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退讓
殊不知慕君颉表面上若無其事,心裏卻郁悶的不行。他都忘了自己有一只奇奇奇怪怪的左手了,剛才的動作完全是左手的自主行為,根本不是他本意。可事已至此,現在立刻把手收回去會顯得更奇怪,慕君颉便斜倚着軟榻,姿态略嫌慵懶的在精神抖擻的小趙宗治上又撫弄了幾下。
慕君颉不過是随意為之,卻害苦了趙宗治。随着慕君颉的動作,趙宗治完全緊繃了神經,全身僵硬的像石頭一樣,指甲幾乎刺進掌心裏,卻老老實實的立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炙熱的溫度隔着衣物傳到慕君颉的手中,燙的慕君颉的心忽的一跳,那裏大到慕君颉單手幾乎握不穩的地步,慕君颉擡眼看了看快站成石雕的趙宗治,竟又輕勾起唇:“是不是很想要?”
慕君颉的笑對趙宗治來說就如罂粟,可以輕易毒蝕他整個靈魂,趙宗治劇烈而粗重的喘息着,雙目發紅,顯然快忍到了極致,卻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始終緊抿着嘴一言不發。就像是等待将軍發配的小兵,将自己的身家命運全部交付對方的手中,是将榮獲恩賞還是被流放千裏,全部任由對方決定。
慕君颉卻在這時收回手,換了個更舒服的位置斜倚着靠背,慢悠悠的道:“寧郡王,如果要做,我也一定是上面那個,想讓我雌伏,是絕對不可能的。”
趙宗治的唇抿得更緊了,唇色甚至有些發白。
“我要你洗幹淨了躺好讓我上,你願不願意?”
屋內一時間變得非常安靜。
慕君颉很清楚對趙宗治這種人來說,字典裏是絕對沒有屈于人下這種字眼的,他的能力地位尤其是性格都決定了他不接受也不允許被別人壓在下面。
于是慕君颉就這樣無良的把選擇權丢回到趙宗治身上,悠悠閑的等趙宗治知難而退,主動放棄。
在這種情況下,慕君颉的眼神依舊清澈無比,太幹淨了反倒生出一種說不出的邪氣。唇角一勾便是一個沒心沒肺的笑容,仿佛不管做盡多少惡事,就算是殺人無數作亂朝綱,雙手也依然幹幹淨淨,責任永遠都怪不到他頭上。
這件事本來就不能怪他啊,慕君颉歪歪腦袋,覺得自己很無辜。——之前借着喝藥的事發脾氣讓趙宗治走人其實就是他在善解人意的間接拒絕了,可趙宗治就是不能裝傻一筆揭過,偏要把事情挑明。
無論如何,他們之間都是不可能的。抛開趙宗治堂兄的身份不談,慕君颉和趙宗治相處的很愉快,他不想兩人連朋友都做不成。
靜靜看着慕君颉,趙宗治此刻的瞳色異常深邃複雜,攥緊拳,胸口起伏着,說明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可是,他能怎麽樣呢?
生命中第一次對一個人産生了這樣強烈的渴望,慕君颉的一舉一動,一次回眸,一個淺笑,都能讓他沉淪。他愛他愛到想時時刻刻守在他身邊,想把這世間最好的一切都送到他手中,甚至可以盲目的認定他說的都是對的、和他有關的都是好的,他想要的自己都願意給。
如果有朝一日真的可以達到他希冀的那一步,能夠和他心意相通,能使那雙眼睛真真正正的的映出他趙宗治來,——他首先退讓一步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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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一定要覺得是被侮辱或者侵犯?為何不能認為是對自己珍愛的寶貝的‘接納’和‘包容’?先愛上的人就是輸家,他早就輸的什麽也不剩了,只要能把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到最近,可以暫時不去計較用什麽方式。
趙宗治依舊面無表情,聲音極度的不自然,卻還是低低的道:“好。如果是你,如果你願意,……我會努力試着接受。”
