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只值二十萬
唐思淼很心塞,像個感嘆情殇的少年似得,頻繁地在朋友圈、微博發相同的信息:心好累。
他大概忘記了,自己的微博帶了認證,亞瑟集團總裁,唐思淼;前些年微博剛興起時,為了公司運作,他申請了微博,每天會語音發一條微博,但都是和運營、經商有關的東西;最近他連發兩條“心好累”,頓時引起一陣網絡風暴,在微博卷起一陣“心累”風。
唐思淼頭一次覺着微博這麽神奇,他感嘆,不知道蕭夢能看見他說的這些話麽?
一向內斂的他,竟然想得到蕭夢的安慰,哪怕一句也是好的。
送羅筠和蕭夢登了機,他轉機去了美國複查,約了主治醫生Greta;
Greta是美國華裔,是國際著名醫師,也是唐思淼的高中同學;Greta和她的老師并不建議唐思淼前段時間做手術,手術風險相對較大,可唐思淼卻說不想等,想快點兒恢複光明。為了一個人,為了能看見他心目中的那個女孩兒,做手術的時候他就幻想啊,蕭夢是胖了還是瘦了?是不是變化太大,他認不出來了呢?不過還好,他能聽出她的聲音
做完手術需要一段時間的修複,眼睛不能受光明刺激,可唐思淼為了去夏川給蕭夢她爹一個好印象,摘了紗布,眼睛提前見了光。
Greta給他倒了一杯茶,靠在辦公桌前,無奈看着他:“你是我見過最棘手的病人,以前讓你做這個手術你擔心後遺症;前段時間不建議你做,你執意要做,還提前見了光,你讓我怎麽說你好?思淼,高中的時候我怎麽就不覺得你是這樣一個偏執的人?”
唐思淼用開水蒸了蒸鼻尖兒,聲音清潤:“這幾天眼睛時有時無的黑。”
Greta噔的一聲将杯子放在桌子上,斂眉瞪着他,一句話也懶得說,拽着他去做了檢查。
檢查的結果并不理想,他的眼睛有再次失明的可能,如果這一次再失明,怕是沒有機會再見到光明了。
唐思淼笑了笑,很是雲淡風輕:“算了,反正我已經習慣了用耳朵;”
Greta推了推他的肩膀:“怎麽?失戀了?那個女孩沒有接受你?”
唐思淼嘴角微扯:“她成天傻乎乎地,怎麽會知道我喜歡她。”
Greta不太能明白唐思淼,她覺得他腦子裏裝的都是水,推一把還能咕嚕咕嚕的響;其實她眼中的唐先生,除了眼睛外,其它都是完美的;眼睛的作用是看一些東西,然而他用心用耳朵照樣能将那些物體勾勒而出。
見過瞎子畫畫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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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子心中的世界同正常人眼中的世界完全不一樣,譬如一個姑娘在正常人眼中是絕色,而再他的筆下,便成了披着美豔皮囊的淤泥,抽象的畫風夾帶着些黑暗,絢爛的色彩上比拟了所有的光明。
華盛頓一家畫館,便收藏了唐的畫,畫中的小女孩爬在樹上,勇鬥惡魔;那是勇敢與心靈的戰争,他的筆下,似乎蘊藏着整個世界,或白或黑的世界。
Greta曾經說過:“唐,我不介意你的眼睛,我喜歡你,喜歡你的所有。”
他卻說:“真正不介意的人,她不會覺得我是瞎子。”
Greta确實喜歡他啊,為了他拒絕了周邊很多人;在她心目中沒有一個男人能如同唐思淼一般豁達。也許大部分女人會否定她的想法,可她卻覺得唐是獨一無二的;就像蕭夢家那獨一無二的茶葉,雖是好茶,卻沒有名字;但凡好的東西,就該随性。
上天總是公平的,給了唐太多美好,卻給了他殘缺的眼睛。
****
蕭夢和羅筠回到H市後,籌劃領證結婚;這年頭結婚需要真摯的沖動。羅筠本來不打算告訴家裏人,但蕭夢卻說:“老爺子年紀大了,就你這麽一個孫子,他實在不同意我們結婚再說呗;我覺得老爺子脾氣再執拗也不可能和我老爸一樣不可理喻吧?”
羅筠将她往懷裏摟了摟,聲音親和:“謝謝你能理解。”
“誰讓我是你未來媳婦兒啊!”蕭夢一臉嘚瑟。
夜幕降臨,兩人坐在門前的臺階上,想要來個婚前了解;蕭夢勾着羅筠的脖子問他:“你老實告訴我,有沒有初戀?如果有,結婚一定要請來!”
