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因為慕重紫沒反抗, 白刑鳶宛如受到莫大鼓勵, 這個吻更加瘋狂了,慕重紫一度甚至喘不過氣,臉色都憋紅了,以至于唇上的溫度突然離開時, 他猛地側過頭大口大口的喘氣, 一時間都沒辦法說話,眼前都是一片金星亂晃。

白刑鳶目光緊緊盯在他身上, 看着他略有紅腫的唇,和因為激吻而散亂開的衣襟裏露出的皮膚, 眼神一瞬間暗沉了下來。

他深深吸了口氣, 猛的一閉眼, 手臂一撐便從他身上離開了, 翻身下床, 背轉過身,極力平穩着躁動的氣血。

他怕他再看下去,會發生一些他控制不住的事情。

現在還不到時間, 他不能吓到他。

慕重紫也終于緩過了這口氣, 見了白刑鳶的動作, 一怔之後就有點無奈。

都是成年人了,他在幹什麽他不會不懂。

只是……有點心疼。

他一日不接受他, 他是否就這樣懷揣着這激烈到無法宣洩的感情一直忍耐下去?

他不讨厭他的吻,也不排斥愛上他的可能,畢竟白刑鳶是真的對他很好, 他也很喜歡他,但要說愛上他……

總感覺還差一點。

他頭疼的揉了揉眉心,呼出一口氣。

順其自然吧,若是這樣下去,說不準有一日,他們之間真的會擦出火花。

他緩緩坐起身來,理了理散開的衣服和頭發,見氣氛略微尴尬,主動開口:“複夜魔君還活着,他叫我……無歸。”

白刑鳶渾身一震。

他猛地轉過身來,眼神複雜的看着他,嘴唇動了又動,始終沒把那句話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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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重紫倒不是很在意,只淡淡一笑,道:“我入魔了,我就是無歸魔君,若我沒猜錯,我跟他走那次,就是我入魔的時候?”

白刑鳶沉默了好一會,艱難的點了點頭,“對。”

慕重紫“唔”了一聲,笑了,“這麽說,我以前還真的是有過一段很精彩的人生,又是仙又是魔,最後還變成了器靈,我倒是越發好奇之前到底發生過什麽了……”

白刑鳶嘴唇緊抿,眸光深沉的看着他,并不言語。

慕重紫無奈的搖了搖頭,“好了,不說這個,等我恢複記憶自然會知道,重要的還是眼下的事情。”

他臉色一正,道:“燕淮州便是複夜魔君,水卿長老不是他動的手,便是君眠,現在當務之急是通知佛輪山複夜魔君的事情,以及……”他頓了頓,問,“我睡了多久?”

白刑鳶默了默,道:“剛好一個時辰。”

慕重紫一翻身下了床,道:“雲寂應該也快回來了,我去找他,你去和佛輪山的人說。”

白刑鳶依舊站在原地,不言不動。

慕重紫穿好了鞋子,擡頭看他,一怔,“怎麽了?”

白刑鳶一伸手,床上的枕頭微微一動一縷黑色的氣息徐徐飄出,是魔氣。

“他來過這裏,并把魔氣種入了你的枕頭,是以你的意識才會被他攝入小世界。”白刑鳶一指碾碎那縷魔氣,面色冷冷,“他似乎已經踏入合道境界,與我差不了多少,所以能破開我的結界進入屋裏帶走君眠,我不知道他還在哪裏種入了魔氣,他的目标有一半是你,在找到他之前,我不能離開你身邊。”

他一頓,語氣略微一沉,“包括夜裏。”

慕重紫本來還覺得挺有道理,正在認真聽呢,冷不丁聽到這麽一句,瞬間想起剛剛那場瘋狂的吻,臉頓時紅了。

他幽幽道:“你可以把最後一句話去掉。”

白刑鳶冷酷補充,“這是事實。”

慕重紫嘆氣,“行,依你,那我們現在做什麽?找君眠還是去通知佛輪山的人?”

他這話落下的一瞬間,門外有腳步聲響起,接着一道熟悉的聲音道:“仙尊,我把君眠找回來了。”

屋裏兩人對視一眼,慕重紫起身坐到椅子上,一揮袖把門打開了。

門外站着雲寂,他身後是一臉沉郁的君眠,頭微微低垂着,看不清表情,整個人都像是在血海裏淌了一遍,身上有一層冷冷的殺氣若隐若現。

慕重紫一怔,“他這是……”

雲寂念了聲佛號,慚愧的低下頭,“阿彌陀佛,小僧愧對住持信任,小僧是在蓮迦住持的房間之外找到他的,蓮迦住持他……”他一頓,搖頭嘆氣,“為魔所傷,昏迷不醒。”

兩人臉色皆是一變。

慕重紫驀地站起身來,“是誰做的?可有找到兇手?”

