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丞相有私生子?
路上一只趾高氣昂的大白貓晃悠着胡須,邁着優雅的步子在陽光下曬太陽。
街巷陰影飛快的從它面前略過。
在看去,地上已經無蹤無影。
巷子的拐角處,尖嘴猴腮的人一巴掌拍上去,“這是貓!不是白角獸,你個笨蛋,不要随随便便抓只貓來交差!”
大白貓喵嗚一聲,舔舔爪子,粗尾巴一甩拍在那人胳膊上。
放本喵下來。
“爺,您要找的那東西,小的已經派去尋了,哪裏都沒有蹤影。”回報的人苦惱極了,揣着那只貓咪,明明就和畫紙上沒什麽區別啊。
白毛,白胡子,走路一副看誰都不順眼,我最大的模樣。
齊衛在路口買了只果木烤鴨,正等着老板打包醬汁的時候聽見店裏的小二着急尋找。
“老板,發生什麽事了。”
烤鴨店老板笑呵呵,“沒啥事,店裏養的一只貓不知道丢哪兒了,夥計正在找。”
齊衛點頭,就見那小二委屈的說,“老板,真是有人抓了拐進去了,路口的王伯都說了。”
“誰抓一只貓啊,快去燒火。”
老板将烤鴨和醬汁打包遞給齊衛。
齊衛點點頭,付了銀子。
走到街巷口,就聽見一聲十分不耐煩的老貓的叫聲,齊衛扭頭往巷子深處走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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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你們兩個,幹什麽呢”,他在巷口吆喝一聲,身上的官服讓兩個人立刻丢下老貓竄了。
那只又大又白的老貓被丢到地上,喵嗚了一聲,晃悠着尾巴走出巷口,走到齊衛身邊時,用柔韌的大尾巴碰了碰他的褲腳,然後邁着貓步離開了。
是你丫,謝了啊。
齊衛,“……”
果真傲嬌。
寧霜染挽着袖子幫齊家阿姐把衣裳搭好。
齊家阿姐笑着說,“寧姑娘的身量可真好。”
寧霜染明顯比尋常家的姑娘高了一頭,和齊衛站一起也差不了多少。
身形修長,纖細苗條。
齊衛在門口摸摸鼻子,露出個傻笑。
走進院子裏,寧霜染扭頭看了他一眼,輕笑道,“怪不得門口這般香,我還當事烤鴨店的香味已經傳到這裏了。”
齊衛抓抓頭,“我去片鴨肉。”
齊家阿姐碰了碰他,“寧姑娘,去幫我拿些皂粉可好?就在廚房,衛子知道”
寧霜染點頭。
廚房裏,齊衛将衣擺掖在腰上,手中麻利的将鴨肉片成薄薄的一片。
“刀工很好。”
寧霜染朝他溫和一笑,“阿姐讓我來拿皂粉。”
齊衛将蔥切成絲,“我來吧,你去休息,傷還沒好”
“沒事,躺久了,累。”寧霜染找到皂粉,齊衛擦擦手,還沒說話臉先紅了,“那個,你若是覺得在屋中悶,我後日休息,帶你到街市逛一逛可好。”
他其實是想給寧霜染做幾身衣裳,阿姐的衣裙不太合适。
寧霜染點頭,細長的眼睛裏一片旖旎燭光。
韓絮一大早就被邵堰從被窩裏扒拉出來。
“丞相大人…你不睡,不要打擾別人睡覺。”說完撲通向後躺去。
邵堰手拽住被子一角,猛地用力。
初冬寒冷。
韓絮煩躁的抱着衣裳,凍得直哆嗦,“我錯了,大人,你饒過我吧。”
邵堰在桌邊給自己倒上一杯熱茶,“起來,給我說說白角獸的事,事無巨細,全部都告訴我。”
“我不是都告訴你了嗎”韓絮撇嘴。
還有完沒完。
邵堰哼了聲,“飲血非祥瑞,是什麽意思,還有,白角獸的來歷,以及有沒有危害,全部都告訴我。”
屋外刮起了冬風,呼嘯從院中走過。
韓絮穿好衣裳,拿過邵堰手裏的茶一飲而盡,“你知道為什麽有人要追殺我嗎”
“不知道。”邵堰回答。
韓絮一愣,太直白了吧。
你猜猜啊。
他重新爬上床摸索了半天,最後将一本殘書遞給邵堰,“拿好,他們就在找這本書。”
書頁泛黃,很有年代。
