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舞會放光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簡直讓沈南瑗吓傻了眼睛。
房外的音樂又換了一曲,她仿佛能夠聽見誰在呼喚她的名字。
沈南瑗一想起家裏那幾個不省事的女人, 就心驚不已。
她用盡了渾身的力氣, 想要把俯在她身上的男人推開。
可他筆挺的軍裝領子擱的她脖頸生疼, 不知道什麽時候, 脖頸上的珍珠項鏈已經落了一地。
她的嘴巴裏全部都是他帶有侵犯性的荷爾蒙。
還有他那雙不安分的手, 居然撐開了她的旗袍盤扣,順着她的腰線, 游移向上,掀開了她的貼身小衣, 直捏的她渾身戰栗。
沈南瑗又氣又急, 無計可施, 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
身子底下的丫頭,起先還敢和他比力氣, 這會兒倒是順從了。
可他一對上她的眼睛, 心裏頓時一怔。
情|欲像是山洪沖垮了他的理智。
可她的眼淚讓他瞬間清醒。
杜聿霖放開了她, 冷聲問:“你不願意?”
“對,不願意, 死都不願意……你知道我才多大嗎?你個色胚!”沈南瑗一得了自由,就死死地抓緊了自己的衣襟。
杜聿霖瞥眼看她。
她的眼淚還挂在腮邊, 倒是仍舊有那個膽子惹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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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聿霖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 接了句讓她恨不得一口咬死他的話。
“對,确實不大,還得再好好養養!”
沈南瑗氣的發抖, 她顧不上和他逞口舌之快,慌亂地扣着旗袍的盤扣。
杜聿霖冷眼看着她的動作,再一次陡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颌,“你給我記住了,杜聿航碰過的女人我不會要,同理,我碰過的女人也絕不會給他!以後,你不許和他見面。”
沈南瑗咬着牙,反手拍掉了他的魔掌。
誰知,他再一次逼近,兇神惡煞地警告:“我養的貓,撓我我認了,但敢亂跑的話,我就打斷了她的腿。”
“我不是誰的貓!我是人!新時代的女性,不做任何人的附庸物品。”
沈南瑗氣的恨了,反駁的話語碰見了這樣的蠻子,也稍顯無力。
杜家的子嗣不旺,除了杜聿霖和杜聿航兩兄弟,只有三姨太給督軍生了個嬌滴滴的閨女。
杜聿霖不常在家,偶然一次,去老太太那裏問安,聽見杜文玲信誓旦旦地說:“我要做新時代的女性……”
杜文玲之所以會那麽說,是因為上了學。
杜聿霖的思緒轉了又轉,忽然有了拖延婚期的主意。
他碰過的女人,自然不會給杜聿航。
只不過,他還是不大懂自己對這只小野貓到底懷了什麽樣的心。
思緒轉了幾番,杜聿霖看見地下散了一地的珍珠,随意撿了一顆起來,只看了一眼,像是扔垃圾似的,擡手就扔到了窗外去。
“什麽東西!沈家就給你帶這樣的破爛?”
那條珍珠項鏈雖然不是什麽珍貴的東西,卻也不算凡品,如今被杜聿霖兩片嘴唇貶低的一文不值。
沈南瑗聽了不入耳,況且她還準備舞會一結束就尋機把項鏈當了換小黃魚。
杜聿霖的罪過便又加了一樁。
哪知,他似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高聲喊:“許副官!”
吓得沈南瑗慌忙上前去捂他的嘴。
杜聿霖一口含住了她的手指,倒是記起了她是如何拿杜聿航來惡心他的,報複似地說:“哦,怪不得世人都喜歡偷情,原來偷情是如此刺激!”
說話間,許副官推門入內,像是眼瞎似的,一雙眼睛沒往沈南瑗的身上斜一下。
“拿出來。”杜聿霖吩咐。
許副官雙手插進了口袋,掏出了好幾根小黃魚,一一擺在了桌子上。
“出去。”杜聿霖又吩咐。
“是。”許副官轉身出去,還順帶合上了門。
“你什麽意思?”
沈南瑗看見這些小黃魚,不是動心,而是警惕。
“養貓啊!”杜聿霖一臉欠揍的表情,“貓不是都喜歡吃黃魚!”
