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松鼠魚

姜唐移開自己的手:“你沒事就好,這幾天好好躺着休息,什麽活都別幹了。”羅遜沒事,姜唐心裏便放下了一塊大石,現在房子已經建好了,他們有了容身之所,剩下的就是完善,這些都不是什麽難事,他一個人可以辦到。

羅遜順從地躺着休息,安心地接受姜唐的照顧。姜唐替他檢查了傷口,發現愈合得比他想象的快多了,看樣子他的自我修複能力是相當的強大,只是已經斷藥了,剩下的就全得靠他自己了。

姜唐去湖邊看了一眼那只水怪,這一晚過去,它是徹底死透了,姜唐趁着它還沒腐爛,趕緊割了一大塊肉下來。他本想煎個魚排之類的,想起來根本就沒有油了,只好拿來燒烤和炖湯。這魚不僅含有豐富的膠原蛋白,也含有豐富的油脂,除了炖湯,也很适合燒烤,羅遜和棉花糖都吃得心滿意足。

姜唐發現一件比較奇怪的事,頭天他和羅遜蓋房子的時候,胳膊腿上都有不少刮傷和擦傷,尤其是右上臂內側被挂掉了一塊皮,當時流了不少血,因為沒有消炎藥,他只用酒精塗了一下。沒想到第二天一早便發現傷口結了痂。到第三天早上,痂子便自己掉了,傷口長出了粉紅色的新皮膚,痊愈之快,令他驚訝。而且羅遜的傷口也愈合得非常快,到第三天的時候就已經結痂了。

姜唐隐隐覺得可能是他們吃了水怪肉的緣故,可惜他無從得證了,因為剩下的那些肉已經在腐臭了。姜唐試圖将那只動物弄回水裏去,不讓它在這裏腐臭,然而那動物的體重以噸計,憑他的力量沒法挪動半分,只能任由它自己慢慢腐爛了。所幸的是它并不在他們房子的上風向,腐臭味不會傳到他們這兒來。

湖水在慢慢退下去,接下來幾天,依然無法釣到魚,估計水怪在厮鬥的時候,湖裏的小魚都逃走了,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回來。林子裏的動物們似乎也被那場雨和争鬥吓跑了,成群結隊來湖邊飲水的情況也一直沒再出現過,不知道都躲到哪裏去了。

沒有魚和動物,吃完了水怪肉,他們就再也沒能吃上肉,只能靠地瓜和蘑菇為生。虧得還有棉花糖這個小幫手幫忙,除了從樹上摘果子,它還在草叢裏發現了一些酸酸甜甜的野果子,有點像草莓,但是味道比草莓要濃一些,也能充作水果。

羅遜被勒令養傷期間,姜唐做好了門窗,還用木頭拼湊出了一副桌凳,這樣他們吃飯的時候就不用坐在地上了。姜唐還想弄一張木床,然而床必須要平才舒服,憑他們目前的條件是沒辦法弄出平整的木板的,他放棄了弄木床的打算,便一直跟羅遜睡在地鋪上。幸虧天氣炎熱,睡地上也不礙事,希望羅遜的朋友能趕在天冷之前到來,否則他們這樣子必定也要凍死了。

沒有藥,姜唐只能給羅遜用熱水洗洗傷口,然後再用酒精消毒。幸而羅遜的傷口以看得見的速度痊愈着,這令姜唐松了口氣。

羅遜的傷口好一些之後,便要起來活動,姜唐沒法制止他。羅遜從林子裏找來了幾根小指粗細的樹藤,經過反複揉扭之後,使之能夠打結,然後将一個降落傘裁成兩份,做了兩張吊床。

姜唐看着羅遜做好的吊床,猛地一拍腦袋:“我怎麽就沒想到做吊床呢。”他興奮地爬進吊床裏,晃來晃去的,別提多舒适了。

羅遜左右觀察了一會兒,便對姜唐說:“你下來,我還得改造一下。”

姜唐從吊床裏下來:“怎麽了?”

