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魔道。

結界籠罩的江家除了滿地屍體, 便只剩了兩個活人。

江紅殷躺在地上, 臉色慘白如紙,看着不遠處倚牆而立的人,勉強露出一個虛弱的笑,“看來,你還能撐久一點,我……快不行了……”

血帝淡淡瞥他一眼,臉色也沒比他好到哪裏去,肢體因為勉強站立而微微發抖, 然而就算再勉強, 他也始終沒有倒下。

他道:“疏忽了, 江寒月的手段果然防不勝防, 臨到死竟然還被他算計了一次。”

江紅殷閉上眼睛, 黑色的魔紋從脖頸蜿蜒而上,一點一點爬到了他臉頰上,他痛苦的扭曲了臉, 斷斷續續的說:“那魔種很特殊,解法……只有一個……置之死地而後生,但……八成的可能……會真的死了……一成失敗,繼續寄生,只有一成的機會……解脫。”

他虛弱的喘了口氣,繼續道:“你若是……堅持不住了,可以自我了斷,或許還真可能……解脫了。”

血帝沉默了會, 又問:“你呢?”

江紅殷苦笑一聲,“我啊……這魔咒被他……臨死前發動,又下了那麽……歹毒的命令,我便是死……也解脫不了,我也不知道……我會變成什麽樣,但如果……我變得不是我了,你就……殺了我吧。”

血帝閉上眼睛。

良久,他輕輕應了一聲,“好。”

江寒月死于自爆。

他統領魔道這麽多年,一代魔帝,心高氣傲,自不願死于別人之手,臨死之前,他瘋狂大笑,捂着胸口淋漓的傷口看向江紅殷,眼裏的怨毒幾乎快将他刺穿,“這具身體已經被我各種功法糟蹋壞了,我留着你,本為奪舍所用,幸好我本也沒對你抱有什麽感情,但你敢背叛我,竟敢背叛我!”

他磨了磨牙,恨聲道:“我詛咒你,被所愛厭憎,被好友怨恨,衆叛親離,不得好死!”

江紅殷當即一顫,身上本為血帝所壓制的魔紋開始蠢蠢欲動起來,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差點站不住直接倒了下去。

江寒月殘虐無情的扯了扯嘴角,又看向血帝,陰陰一笑,“你是我此生唯一所愛,卻也是傷我最深之人,既然你如此無情,我偏不遂你願,我們就此合二為一不離不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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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撲向血帝,臨近之時轟的一聲炸響,整個身體瞬間成了一團黑色的霧氣,那霧氣迅速凝聚收縮,化成一顆黑色的魔種,迅速沖向了血帝。

那魔種乃江寒月畢生修為所化,血帝便是傾盡全力也無法擋住,還是被那顆魔種種入了身體裏。

自此,兩人皆中了招。

江紅殷身上的魔咒,血帝本為他暫時壓制,便是江寒月發動也可以延遲,等他一死,自然可破,但他們沒料到江寒月竟然如此瘋狂,寧願化身魔種,耗費全身修為,就為了與他們同歸于盡。

決戰時為了以防江寒月逃跑,他們在江家布下了這牢不可破的結界,但這結界隔絕了外人的窺探,同時也阻止了他們出去。

無人知道結界之內發生了什麽,除了他們自己。

整整掙紮了兩天兩夜,他已經快堅持不住了。

黑色的魔紋漸漸蔓延到全臉,江紅殷的神智越來越模糊,他眨了眨眼,紅色的瞳孔中甚至也有一圈黑色的魔紋浮現。

他痙攣一般的顫抖了一下,清晰的感覺到神智之中有一股黑色的邪念逐漸湧上,漸漸包裹了他的元神。

江紅殷無力的握緊了拳頭,為了不被這股邪念徹底掌控,只能拼命的想一些讓他開心的事情。

想他和慕重紫的初識,他被慕重紫兇殘的打屁屁。

兇巴巴的紫團子給他做飯吃,味道可好可好了。

紫團子給他療傷,悉心的照顧他,喂他吃飯。

他疼得睡不着,紫團子給他講故事,白團子在一邊噘着嘴聽,但也沒說什麽。

他背着他逃跑,為他擋下蓮家殺機,以命為他作保。

他給了他很多保命的東西,還給他衣服穿,給他丹藥吃。

他很喜歡很喜歡他,那就像黑暗裏的一道光,指引着他前進的方向,讓他不會在滿地的泥濘中走彎。

他舍不得他……

“的确是個很溫柔的人,既然你這麽想要,我幫你把他抓到手裏吧。”

