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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瞳到底沒有躲過被千萬人行注目禮的酷刑。
主唱的食指才剛伸出, 葉延舟就握住沈瞳的手,高舉在了半空。
搖滾音樂節的觀衆席是如此沸騰而又缤紛的海洋,但他們的造型委實過于醒目, 很輕易就被波普先生挑中。
“那就……請那位有貓的帥哥上來開唱吧,貓也請一起帶上臺哦!”波普露出淘氣的笑容。
于是在滿場的大笑聲中, 沈瞳坐在葉延舟肩上, 像故事裏的公主坐在騎士的肩膀,分開喧鬧人海, 走到了燈火璀璨處。
太多人在看她了。沈瞳手抖得扶不住葉延舟的脖子,從他肩上越滑越低,最後變成了抱姿——雖然也很羞恥, 是抱小孩或者抱小貓的那種抱法, 但好歹, 可以讓她把滾燙的臉藏進他的頸窩。
葉延舟沿着臺階爬上高臺, 先給懷裏害羞的人找了個射燈照不到的角落,還問工作人員借來一頂鴨舌帽,好讓她遮住半張臉。
“我的小貓有點怕生,要先把她藏起來。”
黑衣少年氣質清冷如刃, 談貓時卻是溫軟至極的口吻。他将沈瞳安置好,彎腰在她頭頂落下一吻,頓時場下掀起一片羨慕的叫喊, 不知是羨慕貓, 還是有貓的少年。
人近中年的主唱跟着笑了。年少時的愛情, 值得最好的歌唱,他能看出他們兩兩相望時眼中的光。
令人遺憾的是,黑衣少年一開嗓,笑容便凍結在了主唱的臉上。
小夥兒人極俊美, 氣質也很卓然,那股桀骜的搖滾範兒甚至都拿捏的很到位。
就是……五音不全得委實有點厲害,白浪費那麽一把低如提琴的好嗓子。
場下觀衆從愕然到哄笑,笑成一片起伏波動的海洋。
獻唱之人也知道自己不在調上,每唱完一句都低頭笑笑,偏偏內心強大、氣定神閑,把整首歌都全須全尾地從頭唱完。
沈瞳藏在安全角落,捧腹笑出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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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
難怪葉延舟在中學時代從不參加文藝彙演,原來他還有這麽短的一塊短板!
終于熬到一曲結束,波普先生擦了把汗:“哥們,人無完人,下次我們就不要為難彼此了……”
“抱歉,傷害各位的耳朵,”葉延舟對聽衆道,“但這是她從小的心願。”
葉延舟轉頭,目光明明白白看向了沈瞳,沈瞳卻在全場的掌聲中愣住了。
她什麽時候有過這種心願?
此時葉延舟已經走到她近旁,數盞大燈光華炫目,照着他所立之處。
“有個女孩,我喜歡她很多年,一直沒敢說出口。”
“我們之前,有很多年沒有見過面,最近才剛重逢。可能她覺得我變化很大,但她一定不會知道,變化的原因是什麽。”
“以前我很害怕鬼屋,學不會騎自行車,從來不肯在公開場合唱歌。但她少女時期的夢,卻是在盛大的音樂會上,被桀骜不馴的搖滾歌手求愛。”
“事實證明,夢想與現實果然會有很大差距。”
“但是你看,這裏有盛大的音樂會,有桀骜的搖滾歌手,還有一個雖然唱歌跑調,卻很想唱給你聽的人。所以,目目,” 葉延舟單膝觸地跪在沈瞳身旁,與暗處那雙亮閃閃的貓眼平行相視,“你願不願意跟我在一起?”
燈光是一種奇妙的介質,将舞臺的這個角落一分為二,明明相連接,中間卻有一道光影構成的壁。
沈瞳突然想起自己在少女時代,曾經邊看漫畫,邊天馬行空地幻想——
将來要嫁漫畫主角那樣的男生,永遠穿酷帥的黑衣,棒球帽遮住半張臉,在城市擁堵的晚高峰,騎一臺風馳電掣的重機車,為了趕去燈火輝煌的舞臺,給心愛的女孩唱一首歌。
她不敢相信,又漸漸篤信。
這個曾經像棉花糖一樣甜軟的男孩子,慢慢将自己淬煉成截然不同的模樣,竟是為了一個和她有關的原因。
黑暗角落,一只小貓怯怯探爪,握住了光之少年伸向她的手。
不用怕。沈瞳告訴自己。其實你早已經邁出了第一步。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你能和他并肩站在一起。而此時此刻,你得直面內心,找到走向他的勇氣。
黑衣男生将貓臉女孩抱起,一步步走下了光華粲然的舞臺。臺下山呼海嘯,慶賀陌生人終于得償所願的愛情。
沈瞳将臉埋在葉延舟的頸窩,眼淚緩緩滲入他的衣領。她聽不真切旁人的歡聲,卻聽到一個悄無聲息的吻,靜靜落在她的耳畔,伴着他柔軟得近乎寵溺的聲音。
“又哭。”
……
沈瞳與葉延舟同居長達一月之久,卻從未像此時這樣覺得,此事甚是不妥。
一場演唱會看完,他簡直完全變了一個人。
乍看氣質還是疏冷,原本他就眉目清隽,不笑的時候很有距離感。但現在他看她的時候,一貫波瀾不興的目光突然改換了形态。
仿佛被春風吹開了凍湖,湧出底層滾沸的岩漿,用當下流行的一句話……
沈瞳覺得他學會了“眼神開車”。
而且還變得黏人的很!