“這書中記載着白角獸,不過我這裏只有剩下的一半,還有一半在畫戟山莊裏。”韓絮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發,一本正經的說,“我從畫戟山莊取來的,所以他們才追殺我。”
院中風聲呼嘯,陳桓洛在屋子的廬中熱了羊奶,用一只極小的木勺喂趴在床上不肯睜開眼睛的小東西。
好喝丫。
本來以為毛團已經不大了,這一只小的更小,能剛好窩在陳桓洛的手心,兩只手一合,就能将小東西蓋起來。
原本以為不好養,卻沒有想到小東西根本就不挑食。
就是有點懶。
邵堰頂風走進來,床上的小東西身體一顫,睜開黑圓的小眼睛,瞄了一眼,又閉上了。
不認識——
邵堰走過去也跟着蹲下來,“瞧它的小肚子,吃的很胖了。”
他用手指戳了戳粉紅的小肚皮,那小東西打了嗝,蹭蹭翻身過去。
不吃了,讨厭。
陳桓洛瞪他一眼,“你來做什麽”
邵堰眼神複雜的看着床上那團軟綿綿,想着今日在韓絮房中看到的一半殘書。
書裏記載,上古靈獸,白澤,民間成為白角獸,渾身雪白,額上有兩只硬角藏在絨毛中。
傳聞白澤是上古靈獸,與女娲娘娘,麒麟等一同對抗玄武、朱雀、白虎、青龍四獸,天界大戰,受重傷,掉落民間,于是留在人間輔佐皇帝。
白澤渾身雪白,有翼,能說人話,通萬物之情,很少出沒,除非當世有聖人治理天下,才奉書而至,常與麒麟或鳳凰等,視同為德行高的統治者治世的象征。
是可使人逢兇化吉的吉祥之獸。
邵堰扭頭看着陳桓洛将那團黃白相間的小東西抱在懷裏哄着睡覺。
這不是白澤。
起碼不是書中記載的白澤。
韓絮手中的殘書中還記載了另一故事,白澤降于人間,心智純靈,受人間蒙塵,食以人血企圖修煉成神,重新回歸天界。
殘書只有這些記載。
故事是假的,邵堰明白,只不過這東西卻真實存在的。
飲血的白澤,是福是禍?
也許另一半的書中會有記載。
邵堰嘆口氣,發現重生以後的事遠遠比他想象中複雜的多。
他拉住陳桓洛的手腕,“吃飯了嗎,別看了,已經給你了,不會有人搶的。”
“我帶你去吃飯?”
陳桓洛猶豫的坐在床邊,看着撅着小屁股,手指那麽短的小尾巴搭在後面,呼呼大睡的小東西。
“我叫人來照顧它,這你放心了吧?”
陳桓洛遲疑,“那我們要快些回來。”
邵堰颔首,沒過多久,瞿賀精瘦的身體就從門縫裏擠了進來。
一眼看見陳桓洛,心裏剎那間的心虛。
绛月前幾日受傷,绛星在照顧他,管家沒有功夫,邵堰又不想讓其他人知曉此事,只好将瞿賀招來了。
“好生照顧,丢了,以後你不用吃飯了”
言罷,就帶着戀戀不舍的陳桓洛出門了。
留下詫異的瞿賀和小毛團。
毛團睜開眼睛,懶洋洋的看了他一眼,指頭大小的尾巴甩了甩。
過來丫。
瞿賀腦中天人交戰。
這東西是剛生的吧。
他家主子喜歡陳公子吧。
這東西……該不會是陳公子生生生的吧?!
邵堰用披風将陳桓洛裹住,拉着手,找了家飯樓,找個安靜的地方。
點好了菜,邵堰給他倒上一杯花酒,用百花釀的,不容易醉。
“熱的,嘗嘗。”
陳桓洛心不在焉的小口啜飲一下,邵堰看的好玩,用手指給他擦擦嘴角。
“那東西叫白澤,百姓稱為白角獸,你若喜歡就當成小貓崽養着。”
陳桓洛擡眼看他,“我知道,它能找到蟻王草。”
邵堰一僵,想到他定然是知曉的,“嗯,看你這樣子,喜歡小孩子嗎”
他知道此事,那位楊先生也定然是知曉的。
他肯告訴自己,也不錯了
“不喜歡。”陳桓洛冷淡的說,托着腮幫子看着樓下街上人來人往。
邵堰蹭蹭挪過去,“小娃娃和小貓崽是一樣的,也很可愛,很好養。”
陳桓洛搖搖頭,“小娃娃需要人生”。
他突然眯了眯眼睛,唇角挂一抹笑意。
邵堰拿起酒杯遮掩自己的期待。
“丞相是不是在外面有私生子?所以想讓我幫你養”
噗——
邵堰一口酒噎在喉嚨裏。
難道不是要給我生一個嗎!