雲寂搖了搖頭,“不曾,現在大光法殿亂成一團,還請兩位随我走一趟。”

兩人自然答應。

路上,慕重紫問起白刑鳶離去之前與蓮迦所談之事,白刑鳶簡單說了說,“也沒什麽,蓮家想借着這次事件把罪名栽贓到你身上,給你施加壓力,脅迫你答應他們的要求,蓮迦住持壓不下去,把我叫過去鎮場,我去後不久就感覺到天清蓮在叫你,說你神識不穩,匆忙趕回,直至我走時,他們一切正常。”

他說着,看了一眼君眠。

先是水卿長老的事,又是蓮迦住持的事,每次都有君眠的身影,第一次還可以相信他,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雲寂也感覺到了他審視的目光,臉上現出一抹苦澀,道:“小僧已經問過他了,他沒說話。”

白刑鳶眸光微冷。

慕重紫搖了搖頭,道:“先去看看住持吧。”

君眠始終微垂着頭,一手被雲寂拉着,臉沉如水,眸光偶爾晃過雲寂,眼中突現一抹殺意,很快便又收斂回去。

一行人很快到了大光法殿。

這裏和早上一樣,裏一層外一層圍了很多人,和上次的人都差不多,君眠剛一出現,立刻就遭到了很多人的怒目而視。

寒水宮宮主水雲微上前一步,目光冷冷直視君眠,“仙尊,可否請問一句,在住持暈倒時,這魔修又在做什麽?”

白刑鳶并無替他遮掩的意思,看向雲寂。

雲寂苦笑一聲,上前道:“他在……住持房外。”

衆人“嘶”的倒抽一口冷氣,不敢怨白刑鳶看管不利,一道道目光齊刷刷全部落在了君眠身上,眸光裏的殺意可以把他刺個對穿。

雲寂下意識跨上前一步擋在了他身前,身形雖單薄,但卻遮擋了大部分的目光。

衆人開始七嘴八舌的指責起來。

“雲寂,大世輪心經為你被迫所修,我們可以容你,但你如今一而再再而三的護持這魔修,休怪我們佛輪山不容你!”

“你這和尚為何是非不分?他是兇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難道還要容忍他繼續造孽嗎?”

“雲寂,你糊塗啊!你被這魔給迷惑了!”

“給我把那魔修拿下!”

雲寂臉容一沉,握着法杖的手往地上重重一放,“咚”的一聲重響,法杖直接插|入了地上,他手一擡放到面具之上,就要把封印着魔性的那一面給釋放出來。

君眠卻在這時忽的擡起了頭,一手按在了他手臂之上,阻止了他的動作。

他略過面前的雲寂,直直看向不遠處的衆人,淡淡道:“住持不是我動手的。”

衆人聲音一靜,接着又嗤笑聲連連。

水雲微一臉嘲諷,“不是你,你又去那裏做什麽?”

君眠道:“我去找他論道,住持給了我幾點意見,我出去之後便聽到裏面有異動響起,還未曾有所動作,雲寂便到了。”他環視周圍人一圈,聲音平淡無波瀾,“我知道這句話很像辯解,所以我不曾多說,但你們若要為難雲寂,我不允。”

他的目光在衆人之中搜尋一圈,定在了明空身上,冷冷一笑,“明空法師,你與水卿長老牽扯不清,在法會的前一天,水卿長老剛好身死,我記得千年之前也曾發生過一樣的事情,有人與雲寂法師牽扯不清,那人也是在法會前一天身死,而他死于一杆雲寂法師所持有的法杖,同樣的時間,同樣的方式,同樣是即将繼任住持,那人倒是深愛雲寂法師,只不知你與水卿長老又是何關系?”

他幽幽的補充道:“聽說與人有情緣之人是無法繼任住持的,住持以為呢?”

明空臉色微變,但也只是一瞬間,他很快就調整好表情,淡淡然道:“我們只是平常的香客關系,并無暧昧。”

說是這麽說,好幾個人看着他的目光卻開始詭異起來。

水雲微也懷疑的看了他一眼,還未曾說話,蓮音濯卻站了出來,眸光幽幽瞥了眼慕重紫的方向,淡淡道:“你既說是你在外面聽到屋裏響動,住持是化神修為,能傷到他的只能是化神,說不準……是還有別的魔修。”

佛輪山的魔修是有幾個,可明顯上的化神魔修,似乎只有一個。

慕重紫當即就感受到了好幾道目光的注視。

他冷冷一笑,還未曾開口,白刑鳶便上前一步,淡淡道:“我應該說過,你再挑戰我的耐性,這個家主的位子我不介意毀掉它。”他着重加重了語氣,一字一頓的說,“蓮、家、主!”

