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緊閉的眼睛微顫着，最終還是沖破了那層束縛，楚析艱難的睜開眼睛，冰冷的黑眸警惕的環顧着四周。

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光，騰升起來的袅袅檀木香給整個暗色簡樸的屋子增添了些寂清，可細細一看屋裏的裝飾卻并非凡品。

這是哪，他怎麽會在這？

楚析屈指揉了揉有些發脹的額角。

只記得在回來的路上，突然出現一個黑衣人擋在他前面，還莫名的說了句“請”，沒等他出手，就被那人手心裏騰起的黑霧弄暈了。

思及此，楚析波瀾不驚的冰眸有了絲裂痕，手指微蜷。

果然，還是自己太弱。

他下了床走到門邊，伸手去推門，而那扇看起來普通的門卻紋絲不動，好像有什麽阻隔一般，可是他又察覺不到任何結界。

軟禁？

楚析微微蹙起眉頭，這人究竟是何意圖。

這時，腦海中走馬觀燈般閃過了一些最近發生的事情，抓住門的手指也微微泛白。

難道是因為，墨遲。

這般想着，眼眸的黑色逐漸散開，眼底流轉過一絲暗紅，連他自己都不曾發覺。

*****

墨遲擡手覆在眼前的門上，心裏千回百轉，終于推開了那扇門，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

在門被推開的那瞬間，墨遲的視線正好和屋裏的人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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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就才離開了一會兒，怎麽就像過了近千年一般。

墨遲揮去這個奇怪的想法，挂上一臉笑容，輕聲開口喚道：“楚析。”

聽着熟悉的聲音，楚析的黑眸依舊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人，仿佛只要他眨一下眼，便再也見不到此人。

見楚析不說話，墨遲也沒惱，只是擡腳緩緩靠近，輕笑着問道：“你可知今天是什麽日子？”

這是他們第一次相見的日子，但楚析始終沒回話。

“今天是你十八歲生辰。”

當初他問楚析生辰是什麽時候，沒想到楚析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所以墨遲把他們相遇的那天定做楚析的生辰，可這人現在連自己生辰都忘了。

楚析依舊沒回話，深黯的眼睛始終停留在墨遲的身上，不願挪開一絲一毫。

墨遲被楚析看得有些頭皮發麻，試圖打破這奇怪的氣氛：“有什麽想要的禮物嗎？”

聞言，楚析并不着急回答，他擡手撫上墨遲好看的眉眼，溫軟的觸感讓他懸着的一顆心暫時落了下來，清冷的眼底蘊着一絲柔光，他側過頭在墨遲耳邊低語：“我只想要你。”

不知是楚析故意還是無意的，冰冷的唇瓣好似不經意的吻過墨遲的耳廓。

墨遲耳朵陣陣發麻，耳尖逐漸變紅，因楚析的話擾亂了心神，掩飾性地拉起了楚析微涼的手。

“我們先回去。”

楚析看懂了墨遲眼裏的意思，也沒問原因，反握住那雙帶有暖意的手，似乎只要這人拉着他，無論發生了什麽，都會心安。

一陣青煙略過，兩人均消失在魔宮裏。

“楚析，快過來，嘗一下我親自為你煮的長壽面，還熱着呢。”墨遲端起桌上的那碗面湊到楚析面前，笑得一臉殷勤，好像剛才什麽都沒發生。

“嗯。”楚析接過墨遲手裏的碗筷，坐了下來，慢慢品嘗起那碗面。

墨遲看着楚析優雅的吃相，不經意的問道：“好吃嗎？”

可眼裏卻滿含期待。

楚析眼裏的流波化作柔水，朝墨遲點點頭，似乎想到了什麽，又開口補充了一句：“好吃。”

“好吃就行，那以後...”說到這墨遲一頓，眼裏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又接着開口，“以後，我都煮給你吃。”

楚析捏着筷子的手因這話一滞，擡眸看着眼前和往常一樣溫暖的人，莫名地覺得這笑有些紮眼，垂下眸掩蓋住眼裏的不悅，輕輕應了一聲，便沒再說話。

墨遲嘴角的弧度慢慢拉平，他看向楚析身後的窗外，只見漆黑的天邊挂着點點星辰。

他們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都說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在魔宮何嘗又不是這樣。

