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比起在場兩個表情平靜地讨論自己到底和西拉是什麽關系的兩人, 中原中也整個人才是真·一臉懵逼。

雖然他很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有那麽點問題，也在加入港口mafia的那一年和太宰治兩人一起探尋了自己的身世，雖然當時他的身份大致是确認下來了, 但仔細探究下來, 其實還有很多的問題他們并沒有解決。

中原中也當然不是不想知道的。

只是後來日益繁忙的加班生活讓他沒有餘力再去探尋自己的身世之謎。

這就是社畜的悲哀。

中原中也在極偶爾的情況下也曾經想過是否要再去探尋一下自己的那神秘的過去，然而每當他産生這個念頭的時候很快又被其他的事情轉移了注意力。

就好像有一股神秘力量一直在阻止他尋找自己的真實身份。

直到今天, 他看着和自己長相相似的西拉，神色複雜。

感情他的人類軀殼是由別人的異能力的一部分做成的……

“……所以, 我到底是……”

他到底是什麽情況？

突然有了個主人？

還是說……他突然有了某種意義上的親人？

淦！

怎麽說起來這麽奇怪？！

“啊, 沒關系，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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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中原中也複雜的表情，還以為他是在擔心自己會将他身上那一部分的異能力收回的西拉擺擺手, “是你的就是你的, 我沒有打算收回那部分的力量。”

再說, 她的異能力失蹤了十幾年, 并且和中原中也身體內部的異種力量和諧共處了這麽久, 若是貿然将這部分力量拿走，很難說不會引起內部力量的暴走。

她當年全盛時期才勉強将爆炸控制在橫濱租界範圍, 這會兒要是再來一次, 她可沒把握能再做同樣的事情。

再說，且不說中原中也的性格如何，他難道不比沒有形象的異能力好看？

根據西拉之前在進口商店遇到的中原中也，她能夠很輕易地感覺對方已經在這十幾年中成長為了一個性格正直的好青年。

哪怕職業有那麽些血腥。

不過她也沒有資格指責人家，她自己也不是什麽好人就是了。

“比起那個……林太郎，你該不會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會把這孩子掌控在自己手中吧？”比起尚且沒有反應過來的中原中也，西拉更重要的目标還坐在她的對面。

森鷗外裝得好像是第一次産生這種猜測。

“……”森鷗外放下茶杯之前心念一動，他本想模棱兩可地含糊過去, 然而在茶杯放下之後，原本想要推脫的話語卻變成了，“的确，在初見到中也君的時候我就很好奇他的長相為何會和唯你如此相似……那個時候我甚至有猜測過是不是唯你的親人呢……”

“當然如果我腦洞再大一點的話甚至就開始猜想中也君是不是唯你和別人生下的孩子……”

将自己想法脫口而出之後森鷗外一頓，那雙紫紅色的眸子瞥了一眼坐在對面的西拉，腦子裏很快将剛才她将茶杯放到桌子上時手不經意地觸碰過茶幾，森鷗外頓了頓，很自然地轉換了話題。

“按照中也君當時的年紀來看……也不是不可能嘛……”

“畢竟唯小時候那麽可愛，啊，就算現在想起來我也依舊入迷得不得了……”

“是啊，我也記得，當時林太郎對我可好了。”面對森鷗外反應極快地轉變話題，西拉并未動容，她反而跟着露出了回憶的表情，“那個時候我還說要嫁給林太郎呢。”

她這麽說着，臉上泛起了懷念的笑。

“林太郎那個時候可是對我有求必應的，怎麽到了後來就變了呢？”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森鷗外臉上的笑容一僵，他的額頭很快滲出細小的水珠，如果不注意看的話甚至根本看不見。

“哎呀，我不是很早就說過了麽，我的守備範圍可是12歲以下的幼女哦~唯雖然長大了也很可愛，但已經不在我的守備範圍之內了呢。”

他這麽說着，看到坐在對面的女人因為自己的回答而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臉上的笑容越發僵硬。

“所以，對于已經成為橫濱統治者并且超過了12歲的我，林太郎才會這麽無情地将我算計在自己的計劃中嗎？”

她這麽說着，臉上的笑容斂起，透出了些許憂郁。

面對西拉直白的提問，森鷗外再想轉移話題也不得不順着回答下去。

“的确，雖然我依舊對長大的唯還抱有感情，但是相比較之下，我果然還是更愛這座城市。”

“……我就知道。”

聽到森鷗外的回答，西拉的臉上沒有露出絲毫意外，她只是帶着憂郁點了點頭。

“只是因為我長大了所以就抛棄了我轉而投入他人的懷抱……林太郎，你還真是濫情呢。”

“……”

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氣氛有些危險的中原中也坐在沙發上往後縮了縮身體，他感覺再這麽坐下去，似乎很容易看到某種充滿了血腥味道的場景。