一個邪惡的聲音響在元神之中。

江紅殷猛的一顫,此時他已經說不出話了,只能以意念問他:“你是誰?”

那聲音笑道:“我就是你啊,以魔咒和你的記憶滋生出的魔,我叫紅魔,也叫江紅殷。”

江紅殷喃喃道:“不,你不是我,魔咒是江寒月種的,你只是他意識的延伸,不過有了我的記憶而已,你這個冒牌貨,你去死!去死!”

“可惜不行啊,我正在長大,而你正在消亡,我将取代你活下去。”那聲音幸災樂禍的笑着,說,“放心,我會把他抓到手裏,這麽一束溫柔的光,我也有點垂涎,真美味呢。”

江紅殷痛苦的痙攣了一下,“不,你別傷害他,不要……”

“由不得你。”那聲音狂笑一聲,忽的氣勢大漲,黑色的邪念張牙舞爪包裹住那顆純淨的紅色元神,一點一點侵蝕,吞噬,直至那紅光徹底消退,像是逝去的流星一般,慢慢隕落。

江紅殷猛的睜大了眼睛,他只來得及握了握手裏那塊蓮花紫玉,嘴裏喃喃自語着,掙紮一般緩緩吐出幾個字:

“快……快逃……小……紫……”

忽而身體一個顫抖,手一松,那塊紫玉“叮鈴”一聲……

碎成了兩半。

不遠處的地方,血帝閉着眼靜靜低垂着頭,身姿依舊站着,卻已然再無生息。

他選擇了賭,賭那一線生機,置之死地而後生。

八成機會死,一成被寄生,一成解脫。

機會渺茫,但若是不賭,一成機會也沒有。

然而上天似乎注定不站在他們身邊。

一天一夜之後,始終沉寂的江家終于有了動靜。

黑暗之中,一紫一紅兩雙眼睛倏然睜開,一雙血眸邪氣森然,一雙紫眸冷漠無情。

宛如地獄惡魔咧開的嘴角綻放出的森然惡意。

惡魔已經來到人間,這美好的世界,終将被我的雙手污染。

******

白刑鳶找到慕重紫的時候,他師兄正在盯着手中的東西發怔,表情都有些恍惚。

白刑鳶下意識一蹙眉,連忙走上前去,正好看到了他手裏那顆碎裂的紅珠。

他腳步一頓,表情微微變了變,“他出事了?”

慕重紫看他一眼,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剛進來時它就碎了,我一直在等紅紅傳訊,可紫玉始終沒動靜,我發過去的傳訊也始終未回。”

他仰頭看了眼已經徹底關閉的仙境,道:“我們去找找,應該會有其它出去的辦法。”

白刑鳶點點頭,“好。”

有了事情做,兩人之間的氣氛總算不再那麽僵硬,開始合力尋找出去的路。

他們在仙境的各處遺跡裏穿梭着,把各處的符篆陣法都仔細研究過,雖然收獲不小,卻還是毫無出去的線索。

不知不覺,半月時間已過。

這日他們剛剛從一處遺跡出來,還沒走了幾步,忽聽不遠處傳來一陣打鬥的聲音。

這仙境裏機緣少,修士多,分配不均勻,自然會引起各種矛盾,打打殺殺的事情太常見了,慕重紫已經見過好幾次因為分贓不均而引起的打鬥,他本不打算去理會,卻忽聽一聲熟悉的叱咤聲響起,頓時愣住。

他側頭看了眼白刑鳶,眼帶詢問。

白刑鳶點點頭,道:“是玉師姐。”