他們從音樂節回到家,時間已接近午夜,雖然電梯裏沒遇到什麽看客,沈瞳也不能接受在衆多熟人出沒的地方,無數攝像頭記錄之下,被他扣在懷裏輕咬耳朵。
出電梯時,她努力掙脫了葉延舟的掌控,做賊似的跑進了家門,他卻仗着人高腿長,亦步亦趨緊随其後。
沈瞳打開屋門,前有胖達,後有葉延舟,兩頭圍追堵截,簡直讓她覺得家裏養了兩只大型犬。
她一閃身,逃也似地跑上了樓。
“你們要幹嗎……”沈瞳無奈地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口。
上方,葉延舟扣住房門不準她關,下方,胖達趁機探進來一個狗頭。
狗子不知道爸爸是要幹嗎,不過今天它的小羊羔變成了可愛小貓貓,它可太喜歡了,它迫不及待想要把她撲倒在地,跟她一起玩耍。
它就絕料想不到,葉延舟和它轉得竟會是同一個念頭……
少年冷淡地拎住狗子的項圈,二話不說把它丢到了旁邊。
沈瞳一個愣神,葉延舟已經不請而入,再反手鎖上門,任憑狗子在外面發出悲憤的嗚咽。
沈瞳被他順手鎖門的動作吓得不輕:“你進來幹嗎!”
拜段子手們所賜,關于“你幹嗎”這個問題,在某些特定情境下,簡直有着統一流行的标準答案。
那兩個字在心頭掠過,讓他呼吸都有些發燙,夜太深了,他的理智有些消散。
他攥住沈瞳的手,不準她逃:“我自己的房間,不能進來嗎?”
這是狡辯。
他的房間早就借給了她,平時男人們恪守邊界,除了胖達誰也不會往樓上來。
雖然……這房間裏确實到處都是他的氣息。
冷調的色彩,極簡的裝飾,沈瞳住了一個月還是沒有适應,但她還是提出了反駁:“今天還歸我,明天再還給你……”
夏令營結束了,明天她就得要搬回學校。再過一周便要開學了,她既然做了那麽一個出人意料的決定,必将會有無數事情要忙。
一切節奏都被打亂,想到這裏,沈瞳就覺得頭痛——
是物理上的頭痛,可能因為她剛爆肝搞機一整個星期,每天只能睡三到四個小時,且又剛度過極其刺激的一個晚上,現在她的眼皮有千鈞重。
人在極度困倦的時候,和醉酒其實沒太大區別,反應力和判斷力都會急遽下降。
于是在恍惚之間,不知怎地,她就落進了葉延舟的懷抱。
這讓沈瞳愈發困倦,因為他身上有一種很熟悉、很妥帖的植物氣息,無形之中催人入眠。
然而她極度疲憊的大腦中,還留有一塊閃着紅光警戒區域,畢竟這人有過前科……
果然,他在沉默中收緊了手臂,直接找到了她的唇。
沈瞳本能地逃避,頭一偏,不慎摁到了牆上的開關,于是燈滅了,月光從敞開的窗戶照進來,在地上斜斜鋪開了一片微朦青霜。
他在她唇角笑:“還關燈?我們目目學壞了。”
輕微的嗚咽聲在靜谧的房間中響起,和着窗下的月色,當真如亞裏士多德所言,滿月容易令人瘋狂。
沈瞳不敢相信,那是她發出的聲音,也不敢相信,那是葉延舟的手。T恤被撩起,她羞得動都不能動,整個屋子似乎瘋了,在她的眼前亂轉。
于是她又抽抽搭搭哭了,他的力氣太大,揉捏得她處處都疼。
他的牙齒太尖,她臉上還畫着彩,也不怕中毒肚子疼。
為什麽這個人的吻,和他平素拒人千裏的樣子完全不同。為什麽每到這種時候,她的眼淚對他就沒用了!
……
沈瞳睡醒的時候,頭還痛,月亮也還在。
葉延舟已經不在了,是自己走的,還是被她趕走的,她已經不大記得。
貌似是她哭得實在太厲害了,邊抽噎邊控訴自己很困,他才戀戀不舍結束了那個漫長的吻。
那會兒她已經不大講理,澡不肯洗,睡衣不肯換,閉着眼睛非要直接往床上躺,他好容易才幫她洗幹淨了臉和腳。
沈瞳裹在被子裏尴尬得腳趾蜷縮,不能回憶葉延舟蹲在地上幫她洗腳的畫面。
難怪刑訊中将“不讓睡覺”作為終極手段,人困倦到了極點,真的只能按本能行事。
她在睡着之前,還問了無數自己清醒時分絕對問不出口的問題。
“那天,你為什麽要和我說‘對不起’?”
“以為你不願意。”
“聽說,你有一個初戀?”
“是你。”
“同桌?班花?”
“是你。”
“機甲CP?”
“是誰?”
“雁子妹妹?”
“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
“我不也是嗎,”沈瞳嘟囔,“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姐。”
葉延舟皺眉,摸了摸她困倦至極的臉:“不,你就是你。”
她強睜着眼,看着月色下的俊美少年,在徹底昏睡之前問了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麽是我?”
少年俯身,親了親她的鼻子:“因為是你。”
這個答案無法稱其為答案,沈瞳卻被說服了。
或許因為他的手指和嘴唇,呼吸和眼睛,渾身上下的每個地方都提供了佐證。
還有曾經的那些舊時光,所有想得起來或想不起來的記憶——當你和那個真正喜歡你的人在一起,全宇宙都會用細小的聲音齊聲說,他喜歡你。
只喜歡你。
作者有話要說: 胖達:哈羅???這裏有個狗勾,也想跟小貓貓一起玩???為什末關門???你們在裏面幹什末???
慶祝弟弟終于表白,前排100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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