即使是森鷗外，在回答了這個問題之後他也略有些緊張地咽了口飛快分泌出的唾液，袖子裏的手術刀不着痕跡地探出了刀尖。

然而出乎兩人預料的，西拉也只是表示悲傷了一下。

她并沒有就此對森鷗外做出什麽其他的複仇行為，哪怕她當年被迫離開橫濱其中有森鷗外插了一手。

“當年如果不是國內某些官方勢力追得太緊，我也不至于遺漏了這孩子。”她嘴裏稱呼中原中也為孩子，然而臉上卻并沒有帶出半分慈愛。

她就這麽安靜地看着森鷗外，語氣溫柔平和，說得話卻很可怕。

“所以，我再最後确認一下，林太郎你是明知道在我有可能因為這些勢力而殒命或是被抓走進行機密研究的情況下，依舊将我的情報如數告知了他們對吧？”

面對西拉在喝茶時不着痕跡釋放的異能力，森鷗外并沒有辦法克制自己說謊，更何況他被對方明确地提問了。

于是幾乎是話音剛落，坐在對面的森鷗外就回了一句。

“是。”

這句“是”一出口，森鷗外就放棄了掙紮。

他的臉上甚至帶出了些苦笑。

哪怕是已經離開了橫濱十數年，他依舊沒有忘記面前的小師妹有多麽強大。

她的異能力有多麽無解，哪怕是號稱異能力BUG的太宰治也不見得能夠将她發動的異能力無效化。

橫濱女王，不外如是。

“比起一個在強大到幾乎無解的能力下被統一的橫濱，我還是認為夏目老師的想法才更合适這座城市。”

“畢竟，”他這麽說着，紫紅色的眸子瞥了一眼夏目唯，“唯你只是極其特殊的‘個例’，一旦你死亡，那麽這座被你統治的城市很顯然就會立即分崩離析……”

“這樣說不定反而會加快這座城市的衰亡……”

“所以，當我知道你在和外來勢力交手并且受到了極大的傷害之後，我就聯絡了官方勢力，為了在接下來收攏城市各個勢力的時候和他們保持一定良好的關系之外，我更想讓你徹底離開這裏。”

“哪怕以你死亡作為結果。”

在西拉的異能力作用下，森鷗外很顯然無法說謊，哪怕意識到了她的能力想要打擦邊球也沒有辦法不直接回答她的提問。

在西拉的異能力籠罩着的範圍內，她就是神。

看着森鷗外如此坦誠地說出自己的想法，中原中也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他家的BOSS他自己清楚，哪怕心裏轉動着極其惡劣的念頭，也不會這麽赤·裸·直·白地開誠布公，除非是為了達成什麽目的。

然而他這麽冷酷地當着自己舊情人的面說着十幾年前，在對方還是個少女的時候就打算聯合其他勢力将她弄死，這種怎麽看都不像是有什麽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計劃，反而是反向操作啊……

哪怕此刻坐在他身邊的西拉聽到了這些話不但臉上沒有什麽波動反而還帶着笑容，這也不代表她聽了這些還不生氣啊？！

不知道為什麽……

他忽然很想為BOSS點蠟……

“……”比起中原中也的心虛波動，西拉反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

畢竟她很清楚自己的這位小師兄是個怎樣性格的人，在她遠赴海外養傷的十幾年中這些事情早就她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無論怎樣刻骨銘心的仇恨，在過了十幾年之後也會變得平淡下來。

她早就知道森鷗外是個渣滓，所以在聽到對方當面說出這種想法時也只是挑了下眉，心想哎呀果然好渣，除此之外也沒有太大生氣的表現。

她甚至都驚訝于自己的寬和大度。

“那麽，林太郎，你是為了這座城市嗎？”

她注視着面前嘴角微揚的森鷗外，輕聲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你是為了這座城市而犧牲我的嗎？”

“是的。”

伴随着這一聲回答，整間封閉式的會議室忽然飄起了一陣細微的風。

随後中原中也渾身一沉，整個人被壓倒在了地上。

“……這是……”

他的表情帶着顯而易見的驚訝。

因為這種被壓制的力量無比熟悉，那是他自己的力量。

他被“重力”壓倒在了地上。

比起中原中也整個人都被壓倒在地，坐在對面的森鷗外的表現稍好一些。

他并沒有整個人匍匐在地，而是被噗通一聲，膝蓋着地。

“既然如此，那麽就補上儀式吧。”

他的面前坐着橘色夾雜着灰色發絲的女人，對方神色平靜地注視着他，那雙湛藍色的眸子裏滿是他狼狽的影子。

而他雙膝跪地，深深地低下頭，就好像在跪拜女王。

西拉放下翹起的長腿，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緩緩靠近那個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林太郎，”她這麽說着，伸出手撫摸着對方滿是冷汗的臉頰，将他的頭擡起。

“記住你的回答。”

她這麽說着，托起對方的下巴，随後在他的額上蓋下了誓約之印。

“作為橫濱曾經的統治者，我會一直注視着你。”

“直到你們死亡，直到你們的屍體被掩埋在這座城市的泥土之中，直到你們化為這座城市的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