兩人不再猶豫,連忙往那邊飛去。

到了地方時,是一處不算太茂盛的小樹林,玉晚澤正領着幾個師弟師妹和一夥人打得激烈,然而對方有一個化神期,他們都是金丹元嬰,基本是被對方壓着打,毫無反抗之力,身上還受了不少的傷。

慕重紫一眯眼,手一伸,雪白銀亮的聞虛刀瞬間握在手中,他身影一閃傾身而上,幾下速度極快的劈砍,雪亮刀芒混合着暴烈鋒利的靈氣猛砸而下,瞬間将對方那步步緊逼的化神修士給逼退到了一邊,形勢瞬間逆轉。

他一旋身落到地上,一群飽受欺淩傷痕累累的師弟師妹一窩蜂湧了上來,表情如見了主心骨一般激動,一疊聲道:“大師兄,你來了!”

慕重紫打量他們一圈,點點頭,道:“發生什麽事了?他們做什麽要與你們過不去?”

玉晚澤作為二師姐,承擔起了解說的責任,憤憤看了對面一面,怒道:“這些青吾山的小人,我們在一處崖底得到一株天品的紫竹,不小心被他們看到了,就問我們紫竹哪來的,我們如實說了,結果那崖底不知發生了什麽事,那裂縫突然開始擴大吞噬人,他們損失了幾個人,就把由頭扣到了我們頭上,說我們故意設計坑殺他們,這就追着我們打起來了,說是要報仇!”

話最多的連岳補充道:“這可不是我們故意設的局,紫竹的确就是從那裏得來的,誰知道那懸崖怎麽回事,突然就變成那樣了,我們出來之前明明還好好的!”

其他人應和道:“就是就是!”

慕重紫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他轉頭看向另一邊。

青吾山總共來了八人,兩個化神,三個元嬰,三個金丹。

這是目前青吾山所有的修士。

血帝每次去青吾山,都要殺好幾個人,蕭長青是每次必殺,然而那人修煉的功法很特殊,便如他的名字一般,長青永生,只要不找到他真正的致命元神,他就永遠可以重生,殺之不絕。

血帝也不趕盡殺絕,他就像貓捉耗子一樣戲弄着他們,戲弄得整個青吾山都陷入一片惶惶不安中,生怕血帝哪一天突然降臨,揮手就取了自己性命。

這幾年下來,青吾山不斷有弟子出逃,客卿都走光了,往日的大門派除了那赫赫山門,已然沒什麽值得人憧憬之地,就連招弟子也招不到人,可謂是門庭冷卻,一度在仙門中淪為笑柄。

在二十多年前,慕芷音死的那一年,血帝瘋魔似的沖上青吾山,幾乎将半個山的人都屠光了,剩下的人都逃的差不多了,青吾山名存實亡,就剩了幾個長老,核心弟子,以及山主蕭長青。

如今這幾人都來了小玉仙境,就在面前站着。

其中就有蕭長青。

慕重紫知道蕭長青長什麽樣,便是沒見過,他也見過畫像,畢竟可能是他的殺母仇人,也可能是他的父親,他早就将這人的一切了解的透透的。

他看着當先站着的那身着青色法衣的男子,眉一挑,上下打量他一圈,道:“我師弟師妹所言可真?”

蕭長青怔怔的看着他,眼神都有些發直。

像。

太像了。

若那臉的線條再柔和一些,和慕芷音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當年白雲山的小師妹慕芷音,絕世容顏傾天下,天縱之姿冠古今,容貌好,天資高,性格更是明媚溫柔善解人意,不知俘獲了多少男修的心,甚至連女修都不乏前來追求的,堪稱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萬物迷。

傳說她是她師尊從一處遺跡裏抱出來的,當時去那遺跡的人不少,衆人都猜她是她師尊和哪位仙子在遺跡中生出的孩子,可惜他師尊沒承認也沒否認,并且一直不知道她母親究竟是誰。

