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秋日火紅的楓葉染盡整個峽谷,在松柏的襯托下更是嬌豔似火。
季明軒身着一身黑色的勁裝,騎在棗紅馬上飛奔而來,身後跟着一個高大的身影,一張冷臉讓人過目難忘,兩人一前一後飛奔而來,衡姜驚慌中沒有注意到他們,腳上的痛疼和心裏的驚恐,使她近乎軟倒在沈君良的身上。
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額頭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沈君良雖然對衡姜沒有愛慕之意,但相處這段時間,他也把衡姜當做了朋友,這會看到她痛苦的神情,沈君良的心裏也是着急加心疼,雖然注意到飛奔來的人,但也沒有在意。
“你活動一下看看,還能走嗎?”
衡姜一只腳站穩後,試探着活動了一下腳踝,一陣錐心的疼湧上來,身形晃動向一側倒去。
“不行不能動,太痛了。”
他伸手扶住衡姜,見她疼的不敢走動,彎腰下意識想要将人抱起,早點回去找太醫瞧瞧才是。
可他的手剛碰倒衡姜的裙擺,一個黑影籠罩了下來,鐵一樣的大掌将沈君良推向一邊,在衡姜身影不穩的一瞬間,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懷裏。
衡姜撞進堅硬的胸膛,下意識的想要掙脫,但擡頭看到熟悉的臉龐,她停下了掙紮,剛才受傷的委屈湧上心頭,她之前受傷雖然疼但也沒感到委屈,依舊堅強的不流下一滴淚水,可這會兒,見到了季明軒,心裏的情緒再也壓不下去。
她卸去身上的力氣,整個人靠近季明軒的懷裏,眼睛裏的淚水再也止不住,像是一只受傷的小貓,伏在他的懷裏小聲的嗚咽。
沈君良這會兒看到她這樣,剛才的着急也都消散,心裏自嘲一笑,但臉上帶着些許的不悅,眯着眼睛盯着季明軒。
而站在最外側的盛泰見此握緊了拳頭,他沒有再看兩人,反而走到了花叢邊,一番查看後在花叢裏找到了一條手指粗細的小蛇,這種小蛇無毒,但咬一口也是很痛,想來剛才衡姜就是被它吓到了。
季明軒也看到了盛泰的舉動,看到他用劍挑着一條死蛇,眉頭不由得皺起,下意識的側身擋住了衡姜的視線,衡姜雖然沒有看到,但也感覺到周圍的氣氛,伏在季明軒的懷裏瑟縮了一下。
感受到她的顫抖,季明軒擡手伏在她的背上,“很疼嗎?做到這邊讓本王看看。”
他征戰沙場多年,處理這種傷也是手到擒來的,他扶着衡姜坐在旁邊的石頭上,伸手就要去碰衡姜的腳,站在一邊的沈君良覺得這有點不妥,手虛握成拳放在嘴邊底咳一聲。
“王爺,衡姑娘畢竟是未出閣的姑娘。”
這句話提醒了周圍的人,夜鷹見此上前一步,“姑娘,奴這就去請太醫過來。”
說完不等衡姜回答,夜鷹轉身就跑,季明軒看着她咬唇隐忍的樣子,不悅的看了看周圍的人。
“你們都轉過身去。”
盛泰和盛泰和沈君良不敢置信的看着燕王,姑娘的腳能随便的看嗎?他們都沒有資格看,你一個老男人就有資格了?但沈君良知道,長公主安排他接近衡姜就是為了燕王,于是很配合的轉身看着遠處的花石。
盛泰見此也不好再再賴着,也不甘不願的轉身,季明軒見他們不是走遠就是背對着衡姜,臉上的寒氣慢慢消散,眼睛裏帶着關切的看着衡姜的腳踝。
衡姜睫毛上挂着未擦去的淚珠,紅着臉不敢看蹲在身前的季明軒,知道季明軒只是關心她的傷勢,但心裏還是有些說不出來的羞澀,并且還有點甜甜的,所以她沒有阻止他的舉動。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腳,輕輕把她的鞋襪脫下,蔥白似的玉足展露在他的面前,圓潤淡粉的腳趾害羞的蜷縮起來,季明軒的心中閃過一絲的異樣,但他很快的遮掩了過去,認真查看着衡姜的傷勢。
腳踝處已經紅腫成一片,他的手指附上,衡姜疼的倒吸一口氣,下意識的想要掙脫他的桎梏。
“別動,你的腳踝脫臼了,一會兒你忍着點。”
衡姜聽到“脫臼”兩個字,吓得眼睛都瞪大了,她很小的時候,胳膊不小心脫臼,當時給她治療的郎中用力的給她複位,那種撕扯的痛她到現在都記得清楚。
季明軒說這話也只是提醒一下,并不是詢問的意思,他話音剛落不等衡姜做出任何的反應,他一手握住她的小腿下方,一手托住她的腳踝,突然擡頭看着衡姜。
“你喜歡那小子嗎?”
衡姜原本擔心自己的傷勢,突然聽到他問自己這沒頭沒尾的話,整個人都愣住了,她喜歡誰了?那個小子?
