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part15
沒經歷過的人都不會明白那種孤苦無依的滋味,蔣璃就算在最開始能忍受社會底層的生活,但在之後還是會回憶往昔奢華的日子,這個人本性就是離不開精致生活的,若最後沒有達不到她的生活要求,只會變得更堕落。
話到這幾乎已經到了死胡同,蔣璃覺得很挫敗,挫敗中還有深深的不甘,陳銳此前是個身家清白的公子哥,有着良好修養出色外貌的同時,在上流社會中也是出了名的潔身自好,找上他的小姐不是沒有,相反幾乎數不勝數,但就是這樣的人依舊過着苦行僧的生活,關于這點被同齡人不知嘲笑過多少次,這人依舊我行我素,過的謹慎幹淨。
就是這樣一個毫無花邊新聞的人居然說看上了一個女人,這中間的真實性讓蔣璃有種落入冰窖的痛苦感。
她艱難的吞了下口水,說:“我有這個自信,也有這個時間,活在這個社會有太多的無可奈何,陳銳,我不想這麽輕易就放棄,咱們慢慢來,我會給你看我的決心有多大。”
蔣璃近乎宣誓般的說完這些話,也顧不上他有何反應,拎了包慌忙走出去,就跟落荒而逃似得。
對面座位上的咖啡依舊冒着熱氣,陳銳獨自又坐了會才結賬走人。
三月份的時候韓雪梅正式戒毒成功,陳銳和馮婧一起去接她,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韓雪梅,眼前的婦人面容憔悴,四肢浮腫,頂着頭亂糟糟的頭發,目光也是陰郁混沌的。
天氣很好,陳銳幫着接過馮婧手中的大包小包,率先對韓雪梅打了聲招呼,不過對方似乎并不怎麽買單。
“他是誰?”韓雪梅蹙眉不悅的看着陳銳,或者更應該說不善,話是對着馮婧說的。
“我朋友,現在暫住在我們家!”
韓雪梅上下掃視了他陳銳幾遍,冷笑了聲,終于将視線轉向一旁的馮婧,語帶嘲諷,“能耐了,也學會在家養男人了?”
馮婧愣了下,随即蹙眉,嚴肅道:“媽,他只是暫住在我們家,他有付房租,付生活費,你別亂說。”
韓雪梅依舊似笑非笑,“睡都睡了,給錢再正常不過,難道還能白睡?”那種微微扭曲的表情刻薄的讓人生厭,而話語間的含義更是讓人接受不了。
馮婧隐忍的側了下頭,“算了,走吧!”
她不想辯駁,韓雪梅不是以前的韓雪梅,沒有理性可言,如果起了争執,只會讓她更興奮而已。
而陳銳只是冷淡的看着兩人,雖然很反感韓雪梅的言詞,但對方總歸是馮婧的母親,他也不好插嘴譴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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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被束縛過的人,一旦重新獲得就跟重生沒兩樣,韓雪梅看着久違了的城市面貌,臉上露出說不清道不明的表情。
三人回了家,馮婧提前收拾過,卧室裏并不像之前那麽淩亂。
他們平時吃的就比較節儉,今天菜色還算多,但韓雪梅似乎并不滿意,除去沒有配胃口的菜外,還十分挑剔口感,覺得生了,又或者煮太熟了。
簡單點來說,這一餐吃的十分不愉快。
韓雪梅将碗一放,手上拿紙巾擦着嘴,邊理所當然道:“給我點錢,我要出門。”
這句話立馬讓馮婧想到了戒毒前的那片光景,她停下筷子,“去哪?做什麽?”
韓雪梅眼一瞪,“你管我去哪?被關了這麽久難道還不準我出門?”
馮婧忍耐着解釋,“媽,我不是管你出門,只是想知道你出門要做什麽,現在城市發展快,很多跟以前都不一樣了!”
“發展快就更應該出去看看,快點給我錢!”
馮婧沒動,沉默的看着韓雪梅,神色僵冷。
對方等了片刻看她沒反應突然往桌上一拍,暴躁的吼道:“膽子大了你,看我沒用是吧?拿個錢居然給我擺出這副棺材臉,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東西,你別忘了我是你媽!”
這還是韓雪梅出來他們吃的第一餐飯,馮婧對着桌上特意燒制的飯菜全身湧上一陣排斥不掉的無力感。
她愣了好半晌,終于從口袋掏出些零錢放到桌上,“我身上現在就這些了!”
“打發叫花子呢!”韓雪梅嘴上不平着,手已經拽着錢塞進了口袋,随後念念叨叨的出了門。
周圍安靜下來,馮婧面前還有半碗飯,已經失了胃口。
她頹敗的閉了閉眼,感覺很無望。
至始至終不受影響緩慢進食着的陳銳突然開口:“我建議你帶伯母去看心理醫生。”
馮婧何嘗不想,只是就韓雪梅那個表現,怎麽帶人去看醫生?她疲憊的搖了搖頭,沒說話。
韓雪梅回來已經是晚上,紅光滿面,手上拎着瓶紅酒,看過去心情很好。
馮婧這次學乖了,也不問她去哪幹了些什麽,直接把衣服交到她手上叫人去洗澡。
兩個卧室,她自然和韓雪梅住一間,晚上照常坐電腦前畫畫,避免妨礙韓雪梅睡覺,特意關了燈,只餘電腦屏幕泛着冷光,鼠标點擊的聲音不斷在室內想起,此起彼伏。
床上原本安睡的人突然一個挺身坐起來,拿起一個靠枕砸過來,“吵死了,你他媽還讓不讓人睡了?”
靠枕沒什麽重量,砸到身上也不會有疼痛感,但也足以撞落一只水杯。
玻璃碎裂的聲音在這個深夜響起,地上桌上都濕了一大片,馮婧快速抽出紙巾吸水拯救一些手畫稿,還有多少濺到些水的筆記本電腦。
紙巾濕了一團又一團,韓雪梅依舊在罵罵咧咧的念叨着,馮婧等水全部吸幹後走過去打開電燈,光照下她的面色有些蒼白。
她看着坐在床上神情陰郁的婦人,“媽,我在趕畫稿,我是在賺錢。”
“你吵到我睡覺了。”她近乎咬牙切齒的說道。
馮婧沉默着和她對視,好一回才木然開口:“你是不是還恨我?”
韓雪梅陰暗的眼眸一閃,随即五官略略猙獰的吼道:“我憑什麽不恨你?你讓我活的生不如死,讓我活的像條搖尾乞憐的狗,你自己說我該不該恨你!”
那種毫不掩飾仿佛來自深淵的仇恨讓馮婧打了個寒顫,室內氣溫驟然下降。
馮婧無神道:“那你為什麽要吸毒?你以為不進戒毒所你的日子就好過?媽,你還記不記得你曾經是位鋼琴家?你曾經登上過……”
話未完又一個靠枕飛過來,狠狠砸在她腦門上,側過頭的同時頭發也随之亂了不少。
以前的事對她們兩來說都是個禁忌,相對比的落魄是人無法接受的巨大落差。
韓雪梅仿佛被人踩了尾巴似的赤紅着眼怒吼道:“滾,你給我滾,我現在不想看見你這張臉!”
馮婧麻木的重新走到辦公桌旁,抱起電腦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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