即使如此,也阻擋不住她那獨特的魅力,蕭長青就因此而被她俘獲。

他用盡卑劣的手段囚了她二十年,也沒有得到她的人和心,這成了他心裏永遠無法拔出去的一根刺。

如今見到了和她如此相像的人,她的親生兒子,蕭長青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想把他帶回青吾山,想得到他,想擁有他,想彌補心裏那至死的遺憾。

不是不知道慕芷音在白雲山生了個兒子,可只要一想到那兒子不是他的血脈,他就無法容忍,是以二十多年來一直刻意忽視,可如今再見,卻完全颠覆了他的想象。

他恨不得早一點見到他。

他嘴角勾起一個笑,道:“是,也不是,因為貴山師弟師妹剛指出紫竹之地,我們一下去便損失了幾個人,你也知道,青吾山現在最重要的便是人,一個都損失不得,是以一時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不過我們确實有魯莽之處,我在此道歉。”

慕重紫厭惡的蹙了下眉,對他的視線下意識不喜,不遠處的白刑鳶直接身影擋在了他身邊,臉色不善的看着對方。

玄裳冷笑一聲,“說這麽多,不過是在找借口,事實就是我們得到了紫竹,你們非要湊上來問,我們本來不想說,是你們一直不放我們走,非要我們說出口才行,結果我們說了,你們一死了人,堅定的認為是我們設計坑害,并且不理我們的解釋就開打,怎麽都是你們有理,現在大師兄來了就開始辯解,我可去你的吧!一群慫貨小人!”

蕭長青臉一沉,表情有點不太好看,不過顧忌着慕重紫,他還是盡量柔和了聲音,道:“我承認是我們誤會了你們,那處懸崖的确一開始并無任何不妥,是後來突然之間發生變故,我們願意賠禮道歉。”

慕重紫挑了挑眉,道:“你們說了這麽久,那處懸崖到底在何處?這幻境我們也轉了大半,并未曾聽說有什麽吞噬人的懸崖。”

兩撥人齊齊指向一個方向,“在……那……”

話未落,突然一個一個睜大了眼睛,臉上表情盡顯驚駭。

慕重紫順着他們的視線看過去,便見遠處天邊一層黑色逐漸向這邊蔓延而來,所過之處皆是一片虛無,像是在吞噬整個仙境之中的東西,無底洞一般的可怖。

慕重紫臉色一變,全身寒毛都立起來了,這時他身上傳訊符一響,慕重紫連忙回神,結了個法印輸入一道靈氣,師尊焦急的聲音響了起來,道:“小紫,鳶兒,天回崖那邊不知發生了何變故,突然開始吞噬整個仙境,你們向相反方向飛,我還在找你師弟他們,如果你看到,立刻帶着他們往遠處飛,盡快!”

慕重紫凝出一道神念,連忙打入傳訊符中,道:“師弟師妹我已然找到,師尊師母盡快離開,我們在無涯臺彙合!”

傳訊符光芒一閃,表示知道。

慕重紫看向衆人,一揮手,道:“我們去無涯臺。”

衆人惶惶不安的心被他這麽一說瞬間鎮定下來,齊齊應了聲“是”。

慕重紫再未曾看一眼蕭長青的方向,示意白刑鳶當先開路,衆師弟師妹在中間墜着,他飛在最末尾,看誰速度慢下來,立刻一道靈氣打過去,為對方補充着消耗。

衆人就這麽一路以最快的速度往無涯臺飛去,一路上到處都是倉皇逃命的妖獸和修士,這個時候也顧不得機緣不機緣了,保命要緊,衆人難得和諧起來,一路都沒什麽打鬥。

直至到了無涯臺,那裏已經落了很多逃命的妖獸和修士。

無涯臺是小玉仙境中央之地,也是難得無紛争之地,衆人在仙境之中争奪累了,可以來這裏休息,默認這裏禁止打鬥,一旦發生打鬥就會被規則驅逐出去,外圍還有一層堅固的屏障結界,将整個巨大的無涯臺很好的包裹了起來,入口只有可容三人通過的一道小門。

慕重紫帶着一群師弟師妹落到無涯臺上,周圍的修士連忙看了過來,畢竟白雲山作為天下第一山,在衆人心中還是很有分量的,現在來的是白雲山的大弟子,那位天賦卓絕的仙靈之體,還有同樣天賦超絕的小師弟白刑鳶,衆人的心一下子穩定了不少。

佛輪山的雲寂法師走上前一步,念了聲佛號,道:“不知諸位對眼前此局可有破解之法?”