羅遜将纏在牆壁木頭上的樹藤解了下來:“這個不行。”

“怎麽不行?我覺得挺好的。”姜唐有些不理解。

羅遜将藤繩從木頭的縫隙間穿過去,然後系在了屋外的大樹上:“這樣可以了,咱們的房子本來就不算結實,我怕搖晃得久了會散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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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唐笑了起來,可不是嘛,差點就忽略這點了。床的問題就這麽解決了,棉花糖顯得最興奮,也不出去爬樹玩了,吃飽了就跳到姜唐的吊床裏睡着,它最喜歡蕩秋千,見到誰進屋來,就要“叽叽叽”叫幾聲,讓人推着它晃動一下,左右搖擺着,別提多享受了。

羅遜又給屋子做了一些修補工作,用樹葉氈在屋頂上,這樣就不會漏雨,将房子一些不完善的地方修補好,得空還用刀子刮屋內木頭上的樹皮。當時房子建得匆忙,根本就等不及刨樹皮,所以屋子裏顯得有點暗。剝了樹皮去了之後,就露出牙黃色的樹幹,比黑褐色的樹皮看着順眼多了。

姜唐沒事的時候也跟着羅遜一起剝。棉花糖見他們都剝樹皮,便也跟着一起,它的尖爪利牙比姜唐的手好使多了,一邊剝一邊當磨爪牙了。兩人一鼠忙了兩天,終于将屋裏的樹皮都剝了,原本黑洞洞的屋子裏變成了象牙黃,看起來要亮堂多了,也漂亮多了。

湖水終于退到原來的位置,消失了好幾天的飛禽走獸們又陸陸續續回來了,仿佛只有水位降到那個位置,動物們才覺得是安全可靠的。湖裏的魚也開始回歸了,又能見到有動物在淺水區捕魚了。

羅遜的傷徹底好了之後,包攬了所有的力氣活,包括打獵、采集、打水等。姜唐則負責釣魚、挖地瓜和做飯。兩人終于不用再為生存大計疲于奔命了,日子一下子變得清閑起來。

一天中午,姜唐正蹲在竈前燒火做飯,突然飄來了一陣急雨,将姜唐淋得手忙腳亂的,拿着鍋蓋,一會兒頂在頭上給自己擋雨,一會兒又蓋到鍋子上:“有沒有搞錯,怎麽突然下起雨來了。”

正在給姜唐做案臺的羅遜扭頭看到姜唐的滑稽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姜唐扭頭瞪他一眼:“笑個屁!再笑就不給你做飯了。”

羅遜眼睛彎彎的,沒有說話。當天下午,羅遜就叮叮咚咚地忙活起來,給姜唐的廚房搭建了一個寬敞的棚子,将鍋竈遮擋起來,也将柴火遮擋了起來,這樣就不怕下雨了。姜唐看着他給自己修好的廚房,哼了一聲:“算你還識相!”

兩人的生活穩定下來,姜唐不再滿足于簡單的肉食,他開始變着法子搗鼓各種好吃的。這天姜唐挖了一大堆地瓜,他先用刀子将洗幹淨的地瓜切成小塊,放進盆裏,叫來羅遜,将盆和一根削好的木棒交給他:“來幫我個忙,用這個将它們搗碎。”

羅遜不解地看着他:“搗碎?”

姜唐點頭:“對,搗碎,搗得粉碎。”

羅遜不知道姜唐要做什麽,但是他安排給他的事還是照做。地瓜搗碎之後,加水攪拌均勻,姜唐用僅剩的一塊幹淨紗布将地瓜渣過濾出來,等地瓜汁完全沉澱下來之後,滗去上面的水,剩下的就都是澱粉了。姜唐将澱粉收集起來,用水和勻了,在抹了一層油的鍋裏倒入薄薄的一層,烙出餅來,就成了香噴噴的地瓜餅。澱粉是灰白色的,烙出的餅卻接近于灰黑色。

羅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烙餅看:“這能吃了?”

姜唐笑:“你想吃也可以,不過這沒什麽味兒。等我煮了才有味道。”他用木鏟将烙好的餅鏟出來,放在砧板上。

羅遜看着那塊餅,心裏有些好奇,但還是克制住了沒動。棉花糖卻等不及了,它迫不及待地啃了上去,結果剛出鍋的餅燙得它“叽”一聲跳下臺子。逗得姜唐都和羅遜都笑了起來,姜唐說:“叫你貪吃,活該。”話雖如此,他還是切了一小塊給棉花糖,棉花糖吃了兩口,發現除了有些香味就沒別的味道,便不再感興趣,也不偷吃了。

姜唐将大部分澱粉都烙成了餅,留了一小部分以後用。用刀子将澱粉餅切成了粉條,用野蒜代替辣椒,一種沒熟的酸果代替醋,加上肉餡兒,放上野菜,做了一鍋簡易的酸辣粉。

羅遜好奇地見他什麽東西都往裏加:“這個是什麽?”

