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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這次出來帶的人不多,要是差人回去報信,夜鷹又擔心廟裏人少,照應不過來衡姜,再出什麽錯漏只怕燕王會扒了他們的皮,馮三定親這件事雖然急,但也不會在廟裏定親,六禮未行什麽都有的挽回。
蔣氏接下來兩日似乎是擔心衡姜鬧事,一直都守在族長的身邊,而且馮夫人和馮康也一直都圍在她的身邊,衡姜不想在佛門清淨地鬧事,所以懶得理會這些人,但也休想讓她點頭答應。
衡家旁支領了錢,開開心心的直接回自己家,只有族長在蔣氏的邀請下,跟着馬車回到了丞相府。
回到衡府中,三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衡姜沉默的走進了卧房,徐嬷嬷早早就等在門外,見到三人臉色不是很好,她沒有急着問衡姜,而是伺候衡姜歇下後,轉身出來詢問夜鷹等人。
得知事情的經過,徐嬷嬷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趕緊讓小厮去王府送信,這件事要是燕王出手,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三人坐在衡姜的房外,等着送信的小厮回來,可等到天黑也不見到人,夜鷹有些着急,想親自去王府看看,剛站起身就看到小厮急匆匆的跑回來。
“回嬷嬷,王爺今日不在府中,聽聞和世子一起去了別院,為了準備陛下行獵之事。”
聞言徐嬷嬷大驚,這件事可是拖不得的,要是蔣氏等不及先下手,衡姜作為晚輩,失去雙親衡昌盛和蔣氏就是她的父母,婚姻之事自古就是父母之命,這哪裏是她一個小姑娘反抗得了的。
天色已經不早,這會兒也不适合去找長公主,徐嬷嬷只好按捺住心裏的不安,衡姜一覺睡到了天黑,這一覺睡得去不怎麽安心,夢裏夢到父親被抓走的場面,看到母親痛哭着伏地。
甚至夢到自己前一世臨死前,被關在暗室中的每個日夜,空氣裏的潮氣黴味襲遍全身,關押她的人用鞭子抽打她的身子,一道道傷口泛出腥臭的味道,那是血的味道,夾雜了暗室裏的黴味。
她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窒息感是她瞬間脫離了夢境,睜開眼睛,看到淡粉色的帳幔,還有屋子裏瑩瑩的燭光,空氣裏都是花香,她的心再次平緩的跳動,那些都是上一世的噩夢,這一世她不會在讓自己陷入那種危機中。
她剛坐起身,就看到夜鷹推開了房門,綠菊跟在她的身後,手裏端着帶有玫瑰花瓣的水。
“姑娘醒了,先洗把臉吧,嬷嬷已經安排人去廚房端飯了,吃過飯再睡。”
綠菊當下手裏的銅盆,看到衡姜眼眶有些紅,心裏一陣心痛,她只當衡姜是因為定親之事傷心,并不知道她的疼不在于此。
“姑娘放心,只要姑娘不願意,蔣氏也做不了姑娘的主,王爺不會看着她們這樣欺負姑娘。”
衡姜聞言沖着二人笑了一下,她知道她們兩人是在寬慰她,但她的心裏也真的在盤算這件事兒,回來之前她不想麻煩燕王,但要是這件事沒法避開,她也只能求助于燕王殿下,她不想再把自己送入險境。
吃過飯衡姜洗漱一番上床,綠菊熄滅了房間裏的燈,夜鷹留守在外間,為衡姜守夜。
次日,衡姜剛吃過早飯,丞相府裏的嬷嬷就過來請她過去,這次徐嬷嬷親自跟着,綠菊留守在家裏并派小厮再次到王府守着,只要燕王一回來,就第一時間把這件事報給燕王。
丞相府處處都是金碧輝煌,雖然衡姜沒有見過皇宮裏的樣子,但每次進到丞相府,她都覺得皇宮怕是也不過如此,她随着蔣氏的婆子來到了正廳。
坐在首位的是衡昌盛,今日下朝之後他直接回了府,剛巧趕上馮府請來的媒婆提親,得知是來向衡姜提親的,衡昌盛眯着眼睛看了蔣氏一眼。
兩人生活了二十多年,蔣氏是個什麽性子他再清楚不過,先前她和衡月瑤謀劃綁架衡姜,被他發現後訓斥一番制止了她們的行為,才幾天的功夫,又怎麽會好心的給衡姜說親。
得知媒人是為馮三提親,這件事衡昌盛心裏就有數了,馮三是個什麽貨色,京城中人有誰不知,簡直就連平民家裏的姑娘都不會嫁與他,更別說這京中有身份的人。
也就衡姜這個沒人管的,才會被安排這樣的親事,他作為衡家的當家人,這件事他自然是要拿主意的,因為是男主人,所以他不會參與太多,一直都是蔣氏在媒人溝通。
這邊兩人說的差不多了,衡昌盛才派人把衡姜叫過來,雖說由蔣氏決定就好,即使不告訴衡姜也沒什麽,但衡昌盛和蔣氏畢竟不是衡姜的親生父母,于是這件事還是要她過來聽一下。