他不喊二舅,而是直接叫蓮家主,從某種程度上已經表明了他的态度。

蓮音濯頓時一震,看着他布滿殺意的眼睛,第一次真正認識到,他不是在說笑,他是來真的。

若再逼迫,他不會再顧忌血緣關系與養育之恩。

他會直接動手。

他嘴唇動了動,終是沒把後面的話說出口,緩緩退了回去。

但他身邊的蓮清夜卻忍不住了,小聲道:“家主,小梵她……”

白刑鳶眸色一冷,直接擡手一道寒氣打出,蓮清夜甚至都沒反應過來,脖頸上已經凍上了一層白色的冰晶。

他大驚失色的捂着脖子,嘴唇張了又張,然而一個音都沒發出來,像是聲帶被完全凍住了。

“不會說話,便不必出聲了。”白刑鳶道,“或是你不想活着,那我也可以代勞送你去見母親。”

蓮清夜生生忍下了臉上的驚恐憤怒,捂着脖子退到了後面,再不敢多說一句話。

但這番舉動卻有種欲蓋彌彰的感覺,原本不太相信蓮音濯所說之話的人也有點信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白刑鳶身上,等着他給一個解釋。

白刑鳶臉色淡然,他環視周圍一圈,只說了一句話:“帶走君眠的人,是複夜魔君,他還活着,我親眼所見,且就在佛輪山。”

然後整個人群瞬間炸了!

“複夜魔君?是我想的那個複夜魔君?”

“還能有幾個複夜魔君?就那個!”

“天吶!他竟然還活着!”

“嘶!他當初造了多少殺孽啊,仙門的宗門被他滅了至少二十來個,滿門皆滅,殘忍如斯,他竟然還活着?不是說被無歸魔君殺了嗎?”

“嗤!都是魔君,怎麽可能……嘶!”

“閉嘴!”

白刑鳶早就知道這樣的情況,并不意外。

他先前不說,是因為不知道君眠到底是不是兇手,又做了什麽,他沒興趣替一個不肯說話的疑兇辯駁,但既然他說出來了,他自然不會再沉默。

他淡淡道:“君眠的修為只到元嬰,住持乃化神,他只是疑兇,并不一定是真兇,但從修為上來看,複夜魔君是最可能的兇手,當然,為了公平,是需要先将君眠拿下。”他眼神一轉,又看向明空,“還有這位法師。”

明空淡淡然一颔首,臉色絲毫看不出異常,“阿彌陀佛,貧僧自縛即可,無需費心。”

佛輪山的和尚皆是擔憂又崇敬的看着他,繼而把憤怒的目光轉向君眠——若不是這兇手攪和,哪裏會連累到他們的明空法師?

君眠臉色一變,看着面前持着法杖徐徐靠近的一堆和尚,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

雲寂立刻擋在他身前,臉上面具一掀,一張臉半佛半魔,極為詭異。

白刑鳶看向君眠,淡淡道:“你到我身後來,我不會為難你,但在此事解決之前,你需畫地為牢,不得離開我的視線。”

君眠卻是搖了搖頭,“我沒動手,我也不能留在這裏,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雲寂,我們走!”

走是當然走不掉的,一大堆人瞬間朝他們追了過去,卻就在這時,半空不知哪裏飛來一顆黑色的藥丸似的東西,在衆人疑惑的注視之中“轟”的一聲炸了開來,霎時漫天濃郁的黑色魔息遍布四周,濃郁到屏蔽了神識,遮擋了視線,衆人一時之間嘩然大亂,只能憑着剛剛的記憶往君眠的方向追去,卻聽濃霧之中忽的響起一聲慘叫。

“啊!有人!有人在趁機殺人!誰?”

“若不是我躲得快,剛剛那一劍就到脖頸了!”

“魔息!是魔修!魔修在殺人!那個兇手君眠!”

“哪裏?快去!”

“啊——!我的手!不!”

