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因為……”

李書堂開口的聲音輕柔而緩慢，但張元卻覺得這樣兩個字重得像是砸在了自己的心上，讓他的心砰砰直跳。

砰，砰，砰。

“砰！”

張元的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鈴聲是特鞭炮聲砰砰的爆炸聲，突然在這個時候響起來把張元自己都給吓了一跳，他整個人都蹦了起來，退了一大步。

氣氛瞬間變了，張元連聲抱歉，退到一邊接電話。

李書堂愣了愣，随後又笑起來，他實在是沒辦法對張元生氣，張元不管做什麽他都覺得可愛。

張元一看是梁修就有點緊張，都這個點了，梁修給他打電話肯定是有事。

“喂，修哥。”

電話裏響起來的并不是梁修的聲音，而是梁修助理小姚着急的聲音：“元哥，你在家嗎？我敲門好久，修哥都沒有開，電話也沒有接，我忘了帶鑰匙了，我怕修哥有事，你快下來幫我開開門！”

張元一下就急了，挂下電話就要往梁修那邊趕，李書堂沒有猶豫也跟着去。

梁修就住在張元家樓下，他倆鄰居好多年了，互相都有對方家的鑰匙。趕過去的時候看見小姚在門口小聲叫着梁修的名字，還在不停地敲門。

張元趕緊掏出鑰匙打開門，沖進去的時候看見梁修就蜷縮在沙發上，臉色蒼白，人已經暈了過去。

“修哥！”張元把梁修給翻轉過來，輕拍他的臉根本沒什麽反應，張元都慌了，半天沒鎮定下來，正着急的時候聽到李書堂沉穩的聲音。

“別動他，叫救護車，急沒用，你們都冷靜一些。”

小姚一聽便着急地說：“可、可是萬一……萬一被記者知道叫救護車，可能會亂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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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書堂厲聲道：“你覺得是新聞重要還是人的安危重要？趕緊叫救護車！”

小姚被吓得一下眼淚都要出來了，哆嗦着手撥了電話叫救護車。

張元跪在沙發前着急地抓着梁修的手，又不确定他是哪裏的問題不敢動他，只能一直小聲地叫他的名字。

李書堂拍拍張元的背，再詢問小姚情況，小姚結結巴巴地說：“修哥明天要去外地錄節目，淩晨五點的飛機，讓我早點準備好過來，我剛才給修哥打了電話要過來，但到了家門口，卻怎麽都敲不開門，手機也沒人接，然後我就擔心，給元哥打了電話……”

“怎麽會這樣，修哥從來沒有這樣過……”張元聽完心裏越發着急，額上全是冷汗。

李書堂看着他們緊緊抓住的手，輕輕皺眉。

還好很快救護車就來了，醫護人員稍微檢查了一下，把梁修給送進了醫院。

張元和小姚倆人關心則亂，整個過程都慌得不行，要不是李書堂一直很鎮定地幫忙和醫生溝通，忙上忙下，他們兩個吓着的人可能還要耽誤好一會兒的功夫。

李書堂看張元着急，便在他的身邊一直陪着，不時安慰，但張元的目光根本就沒有再集中在李書堂的身上，而是一直看着梁修，為他擔心地臉都白了。

醫生檢查完了之後把梁修給送進了病房，給挂上了點滴，對張元道：“你是病人的家屬嗎？”

“是。”張元答完又道，“不是，他家人都不在北京。我是他朋友，有什麽給我說就好，他、他嚴重嗎？”

“只是輕微的貧血，不嚴重。本來不會造成暈厥，可能是因為病人最近壓力過大的原因造成的，适當休息之後，會好很多。”

張元一顆心總算放回了肚子裏，連忙給醫生道感謝。

醫生很快出了病房，張元和小姚一左一右守在病床前，梁修還在暈着。

“別着急了，醫生說了沒有大問題。”李書堂把手放在張元的肩膀，輕輕捏了捏。

張元轉過頭來，這才注意到了一直陪着的李書堂。

“李老師……”張元起身感激地看着李書堂，結結巴巴地說，“又……又給你添麻煩了。”

李書堂看着張元因為着急而通紅的眼睛，心裏慢慢盈滿了不舒服的感覺。張元在為了梁修擔心，那滿眼的着急和關切根本藏不住。也就是這樣的眼神，讓李書堂從之前幾個小時的暧昧氣氛中清醒了過來。

這就是親疏遠近，張元甚至都沒有看出來自己的意思，他眼裏全是梁修。

煩躁占滿了李書堂的心，但他的風度讓他還不至于在表面上露出什麽來，他只是微微皺眉，正要開口的時候，梁修突然睜開了眼睛。

小姚激動地喊道：“修哥醒了！”

張元沒等李書堂開口，立刻轉身去看梁修。

梁修迷迷糊糊的，半睜開的眼睛裏滿是水霧，他看着張元伸出手來，呢喃地說：“是你……”