慕君颉微眯起眼,稍稍坐直了身子。一瞬間心裏說不出什麽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驀然滋生出來,編織成一種很難用文字去形容的觸動,雖然極其輕微,卻又讓他難以忽略。
當晚趙宗治依舊堅持親自送慕君颉回嚴府,然後再一聲不響的默默離開,看着趙宗治的背影,連神經比較粗的嚴恒易也覺察出兩人之間似乎有點不對。
待仆人伺候着洗漱完畢,慕君颉怕冷的窩在床上看賬冊,趙宗治的模樣卻莫名浮現腦中,聲音也在耳邊回響。
“我喜歡你。”
“如果是你,如果你願意,……我會努力試着接受。”
“不管你要做什麽,我都幫你做。”
有點郁悶放下賬冊,慕君颉沒想到這只平素不吭聲的面癱一旦開口就語出驚人,竟導致他最後見他忍的實在辛苦,一時心軟動手幫他撸了出來。
慕君颉覺得自己虧大了,他都還沒給自己撸過呢,人生頭一回竟然便宜那根木頭了。因為沒弄過,慕君颉的動作很不熟練,完全沒有規律也不知輕重,甚至有把小趙宗治弄疼的可能,所以慕君颉不明白為什麽在這種情況下小趙宗治還是始終保持激動,簡直熱情如火,而且沒多久就繳械投降了,然後竟在他弄完沒多久之後再次重振旗鼓。
他不知道對趙宗治來說,只是他輕輕一個觸碰,效果就堪比春/藥,甚至連趙宗治為什麽喜歡上他,慕君颉都不太清楚。
因為自相識起慕君颉對趙宗治就動機不良,當初纏着趙宗治不放的原因也不過是年少無知時的消遣,卻從沒想過擅自闖進別人的生活後給對方所帶來的影響。
慕君颉歪着腦袋,頭回認真的把趙宗治上上下下衡量了一遍。劍眉入鬓,星目狹長,五官非常俊朗,身姿高大而挺拔,身材也好的沒話說,性格雖然太過于冷漠,卻有一種沉穩而獨特的魅力,行事作風也很值得欣賞,直接坦蕩,不迂腐也不世故。
人都是貪圖享樂的生物,喜歡還是厭惡永遠只建立自己的感受上,對方讓自己感覺到開心舒服,心便會不由自主的慫恿着去接近,想将那種舒服繼續下去,甚至貪心的試圖永遠占有,——愛便是由此而衍生。細想下來,和趙宗治的相處的确會讓慕君颉感覺舒服,常日裏點點滴滴的關心,春雨潤無聲的體貼,耐心的任由他發牢騷卻從不多嘴多舌,認真的在砂鍋前守幾個時辰只因給他煲一碗湯……
如果有一個人天生狂傲冷漠,什麽都不放在眼裏,卻可以為你低頭,只把你的言行奉為他的行動準則,不管何時都默默守在你身邊随時為你解困,什麽都願意為你做……這樣一個人,恐怕沒有人不為之心動。
起碼自認為狠心無情的慕君颉在這一刻被觸動了。
心有點亂,可理智依舊清醒着。且不說他們是有血緣關系的堂兄弟,若是趙宗治知道了他今後要做的事,會為了維護皇族利益而反過來對付他也說不定。就算趙宗治站到了他這邊,誰又能保證他将來不會後悔?
不能為他放棄一切的人,慕君颉不相信;願意為他放棄一切的,慕君颉更不相信,這是一個沒有前路的死胡同。慕君颉坐直了身,沖窗口道:“進來。”
秦雲溪立即從窗外閃身進屋,一臉驚奇的開口:“主子,這次我明明已經把氣息全掩藏了,你是怎麽知道我來的?”
慕君颉懶得跟秦雲溪廢話,直接問:“我讓你辦的事都好了?”
“好了,關于洛書圖的假消息也散出去了,就等魚上鈎了。”
“樂坊也去過了?她全答應了嗎?”
“答應了。”秦雲溪嘴上忙不疊的回話,心裏卻很不屑——不過一個妓子竟叫自家主子這樣上心,更何況開出那麽豐厚的條件,那女人不答應才怪。
“嗯。”慕君颉點點頭。
謹慎地為自己選好一條路,然後自始至終保持着一開始的心态,冷硬無情毫不退縮的走下去,不受任何人和事以及情感的幹擾堅定的走到最後,慕君颉就是這種人。
乾卦九三: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
慕君颉要任職的那天,老管家求到了個中卦,當天中午,一頂小轎低調卻又人盡皆知的從樂坊擡進嚴府大門。
作為新上任的輕車都尉,頭一天遇上手下切磋比試是很正常的事,慕君颉慢悠悠的走到兵營的空地上,要跟他比箭術的劉午已經騎上了馬道,魁梧的身軀在馬上卻一點也不顯得笨拙,彎弓射箭,速度又快又猛,一個來回就将壺中箭射光,支支中耙。
細細一數,十箭下來有一半以上是命中紅心,其它的一半也都偏差不大。這種成績已然非常驚人,圍觀的人甚至鼓起掌來。
慕君颉的表情卻始終沒變,直到銀衣鐵衛牽了他的馬來,才神色微動:“胭脂馬?”
