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是,都讓你給吃了,剛好不容易養出的一點,你一口咬的精光。”我語氣急沖的對着老者大吼,眼睛卻是直勾勾的看着閑适淡然坐在桌前一派清冷的君墨。
君墨悠然端着茶盞的手輕微的抖了抖。
老者白胡子下的面皮抽了抽,“我我我,小老兒不與你這沒有教養的野丫頭一番見識,你起開,給我關上房門。”老者憤怒一揮袖,我張嘴還要與他不講理,卻只覺得周身氣溫驟然降下,眼前仿佛有座山壓了下來,讓人膽顫心驚,呼吸不能。
瞳孔微微有些收縮,我身形僵硬在門前,老者的手席上手腕,明明看似已經年老的只剩下一副骨頭,卻是力氣十足,中氣比之壯年男子過之而無不及。
手中的茶盞猛地一頓,有滴茶水傾斜出茶盞滴落在手背之上,君墨眸中有不渝一閃而逝,不見他有何動作,老者手卻如觸電般放開了雪胭的手腕。
“過來。”手中的茶盞輕放,君墨一瞥老者,視線移向雪胭,神色不變道。
如山強壓在身上的感覺消失,換之而來的是如清風般溫暖的感覺,身子無力的全部倚靠在房門之上,我珉唇看向君墨,沉默。
“不過來嗎?”等了一陣,卻不見雪胭有所動作,君墨輕拍着雙膝之上沉睡的小肉包子,問。
“太子叫你過去呢,還不快去。”我依舊沒有言語,沉默着,老者倒是先急了起來,一推我的肩膀催促道。
“關你什麽事請!”扭頭惡狠狠地瞪着老者,我大聲憤道。
“又有你什麽事嗎?仗着自己比別人厲害就能那樣欺負人了是不是,敢問你年歲多大了,欺負一個小女子你也真好意思,我就不進去怎麽樣?你用得着這樣皇上不急急死太監嗎?他生病發燒我又不是太醫進去他身旁做什麽,又能幹什麽?要你是幹嘛的?你不是太醫嗎?要進去也是你進去!”
一口不換氣的急速說完,我胸膛不斷起伏的看着君墨。
老者被說的一愣,雖然由于他人老了,耳朵有些不好使,再加之這語速有點快,但開頭又說他為老不尊欺負年輕人的話語,他還是聽明白了的。
這不尊老人,沒有半點教養的壞丫頭,老者氣怒!
太子怎麽留了個這樣的人在身旁?
“火氣怎麽這樣大?雪胭,他是老人!”眉頭微鄒,君墨雙眸不贊同的看着我。
我氣結,“他是老人,老人又如何,你還是病人,我照樣讓你吹冷風,君墨,先前讓你喝姜湯你不願意,糟蹋了也就算了,生病把所有人趕出去也就算了,但你怎麽着也該讓太醫先看看,開了藥,再趕出去。老家夥你說是不是。”
扭頭看着老者,我問。
“哎?是。”被突然詢問,老者下意識的道。
他還處于被雪胭又指名道姓的叫太子君墨,為君墨的震驚之中有點不在狀态,一番話聽得迷迷糊糊,卻是明白了這是在勸君墨治病,老者點頭,雖最後還是趕出去,但起碼他們對于君墨的身子到底如何,嚴不嚴重,丫頭雖然脾氣爆了點,卻是心腸還不算壞。
一反方才,老者對雪胭的印象改了點,當然,那是因為他沒有聽清那句老家夥。
“你進來先,關上房門。”一手輕輕的拍打醒了雙膝之上睡得肚皮朝天的小肉包子,君墨神色不變,對于讓太醫進屋把脈一事,還是不肯松口。
“你先看病。”我雙手抱在胸前,沒有動作。
“雪胭,咳咳……”君墨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卻咳嗽起來,這咳來的劇烈,君墨幾番想要壓抑下去,卻也是無法。
直咳得原本蒼白的臉浮現紅暈,纖弱的身子看似仿佛下一秒便會倒下。
“太子!”手足無措站在門外的衆人無奈喚道。
“太子!”魅一大驚。
老者苦惱鄒眉,哪怕是擔憂,卻沒有君墨的命令,誰也不敢闖入房間之中。
而他哪怕是在于雪胭争吵,動了手,雙腳也還是在門外,也因為雪胭就靠在門旁,不進也不出,任由冷風進屋中,若不然他哪裏會跟雪胭計較那麽多。
“君墨……”心中一凜,我吓得慌忙沖着君墨而去,卻不防身子僵硬,腳剛離開所依靠着的房門便是控制不住的軟了下去,眼看就要摔在地上,雙手亂揮在空中,我只望能拽住什麽東西。
卻可惜因是在門口,哪裏有什麽可以扶的。
“魅一。”君墨想要出手,卻是耐不住壓抑不住的咳嗽,只能鄒眉喚門外的魅一。
魅一面若寒冰,知君墨喚他何意,想要出手卻有老者阻擋在面前,就算是撥開擋在面前的老者,某人怕已經摔在了地上。
“當真是野丫頭,也就只有嘴皮子厲害。摔死你好了。”老者搖頭,話是這樣說,卻是上前一步穩住了我的身子。