張元愣了愣，然後突然反應過來梁修說的是誰。那個人，梁修從來沒有忘記過的那個人。

“你……”梁修聲音軟軟的，脆弱地可怕。

張元猶豫了一下，還是抓住了梁修的手，輕聲道：“嗯，你好些了沒？”

梁修看上去并不是十分清醒，仍然在迷迷糊糊地說：“是你。”

張元從來沒見過梁修這樣，心裏特別着急，也不知道怎麽辦只能配合地說：“是，是我，你快別說話了，休息一會兒好嗎？”

李書堂臉色漸漸沉了下來，他站在原地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什麽也沒有說，轉身便離開了病房。

在此之前他一直在想張元和梁修的關系，他正想要開口問，可現在卻好像不用問了。

梁修就住在張元家樓下，張元還有梁修家的鑰匙，更不用說他們平時一直親密的那些動作，還有現在這情深缱绻的模樣，自己是瞎了眼才會看不到。

他承認張元讓他怦然心動，可這一點心動，并不至于讓李書堂用來毀壞自己的原則。他讨厭麻煩複雜的感情，也不屑于奪人所愛，那并不是君子所為。喜歡也好，心動也好，對他這個年紀來說，其實也沒那麽重要。

還不如潇灑地祝福，至少這樣顯得還要有風度一些。

在走出病房的時候，李書堂回頭再看了一眼。

張元依然拉着梁修的手，對他露出了少年明媚的笑容。

這不會屬于自己，是有一點可惜。

只是一點而已。

李書堂不想再留戀，轉身離開。

***

張元守了梁修一夜，第二天早上梁修終于清醒了過來。

梁修睜眼就看到張元在床邊的小沙發上蜷縮着睡着，經紀人在一邊小聲打電話推通告。

“小元。”梁修輕輕喊了一聲，張元立刻醒了過來，揉着眼睛一看，梁修已經醒了，還在對他笑。

張元趕緊跑過去，急道：“修哥，你沒事兒了？”

經紀人也趕過來，一臉蒼白地說：“阿修，你真是吓死我了……還好醒了，我去叫醫生。”

經紀人走了之後，病房裏就只剩下張元和梁修兩個人，張元幫梁修掖好被角，皺眉道：“修哥，你到底怎麽了，以前你從來沒有這樣的情況，你這是怎麽了？”

“沒事……稍微有點貧血，好久沒這樣了。之前有點不舒服，自己沒太重視。”梁修笑笑，又道，“是節目的壓力實在太大了。別說我，你不也是這樣。你看，你剛剛出院，又換我了。”

張元嘆口氣，開始的時候誰都沒想到這節目還能慢慢火起來，越火壓力越大，每次的比分出來，淘汰了誰，都會引起新一輪的粉絲混戰，輸贏都壓力大。張元覺得自己還算好，就是連軸轉地工作累而已，但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才是真的壓力大，制作人天天流鼻血。

“誰都不容易。”張元笑笑，又說，“但是日子總是要過啊。”

梁修也跟着笑，然後伸手揉了揉張元的臉，道：“你這個小孩兒，笑着鬧着說些話特別有道理。”

“我瞎說的呢，別聽我的。”

梁修安靜了一會兒，又突然想起了什麽，道：“昨晚……是你送我過來的？我迷迷糊糊……好像還看到了李總。”

張元呆了一下，這才想起來，李書堂什麽時候不見了？

守到天亮張元實在太累，就在沙發上睡着了，他根本想不起來李書堂最後和自己說了什麽話，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走的。

梁修繼續問：“問你話呢，我是不是看見李總了？”

“啊？是。”張元想起來，自己昨天是不是太失禮了。

“他怎麽會在？”

“啊……是這樣，昨天我們見面了，他之前說過希望我能簽ks，所以見面吃飯了，然後小姚就打電話來說你家門開不了，剛好他在，就來幫了下忙。”

“他要你簽ks？你怎麽沒和我說過？”

“之前一直不确定，他就那麽說說……現在我也覺得的不真實，還要談很多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戲。哎呀，別說這個了，确定了我肯定會告訴你啊。”

梁修揉揉眉心，嘆氣道：“那昨天多不好意思，都沒謝謝他，他人呢？”

“好像走了。”

“怎麽會走，都沒好好謝謝人家。”梁修皺皺眉，又想到了什麽，繼續問道，“可是那麽晚了，你們倆怎麽會還在一起？還在吃飯嗎？”

“就是他讓吃中餐，我不樂意吃，他就讓我帶他去吃烤串啊，我們就去了，就我之前帶你去的那小攤兒，然後有點晚。”

梁修聽完沉默了許久，看着張元欲言又止。比賽的時候也多少有些看出來，李書堂對張元特別偏愛。現在聽張元一說，梁修覺得自己似乎已經明白李書堂的意思了。

那麽一大老板陪個小明星去街邊吃烤串，能是單純談藝術，這才有鬼了。

可這個性向直腦子也直的小屁孩，肯定沒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