“此馬叫骕骝,大皇子特地贈于嚴大人。”
習武之人對馬都很偏愛,聽到鐵衛用內力傳來的腹語,慕君颉了然一笑,随即牽住缰繩,摸了摸馬鬓。對方顯然是趙曙的心腹,慕君颉同樣以腹語回話:“代我謝過十三。”
骕骝也打了個響鼻,明顯對慕君颉并不排斥,甚至很喜歡。
胭脂馬向來靜如處子,動時卻一鳴驚人。慕君颉翻身上馬,拍馬而出,骕骝的速度極快,眨眼已經竄出老遠。
與此同時慕君颉身子微伏,右手取下弓箭,左手搭弓上弦。
羽箭如長虹貫日,直射中心!!!
此箭一出,衆人都是一愣。因為慕君颉出箭速度極快,電光火石間幾乎未經瞄準,便信手射出。
頓時驚呼四起。
在場的人全都佩服萬分,卻不知道慕君颉雖飛刀玩的厲害,其實箭術根本不怎麽樣,此刻出風頭的完全是那只詭異的左手。
随着驚呼響起,左手似乎更來勁了,接着竟自主的抽出了三支箭來,齊齊搭上弦。
拉弓滿月,箭如流星飛出,呼嘯聲中直中三只靶的靶心。
“好!!”
剎那間整個軍營都沸騰了,激昂不已,竟自發的為慕君颉鼓起勁來,齊齊高吼出聲。慕君颉也感覺心中一陣熱血翻湧,丹田之間提足一股真氣,雙腳在馬镫上用力一踏,飛速抽出箭羽。眨眼間又是一聲弦響,三箭盡出,寒鐵箭頭因真氣的灌注從近兩寸厚的箭靶正中心擊穿而過!!
待擊穿之後,整個箭靶慢慢露出一條條細細的裂紋,最後竟依次嘭的炸開。
與此同時慕君颉一把勒住馬缰,骕骝在飛奔巨大的沖勁中猛然被拉起,只聽一聲嘹亮的馬嘶,仿佛一道雷鳴響徹整個軍營,骕骝馬前腿上揚,整整撅起了幾乎六尺之高,獵獵秋風揚起慕君颉的下擺和衣袖,這一刻他就好像站在山巅上一樣,在別人無法企及的高度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在場的所有人。
不論在何時何地,生存之道都是一樣的,能者為上,強者為尊。在慕君颉任職之前,幾乎沒人願意服從一個外表文弱又不及弱冠的少年,而如今,卻已然發自真心開始折服。
慕君颉微眯起眼環顧四周,沒有漏掉任何一人的表情。此刻并非藏拙的時候,他必須要在第一眼就震懾住衆人,首先要讓他們學會的就是服從。
在這之後,他才能從中調/教出可以為自己所用的勢力,就像秦雲溪他們一樣只為自己一人而用的勢力。
慕君颉唯一漏算的就是先前那一幕正巧被偷偷溜去校尉營玩的趙彥看到,小孩子總是說一不二,想到什麽就是什麽,立即就要召慕君颉過去。
趙彥今年剛滿十歲,不僅僅是趙宗治三哥的獨子,更是目前皇家孫輩裏的獨苗,所以倍受寵愛。慕君颉才出軍營就收到了傳柬,還沒想好怎麽跟傳話的侍衛開口,就被前來找他的趙宗治直接替他打發了。
把別人都弄走了,趙宗治自己卻又不說話,騎馬沿着寬闊的街道徐行,天氣有些轉陰,秋葉被風掉了幾片,落在平整光潔的石磚地面上,馬蹄踏上去發出輕輕的脆響,快要行至嚴府,慕君颉遠遠看到石階上坐着一個人,猛然放緩了馬速,慢慢停下來,然後翻身下馬。
跟在後面的趙宗治也停住了,看到蘇琅琛,表情一瞬間變得更加陰沉。
蘇琅琛站起來,久坐而導致的腿部麻痹使他的腳步稍稍踉跄了一下,幾乎微不可察,卻沒有逃過慕君颉的視線。然而蘇琅琛很快站穩了,長腿從容地朝慕君颉邁進一步,卻又似乎不敢靠慕君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一:
慕慕:小爺要做攻!(≧▽≦)ツ
某碧:不行,那幾只寵你寵的再厲害也不行。
慕慕:摔!為什麽不行!
某碧:唉,你體力不行。╯0╰ 攻君的體力,沒有最好,只有更好,攻君體力不行,絕對天理難容。
小劇場二:
某碧:對蘇莊主的出現你有什麽想法?
趙宗治:我想向他借錢。
某碧:為什麽?
趙宗治:據說讓一個人徹底在自己的生活中消失的最好辦法就是向他借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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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