沈南瑗片刻間就想明白了,那日杜聿航興師動衆地讓人回家拿金魚,以杜聿霖的智商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她缺錢。
這是在明擺擺地羞辱她!
可沈南瑗覺得自己是個能屈能伸的,桌子上一共放了六條小黃魚,代表的不是錢,而是外面廣闊的天地。
她沒有第一時間拒絕。
這時,杜聿霖一把扯近了她,再一次警告:“你撓我可以,你要是敢跑的話……”
沈南瑗眨了眨眼,心底唯有呵呵——不跑才有鬼。
杜聿霖心知,這丫頭的性子能有多野,手下的力度又用了些。
沈南瑗的身子又被迫貼近他幾分,她都清楚地感覺到杜聿霖的鼻息落在她頸項,泛起一陣又一陣的酥癢。她越是掙紮,杜聿霖就越是挨得近。
“那鄉下丫頭到底死哪裏去了?”
這時,一身突兀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沈南瑗找到了機會,猛地一推杜聿霖,總算是結束了越貼越近的狀态。
外面是沈芸卉的聲音,挾雜着不滿。
沈南瑗壓着聲音,“你松開我!”
要是讓她們發現杜聿霖,自己就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杜聿霖挑眉,他從來都是随心所欲的主兒,什麽時候被人呼喝指使過。
沈南瑗聽着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是真急了,一口咬在了他手掌靠近虎口的位置,牙齒發力,卻也沒見他放開自己。
一擡首,反而是自己先紅了眼,“杜聿霖,我現在是你名義上未過門的嫂子!”
她眼裏的水光快要決堤,杜聿霖一怔,不由松開了手。
沈南瑗不等他說什麽,抽身就跑。
“你怎麽在這?”沈芸卉被突然冒出來的人吓了一跳,一看可不就是沈南瑗。“慌裏慌張的,幹什麽呢?”
“你不是在叫我!”沈南瑗蹙了下眉頭,鎮定了下來。
沈芸卉往她身後張望,“你還說,我們姐妹倆尋了你半天。這可是人家匡部長千金的生日宴,你當你鄉下吃酒席亂逛麽!”
沈南瑗一臉受教,拖着她趕緊轉移地方。
“哎不對,你嘴巴怎麽回事?”好像更紅豔,有點腫的樣子?等等,沈芸卉瞪大了眼睛,忽然拽緊了沈南瑗,“你不會在裏面偷吃吧?”
“……”沈南瑗要佩服她的腦回路了,她才是險些被吃幹抹淨的那個!
見她不出聲,沈芸卉恨鐵不成鋼地又說:“沈南瑗,你、你你還能不能要點臉了!”
沈南瑗蹙了下眉說:“什麽偷吃啊!莫名其妙。”
“那你不是偷吃,你在幹嗎?”
沈南瑗勾了勾手,示意她附耳來聽,等她真的附耳過來,她故意神秘地道:“我啊……”
“別賣關子!”沈芸卉惡狠狠地瞪她一眼。
“我在和人偷情啊!”沈南瑗半真半假地說。
沈芸卉被氣了個絕倒,“沈南瑗,我跟你說,我管你是在偷吃還是偷人。我警告你,不許給我生事,你丢的起人,我們可丢不起這人。”
匡家的酒會還在繼續,沈南瑗被沈芸卉尋到,就到了蘇氏身邊。
她很警惕地打量着周遭的氛圍,一個是害怕杜聿霖那個瘋子卷土重來,另一個則是防備蘇氏母女。
沈南瑗的身高在一衆女生中算是出挑的,但勝在窈窕纖細,白皙優美的頸項和禮服凸顯的美好身段,使得一切相得益彰,宛若鶴立雞群,
尤其是眼下她貝齒輕咬,微露憂心忡忡的模樣,像極了純良美好的小白兔,吸引了不少目光。
舞會音樂繞梁,精美華麗的水晶吊燈讓整個房間都籠罩在一片迷離的光影之中。
姑娘們都是約好了舞伴的。
沈芸曦和沈芸卉已經被邀請下了舞池。
鋼琴曲浪漫優美,一對對的舞姿蹁跹。
沈南瑗壓根就不知道帶舞伴這回事,而舞池裏,沈芸曦和沈芸卉對視了一眼,沈芸卉跟她的舞伴耳語了幾句,那人面露一絲為難,最後叫沈芸卉一瞪,不得已走到舞池邊向沈南瑗發出了邀請。
“我不會……”沈南瑗想也沒想拒絕。
“沒事的,我來帶你。”那人卻不由分說拉着她進了舞池。
沈南瑗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只怕是有人存心想讓她出醜。
果然,兩人滑入舞池不久,舒緩柔情的音樂就變換成熱烈歡快的felahikum。
帶着沈南瑗跳舞的男人,極快進入到音樂的狀态,舞步快了起來。
沈南瑗不防備差點被帶着摔倒,所幸站住了腳跟,身形微微打晃。
這一踉跄讓旁邊始終留意着她的沈芸曦和沈芸卉浮起了笑意。
所有人的目光也忍不住放在舞池中最美麗的少女身上,有人驚嘆于她的美貌,也有人發現了她的不自如,但更多的人則是好奇。
“這是誰家的千金,我怎麽好像從沒見過?”