慘叫聲四起,濃郁的血腥味漸漸彌漫開來,讓慕重紫恍然想起了燕淮州小世界裏那片深沉的白骨血海。

白刑鳶牢牢護住身後的慕重紫,看着面前的濃郁黑霧,眉心緊擰,他輕輕一拂袖,冰冷寒氣瞬間湧出,驅散了面前大半的黑霧,但卻又湧出不少,像是被人積蓄已久後故意放出來的。

這實力,絕對與白刑鳶差不了多少。

慕重紫臉色不太好看,“是燕淮州。”

白刑鳶緊緊抓着他的手,下颌骨線條繃得緊緊的,警惕的盯着面前不斷聚攏又驅散的魔息,道:“我可以把魔息徹底驅除,但我怕他貿然暴露被惹怒後真正動了殺心,他殺人的手段極其繁多,我無法全部擋下,這裏不出意外會變成血海,現在他應該只是在玩,尚未曾認真,師兄,如何?要我動手嗎?”

慕重紫搖了搖頭,“慢慢來。”

他忽的感覺到耳邊似乎響起一道低沉的笑聲,腰上猛的被誰摸了一把,激得慕重紫一個戰栗,頭皮都發麻了,下意識一道紫火猛的朝那邊揮了過去,“轟”的一聲,打空了。

白刑鳶也感覺到了有人靠近,緊随其後一道劍芒掃過,“撲哧”一聲響,有淡淡的血腥味飄來——打中了。

白刑鳶臉色沉冷如水,就要追上前去趁勢擊殺,卻被慕重紫拉住了。

他指了指一個方向,道:“看那邊……”

白刑鳶下意識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頓時一怔。

若隐若現的霧氣之中,站着兩個人。

雲寂牢牢擋在君眠身前,将附近伸來的所有法杖和攻擊一力擋下,但他畢竟只有一人,已經很吃力了,而他身後的君眠卻是毫發無損。

君眠靜靜站在他身後,看着雲寂寬厚的背影,眼底是如一片深沉的波浪起伏翻湧,剎那間卷起無數殺機。

他死死的盯着雲寂左胸之處,一步一步,緩緩靠近。

他提在手裏的劍一滴一滴滴着鮮血,随着他走動流淌了一路。

他想殺他。

目光所落之處也正好是在心髒之處。

就像千年之前那杆自背後穿透了他胸口的法杖。

他清清楚楚的記得,那杆法杖在之前不久還在雲寂手裏握着,就連法杖頂端的裝飾都一模一樣。

那上面沾着他的血,那麽紅,那麽冷。

冷到他變成了鬼都直打哆嗦。

好冷。

他想。

兇器冷,心更冷。

雲寂啊雲寂,你就這麽狠的心?殺人滅口,你也做得出來?

這麽大的血海深仇,我必須要報,親手報。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麽死去,他費盡千辛萬苦從血海地獄裏爬出來,他要做他該做的事!

他要找到他,然後……

君眠緩緩擡手,目光落在他後心之處,舉劍……

剎那間光影一閃,黑霧之中一道烏沉沉的劍光猛的遞了出來。

“噗嗤”一聲響。

雲寂驟然睜大了眼睛,整個人都僵在那裏不會動了。

一柄長劍穿透了面前之人的胸膛,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

君眠站在他面前,笑,“終是……讓我又……救了你一次……”

然後他腿一軟,緩緩向地上倒去。

雲寂大驚失色,一袖子揮開面前伸來的木棍,連忙上前攬住了即将倒地的人,看着他胸口不斷冒血的傷口,臉色慘白如紙,渾身都在恐懼的顫抖,宛如又回到了千年之前他抱着蓮君屍體那時的絕望。

他手忙腳亂的拿手去捂他的傷口,語無倫次道:“你堅持住,我……我找人救你……仙尊能救你的,他是合道之境,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君眠淡淡一笑,緩緩擡眸看向不遠處站着的人。

黑色的魔息不知何時緩緩散去,亂做一團的人群也安靜了下來。

安靜如雞。

他們靜靜看着場中多出的一人,各個目露驚駭,臉色是清一色的慘白,有的人甚至腿軟的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那人一身紅衣,容貌陰柔俊美,手提一柄滴血長劍,嘴角的笑容殘虐又嗜血。

地上不知何時倒下了好幾個人,皆是傷殘滿身,血痕遍布,有的人身上的傷痕甚至多達上百條,血淋淋一片,幾乎難以認出人。

但,卻還活着。

複夜魔君燕淮州……不,該叫他江紅殷。

千年之前傳承了魔族血統的魔道巨擘江家家主之子,成年之後一手滅了整個江家,包括他親生父親。

殘忍如斯,血腥如斯,殺戮是他的喜好,于他而言是再平淡不過的日常。

君眠看着他,“呵”的一聲笑了,“我說過,我不允許你傷他。”

江紅殷也笑,輕柔的笑,“你沒要求的權力,你的命,本就是我複活的。”

雲寂自然也看到了他,牙關一咬,下颌骨瞬間繃緊,“複、夜、魔、君!”