不等衡姜想清楚話裏的意思,腳上一陣劇痛,“啊啊,好痛。”
衡姜被這措手不及的疼激的向前俯身,眼角都是疼出來的淚水,季明軒放下她的腳,正準備安撫她,冷不丁的被她撞了一個滿懷,為了不讓她摔倒,季明軒身後攬住了她的身子。
衡姜額頭抵在他的肩頭,小聲的低泣着,語氣裏的委屈讓人聽了不忍,“啊,好疼,王爺好壞啊,怎麽可以偷襲。”
季明軒聞言卻勾起了嘴角,臉上緊張的申請也放松了下來,“不和你說就是擔心你會緊張害怕,好了這會兒應該沒有剛才那麽疼了,你活動一下試試。”
他像是在哄一個小孩子,但語氣裏的寵溺卻遮掩不住,原本背身對着衡姜的兩人聽到他的慘叫,也都緊張的轉身過來查看,但看到的卻是季明軒抱着衡姜溫柔的輕哄着。
盛泰從沒有見到這樣的燕王,在他心裏最值得為之較量的鐵漢,竟然在一個小丫頭面前變得這樣溫柔,這一切實在是在幻滅了。
別院建在半山腰,但整個山頭都是獵場,夜鷹去找禦醫,奈何對方腳力不行,拎着藥箱晃晃悠悠的跟在夜鷹身後,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但夜鷹還是不耐煩的催促。
等她帶着禦醫趕到衡姜受傷的花園叢邊時,就看到一臉冷厲的燕王,打橫抱着衡姜緩緩走來,身後還跟着一臉淺笑的沈君良和黑臉的盛泰。
禦醫一口氣沒有緩上來,看到走來的人是燕王,趕緊跪地行禮,季明軒沒有多看地上的人,只是走到他身邊時,淡淡的說了一句“免禮。”
禦醫起身,見季明軒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趕緊拎着藥箱大步跟上,這一趟出診真的是爬了半座山頭,他這一輩子估計都不會再有一次這樣的體驗,簡直就是要了他的老命。
一行人到了衡姜住的院子,徐嬷嬷趕緊迎了上來,看到季明軒抱着衡姜回來,心中先是一凜,但知道她沒有大礙後,臉上的笑容又湧了上來。
季明軒将衡姜放到了床上,轉身看着跟在身後的禦醫,“勞煩王太醫。”
“微臣惶恐,都是微臣的職責。”
他說着上前拿出腕枕,衡姜配合的把手腕放在上面,一番診察之後,王太醫寫了兩幅藥方,又拿出一瓶藥膏。
“姑娘的并無大礙,腳上的傷幸而救治的及時,這會兒也沒有大礙了,養個三五日也就沒事了,只是這一兩日裏不要下地,腳上不可受力,未免留下病根。”
徐嬷嬷上前接過藥方,仔細聽着大夫的叮囑,連連答應着,季明軒站在一邊看着,聞言确定人沒有事兒,這才放心的退出了房間。
這裏畢竟是別院人多眼雜,她一個雲英未嫁的姑娘,他作為外男這樣闖進她的房間,這不是什麽見得光的事,沈君良和盛泰也都清楚,所以兩人停留在院子裏,并沒有進去。
這會兒看到季明軒從屋裏出來,沈君良的臉色不是很好看,而一直和季明軒較勁的盛泰,臉色也是鐵青的,季明軒眯起鳳目淡淡的看了一眼沈君良,雖然剛才是為了衡姜分心問出那句話,但這也是季明軒心裏最想知道的。
之前蔣氏給她說親,衡姜的抗拒不說激烈但也絕沒有低頭,可遇到沈君良,衡姜卻沒有排斥,這一切都在告訴季明軒,衡姜對眼前的書生動了心思。
他之前期盼着恩人之女能有一個好歸宿,但真到了這一日,他的心裏像是堵了一團棉花,還是被酸澀苦水泡過的,沈君良的身世他已經查明,算得上是一個良配。
可這會兒看到了人,季明軒依舊覺得對方配不上衡姜,雖然條件和好,人品也不錯,但他清楚沈君良給不了衡姜想要的幸福。
等着他們三人離開之後,長公主得到了消息,急匆匆帶着人趕了過來,太醫也都已經離開,衡姜坐在榻上,腳踝處敷着藥,綠菊正在伺候她喝藥。
“民女拜見長公主殿下。”
說着她就要下地行禮,長公主趕緊上前将人扶住,“你有傷在身,不必這般多禮。”
“是民女不好,害的殿下擔心,民女的傷沒有大礙,太醫說三五天就能好。”
“好好好,那就好,本宮聽聞這次是燕王把你送回來的?”
說着,長公主坐在榻的另一端,眼角帶笑的看着衡姜,綠菊扶着衡姜坐下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徐嬷嬷端着茶點過來,聞言笑着沖長公主颔首。
衡姜想到剛才發生的事情,臉頰發燙的垂下頭,“是王爺送民女回來的。”
折騰了這麽長時間,總算是沒有白費功夫,長公主心裏開心的很,看衡姜更是順眼許多。
“來人,把陛下賜的煙籠紗取來給姑娘做兩身衣裳。”
衡姜聞言眼睛瞪大了,煙籠紗是何等的珍貴,京中貴人有錢都買不到,這可是波斯進貢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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