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戀愛腦小白花(九)

得花銀子買?他現在哪裏有銀子?

秦闕十分體諒地道:“若是林兄囊中羞澀,我可幫助林兄一半的銀子,實在是不巧,我出門匆忙,沒帶多少銀錢,也只能幫助林筠這麽多了。”

林筠一聽,問道:“不知這請帖多少錢一張?”

“一百兩。”

林筠聽了心裏發苦,就算秦闕肯幫助他五十兩,這剩下的五十兩,他又如何拿得出來。若是換了以前,周家肯定會出這筆錢,可現在…

林筠心裏又止不住地後悔,為何當初要發昏呢。

“姑娘,奴婢怎麽聽着隔壁的聲音,有點像是…”浣衣小聲地說,話沒說完,就被陸漁擡手制止。

“秦兄不知道,在下如今實在是身無長物,家裏全靠母親給人漿洗衣裳過活,這五十兩我也是拿不出來的。”他嘆了一聲,“可能真的造化弄人吧,拿不到請帖,也怪不得旁人。”

秦闕喝了一杯酒,搖搖頭,似乎在替他惋惜。

“這樣吧,林兄盡量回去湊銀子,要是湊到了,就來找我。”

林筠到底心有不甘,雖然知道自己湊五十兩銀子不太可能,還是點了點頭。

兩人剩下的談話內容,陸漁沒興趣聽了。

她叫來店小二結賬。

可在她出聲跟小二說話的時候,隔壁的林筠突然閉嘴不言了。

“怎麽了?林兄?”

林筠認真地聽了隔壁的聲音,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他又看了看秦闕,下定決心。他站起身,“在下突然有點事,回頭在下要是湊夠了銀子,就來找秦兄。實在抱歉,我要先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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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闕也覺得他有點突然,但是正事都已經說完了,他也懶得再跟他虛與委蛇,便道:“林兄既是有事,就先去忙吧。”

林筠匆匆走出雅座,果然看到兩個女子正跟着店小二下樓去,前面那個着紫裙的,正是他以前的未婚妻,陸漁。

他心中大喜過望,連忙追了上去。

因在城裏,離家不遠,陸漁并沒有乘坐馬車,出了酒樓,她帶着浣衣慢悠悠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途徑一條小巷,後面突然沖上一個人來,将浣衣擠開,一把将陸漁拉進巷子。

浣衣被撞得一個趔趄,反應過來姑娘被人拉走後,大驚失色,連忙喊救命。

林筠回頭制止她,“別喊,是我。”

陸漁也被這突發情況吓了一跳,回過神來發現是林筠,眉頭緊擰,吩咐浣衣,“快喊人,這個人我們不認識,誰知道他是不是想打劫我們。”

林筠苦笑,一臉寵溺地看着陸漁,“淩雙,別這樣,你知道我是誰。”

他那副神色看得陸漁有些惡心,她別開頭,“別說這種話,你我并不熟。”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我那也是一時糊塗,我不知道瑩月竟然會冒充你給我寫信,約我過去啊。”

陸漁後退兩步,隔他遠了些。

“林筠,你若是堂堂正正點,告訴我,你們就是真愛,怎麽樣都要在一起,我可能還會覺得,至少你敢作敢當,可你連承認都不敢,還将責任通通都推到吳瑩月身上,你有沒有覺得自己惡心?最可笑的是,你現在攔下我的目的是什麽?你以為你再回過頭來哄騙我幾句,我就會什麽也不計較,繼續掏心掏肺地對你好?我告訴你,你不配!”

林筠被這一通狗血淋頭的痛罵罵得發昏,雖然前面陸漁對待他的态度已經有所不同,但是她曾經那麽喜歡他的啊,怎麽可能說變就變呢。今天又在這裏碰上,他覺得是緣分,一定是陸漁還對他念念不忘,她以前可是不出門的啊。

“淩雙,我…我要是不喜歡你,當初怎麽會同意和你定親呢。”林筠幹巴巴的道。

“為何?”陸漁冷冷一笑,“你随便去這青州城裏問一個人,他們都知道為何,我周家是這青州城裏第一富庶人家,這點你再清楚不過了。”

林筠如今穿的衣裳都是棉布的,看起來還有點發舊,與以前還是周家姑爺時,簡直是天差地別。

“你怎麽會這麽狠心?”林筠仿佛不認識般地看着她,“當初是你要死要活地讓我娶你啊。”

陸漁微笑,“是啊,我當時腦子發昏,現在已經治好了。看清了你是個什麽衣冠禽獸,麻煩你離我遠一點,我不與禽獸為伍!”

她欲走,林筠心急,不自覺地伸手拉住她。

陸漁被鉗制,心中大怒,反身揚手就是一個耳光。接着她大喊救命,“救命啊,登徒子啊,救命啊!”

浣衣見自家姑娘被拉住,也趕忙來幫忙。

可憐林筠被那一耳光打懵了,這是他第二次挨這個女兒的打。新仇舊恨一齊湧上來,他眼珠發紅,像一頭被惹怒的野獸,不管不顧地揚起手,一道聲音憑空插了進來。

“林兄這是在做什麽呢?”

