入行列中，但更多時間都沉浸在家庭裏邊。

媽媽的被害妄想症比以前更嚴重，開始把家裏的一切金屬物件都扔掉，這其中包括黃金首飾，還有爸爸送給我的黃金耳墜，我因不喜歡年紀幼小一直都沒戴過，這禮物是小學1年紀送我的。

回家看到很多東西都消失了，一套工具箱，零零碎碎的黃金吊飾，手繩，還有戒指。媽媽遺失了她的結婚戒指。我看着家裏一片狼藉，有如奸賊入室偷盜。

早上要上課，我匆匆在外邊吃點面包豆漿就趕過來。中午回家一看，整個人氣得渾身發抖。這是人過得生活嗎，家裏又亂又髒，12點的太陽騎着頭上，媽媽站在烈日下不停手指比劃，嘴裏還自言自語。我瞪着眼，看她陌生的臉，這個女人到底吃錯什麽藥，周邊的鄰居早見怪不怪。我冷哼一聲就回屋吃飯，管它天要塌下來還是下紅雨。

我的未來還遠着呢，不能就這麽淹沒在這片狼藉中。吃完飯開始整理，将近兩點又跑去上課。

楊安安跟詹星在教室裏笑成一團，我黑着臉看了她們一眼，心裏充滿了委屈。

為什麽是我？為什麽天降大任于我？

我頭腦發暈，老師在講課，什麽都聽不進去。這個夏季快點過去吧。快點過去吧。

時間過得快點，再快點。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