而他的一只腳也算是踏入了房間之中,老者的臉白了白。
下墜的身子被扶,步伐有些踉跄的往前又邁了幾步,另一側還揮舞的手驚慌的攥住老人略顯粗糙的手,穩住了想要摔倒的身子,我還來不及道謝,老人的手便收回,房門被關上。
我看着緊閉的房門眉頭微鄒,怎麽連聲道謝的時間也不給。
卻随即想到君墨,慌忙轉身,步伐雖依舊有些不穩,卻怎麽也沒再出現摔倒的現象走到君墨身後去拍他的背,又是拿起茶壺倒水遞到他面前。
直到君墨不在咳嗽,呼吸穩定下來,我猶豫再三,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為何不看太醫?我知道你不喜歡吃藥,可是那也不能任由它燒着啊,先前你又淋了雨,身體進了寒氣……”
“先坐下。”沒有回答我的話,一指身旁的椅子,君墨清冷淡然的臉上除去因發燒咳嗽而有些微紅,除此之外,半點也不像是生病之人。
我聽話的坐在君墨面前的椅子上。
“能将顧老氣成那樣,你也算是第一人。”擡手撫摸上我的腦袋,君墨清冷的聲音有抹無奈。
我眯眼,顧老,那名老者?看君墨唇邊滿是笑意的臉,我一把打掉君墨放在頭頂的手,裂唇一笑,“君墨,你別打岔,今日你若是不說出為何有病不治,我饒不了你,都多大的人了,還鬧這樣的小性子?有腦子沒?”
眼神有些鄙夷的看着君墨,眸光微微一閃,君墨看着我,突然一笑,伸手一戳我的腦袋,君墨笑,“呵呵,依我看沒腦子的是你,鬧小性子的也是你。你怎麽就肯定這病經了太醫的手便會好,而不是更加嚴重?”
我楞,有些疑惑君墨此話何意,又或者是明白,而不願意去肯定那個答案。
君墨神色淡然,目光直視入我的眼,他笑,聲音清冷飄渺。
“顧老他啊,是父皇的人。”
眸中有了然一閃而過,我低頭,呼吸似有一瞬間的不順,藏在桌下的拳頭緊緊握着,身體因從心中不知為何而來的怒火氣的發顫。
“雪胭?”君墨淡然的聲音有些擔憂的在耳畔浮起。
聽見君墨的聲音,我在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憤怒,憤怒的一拍桌子站起身,“你父皇你父皇,你叫他一聲父皇,為何他盡幹一些畜生不如的事,你也是他的孩子啊,現如今他莫不是打着毒死你的念頭?”
是要怎麽樣,才能讓一個父親如此對待自己的孩子?我胸膛劇烈的起伏,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的父親?
“毒死倒不會,許是想讓寒氣漸漸深入骨髓,廢了這雙腿吧!”君墨神色不變,聲音還是那樣的雲淡風輕,似是什麽也沒有放在心上。
我手指顫了顫,“那你要如何?我幫你找其他的大夫?”
君墨搖頭,“就這樣吧,暫且就讓他病着。”
我身形不穩的退後幾步,看君墨唇角淡笑着,我揚唇幹笑,“能看到你面若桃花,勾人攝魂的模樣,若你這病不是因我而來,我想我是很歡喜的,你說的對,我便是這樣沒心沒肺,但我覺得你比我更甚,我的沒心沒肺是對她人,你卻是對自己也是這樣的不在乎,君墨,你知道讓他病下去的後果嗎?”
再也壓抑不住音調的大吼,我頭疼的扶額、
“我怎麽會不知,”君墨搖頭苦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卻哪怕就算是那樣,我也要用它謀些什麽,雪胭,你懂嗎?”
“我不懂!”反應激烈的大吼,我轉身不願看君墨。
“不,你懂得!”君墨神色淡然,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肯定。
“雪胭,你懂得!”重複着,君墨目光緊盯着雪胭的背影。
“我不懂,我什麽都不懂,君墨,我只想說,就算是謀得了你所想要的一切,沒有那個身體去守,謀來何用。世間的東西,皆是那樣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所以我不許你這樣用身體去謀,因為不值得!不值得你懂不懂啊,啊!”雙目含淚,我激動的直視入君墨的雙目之中。
“因為我謀過,所以,我不想你最後也變成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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