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出宮  小皇帝慣會氣人, 元喬的脾氣也好了很多,不似在福寧殿般被氣得無語,她忍了忍, 故意不去看小皇帝眼裏的關切, 冷然道:“臣與陛下說的是雜念。”

“朕擔心大長公主的身體, 夏日裏酷熱, 該當注意自己才是。”元莞眼裏彎出一抹澄澈的笑意, 也不提起學禮一事,反走至她跟前, 低聲道:“禮字, 需先問大長公主,可将朕這個皇帝放在心裏。”

小皇帝欺身逼近,元喬不得不後退,一時間竟拿她沒有辦法,如同見到不講理的孩子一般,總她舌燦蓮花,滿腹經綸,也說不通她。

欺近後, 小皇帝身上淡淡藥香氣就湧進鼻間, 腦海裏浮現雪白肌膚上的傷痕, 她緘默須臾, 從容道:“陛下要鬧到何時?”

“朕該問大長公主何時讓朕接觸朝政。”元莞開門見山道。

元喬見她又恢複戾氣之色,無奈道:“陛下若想接觸也無不可,每日亦有奏疏送至陛下案頭。”

元莞不屑道:“那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請安奏疏。”

“知微見著, 亦無不可。”元喬道。

元莞不服:“倒不如說大長公主戀權。”

元喬不答了, 凝視小皇帝眼中的怒意,感知愈發不好糊弄。眼前局勢縱皇帝有能力接手朝政, 她也不敢放了。

一則太後野心過大,二則小皇帝模糊不明的身世,她如何能做到安心。

半月來,陳硯查過多地,甚至從宮門處查詢小皇帝出生那日的進出記錄,如同大海撈針般去查去訪,依舊沒有所獲。

小皇帝對她的心思,不過是嘴上說說罷了,真要做什麽,還是不敢的,亦或是将這件事來羞辱她,自己得一時快慰。

“窺一斑而知全豹,陛下何時長大了,自然就可成為親政的君主。”元喬無奈勸了一句。

“大長公主十五歲時在做什麽?”元莞氣道。

十五歲?元喬被問得一怔,認真回想一番,回答小皇帝:“臣自幼跟着先帝習政,十五歲時入中書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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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固來喜歡幼妹,備受關注,從小就手把手教她習字,不惜教她理政之道。先帝早年無子嗣,諸多心血都花在了元喬身上,幾乎當作儲君培養。

這些事情并非是秘密,元莞自小就知,因此才有一問。

你十五歲的時候被先帝安排進中書議事,我十五歲還要讀《禮》,如此怎能說得通。

元喬對上她倔強的眸子後,恍然失神,無奈一笑:“臣與陛下不同。”

元莞抓住機會道:“如何不同?難不成朕愚蠢?”

“陛下聰慧。”元喬否認,元莞确實很聰明,先帝誇她慧而氣弱。

元莞目視着她:“既然聰慧,為何與你不同?”

“不同便是不同,陛下以後便知。回宮之前,陛下莫要再見皇夫了。”元喬俯身行禮,與她說過一聲,就離開了。

這是變相的軟禁。元莞氣得滿目通紅,宮人都退在廊下,就連落霞都不敢入殿。

行宮之內都是元喬的人,元莞氣得坐在涼席上都覺得燥熱難耐,氣過一通後,漸漸明白過來,這是在行宮。行程都是元喬一手安排的,裏外都是大長公主的人,她哪裏反抗得了。

氣并不是辦法,她極力冷靜下來,元喬不讓她出殿,此地也不可逗留,不如早日回臨安城,免得再陷在困境裏。

第二日,元喬就接到內侍的傳話,小皇帝要回臨安城。

恰好中書令亦在,她不好駁了皇帝的顏面,答應下來:“可,回禀陛下,安排妥當後就回宮。”

