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千緣帝目光随着舞曲，似陷入了什麽回憶，有些渙散，他神色有些恍惚，酒杯碰撒而不自知。

蘇瑾南眼中亦有驚豔，相較于千宴公主極純，極有靈氣的舞，紅衣下的雪胭極豔，極美。

繼千宴公主之舞，所有文武大臣又陷入驚嘆之中而無法回神。

殿中之人，唯有蘇瑾婷舉杯，飲酒，神色不知幾何，她握着酒壺的手用力到指尖發白，舉頭飲酒間，蘇瑾婷只感覺周身的溫度有些下降，她猛地擡頭，便是撞進君墨清冷淡漠的目光之中，明明是那樣平淡無波的目光，蘇瑾婷卻不知怎和的出了一身冷汗。

猛然，手中的酒杯被奪，一雙手強硬的掰着她的腦袋扭頭，蘇瑾婷困惑的眨巴了下眼睛，只見蘇瑾南邪魅卻滿含怒氣的容顏放大在眼前，蘇瑾婷眨眼，在眨眼，最終确定了蘇瑾南怒了的事實，只是他不看雪胭的舞，注意她幹什麽。

“好喝嗎？”蘇瑾南把玩着酒杯，語氣溫柔，然話中藏着的欲将蘇瑾婷扒皮抽筋的陰冷讓人聽了不由得全身汗毛倒豎頭皮發麻，蘇瑾婷困難的吞下一口口水，只聽蘇瑾南又道：“恩？看來你的身體……”

“哥哥我發誓，我只喝了一杯，一杯。”扯着蘇瑾南的衣袖，蘇瑾婷沒出息的垂下頭。

“是嗎。”蘇瑾南的嘴角習慣性地邪魅挑起來，一如既往的讓人難以揣：“只不過是一杯啊，那就算了。”

他拉長的聲音，任誰也覺得他這算了，虛僞得可以，蘇瑾婷心虛的打了個寒戰，但是又不得不，忍辱負重，忍氣吞聲，虛心賣好。

蘇瑾婷咬牙谄媚的笑，擡頭想要直視蘇瑾南的雙眼，讓他看到她眼中的真誠，她真的只是一杯，卻被蘇瑾南奇怪的舉動吸引力注意了，但見蘇瑾南張開五指将她的手包裹在掌中，身形站在她的面前，阻擋了君墨看向她的視線的同時，也阻擋了她的視線，蘇瑾婷歪頭，只看見蘇瑾南邪魅眯眼看向君墨的側臉，他嘴角的笑有些冷。

“君墨太子，此舉何意，瑾婷可不曾得罪過您吧。”蘇瑾南的話有些莫名其妙，就連被蘇瑾婷也雲裏霧裏的模樣。

君墨不語，恍若未聽到蘇瑾南的話，神色淡然的仍舊舉杯飲酒，蘇瑾南輕蹙眉頭，指尖光芒一閃，只見一微光快速襲像君墨手中的酒盞。

“哥哥……”蘇瑾婷起身驚呼，蘇瑾南就算是不爽君墨，也不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動手。

“瑾南太子……”千緣帝後同樣驚訝起身，她無措的去看千緣帝，卻發現千緣帝神色恍惚，明顯不在狀态。

“喲，好舞。”冷汐皇貴妃贊賞拍手，餘光瞥見蘇瑾南此舉，目光無趣的收回，一心直撲舞臺。

眼見那微光就要打破手中的酒盞，君墨卻仍舊是哪怕連眼皮也未擡一下，仿佛他一直就等蘇瑾南這般做般。

“瑾南太子。”卻不防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一道白光撞擊上微光，兩兩消散在空氣之中，千宴公主輕柔空靈的聲音，白衣一瞬閃過所有文武大臣的眼前，快的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便見着千宴公主笑如霧中沾水的花，朦胧而清美的站在紅毯之上。

千宴公主揮了揮衣袖，轉身，柔柔的與蘇瑾南隔空面對面，“千宴知瑾南太子想與君墨太子一較高下，比試個高低，但千宴想現在未免不是時候，瑾南太子不若在等幾天，待得各國排名那一日，一展身手？”

蘇瑾南眯眼，看着擋在君墨面前的千宴公主的雙眸中有殺意一閃而過。

“哥哥。”蘇瑾婷不贊同的抱住蘇瑾南的手，搖頭。

蘇瑾南看也未看蘇瑾婷一眼，嗤笑：“本太子為何非要在衆人面前如耍猴般讓人看戲，本太子又為何要因千宴公主一句話便放棄？你又不是本太子的誰，如若千宴公主成了本太子的太子妃，此一言本太子倒是可以一聽。”

蘇瑾南語含輕佻，千宴公主鄒眉，因呼吸有些急促，而面若桃花：“瑾南太子，你……”

她聲音柔柔，小小，不悅卻不似叱責，反倒是氣惱撒嬌。

蘇瑾南邪魅挑眉，輕佻的看着千宴公主，調笑：“千宴公主可不要随随便便便表露出這樣春心萌動的模樣來，若是讓一些多情的人看到，還以為千宴公主鐘情與他呢。”