“誰家有這妙人兒咱們能沒瞧見過的,聽說匡部長千金還請了同學,這應該是她同學吧?”
“那齊三爺家的小子不是喜歡沈家小女兒,怎的受不住美色誘惑了?”
周遭的議論聲有一些傳到了沈南瑗耳朵裏,她看向扶着自己手的年輕男人,沈芸芝的追求者?
齊衡不敢迎視,跳舞是他的長項,對他來說處在光影之中的沈南瑗太過妩媚了,妩媚得令人連呼吸都無法順暢。
沈南瑗不知他心理活動,但能察覺到他的緊張,饒是如此,腳下的步子可一點沒慢。要不是她及時調整過來,還不知要怎麽鬧笑話了。
樂聲的節奏越發明快。
男人的舞步已經不是一般舞者的水平,專業展現。
可沈南瑗跟上了他,再沒有錯一步,身姿輕盈,若行雲流水般,踩着節點那湖藍色旗袍包裹下的妖豔身姿,像是一團烈火,點燃了很多人的眼睛。
原先還在她周圍跳的,都紛紛離開了舞池,将場地留給二人施展。
沈南瑗一個旋轉,就看到了沈芸曦和沈芸卉姐妹倆嘴角僵住的笑。
她瞥過了眼睛,像是沒看見似的。
行家說:弗拉明戈是最能享受音樂,将音樂掌握得最精确的舞蹈。
這樣快的節奏,就是學舞數年的沈芸卉,也不一定能跟上。而沈南瑗居然沒有半分拖拉,以腳踩地做出繁複而扣人心弦的韻律,一下一下像是敲擊在旁觀者的心上,熱情明快的節奏中,撩起人心中對生命的熱情。
接下來的,就是齊衡也不敵,完全的,被壓制了。
如果說一開始是他帶着她在樂點中,現在,則是沈南瑗掌控全場。
用珍珠發簪挽住的鴉青色長發,在飛速旋轉的過程中散開,似流瀑般傾瀉,散在肩後滑出極優美弧度。
少女明媚熱烈的舞姿,俨然已經成為全場矚目的焦點。
所有人随着她的動作而心馳神往。
青絲翩然,像是拂過人的心頭般,惹起一陣酥麻。
沈南瑗幾個旋轉貼近男人的身體,卻下意識察覺到一股冷冽的侵略氣息。
她一扭頭就看到了面容極俊美的男人,神情冷峻。而周邊剩下的兩對也同時換了舞伴。
杜聿霖的出現并不突兀。
軍靴踩地,發出的厚重聲響,與沈南瑗的似是呼應。
他會跳舞。
沈南瑗腦海裏劃過這一想法,不複之前的從容,腳下險些錯了兩拍。
而杜聿霖就像是個中老手,輕易巧妙帶着她重新投入到快舞中。
女性嬌柔,男性陽剛,配合着樂聲,盡情地展現着肢體的力與美,淋漓盡致。
音樂一停,沈南瑗同時停下了旋轉,随着勻氣,高挺的胸脯微微起伏,構成絕美的風景。
杜聿霖的眼神暗了暗,嗓音低沉暗啞:“你不是從鄉下來的?舞跳的怎麽這麽好?”
沈南瑗不作聲,像是沒聽見。
杜聿霖早就知道她是這個反應,可不依不饒地又問:“你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接着發發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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