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攤牌

宿管過來的時候，姚賦已經醒過來，雖然跟容昕抱在一起，看上去似乎受了點驚吓，但在容昕的安撫下，很快就不再那麽惶恐，等宿管離開，已經是淩晨兩三點了。

容昕就睡在姚賦的身邊，沒再睡自己的床鋪。

但容昕卻再也睡不着了，腦海裏一直都回響着姚賦說的話。

越想容昕心裏越慌，越慌就越輾轉難眠。

不止是容昕睡不着，做了噩夢的姚賦更睡不着。

他認識容昕以來，跟容昕的感情越來越好，也越來越發現容昕的性格缺陷。

容昕是個十分沒有安全感的人，那種害怕孤獨卻又不敢跟旁人交心的矛盾心情，他也越來越明白。

容昕性子偏邪性，姚賦不是不知道，但他卻一直試圖把容昕往正路上領，不希望容昕誤入歧途。

他一直反複的對容昕強調他會站在容昕這邊，他會陪在容昕身邊，就是擔心容昕會有被世界抛棄的想法，然後誤入歧途，破罐子破摔，以他對容昕的了解，完全有可能。

剛才那個夢，把他心底最害怕的事情給引了出來。

他完全無法想象，容昕到底要遭遇什麽才能加入火焰幫，手染鮮血……

明明他是那麽優秀耀眼的一個人，以他的本事，他本應該受盡人們的崇拜尊敬，可為什麽會落到夢中那人見人厭衆叛親離的下場？

夢裏那個容昕眼底的黑暗，簡直觸目驚心。

腦海裏一遍遍的回放容昕眼底仿佛黑洞的情緒，他就感覺自己的心好似被鑿了個窟窿，冰冷刺骨的寒風刮進心底。

夢裏長大的葉璇對他說，容昕是個被外公評價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魔鬼……

容昕怎麽可能是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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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可笑！

可是他完全笑不出來。

冷靜下來之後，剛才容昕的反應，也讓他倍感不解和惶恐。

容昕的反應不是不信，但卻反複的強調那是個夢，讓他忘記。

可他怎麽能忘記？

姚賦覺得現在的自己很冷靜，跟容昕認識後的一切，那些他以往被他忘記的小細節，都一點點的因為這個夢放大。

夢境裏那個容昕的眼神，跟他最初遇到容昕時的眼神……一模一樣！

黑暗中，姚賦霍然睜開眼。

心如擂鼓。

難道……容昕……

姚賦想起了初一開學前，容昕昏迷一整天的那件事。

想起容昕昏迷後的一系列變化。

想起容昕對他莫名其妙的維護友好。

想起容昕對他的排斥厭惡視而不見……

如果真是他猜測的那樣，他心裏堆積的那些疑問，反複一瞬間，就被解開了。

容昕，是重生了。

因為重生，容昕他才會對自己的至親态度一夕之間轉變。

因為重生，容昕他才會對他莫名其妙的好。

因為重生，容昕習慣了他的排斥，他的厭惡，所以才會視而不見……

黑暗中，姚賦捂住了臉，泣不成聲。

他想起容昕第一次帶他去潘家武館，他拉着容昕去內堂坦誠布公的談心。

那次容昕是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自己的脆弱，第一次哭得那麽絕望傷心。

哭着說他不敢去看弟弟，哭着說那個弟弟是跟他讨債的，哭着說他什麽都不求什麽都不要，只求那個弟弟離他遠一點……

“我當然知道他是我弟弟，我這個做兄長的應該愛護他，保護他，因為他是我唯一的弟弟……可是姚賦，我不敢去看他，這個弟弟是來跟我讨債的……我什麽也不求，什麽也不要……”

“我只求他離我遠一點，我看見他，就覺得我這些年做的一切，都那麽可笑蒼白。”

“如果他是來跟我讨債的，爸爸媽媽給他，我所有的一切都給他，我只求他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就好，可是我逃不掉，他是我弟弟，我們是兄弟，這是永遠都隔不開的血緣關系，你說我要怎麽辦？”

他那天還以為，容昕只是因為心裏不平衡才不想看見這個弟弟，那番讨債的言論，只當容昕一時激動用錯了詞。

卻不想，是他理解錯了。

容昕把自己的弟弟摔死了，所以容家順理成章的犧牲了容家最出色的小輩——容昕。

姚賦越想，就越覺得痛苦。

“容昕……你睡了嗎？”他一直都知道容昕看他的眼神不對，但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容昕……喜歡他。

所以容昕不顧己身的安危也要去救他，因為容昕喜歡他，所以對那些給他寫情書跟他告白的女孩子都拒絕的十分幹脆不留餘地。

容昕默默為了他做了那麽多，但他做了什麽？

夢裏那個他不但什麽都沒有為容昕做過，還一直被容昕照顧，甚至傷害過容昕。

而此刻的他，一樣什麽都沒有為容昕做過……

如果那個夢是前世，現在的他是今生。

前世今生，他竟然一件事都沒為容昕做過。

容昕很聰明，智商高不是說笑的。

從姚賦開始輕聲抽泣開始，他就知道他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他幹預了姚賦這輩子的生活，以至于姚賦這輩子的成長也加速了，竟然這麽快就反應過來。