慕重紫眯了眯眼,看着遠方逐漸逼近的吞噬黑色,若有所思道:“我在古籍上看過,此法名為‘天噬’,乃大境界之人以自身血脈結合禁陣所布,傳說上古神魔時代,有位大魔失蹤一段時間,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回來時姬妾大部分都生了孩子,她們都說孩子是大魔血脈,大魔便将孩子集中到一起,布了天噬血陣,不是他直系血脈的孩子當場被陣法吞噬,灰飛煙滅。”

雲寂沉吟一下,道:“慕施主的意思是,天噬之陣會吞噬所有不是他直系血脈之人?”

慕重紫沉沉點頭,“若我所猜沒錯,應是這樣,只是此陣應該早已斷絕才對,不知為何又會重現世間,看這規模竟能吞噬整個仙境,布陣之人……或許已跨出化神。”

衆人“嘶”的倒抽一口冷氣。

跨出化神,不是半步合道,就是已經完全進入合道。

修真界已經有幾萬年沒出過合道強者,這樣的人……這樣的人……如何能敵?

寒水宮宮主水雲微問道:“可有破解之法?”

慕重紫點點頭,又搖搖頭,道:“此陣要破,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只要找到他直系血脈,往天噬血陣中滴入一滴血,此陣自會崩潰,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直系血脈……

連布陣之人是誰都不知道,談何血脈?

在他們談論的功夫,所有人已經陸陸續續全部來到了無涯臺上,包括仙境中尚存活的妖獸,大家人擠獸,獸擠人,雖然很是擁擠,但都彼此顧忌着無涯臺的規則,沒出什麽亂子。

白雲宇夫婦倆很快就帶着其他白雲山弟子和慕重紫彙合了。

這時,遠處天噬的吞噬已然來到了近前,衆人合力一起将無涯臺的結界關上了,在一堆人心驚膽戰的注視之中,那黑幕一樣的吞噬“轟”的一聲撞上了無涯臺外面的結界,結界光影微微閃了幾下,接着又穩住,一道光壁靜靜豎立在黑暗的空間之中,阻止着那恐怖的黑暗繼續侵蝕。

無涯臺便像是漂浮在黑暗之中的一葉扁舟,待那結界耗盡靈氣之際,便會被黑暗徹底吞噬。

白雲宇凝着眉心,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無涯臺遲早撐不住會崩潰,必須在那之前想出破解之法。”

慕重紫道:“可我們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無法去找他的直系血脈。”

“這有何?一個一個試,死馬當活馬醫了。”

人群中一個人出聲說道,話落,一滴血直接抛了出去,穿過結界進入了那一片無邊無際的黑色之中。

霎時,整個黑色的空間微微一顫,似有要崩潰的趨勢。

那人眼睛一亮,正想再接再厲的甩出幾滴血,卻突然,黑色空間翻湧起一股極為猛烈的風浪,“嘩啦”一聲重重打在了無涯臺外的光壁之上,光壁光芒幾下連閃,有一瞬間衆人差點以為這光壁會破,膽小的人甚至直接驚叫出聲。

幸而那光壁幾下連閃後勉強撐住了,雖然光芒黯淡了很多,但依舊穩穩的立在那裏,頑強的抵抗着外面那恐怖的侵蝕。

衆人松出口氣的同時,齊齊将憤怒的目光落在了那人身上。

那是青吾山剩下的其中一人,元嬰期。

那人也知道自己闖了禍,後怕的縮了縮脖頸,下意識躲到了蕭長青身後。

蕭長青微微一笑,道:“各位息怒,他也只是想破陣,是心急了點,如今情況危急,諸位就原諒他吧,我保證不會再讓他做任何出格之事了。”