皇帝回宮是大事,浩浩蕩蕩幾千餘人,安排諸多,吩咐下去後,幾乎人人都要跟着準備,唯有皇帝不需做什麽,繼續陪着周老先生讀禮。

禮為三者《周禮》、《儀禮》、《禮記》,周老先生幾乎可倒背如流,不用看書,也可一一說來,引經據典,說得深邃,時而又會說些真事來勉勵小皇帝。

禮字,經國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後嗣。

幾乎無所不能,元莞裝作認真聽了,元喬之意不就是令她自慚形穢罷了。只是她又未曾禍亂百姓,未曾做下錯事,于禮一字,并未唐突。

準備幾日後,皇帝回臨安城了,周先生一路跟随。

周暨不知哪裏去了,數日沒有見過,回宮後第一件事,元莞就去了皇夫的寝宮,亟不可待。

宮人只當皇帝變了心思,又或是長大了,要全周公之禮。

傳言總是不能當作真的,元莞聽後毫不在意,見到周暨後,問起她近日情景。

周暨怡然自得,搬出近日所學,幾冊食譜,她自己還摘抄不少,花折鶴糕、紫龍糕、滑餅,古樓子、五福餅,細細麻麻的小字令元莞眼睛疼。

她這廂惦記着周暨的安危,不想周暨過得很好,這麽多樣吃食點心,細細去做來,也頗費工夫,她冷哼一聲,丢了食譜,坐在榻上去喝茶。

皇帝來後,茶是自然是最好的,口齒生香,回味無窮。周暨慣愛在這些東西上面下功夫,茶也與外間的不同,見皇帝喝了,才道:“陛下,茶如何?”

小皇帝品不出來,胡亂應對道:“尚可。”

周暨心裏樂開了花,又詢問她可要留膳,皇帝随口應了。

用過晚膳後,周暨見她遲遲不走,略有些慌了,皇帝留宿此事,怕是不大好。她緊張一陣,忐忑不安,大着膽子去問陛下:“陛下要留宿嗎?”

“留宿?”元莞恍然一驚,見她眸子裏漾着水澤,不免想起兩人都是女子,留宿也無妨,就答應下來:“那便留宿,朕令落霞去取明日用的朝服。”

周暨哭了。

元莞不理會她,沐浴過後,舒服地躺在她的床上,望着屋頂,兀自出神。床邊的周暨吓得不敢動了,她清楚地記着皇帝上次令她脫衣侍寝,何等的兇狠。

磨蹭許久後,元莞都已睡着了,周暨不敢過去,抱着被子睡在小榻上了。

兩人各自一床一榻,泾渭分明,傳到大長公主處,就并非是如此清清白白了。

太後渾然不在意這些,反覺得是好事,命人送些補品給周暨,對皇帝也愈寬厚起來。周暨惶恐不已,看着太後親賜的補品後,吓得不知所措。

元莞見她吓得臉色發白,寬慰道:“都是些好吃的,你吃了就是,怕些什麽,不想吃就送出宮給周大人。”她瞧得清楚,好些東西不适合周暨吃,還是給周大人的好。

她照舊躺在周暨的床上,想起近日朝堂上的局勢,太後失了劉謹行,就愈發安靜下來,反惦記着她的後宮。

太後并非是元喬那般殺伐果斷、智略得當的女子,相反,她居後宮多年,善的還是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她側身看着惶恐不安的周暨,幸好是女子,不然她的麻煩就大了。

一連數日,皇帝日日歇在了皇夫處,中秋節後,各地來朝,皇帝的案牍上放置着各地的貢品。她見到豫王的奏疏後,先拿起來過目。

豫王封地一般,并非富庶,也并非貧瘠,今年所送與往年一樣,并無稀有之處,放在其他人的眼裏,并無特殊。

她看過禮單後,挑了幾樣尚可過目的給大長公主送去,令孤鹜親自去送,就看看她的反應。

孤鹜領命而去。

周暨還是不安,元莞喚她過來,将禮單給她:“你可有喜歡的?”

皇帝心思不一,周暨也拿不準她是何意思,小心翼翼地看了一遍,指着幾眼女子的珊瑚玉镯,還有一對玉璜,皇帝嘆息:“你一男子,選女子配飾做什麽?”