蔣氏擔心衡姜不好拿捏,于是讓人把老族長請了過來,族長不住在京中,只是聽蔣氏說了一下馮家的情況,就對這樁婚事連連稱贊,更是對蔣氏誇贊一番。
衡姜一進門,看到坐在右邊的媒婆,眼皮一跳,當着族長的面她給足了衡昌盛的面子,對着夫妻二人行了一個晚輩禮,又對着族長裣衽一禮,卻看都不看媒人一眼。
蔣氏看她收斂性子,就知道她這是畏忌族長在此,臉上顯出了得意的笑容。
“衡姜來的正好,這位是京中最後名的媒人,宋婆婆,馮夫人前兩日在寺廟裏見過你兩面,對你的印象很好,她家中尚有一子未成親,于是托媒人來向你提親,我和老爺對這門婚事很看好。”
說着蔣氏偷偷瞧了一眼坐在身邊的衡昌盛,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嘴角的笑意更深,“所以請來族長給你做個見證,你快去準備一下庚帖,到時行六禮都是要用到的。”
衡姜收起臉上的恭順,雙目冷冷的看着蔣氏,蔣氏對上她的目光全身一寒,明明前幾個月還是一個柔弱的小丫頭,怎麽短短一兩個月的時間,她就變得讓人膽寒,像是随時都會将人碎屍一般。
衡昌盛看到衡姜的眼神,臉上也是一愣,但比起身邊的蔣氏,衡昌盛只是感到這樣的衡姜更像二弟妹姜蓉蓉。
衡姜笑哼一聲,臉上帶着諷刺的笑,“那我還真是多謝伯母好心,只是我父母仙逝,家中亦無人能做我的主,身為衡府的主人,婚姻之事不勞丞相府費心。”
這話一出,坐在左側的族長皺起了眉,小小一個丫頭,說這話難不成想分家?家中沒有男子她又如何分家?
蔣氏聞言,沒有反駁衡姜,而是一臉委屈的看向族長,在族長的眼中,她可是一個善良的主母,不僅照顧着無父無母的二房孤女,還費盡心思幫她選一個好的夫君,而衡姜卻是一個沒心肝的丫頭,不感恩反而擺臉色。
衡姜清楚的很,蔣氏突然想起來衡家的族長,不就是想要以此拿捏她嗎?她現在只想好好的活着,名聲對于她而言不過是錦上添花,在生死面前不值一提。
嫁給馮三以後的日子只怕是生不如死,所以她不會讓蔣氏得逞,老族長看到蔣氏淚眼朦胧,好不委屈,再看看衡姜一臉冷漠無情的樣子,論起拐杖就要抽打衡姜。
“沒心肝的東西,你伯母為你費心費力好言說盡,你竟不知感激,還這樣怒目而視,真真是丢了衡家的臉。”
衡姜看了一眼昏聩的族長,自己什麽都不知道還來教訓她?上一世自己被蔣氏算計,最後慘死暗室之中,怎麽沒見他過來義正言辭的說教。
衡姜原本想給大家留點顏面,可現在他們都不想要,那她就不用再顧及。
“到底是誰沒有心肝?我父在世時,沒少給族裏送銀子,怎麽我父母去世時沒人過來追悼?我生着病被蔣氏丢到破敗的家廟裏,怎麽不見族長過來評判?”
老族長對于這件事還是有所耳聞的,他活了這麽大年紀,這裏面的貓膩又怎麽會看不出,現在被衡家當面質問,一張溝壑縱橫的老臉,一陣青一陣紅,踉跄幾步跌坐在椅子上,看到蔣氏一臉陰狠的看着衡姜,他憤憤的起身甩袖而去。
老族長走了,衡昌盛看了一眼身邊的蔣氏,裝作一副恭順的樣子,追着族長而去,将這裏直接交給了蔣氏,正廳裏只剩下一臉尴尬的宋婆婆,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
族長走了,蔣氏也不想再演戲,臉上的笑意消失,陰戾的看着衡姜随後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
“不管今日你怎麽說,這件事都不是你能拒絕的,這次就是走到京兆府,你也是要從的。”
說完她又看向坐在一邊當鹌鹑的宋婆婆,“你回去告訴馮夫人,這件婚事就這麽訂下了,早點行六禮省的節外生枝。”
宋婆婆領命退了出去,走到門口吓得擦擦了額角的汗水,正廳裏只剩下蔣氏和衡姜,兩人誰都不再演戲,怒目相視。
“衡姜,你記住了,你只要是衡家人一日,就得聽我和老爺的,無論是道理還是王法,你都必須順從,只要忤逆錯的都是你,即使馮家這樁婚事黃了,以後也有的是別家,我不着急總能給你找到‘更好’的。”
這個道理她怎麽會不知,就因為知道所以她才更為憂心,自己的能力有限,不管上次抓趙姨太太還是把衡昌盛拒之門外,都是有季明軒給她撐腰,要是沒有燕王自己這一世說不準會不會比上一世更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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