慕重紫不鹹不淡道:“他剛剛胡來的時候,你就應該阻止他。”

蕭長青一滞。

慕重紫繼續道:“他就在你身邊,你不可能沒機會阻止,既然沒阻止,那就說明你有意縱容,甚至可能是奉了你之命,是你自己的意思。”

一瞬間其他人齊齊看向蕭長青,各個目光不善,雖然礙着規則沒法動手,但言語之間卻不再客氣。

“當年他抛棄芷音仙子的時候我就看他不順眼了,果然不是什麽好人。”

“之前嫌棄人家中毒抛棄了人家,待血帝治好後又巴巴的上去跪舔,呵呵,這人也就這樣了。”

“怨不得血帝要屠青吾山,換我我也會。”

“現在青吾山就那幾個人,哪還是個門派,若不是那兩個化神,連個末流門派都不如。”

蕭長青把衆人之言聽在耳中,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僵,終于再也笑不下去,狠狠瞪了眼慕重紫,然而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心裏剛滋生出的惡意轉瞬又消弭了下去。

音兒……

他的眼神有一瞬間的發怔,很快就被一道猖狂的笑聲打破了。

“哈哈哈哈哈哈好,說得好,不愧是師妹的兒子,就要你這份反骨!”

衆人齊齊一驚,連忙轉頭看去,就見黑暗之中,一人紫衣紅袍踏着虛空邁步走來,面容俊朗堅毅,氣質霸道猖狂,行走的姿勢有股吞天滅地的睥睨之态,像是遠古大魔降臨人間,讓人望而生畏。

慕重紫一怔,“血帝?”

衆人也都跟着一愣。

實在是不得不愣。

血帝這人雖為魔修,手段狠辣睚眦必報,但為人極其有原則,除非惹到他身上,不然他一般不會主動出手。

別看他将青吾山折騰成那樣,但其實仙門之中,除了早年他與他師妹逃亡時落井下石的門派,他沒動過一個仙門門派,平時一般就在魔道活動,在那邊攪風攪雨厮殺的再激烈,在仙門這邊也沒亂開殺戒。

是以衆人對他印象還不錯,也不太怕他,除了因為仙魔立場而必須要有的對立之外,他們還挺欣賞血帝這樣有仇必要,霸氣又有擔當的人。

但現在,眼前的血帝颠覆了他們的認知。

看他在這天噬血陣中行走自如的模樣,天噬血陣必然為他所布,他要做什麽?竟然要将仙門衆人一網打盡?

白雲宇忍不住上前一步,皺眉道:“謝師弟,你要做什麽?”

血帝淡淡瞥他一眼,冷聲道:“別叫我師弟,我早已離開白雲山,當年若不是你父親對師妹見死不救,師妹焉能去了青吾山?又何以最後會死?說到底,師妹的死,白雲山也有一份責任。”

白雲宇愣住了——這叫個什麽邪門歪理?

血帝卻是不理他,他慢悠悠的掃視了衆人一圈,眼神陰冷的落在了蕭長青身上,“這樣,我給你們一個機會,只要你們把蕭長青推出來,我可以再把天噬侵蝕的速度延長一天時間。”

衆人雖覺不妥,卻還是下意識把目光落在了蕭長青身上。

蕭長青微微一笑,淡然自若道:“剛剛既是在下沒來得及阻止,現在就讓在下替諸位争取一線生機。”

他推開衆人,走上前去,看着面前光芒黯淡的結界光壁,正要大義凜然往出一邁。

反正這只是個化身而已,只要核心不死,他可以無限制重生。

用一個化身得來衆人的人情,仔細算來還是他賺了。

“我想你們沒理解我的意思。”血帝淡淡道,“我說的是推出來,而不是你自己跳出來,你若是自願跳,我會加快侵蝕速度。”

蕭長青僵住了。

血帝又看向慕重紫,道:“你來推。”

慕重紫僵住的臉慢慢變青又變白,幾乎快将血帝瞪出個血窟窿。

血帝雲淡風輕道:“你再瞪,我再加一個人。”