周暨恍然大悟,面露苦色,“那臣不要了。”

“不要就罷了。”元莞也不說二話,不要就收回,直叫周暨紅了眼睛,她又道:“陛下說給又不給,是何道理。”

元莞詫異:“是你自己說不要的。”

兩人相處得久了,周暨膽子也大了些,敢于直視她的眼睛,反駁她:“臣說不要,不過是假意,陛下聽不出來嗎?”

元莞沉思下來,這還能作假?

她懶得去深究周暨的心思,令人帶她去挑選,提醒她:“你可是皇夫,選些簪環首飾可是不好的。”

周暨想想也是,但擇一兩件還是不會引人注意的,她喜滋滋地跟着內侍去了。

皇夫受寵,內侍也不敢得罪,小心地領着她前去。

皇帝一再提醒後,周暨就不敢随意挑取了,方才挑的都不要,反替皇帝選了幾樣飾物,回送給皇帝。

皇帝處未得片刻功夫,元喬就過來了。

她依舊一副清減之色,略施薄粉,行禮後直接說明來意:“臣為皇夫之事而來。”

“皇夫之事不急,大長公主不如坐下,飲杯皇夫做的菊花茶,清熱去火,恰是适合。”元莞令人去奉茶,給元喬賜座,故作關切道:“姑母怎地一日比一日消瘦。”

早朝之上,距離太遠,兼之朝臣衆多,她不好細細去看,今日兩人距離近才看清,好似憔悴了些許。

元喬落座後,不去觀察小皇帝的神色,但聽她調侃的語意,就知那股雜念未去,周老所授,毫無用處。

她口幹舌燥,飲了半杯茶,擡眸卻見小皇帝直勾勾地看着她,目光赤誠,好似真的關切,她便卸下些許防備,直言道:“陛下與皇夫之事,當斷則斷。”

“三年之期,不過才幾月罷了。”元莞提醒。

元喬悔不當初:“臣後悔了。”

元莞:“……”

“君子一言驷馬難追,姑母答應朕的事,不能反悔。”元莞警惕道,她端詳元喬面上之色,發覺她眉眼之間确有幾分疲憊,她不知朝上又發生何事。

元喬不說,她雖說可以去查,可孤鹜未禀,想來就不是大事了。

她進而一想:“大長公主還在齊國侯的事憂心?”

音落地,元喬的眼睫顫了顫,元莞曉得自己猜對了,努力道:“不如我同姑母解決此事,姑母令周老退出宮,如何?”

元喬雖強勢,可仍是女子,在自己的親事上,總是力所不及的。

小皇帝坦誠,元喬不應她,她一插手,事情就亂了,她拒絕道:“臣會解決,不需陛下操心。”

“冥頑不靈。”小皇帝極小聲地罵了一句,想起齊國侯的為人不見軟弱,還很好色。她建議道:“你着人給他重新議親,選些嬌媚的女子,他必會罷休。”

“陛下心思果然不正。”元喬看重她,眸色染着幾分羞澀,失了方才的淩厲,對面的小皇帝挺直脊背,罵道:“你真、真不知好歹,朕這是在幫你,你卻還來訓朕。是那齊國侯道你寡淡無趣,朕才想着反其道而行,給你解決此事,不領情則罷,大長公主該回去了。”

她一通脾氣下來,元喬的羞意也散去了,眼見着小皇帝要炸毛,她忙揖禮賠罪:“臣思慮不周,望陛下請罪。”

小皇帝不理會她,徑直坐回案後,元喬無趣,本來是為周暨之事而來,不想小皇帝敏感地猜測齊國侯的事來,反将她惹惱了。

她若直接離開,就算白來了,唯有繼續開口:“陛下喜歡周暨?”

小皇帝沉悶不作聲了。

元喬又問了幾遍,依舊無果。她無奈,想起小皇帝吃軟不吃硬的性子,走近兩步道:“陛下為何總惦記着那些不該有的事情?”