一字一頓,像是把這個名字含在嘴裏嚼碎了,嚼得粉身碎骨,魂飛魄散!

江紅殷卻完全不在意,他嘴角一勾,笑容極度扭曲變态,“好可憐啊,啧啧!你的君眠快不行了,看,他又要死了。”

雲寂眼瞳充血,卻不願把目光再分給他,連忙低頭看向君眠,神色有一瞬間的發怔,“我感覺到了你的殺意,我以為……你會對我動手,報那一杖之仇,我一直在等那一刻的到來……”

他苦澀一笑,“那是我欠你的,我該受的,可為何……又是你……又是你受傷……”

他一傾身緊緊的抱住了他,嘴唇動了又動,終于叫出了那個時隔千年的名字,“……蓮君。”

蓮君淡淡笑了,“對,我是要報仇,我被你背叛而死,怎麽報仇都不為過。”

雲寂閉上眼睛,苦澀一笑。

蓮君卻深吸一口氣,猛的擡起了上半身,一只手緊緊抓住他的衣領,用力到青筋都在凸起,他一字一頓,擲地有聲,聲嘶力竭到臉頰都微微漲紅:“我就想看看,是這該死的大世輪心法厲害,還是我日夜相伴的感情厲害,你是我的,到死都是我的,什麽該死的大世輪心經,一邊去吧!”

雲寂渾身一震。

蓮君似乎已用盡了全身力氣,脫力一般往後一躺,因為剛剛聲嘶力竭的怒喊,鮮血不斷從嘴角流出,他卻渾不在意,只淡淡笑了笑,聲音虛弱道:“殺你,我倒是想,也只是……被明空與水卿之事……觸動回憶,激起怒意罷了,我從未曾想過……真正殺了你……”

雲寂緩緩睜開眼,眼眶之中濕意滿布,心疼和懊悔交雜在一起,深處隐隐有什麽更加濃郁的感情激烈掙紮着,妄圖沖破重重束縛,重獲自由。

他深深吸一口氣,緩緩擡起頭來,緊緊盯着蓮君,目光一錯不錯,渾身上下魔息鼓蕩,佛光浩蕩,氣息極度不穩的翻湧着,那臉上泾渭分明的佛魔交界線竟漸漸開始有融合的趨勢。

江紅殷臉上閃過一絲扭曲的興奮,他正想提劍再刺君眠幾劍加速這變化,還未及動作,忽而一道雪亮劍光迎面飛來,打斷了他的動作。

白刑鳶終于趕在最後一刻出手了。

他剛剛不是不想救君眠,他只防着君眠會對雲寂動手,劍已在手,就等把那一劍蕩開,一時沒留意君眠會去救人,等那穿心一劍到來時,他已然失去了先機。

看他們情況不對,他一時沒動手,但江紅殷再要刺蓮君,他卻真的忍不住了。

這人完全就是個變态!

他一揮袖,面前暖黃色光暈一閃,明燈被他從小世界裏放了出來,他也未等人家看清周圍情況,指着江紅殷就問:“當初闖鲛人宮殿給你種魔種的人是不是他?”

明燈順着他的話下意識朝江紅殷看去,入眼就是一片慘烈的殷紅,頓時激得他全身一抖,下意識一聲驚叫:“是他!絕對是他!十成十就是他!”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刺耳到有一點尖利,叫得江紅殷腦殼陣痛,他一陣不耐,直接一拂袖,一道濃郁的魔氣直直朝着明燈揮去。

這要是落實了,保準得燈毀魂滅。

白刑鳶正要去為他擋劍,但他還沒來得及做,天空突然罩下一片龐大的陰影,一只黑色的龍爪從天而降,牢牢将明燈握在了爪子裏,那魔息遇到龍爪,直接被爪子上的黑色鱗片消泯了。

接着,又有一只巨大的龍爪倏然落了下來,“轟”的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響過後,面前多了一只足足十幾米高的黑色龍爪。

龍爪之下牢牢踩着一個人。

江紅殷。

他被一只從天而降的黑色龍爪“啪”的一聲拍入了地下。

作者有話要說:  抽獎抽獎,這個抽獎結束後會再開的,小天使們多多留言呀,獎品很豐盛噠~

大肥章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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