蕭長青連忙一低頭,再也不敢看他,只用眼角餘光瞥着慕重紫的方向。

慕重紫其實不太想去。

他可以光明正大殺了蕭長青,哪怕暗殺,毒殺,這人極有可能是他的殺母仇人,一旦證實,讓他用再卑劣的手段他也可以不在乎。

可這不代表現在,他要親手将這人推下去,只為了謀求存活的機會。

這不是卑劣不卑劣了,這是關乎仙魔立場。

若是他妥協,相當于仙門向魔道妥協,雖然極少數人眼神閃爍,恨不得沖上去把蕭長青給推出去,可大部分理智的人還是不太贊同。

但血帝可不會給他們思考的時間,他淡淡道:“我數三聲,你再不推,此約定便作罷。”

蓮音梵忍不住道:“謝……血帝,你之前一直與仙門井水不犯河水,今日為何要如此逼迫我們?”

血帝微微一笑,淡然自若道:“仙門的地域如此美妙,魔道太小了,我看上仙門了,如今你們仙門精英可是都在這裏了,一網打盡,豈不妙哉。”

白雲宇怒道:“你……你怎的如此……”

血帝臉一冷,道“我要做什麽,容不得你們來插手,現在我來數數,三!”

慕重紫看他一眼,又看了眼蕭長青,最後把視線轉向了白雲宇。

白雲宇沉沉吸了口氣,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道:“你不必去,讓他數,我就不信我們這麽多人,還破不了這麽一個陣!”

蕭長青沉默了一會,突然邁步上前,幾步走到慕重紫身邊,道:“你來推,剛剛既是我沒來得及阻止,那便是我的錯,用我的命換取一線生機,我無怨無悔。”

說完,直接伸手去抓慕重紫的手腕,就要強制用他的手推自己下去。

血帝第二個數字響了起來,“二!”

慕重紫理所當然避開了,蕭長青卻不甘示弱追上前去,兩人一時推搡在了一起,白刑鳶正要上去阻止,青吾山其他人不知什麽時候也來了慕重紫身周,有意無意的擋住了其他人的插手。

因為無涯臺不能打鬥,他們也只能互相推來推去,壓根不敢動用靈氣,慕重紫就這麽被一堆人孤立了起來。

他隐約察覺不好,正要退後,卻突然就在這時,之前滴血出去的那人猛的朝慕重紫撞了過來。

他的速度極快,本來按照那角度,正好是撞到慕重紫,慕重紫也能把恰好在身前的蕭長青給推出去,那人計劃的很好。

但慕重紫見有人撞向他,第一個反應就是閃躲。

剛退了幾步,蕭長青趁亂沖上去,一手抓住他的手腕推向自己,慕重紫躲避之中連忙抽手,正好對上了那人撞來的方向,但原定的方向已然偏了,就這麽一沖,“嘭”的一聲響,耳邊只聽幾聲焦急的叫聲,眼前視線瞬間倒轉,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然沖過光壁,落入了那片漆黑之中。

慕重紫心裏咯噔一跳,下意識閃過一個念頭:

完了!

這死的可夠窩囊的,竟然是意外撞死,比前世病死還要憋屈。

他都已經閉上了眼睛,卻好半響都沒什麽動靜,身上也沒有任何疼痛之處。

寂靜無聲。

慕重紫疑惑的蹙了下眉,試探着睜開眼,便見眼前衆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包括他師尊師母和師弟和師妹。

他再低頭看了看自己——他如浮萍一般飄在那片漆黑之中,全身完好無損,一根汗毛都沒傷着。

他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腦海之中驚雷一般略過一個想法,忽的轉身看向血帝。

血帝呆呆看着他,面色慘白,嘴唇微張,整張臉都僵住了,完全不會動彈。

慕重紫呼吸一滞,腦中那個猜想慢慢有被印證的趨勢,臉色都跟着變了,身影一動,下意識退後了好一段距離。

這動作好像把血帝驚醒了,他痙攣一般猛的顫抖了一下,腳步往前一邁,嘴唇微微一動,艱難又生澀的吐出兩個字:

“吾……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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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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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