夜風将院中的花草吹得簌簌作響,空中雪沫子一飄,又卷起了小雪。
雪粒子飄在蕭夢的臉上,頃刻便被融化;手凍得冰涼,她見羅筠半晌不說話,将她一雙涼手塞進了羅筠炙熱的脖子裏;刺膚的冰涼讓羅筠縮了縮了脖子,他卻并沒有掙紮的意思;
蕭夢見他不躲,笑他:“你傻不傻啊,我手怎麽冰,你都不知道掙紮!”
羅筠伸手捏了捏她那被凍得通紅的鼻子:“給你分享我的熱,你不喜歡嗎?”
蕭夢也揉了揉他的臉,說:“分享可以啊,但你別讓自己受委屈,多不好啊;”大概是晚上紅燒肉吃得太多,她竟然窩在羅筠懷裏迷迷糊糊睡着了;模糊中,羅筠抱着她上了樓,小心翼翼替她脫了鞋,脫了外衣;
她想和羅筠說晚安,可是眼皮子實在沉重地擡不起來;羅筠替她蓋上羽絨被,替她将四周捏了個嚴實;羽絨被的綿軟極了,加上太過于困倦,她覺得自己像是睡在棉花裏;
她在淺睡狀态,感覺自己身子突然網上一浮,又突然往下一沉,身子猛然驚顫;她半阖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說:“我想聽睡眠曲。”
她一度認為自己是在夢裏說話,耳邊飄來的溫潤歌聲夢幻又真實;
眼皮子越來越重,熱得她直想掀被子,可是她剛将被子給踢開,就有人給她緊實的捏上了。
好讨厭啊……
真讨厭,好熱啊……
蕭夢發了高燒,羅筠給她灌了幾顆退燒藥;蕭夢窩在被窩裏不停的吸鼻子,他就坐在床前不停的給她擦鼻涕,時不時給她測一測體溫,生怕她體溫再次升高。
羅筠不大會唱歌,可是他家小白肉要聽,他就勉為其難壓着嗓門吼一吼吧。
調子很輕,但是從他喉嚨裏滾出來,總覺着粗糙刺耳。他淺笑,他這輩子最怕唱歌兒了。
他将手伸進被窩裏,緊緊拽着蕭夢的手,目光在她那張白嘟嘟的臉上半晌也挪不開;真是她的小白肉,讓他恨不得張口啃一口;他的定力不算好,每每看見蕭夢這副模樣,下面都躁動不安,周身熱氣竄動。
守着蕭夢直到淩晨,她額頭上冒了不少汗,燒也差不多退了,他這才安心靠着她旁邊睡下;打了個哈欠,身邊的人便轉了個身,撐開被子,摟住他,一只腿搭在了他的身上。
窗外卷起了鵝毛大雪,頃刻間,天地一片銀白。
第二天清早,羅筠帶着蕭夢回了羅家;
羅家宅子是歐式別墅風格,大門前有門衛,進門有保姆;偌大的院子兩旁齊刷刷種植着常青柏樹,深綠的柏樹上積着銀白的雪,就像是一個冬日聖誕樹,很漂亮。
頭一次來羅家,蕭夢還是挺害怕的;因為羅家住着羅筠的幾個姑姑,她剛和羅筠踏進們,那群裹着貂毛,手上正搓着麻将的女人便回頭看了他們一樣,語氣很不友好;其中一個短發婦女蔑了羅筠一眼,喲了一聲:“稀客啊。”
羅筠很抿着嘴笑了笑,拉着蕭夢過去給她們介紹:“大姑、二姑、三姑,這是我未婚妻,蕭夢。”
蕭夢微微颔首,問候幾位姑姑:“姑姑們好。”
大姑姑看也沒看蕭夢一眼,吼道:“清一色!”
倒是三姑姑掃了一眼蕭夢,沖着羅筠道:“喲,這一聲不吭的帶個未婚妻回來,你是誠心要氣死你爺爺啊?”
二姑姑插嘴道:“氣死了就好繼承遺産呗,現在這些孩子,一個比一個心腸歹毒,真不知道腦子裏裝的什麽東西。”
蕭夢的臉一陣綠一陣白,她沖着幾位打麻将的姑姑道:“阿筠沒那意思,阿筠巴不得羅爺爺活個一百歲呢!”