容昕覺得，他有點自作自受。

“我知道你沒睡……”姚賦苦笑，“你喜歡我，對嗎？”

容昕有點懵，原本想裝睡，卻因為姚賦後面那句話而不受控制的失聲，“什麽？”

姚賦腦子裏亂的很，轉個身面對睡在他身邊的容昕，伸出手把人抱緊，輕聲道，“我只想對你說，你沒有錯，不要對這個世界絕望，抛棄你犧牲你都是他們的錯，不是你的錯。”

“你……都知道了？”容昕苦笑，他瞞着瞞着，試圖把這件事一直當個秘密封存，卻不想姚賦會做那樣的夢，把他的計劃全盤打亂。

姚賦抿了抿唇，“其實你這樣回應我的話，就代表我猜對了。”

容昕：“……”

“我現在腦子裏很亂，但我不會離開你。”

“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容昕怔住。

姚賦沉默了。

容昕見姚賦沉默，不由苦笑，剛準備說話，卻聽到姚賦輕聲低語，“容昕，我承認我是喜歡你的，但我分辨不清那是對朋友的愛，還是……給我點時間讓我想明白，我腦子裏很亂。”

容昕默了默，笑了，“你沒有直接拒絕我，就已經很好了。”頓了頓，容昕伸出手，在黑暗中觸碰到姚賦的臉，“不要怕傷害我，如果不能給我愛，就推開我，不要給我希望又讓我絕望。我承認我接近你的這一年，做的事情都是想讓你離不開我，可我對你沒有惡意，我失去了一切，已經不能再失去你了……”

姚賦又控制不住的流下淚，聲音沙啞，“容昕……”到了嘴邊的話，思來想去，還是咽了下去，怕自己欲言又止會給容昕帶來什麽誤會，讓他亂想，姚賦抱着容昕的手又抱緊了些。

容昕收回手，默默地靠在姚賦懷裏，閉上眼。

他一直不敢徹底打開自己的心，就怕被姚賦發現他摔死弟弟的秘密。

但現在他才發現，他犯蠢了。

他不知道姚賦現在就知道自己喜歡他，會不會有什麽影響，但他再也不用在姚賦面前裝模作樣了。

他這次是真的在姚賦面前徹底卸下了所有防備。

至于卸下所有防備，如果今後被姚賦傷害，那不是太蠢的問題……

呵呵，如果姚賦都不值得他信任，還不如徹底離開這個世界。

第二天，容昕和姚賦都缺了上午的課。

梁雨澤和嚴彬很自覺的幫兩人在老師那裏請了假。

兩人一直睡到快中午才起來。

姚賦先醒過來，睜開眼就是容昕近在咫尺的睡顏，他一直知道容昕長得漂亮，這樣近距離的看，更是讓人有種頭暈目眩的魅力侵蝕他的理智。

晃了晃自己的腦袋，姚賦移開自己的視線，然後餘光就掃見空調被下容昕暴露出的胸膛……

姚賦捂額，狼狽的起床。

劇烈的起床動作把容昕驚醒，翻身坐起來，眼睛都還沒完全睜開，擡手去揉眼睛，一副茫然無辜的表情，再配上那張臉和散落的睡衣……

姚賦沖進洗浴室，用冷水狠狠的洗了把臉。

容昕也下來了，走進洗浴室的時候，睡衣已經扯了上去，但他卻絲毫沒察覺到他之前的樣子多撩人。

十四歲左右的少年本就是青春期發育階段，尤其容昕的面貌偏女性化，卻偏偏沒有女性的溫柔，反而融合了他自己獨特的氣質，姚賦處于一種整天都在被誘惑的境地。

姚賦昨夜才發現容昕喜歡他，一早上起來發現，他自己也不是沒有感覺的，很早他對容昕就有朦胧的好感，如果不是昨天的意外，他自己也不會去反複的回想以前的事情，自然也不會發現自己對容昕的好也有些超乎尋常。

“你怎麽了？”刷完了牙，發現姚賦還在發呆，容昕蹙眉推了姚賦一把。

姚賦回過神，就看見容昕收回手，所有的動作好像就被放慢，尤其容昕在推他的時候，那動作很大，上身睡衣的下擺被揚起，露出小腹緊致的皮膚……

裝作若無其事的拿起杯子牙刷，嘴裏含糊的道，“沒怎麽，在想一些事情，容昕好像長得不太像你爸媽。”

容昕不知道話題怎麽就跳躍的那麽快，一邊放熱水一邊道，“我只是繼承了父母的優點，綜合起來自然就不像他們任何一個。”

姚賦其實只是想轉移話題，但容昕的配合讓他又忽然沒了話說，只能點頭刷牙。

洗漱完，兩人一起回去換衣服。

姚賦又目睹了一把容昕的好身材，他忍不住在心裏哀嘆。

容昕你到底有沒有喜歡我的自覺啊，在喜歡的人面前脫衣什麽的，你真不是故意的！！

容昕确實是故意的，但那只是以前，因為姚賦太木頭了，後來脫着脫着成了習慣，容昕也就沒在姚賦面前掩飾自己身材的想法了。

應該說他完全沒往這方面想。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啦……

官方發糖啦~~~

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