一盞茶，正好到凡間破曉之時。

“楚析，你陪我喝酒吧。”墨遲怔怔的窗外，聲音不鹹不淡。

楚析擡眸看着墨遲柔和的面容，應了一聲。

得到楚析的回應，墨遲起身走到窗邊，只留了一句話：“你去拿酒，我在屋頂等你。酒就在那棵木棉樹下。”

說完，就飛身上了屋頂。

當初埋了兩壇，之前喝了一壇，還剩一壇，正好。

今晚的月亮還是挺圓的，墨遲随着那抹身影看過去，只見到木棉樹下滿地的殘花，不禁喃喃道：“春天快結束了吧。”

總是溢滿暖意的眸子染上了淡淡的哀傷。

等他回過神來，一股冷香襲面而來，不似女子的胭脂味，就和清冷的楚析一樣，淡淡的總是若有若無。

就在墨遲出神之際，楚析已經拿着一壇酒坐在他身旁。

“楚析，你知道你身上有一股冷香嗎？”墨遲忍不住好奇的問出口。

楚析搖了搖頭：“你喜歡？”

一聽這話，墨遲不加思索地點了點頭，反應過來時臉又紅了半邊天，暗罵自己真是越來越沒用了，見慣了那麽多風花雪月，活了幾千年，卻總是因為楚析不經意的話惹紅了臉。

看着如此動情的墨遲，楚析忍不住側身吻過那粉色的臉頰，又當做什麽也沒發生似的坐正了，打開手裏的酒壇，倒了一杯給墨遲。

酒香立馬彌散在空中，墨遲忍不住眼饞的吞了吞口水，這酒的滋味他可是一直都記得。他伸手接過楚析遞過來的酒杯，小口小口地品嘗起來。

不一會兒，很多杯下肚了，正迷醉時就聽到楚析好聽的嗓音：“你知道你第一次親我的時候，我為什麽拒絕嗎？”

一聽到這，墨遲也回憶起他第一次親吻楚析臉頰的時候，那臭狼崽擺出了一臉嫌棄的模樣。

現在聽他主動提起，墨遲醉眼朦胧的瞥了一眼楚析，露出了一副我怎麽知道的樣子。

“因為他們說，只有和願意陪你一生的人才能做出這麽親昵的動作。”多麽美好的承諾，不過楚析滿是柔情的雙眼卻慢慢覆上一層冰，繼續開口，“不過，我見過太多醜陋的事。”

他們為了金錢，榮譽，谷欠望什麽都願意做，什麽都願意抛棄。

看着楚析變沉的雙眸，墨遲覺得這樣的楚析讓他覺得陌生，就像那晚一樣。

就在墨遲有些出神的時候，楚析突然翻身壓住他，然後傾身湊近，每一絲氣息都噴在墨遲姣好的面容上，帶着些甜意。

有酒的香淳，有楚析的冷香，總之，每一絲都讓墨遲沉醉。

就在墨遲的臉快被楚析貼上時，楚析才緩緩開口：“而我，只想和你做。”沒等身下的人回答，就吻上了那片軟唇。

墨遲被吻的意亂情迷，好看的眸子染上了情動的顏色，破碎的聲音從口中溢出。趁着喘氣的機會，開口道：“我們去床上，好麽？”動情的眼睛裏就像是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

“好。”

轉眼之間，楚析就把墨遲抱到了床上。

修長的手在墨遲的身體上輾轉，衣衫盡褪，低頭看着赤誠相對的身子，癡迷的俯身吻上去......

夜裏，兩人都疲倦的睡了過去，可就在這時，墨遲琥珀般的眼睛卻倏然睜開，清明得可怕，他看着身旁沉睡過去的人，眼裏卻萦繞着化不開的纏綿。

戀戀不舍的起身，整理好一切，揉了揉腰，才俯身吻上那片殷紅的薄唇，勾唇低語：“等我回來，下次我要在上面，絕不妥協。”

話剛落，便消失不見了。

而楚析一夜無夢，那些離奇的夢也沒了。

只是他似乎聽到有人對他說了一句話。至于是什麽話......他好像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