下.藥事情之前,小皇帝乖順又勤奮,心思都在朝政上,如今翻天覆地,近日裏也不見她詢問朝堂事了,日日往周暨處跑。

元莞不想同她說話,奈何她又貼了過來,便道:“那大長公主為何總惦記自己不該有的東西?”你若正直,就還政于帝,不惦記你不該有的東西。

元喬語塞,小皇帝嘴巴壞得很,她冷下神色道:“臣覺得周暨不适合留在宮裏,不如封爵送出宮去。”

“牽連周氏滿門的事,姑母也不怕了?”元莞覺得元喬又變壞了,說好又反悔,私欲膨脹。

元喬道:“與陛下相比,周氏滿門不足為道。”

“大長公主還真是忠君。”元莞冷冷諷刺一句,站起身走近元喬,直視她波瀾不驚的眸子:“大長公主可曾想過遲早有一日會敗呢?”

“敗了又如何?”元喬語氣平淡。

小皇帝桀骜不馴,故意将聲音壓低:“敗了、敗了,就像那夜,将那件事再辦一次,朕要真的。”

她大言不慚,忘了自己還是一傀儡。元喬氣笑了,許是經歷過那夜的事情後,覺得小皇帝本性不壞,眼下故意羞辱她,反不覺得生氣。小皇帝唇角嫣紅,藍眸與雪白的肌膚輝映成章,細看她張牙舞爪,倒有幾分不多見的可愛。

元喬道:“那等陛下贏了臣再說,陛下于禮一字,想必不夠認識的。”

“朕、朕認識得很清楚。”元莞不服氣,又提禮字,耳朵都快生繭了。

元喬笑意盈盈:“陛下莫忘了臣的身份,姑母二字可并非是口頭之言。”

元莞眨了眨眼睛,本想說你這身份也有玄虛,想到不可打草驚蛇,就只能閉緊嘴巴,免得說多令她早有準備。

小皇帝偃旗息鼓,元喬才道:“陛下若保證乖乖呆在福寧殿,不去招惹皇夫,皇夫就可留在宮裏。”

“小人。”元莞低聲暗罵。元喬就當作未曾聽見,重複問她:“陛下可聽話?”

元莞不答應。若無皇夫在,太後處又該塞些不知名姓的人來了。

元喬嘆息,俯身退下。

元莞急道:“大長公主不守信用,如何令朕服氣?”

元喬止步,回身望她:“臣的罪過,陛下只需降罪就是,至于周暨,她不可留下。”

小皇帝說不出話來了,元喬匆匆而去。

大長公主每回來,與皇帝之間都會置氣。或是她甩袖離開,或是小皇帝氣得在殿內許久不出,每回都沒有好事。

大長公主一走,太後就得到消息了,晚間的時候親自過來,皇帝出殿去迎。

一日之內見到心思詭異的兩人,元莞感知一陣疲憊,撐着精神扶太後坐下。太後今日素淨了些許,穿着也不再華麗,與尋常婦人無異。

自她酒醉後砍了劉宴的手後,太後就一直未曾來尋過,今日怕是有備而來。

落霞奉茶後,就領着一衆宮人退下去了,膽顫心驚。

元莞習以為常,這是在她的福寧殿,最多挨幾句訓罷了,她帶着笑道:“太後近日如何,兒瞧着似乎憔悴了些許。”

“我無事,陛下與皇夫相處得如何了?”太後一改往日的盛氣淩人,噓寒問暖。

元莞知曉症結所在,也不多說什麽,只一味道尚可。太後見她不願多說,就提及旁事,“年底之際,豫王該回京了,陛下可有打算?”

元莞詫異了一聲,“豫王回京做什麽?眼下無大事發生,令他回來,豈非是添亂。”

“元喬之人,手握權柄,若不從根本上找出她的弱點,實難對付,聽說她今日又來氣陛下了?”

太後的話中皆是離間之意,元莞應了一聲,微微一笑:“豫王之事,太後可有證據?”