大姑姑一向強硬,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對她說話,她蔑了一眼蕭夢:“哪兒來的小丫頭,別以為什麽雜七雜八的丫頭就能嫁入豪門;想飛上枝頭變鳳凰,沒那麽簡單。”大姑姑摸牌,頭也不擡,語氣一陣兒陣的諷刺:“鳳凰還需要浴火重生呢,一只土雞浴火之後恐怕就成了一直烤雞了吧。”
蕭夢吸了口氣:“野雞總比某些裝鳳凰的家雞好。”她就是不樂意,這些姑姑明面兒上時給她臉色,可實際上是在損羅筠;他一個大丈夫不好和這些唧唧歪歪的女人動嘴;她蕭夢可不一樣,她是女人!她可不需要什麽面子裏子;
大姑姑将手中的牌一摔,擡頭瞪着她:“你說什麽?”
蕭夢鼻子一揚:“我不想重複第二遍。”
羅筠搖頭,這丫頭還為她打抱不平呢,這些女人的嘴可不是一般的厲害;他硬拉着蕭夢上了樓,去了老爺子的書房。
蕭夢感嘆這一家女人多了就是口舌多,是非多,她真是同情男神啊!怪不得他要搬出去住,和這群長輩輩分的女人住在一起,可不得煩死?
羅筠敲開老爺子的門兒,推門進去時,老爺子正戴着老花鏡看文件;老爺子看見孫子先是一喜,看見蕭夢,整張臉又沉了下來。當羅筠告訴老爺子要在近期內和蕭夢完婚時,老爺子那張臉可不是一般的臭。
蕭夢覺得老爺子一定會苦口婆心的阻止吧?卻不想老爺子放下手中文件,沉了口氣,說:“你們結婚可以,但是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羅筠欣喜地看了眼蕭夢,問老爺子:“什麽條件?”
“搬回來住。”老爺子頓了頓,說:“我年齡大了,就想看着兒孫滿堂;你父親去的早,你又搬出去住了那麽久,你那群姑姑成日就知道吵嘴打麻将,每一個省心的;我只希望你每天都能回家,能天天看見你,我也是開心的。”
羅筠看了蕭夢,對于這個要求蕭夢想不同意都不行;畢竟這是老人家唯一的要求,若是不答應,倒是顯得她小氣了。
蕭夢點頭,表示答應。
老爺子看了蕭夢一眼,輕咳一聲,對羅筠說:“你先出去,我和蕭夢聊聊;畢竟我們羅家媳婦兒,可不是那麽好當的。”
羅筠出去之後,老爺子就變了臉;
蕭夢感嘆不是每個家長都和他老爹一樣,當面背後都是一套啊!有些家長是當面一套,背後又是一套!相比羅老爺子,蕭夢覺得她爹簡直太剛正不阿了!至少蕭老爹說一是一,說二是二!
羅老爺子當下寫了一張支票,推給他:“這裏是二十萬,拿了離開H市。”
蕭夢覺得她好廉價,才二十萬麽?怎麽也得像偶像連續劇裏的闊媽闊爹一樣,開一張百萬支票的吧!
蕭夢捂了捂臉,二十夠個毛線啊,付個房子首款都還不夠好嘛?蕭夢算了一筆賬,賣掉自己的房子,再要回借給四哥的那十萬,差不多能湊夠四十多萬。
她嗯了一聲,将二十萬支票推了回去:“這樣吧羅爺爺,我給你四十萬,讓我嫁給你孫子。”
羅老爺子臉一黑,死盯着蕭夢;繼而撕了二十萬支票,又繼續填了張六十萬支票,推給她:“六十萬。”
她又算了一筆賬,她嫁人可是大事兒,四個哥哥每人至少也得送十萬紅包吧?四個哥哥四十萬,加上她這四十萬,能湊夠八十萬呢!
蕭夢忍痛,感嘆這年頭嫁人沒點資本可真是苦難啊!她咬着嘴唇,對着羅老爺子說:“我給你八十萬,讓我嫁給你孫子!”
老爺子臉徹底黑了,撕了手上的支票;她以為老爺子會再寫,沒想到老爺子卻說:“訂婚之前把八十萬交給王助理。”
果然是個生意人!孫媳婦兒的錢也賺?
下來之後蕭夢将這件事兒講給羅筠聽,羅筠說:“老爺子出手一向不闊綽,老爺子是白手起家,年輕時候吃過很多苦,搬過磚挖過煤,很珍惜自己的一分錢;大事花錢如流水,小事他是能省則省了。”
蕭夢擡手擦了一把汗:“原來我才值二十萬嗎?”
作者有話要說:以前在微博看了一個段子,就是一個母親逼着女的離開兒子,結果那個女的直接拍了幾十萬在男友母親面前~~2333.好勵志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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