“你……”千宴公主鄒眉，從未被以這樣的語氣與表情對待的她哪裏見過蘇瑾南這孟浪，語結的說不出話來。

“瑾南太子。”千緣帝後不悅的聲音喚道，冷汐皇貴妃終于舍得移目，她一臉驚訝的站起身，擔憂的看着千宴公主，唯恐千宴公主還不夠不知所措的驚慌道：“哎，千宴，你這是怎麽了，可是生病了，皇後姐姐，還不快宣太醫。”

“皇貴妃！”千緣帝後不悅怒斥，冷汐皇貴妃擡眸直視皇後的眼睛，眼角餘光掃過千緣帝飄忽是神色，這般的聲音也為讓他驚醒，她指尖輕移，不由得嗤笑：“怪不得皇後姐姐敢大聲說話了。”

“你……”千緣帝後心中一怒，話語開了頭卻不知說些什麽。

誰讓她這皇後，空有皇後之位，卻無皇後之實，想及此，皇後神色黯然，有些頹廢的坐在後位之上。

又是這般自憐自哀的模樣，冷汐皇貴妃嗤笑，單手撐在桌案之上，目光移向蘇瑾南，嬌笑：“瑾南太子，你夠了，我們家千宴臉皮薄，自幼更是不曾見過多少男兒，何曾見識過太子這樣的架勢，她不過好心說了一句，太子便是這般接二連三的，千宴哪裏受到過這樣的架勢，這不，瞧你都把我們千宴下的說不出話來了，太子，你若是吓得我們千宴日後沉默寡言，本宮可饒不了你。”冷汐皇貴妃珉唇，神色嚴肅，只是眼眸之中卻難掩笑意。

“皇貴妃說的哪裏話，哥哥的幾句話，哪裏就能将千宴公主吓到了，是千宴公主害羞了。”蘇瑾婷一手掩唇，眉眼彎彎，如月牙般滿含笑意的說道，一手死死地抱着蘇瑾南胳膊。

蘇瑾婷抱得用力，蘇瑾南只感覺手臂有些發麻，他胳膊一動只剛有想要将手抽出來的想法，便被感覺到蘇瑾南想要抽離的蘇瑾婷死死再次用力抱上，為什麽他就不能死心現在動君墨的念頭，蘇瑾婷暗處咬牙切齒，擡頭看着蘇瑾南卻是“呵呵”直笑，愉悅的聲音，卻難掩咬牙切齒：“哥哥，千宴說得對，哥哥不若等到各國排名那日再一展身手，打敗君墨太子奪得第一。”

手被遏制住，蘇瑾婷的整個身子的重量幾乎都要壓到蘇瑾南的身上。蘇瑾南面色不愉，嘴唇湊到蘇瑾婷的耳邊道，悄聲道：“瑾婷，哥哥的手臂麻了，你，給，爺，放，開。”

“哈……”蘇瑾婷一聲尴尬的笑，雙手放開。

這都給她用上爺了，看來她今天一天累積下來的事情把蘇瑾南得罪的不小。

蘇瑾南面色不爽的活動了臂膀，視線掃千宴公主一過，驀然一頓，他邪魅眯眼，唇角微珉，臉色更顯不悅，蘇瑾婷好奇順着蘇瑾南的視線随之看過去，只感覺眉心一跳，君墨人呢？

他不是今日心情極其不好的在借酒消愁，風輕雲淡卻什麽也不理會的喝着酒嗎？

這只是一會的功夫。

“瑾婷，我們也該回去了，這宴會，千緣帝後當真是辦的極好的。”牽起蘇瑾婷的手便往外走，蘇瑾南勾起嘴角，不鹹不淡的語氣，任誰也聽不出來他是贊賞還是在諷刺。

“哎，不用告辭嗎？”蘇瑾婷捂唇，回頭凝視着即使這般動靜也無法驚醒的千緣帝，故意大聲問道。

千緣帝後豁然擡頭，便見蘇瑾南與蘇瑾婷已經走到殿門口。

“沒事，你們就這樣走吧，本宮瞧着帝下和皇後也沒心情送你們。”冷汐皇貴妃揮手，頭也不擡的指尖捏起圓滾水嫩的黑紅葡萄，剝皮，拆骨，最後單手撐着下巴深深地凝視着沉默低頭的千宴公主，吃着葡萄不知在想些什麽。

不，她在等，等一個人發話。

要不然這場無聊的宴會，可是誰也走不了。

當蘇瑾南與蘇瑾婷的身影再也看不到，冷汐皇貴妃接過身邊宮女遞來的素白手絹，輕拭去指尖沾染的葡萄汁，她終究還是先一步開口道：“千宴公主就沒有什麽要說的嗎？若沒有，本宮可是要先回去睡一覺了。”

她話語剛落，“自然是有的。”千宴公主擡頭，柔聲道，她步伐輕盈間，聲音空靈道：“皇貴妃娘娘。”

冷汐皇貴妃厭惡的扔掉手中染了紫色的帕子，指尖食指點在唇間，“本宮在，不知千宴公主有何訓誡。”

千宴公主略微有些停頓，方緩緩道“皇額娘身體不适，皇貴妃娘娘該當去鳳儀殿奉疾的，另外本公主有點好奇，父皇這是怎麽了？”

“唔，也沒什麽，侍疾可以，我可以下點什麽毒藥之類的讓假的變成真的嗎？”冷汐皇貴妃柔媚淺笑：“你父皇他啊，只是想起了一些過往而已，而已。”

她神色亦有些飄忽，聲音朦朦胧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