哪裏冒出私生子?!
天完全黑了下來,很冷。
邵堰和他并肩在街上散步。
一點也不浪漫。
凍死了。
邵堰抓住陳桓洛的手,将內力渡過去一些,然後牽住就不放手了。
陳桓洛皺眉,“松開。”
“不要。”他說,“這樣你不會冷。”
天空中星辰浮動,寒意配星光。
“嘶”兩人正走着,迎面走過來三個帶着鬥笠的男子,從陳桓洛的一邊走過,其中一個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是練武的人,陳桓洛身體單薄,被撞的向後退一步,邵堰連忙扶住他,皺眉想要攔下撞人的幾個人。
竟然敢撞他的人。
連道歉都沒有一句。
邵堰一時怒意,松開他的手,陳桓洛連忙從身後抓住他的手腕,“我沒事,我們走吧。”
邵堰越想越氣,自己媳婦都被人欺負了,他就這麽算了?
還是男人嗎。
邵堰抱住陳桓洛的腰,輕盈點上牆頭,轉身沒入夜空。
那三個男子走的很快,行事匆匆,大晚上的帶鬥笠,一看就不是好人。
邵堰給他捏捏肩膀,“還疼嗎,回去脫了衣服讓我看看有沒有傷着。”
陳桓洛推他,“沒事,走吧”
邵堰噓了一聲,看着不遠處那三個男子拐進巷口,輕功踏入一家後院。
他大概看了兩眼,是一家客棧。
陳桓洛沒有功夫,邵堰不敢離得太近,只能抱着陳桓洛坐在大樹上,“我進去看看,你在這裏等我可好?”
陳桓洛低頭看了眼腳下,樹很大,所以很高。
“怎麽了,發現什麽了?”
“大半夜的不走尋常路,我去看看他們是不是賊。”
陳桓洛想了想,“好,那你把我放下去。”
邵堰搖搖頭,“你坐在這裏,我進入之後,扭頭就能看見你的位置,比較安全。”他指了指那家院子。
說完不等陳桓洛拒絕,腳下輕點樹枝,淩空鹞子翻身,比那幾個人身形更加輕盈迅速的落入客棧的院子中。
邵堰在客棧中摸索了一會兒,便找到了房間。
他匍匐在屋檐邊,聽屋中人說話。
屋裏的燈火不太亮,其中一個人明顯壓低聲音說,“莊主,沒找到。”
“混賬,前些日子就有人說見到了白角獸!”
“屬下派去的人都說沒找到,不過,屬下得知花剎的人也已經到了王城。”
被叫做莊主的人坐在陰影裏,嗓子嘶啞,樣貌看不清楚
“不要和她們起沖突”
“是。”
“還有,韓絮——”
窗外有聲響,幾人立刻停止了交談,一人出去查看。
喵嗚——
發現是貓,便回去了,屋中也結束了交談。
邵堰和一只黑貓在屋檐上大眼瞪小眼。
黑貓被他摟在懷裏,攔腰抱住的那種,黑貓仰着頭,一副嫌棄的模樣。
邵堰一手撈貓,飛身離開了院子。
陳桓洛坐在樹枝間,靠着枝桠仰頭看月亮。
凄靜的明月在寒意中發散着薄薄的熏黃色光芒。
邵堰在樹底下喵嗚了一聲。
陳桓洛,“……”
邵堰在樹底下攤開雙臂,“跳下來”
邵堰腳底下一只黑貓打轉,仰頭看了眼陳桓洛嗓子裏發出威脅的呼嚕聲。
“一邊去”,邵堰用腳碰碰,“跳下來,我抱着你”
“……邵堰,別玩了。”他皺眉,邵堰一副流氓痞樣,他招架不住,只能冷着臉低聲呵斥。
邵堰道,“你不下來,我就走了。”
言罷轉身就走。
陳桓洛擡頭看月亮,側臉安靜寂寥。
邵堰嘆口氣,轉身躍上大樹,一把抱住他,腳尖輕點樹枝,走進濃密黑夜。
陳桓洛在他懷裏小聲打個噴嚏。
邵堰覺得自己似乎做的有些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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