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夢中被吻

睡夢中的柳嫣然，置身在一片花海之中。兩旁全是濃濃的霧，看不清四周。隐約，好像有人朝自己走來，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看不真切。想要問，張嘴又發不出聲音。

眼前的花，豔紅似血，美得令人無法呼吸。只是一眼望去，這火紅竟看不到盡頭，像是用鮮血染成的一般。嫣然搖着頭，心跳得厲害，這花美得不像凡間所有，有花無葉，兩旁向上細長的花瓣像牽引着什麽，柳嫣然靈光一閃，頓時認出這紅得妖嬈、美得迷離的花是——曼珠沙華。

那個身影不斷靠近，似飄浮，似移動。看不清臉，卻能感受到他的悲哀。在這一片火紅的海洋裏，籠罩着她的全身，每個感官、每個細胞都仿佛浸入了悲傷一般，胸前堵得發慌卻又流不出淚來。

曼珠沙華，她懂了。這是她一生最喜愛的花，她怎會忘記？

花開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葉生生相錯，世世永不相見。彼岸花開開彼岸，奈何橋前可奈何？

這是通往幽冥之獄的花，這是預言死亡的花，這是傳說中的無情花，生生相錯，永世不見！

她的淚，終于流了出來。落在這血紅之上，閃着晶瑩之光。那張臉，漸漸清晰。同樣含淚的雙眼，飄移動，就是無法走近彼此。

“思思，思思，思思……”他喚，一聲聲都是念，一聲聲都是情。

“歐陽铮，歐陽铮……”她也喊，他還是沒變，幹淨的男子，潔白的襯衫在這一片火紅之中，更加顯眼。原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再相見，沒有想到，再見面時，竟是這樣的場景。她該悲，還是該喜？

“思思，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你了吧？等我喝下孟婆湯，過了奈何橋，我們就真的無法相見了。思思，你去了哪裏？我一直在等你，可是我找不到你，思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他的淚終于流了出來，卻是淚血，順着兩邊眼角流出，說不出的詭異。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去哪裏了。我回不去，像做夢一樣，我到了一個和歷史無法連接上的時空。你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會這樣？我……”

她的話未說完，他已經笑着打斷了，像嘆息，像自言自語一般說道：“原來，是這樣。是這樣……”他擡起頭，眼中已經不再悲傷，淺淺的笑意以及熟悉的寵愛溫暖地看着她，“思思，你要好好的。此生，我們無法做夫妻，但我們相愛一場，已經夠了。不像這花，看似有情卻是無情，花葉永世不得相見。我們，也許，可以再續前緣。所以，你記得，不論在哪裏，都要好好的。因為，我愛你，一直一直都，很愛你……”他說完，身子漸漸又模糊起來，飄向另外一個方向，越來越遠，只留下一個白點在這火紅中……

“铮，铮！不要走！帶我回去，帶我回家，我想爸爸媽媽了，帶我回家……”她哭喊着，抓不住消逝中的那一點白，移動不了身子，只能拼命地搖頭。

“嫣兒，你讓我如何能舍得下你？”

從夢中驚醒後，柳嫣然渾身像是虛脫了一般，睜不開眼，也沒有力氣開口。只是感覺到耳邊有人輕聲在訴說，那聲音似熟悉又陌生，想睜眼看看是誰，卻怎麽也睜不開。

“嫣兒，今日你受的苦，我一定會加倍為你讨回！你放心，我再也不會讓你受這樣的苦。再也不會……”男子的聲音很低沉，好像就是她剛來這個世界時将她抱起的那個男子，他是誰？為什麽他的聲音總是可以讓自己的心很安定？眼睛雖然不能全睜開，但她依稀可以感覺到他的輪廓，正想要努力再睜開一點時，突然感覺有人靠向自己，然後唇上一陣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