姜唐瞥他一眼:“酸辣粉。”

羅遜從來沒見過這東西:“這是貝克餐廳的做法?”

“不是,我自己瞎想的。”姜唐說,他不知道當初地球上的飲食有多少還保留了下來,這種街邊小吃,估計能保留下來也不容易。

姜唐給羅遜夾了一碗酸辣粉,給自己盛了一碗,棉花糖條推着它的碗湊到竈邊,也早早等着了。姜唐給它夾了幾根粉條:“這個口味有點重,你能吃得來嗎?你先嘗嘗。”

棉花糖顯然是嫌少,不肯走,溜溜的小眼睛瞪得滾圓望着姜唐,姜唐笑了:“真是貪心的家夥。”他又給它弄了一勺子肉,棉花糖這才作罷。果然,它剛吃到嘴裏,就連打幾個噴嚏,重心不穩,還撲翻了自己的飯盆。把姜唐逗得前仰後合,羅遜也非常不厚道地笑了。

棉花糖淚汪汪地看着姜唐,那小模樣別提多可憐了。姜唐嘆了口氣:“我說了這個你吃不了,來來,你吃這個。”說完給它弄了一塊煎好的肉餅,棉花糖又打了個噴嚏,這才抱着肉餅吃起來。

羅遜第一次吃酸辣粉,吃得眼淚鼻涕熱汗齊流,那樣子比棉花糖也好不到哪裏去。只有姜唐一個人吃得最歡實,沒想到青果當醋,酸中帶着一股清香,別有一番風味,他一邊吃一邊問羅遜:“好吃嗎?”

羅遜用手背擦了一下額角的汗水:“還不錯。”

“這個開胃,吃着特別過瘾,我很喜歡。”姜唐說,“對了,有個問題想問你。”

羅遜吸了一下鼻子:“說。”

姜唐說:“你說讓我給你做廚師,你能弄得到食材和調味品嗎?”

羅遜看着姜唐,然後笑了:“當然。”

“那就好。”他可不想到時候還得跟現在這樣,油鹽醬醋還都需要自己想辦法解決,“你的朋友什麽時候能到?”

羅遜說:“差不多還有半個月吧,很快。”

姜唐聽說還有半個月就到了,不由得松了口氣,他的褲子已經被挂得破破爛爛的了,堅持不了多久了,他們再不來人,他就要光屁股做野人了,他甚至都想是不是要裁了降落傘來給自己做條褲子,但是想到降落傘粗糙的材質,不到不得已,他真不願意穿。

第二天早上,羅遜跟姜唐打了聲招呼就走了,帶走了刀和槍。中午姜唐釣了兩條魚上來,這魚沒什麽骨頭,肉質細膩,姜唐想了想,用合金片磨成的刀将魚從背脊中間剖開,剔骨,再将魚肉橫切豎切,不劃破魚皮。用羅遜撿回來的鳥蛋和昨天剩下的地瓜粉攪勻了,然後将切好的魚從中拖過,放入油鍋中小火慢炸,一直炸至金黃色,撈出來放碗裏備用。用青果做醋,勾上薄芡,加入野蒜葉、蘑菇丁燒開,放鹽,然後澆在炸好的魚上,金黃噴香的松鼠魚就出鍋了。

雖然條件簡陋,然而這道松鼠魚做得卻非常地道,姜唐怎麽看怎麽滿意。将煮地瓜和松鼠魚擺上桌,心情愉悅地等羅遜回來開飯,準備好好跟他炫耀一下。然而羅遜卻一直都沒出現,棉花糖早就急得不行了,它往魚碗裏伸了好幾次爪子,最後姜唐也等不了了,就和棉花糖先吃了。涼了的松鼠魚味道差了不少,但姜唐還是吃得很滿足,棉花糖更是興奮得在飯桌上抖起了尾巴。

羅遜一直到天快黑時才出現,他是開着逃生艙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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