“證據自然是有的,你不必緊張,只需等豫王回來就成。”太後親和道。

太後不說明了,元莞心中不定,斟酌語句複又問她:“就算大長公主并非是文宗所出,但她依舊是元氏子孫,身份還是真的。”

她拿不定此事,但還是不想元喬就此吃虧。

“私生一事,便是亂.倫,按律性命都會丢的。陛下仁慈,也可留她一命,到時是殺是玩.弄,但憑你的心意。”太後笑了笑,招手示意元莞過來,憐愛地拍了拍身旁的空位,令她坐下。

元莞忍着惡心坐下,太後握起她的手,她低眸看着那雙保養得宜的手,極力收斂自己的情緒。她忽而想起元喬,除去她以那夜的事恐吓她外,都是一副雲淡風輕之色。

忽而就明白過來太後為何下.藥來折辱元喬了,人都有弱點,元喬在意的就是她的名聲。

太後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我與你是一起的,害你就是害了我自己,你一日不親政,就一日被元喬壓着。她貪婪且自私,與豫王之間或許兄妹相認了,将你當作傻子,蒙在鼓裏,你還指望着她會還政于你。”

元莞垂首,沒有再說了,太後摸摸她腦袋,掌心落在柔軟的發絲上,輕輕拍了拍:“聽話,只有我對你好,周老教你什麽了?”

“《周禮》。”

“哦,那是孩童才學的。”太後驚訝說了一句。

元莞腦袋垂得更低了,不與太後硬剛。太後與元喬不同,她知曉分寸。

小皇帝落寞,太後嘴角往上揚了揚,“陛下與皇夫感情好,想來周大人也是高興的。”

莫名提及周大人,元莞立即明白過來,道:“周家不過書香門第,抵不過大長公主。”

“書香門第,可也在朝,結識的朝臣多,且他歷來清正,朝臣多信他。若他知曉大長公主的身份,必會幫助陛下的。”太後建議道。

她垂眸去看,小皇帝是耳朵通紅,如珊瑚紅玉,她想親近,就順勢摸摸了它。元莞厭惡,立即擡首,将耳朵從她手裏抽了出來,坐直身子。

小皇帝抵抗,太後就不摸了,囑咐幾句,這才帶人離去。

元莞極為厭惡,站起身,就令落霞去備水沐浴,整個人都浸入水裏,發絲漂浮在水面上,直到透不過氣來了,才浮出水面,以皂角将自己發絲與肩膀洗得幹幹淨淨。

但凡太後摸過的,都洗了很多遍,直搓得肌膚發紅才罷休。

給她更衣的落霞,見她耳朵紅得滴血,不知發生何事,又見她手背也是如此,擔憂道:“陛下磕到了?”

“不曾。”元莞不好意思說出殿裏的事,胡亂擦幹淨後,感覺耳朵有點疼,摸了摸,燙得厲害。

她嘆氣,太後此舉,着實不好解。

小皇帝心裏的事更深了些,皇夫處也不去了,悶在宮裏幾日,見朝臣或者在殿內聽朝臣議事。她屢屢失神,旁人未曾察覺,注意她的元喬在意了。

不禁在想,是不是将皇帝逼得太過了?

小皇帝不知元喬心生悔意,休沐日之際,領着孤鹜悄悄出宮了。

她為掩人耳目,領着周暨一道,兩人扮做尋常夫妻出宮。出宮後,她就失去方向,周暨欲去禦街去玩,她無甚心思玩鬧,令孤鹜周暨去了。

孤鹜一走,她就令侍衛領路,去大長公主府。

本欲令孤鹜将豫王送入宮的貢品賜給元喬,借以試探,太後走後,她就收回了心思,試探與否,都不重要了。

大長公主府巍峨,府門前侍衛林立,刀劍煌煌,百姓畏懼,都繞道走。

元莞策馬在府門前徘徊一陣,帶着帷帽,也無人發現她的藍眸。不禁在想,她是正大光明進去,還是從側門悄無聲息入內。

小皇帝苦惱,在腰間摸了一陣,玉令給了周暨,她就沒有東西證明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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