林筠轉頭望去,秦闕好整以暇地站在巷口,不知何時來的,臉上興趣盎然。

林筠的動作一下就停住了。

陸漁趁機甩開他的手,朝巷子外面走去。路過秦闕,她別過頭看了他一眼,冷冷道:“這種人即使考中了功名,做了官,也只會為禍四方,公子既是有錢有資源,何不幫助那些德行好的人?”

秦闕眉頭一挑,這小姑娘潑辣,竟然敢對他指手畫腳。正欲說話,人家沒理會他,徑直走了。

秦闕笑意微僵。

林筠将情緒壓下,他捂住被打的半邊臉,解釋道:“我和未婚妻有些誤會,正在解釋呢,叫秦兄看笑話了。”

秦闕早就将戲看完了,此刻什麽也不說,只笑道:“既是有誤會,說開就好了,林兄可別動手。”

林筠微曬,“怎麽會,君子動口不動手。”

秦闕就告辭了。

留下林筠獨自站在原地。他臉色陰沉,心裏也窩了一肚子火。陸漁這一巴掌可沒輕,他臉還火辣辣的疼。這一巴掌又一巴掌的,徹底将他的自尊擊得粉碎。

他本來看到陸漁,是想好好哄哄她,按着陸漁以前那種沒腦子的喜歡,叫她拿點錢,她肯定會願意,可惜她如今好像徹底變了一個人。

林筠站了半天才有動靜。他還得去收字畫。

到了擺攤的地方,他字畫還好好的,一張沒少。連續三天,他一張字畫都沒賣出去。

他沉默地收着。

收着收着,他突然發狠,一把将一副字畫撕成了兩半。

嗤啦一聲響,将他的理智拉了回來。看到被撕成兩半的字畫,他又後悔不疊。這是家中僅剩的幾張宣紙。

他氣惱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發怔。

“你有沒有見過?”

“我都在外院做事,藏在後院呢,我哪裏見過?”

“嘿!我見過。那天是我和幾個兄弟去擡的,那模樣水靈的,難怪老爺丢了魂。聽說可不便宜呢,花了五百兩銀子才買來。”

“啧啧,五百兩銀子買個女人,也真的只有我們老爺舍得出這個銀子。”

另一個人嗤了一聲,“五百兩算什麽,只要老爺看得上,就是一千兩,也是眼都不眨就給了。男人嘛…”

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嘿嘿兩聲。

這種對話本與林筠無關,他聽了滿耳,但沒什麽反應。他站起身,繼續收拾他的字畫,可收着收着,他突然頓下,扔下手裏的字畫,朝那兩人奔去。

日子很快就過去了。

明天就是白馬書院的開堂講學。

秦闕有些無聊地翻着手中的鑲玉折扇,朝坐在窗口下面的人道:“甫良,你說這林筠能湊到銀子嗎?”

甫良轉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過是冒充了你朋友,心眼就這麽小?五十兩對他們來說,可不是小數目。”

秦闕冷哼一聲,“當然也要讓他嘗嘗後果,才長記性。”

他眼珠一轉,說起了別的,“我看林筠那個前未婚妻,就比他有趣多了,那日我還碰上了兩人争執,那姑娘可潑辣得緊,反手就狠狠地甩了林筠一耳光。”

甫良聽了挑了挑眉,沒說話。

正說着話呢,前面來人通傳,有人求見秦闕。

秦闕眉頭頓展,“猜猜,會不會是林筠來了。”

“多半是。”

秦闕去了前院,果然是林筠來求見。

今天的林筠給他的感覺又叫上回不同,上回是帶着谄媚,這回渾身都是陰沉。這個讀書人有意思,變化很快,秦闕心裏暗笑。

林筠拿來的不是五十兩,是一百兩。

秦闕将五十兩推還回去,“說了要幫助林兄五十兩的,這五十兩你拿回去吧。”

林筠如今又将驕傲拾回來了,“不必麻煩秦兄了,我自己拿得出來。”

秦闕裝作不經意地打量林筠,心裏疑惑,前幾日都還在囊中羞澀的人,怎麽今天一出手就是一百兩?難不成是他那個前未婚妻給的?那就說得通了,人家可是青州首富。

秦闕沒有再說什麽,拿出一張請帖推了過去。

林筠陰沉的眸光中,泛出些喜色。

他将請帖收進懷裏,沒有多想。

兩人又客套了幾句,林筠就告辭了。

“你說他拿出一百兩銀子?”

秦闕點點頭,将林筠那一百兩銀票摸了出來,在手裏把玩。

“我猜想是他那未婚妻給的。”

甫良看了他一眼,“前未婚妻。兩人都已經退親了,我想那個姑娘沒那麽傻。”

秦闕笑道:“這可說不定,這世上蠢女人還少嗎?”說話間,他将銀票提給甫良,“若真是,你看看要不要找個機會将銀票還給她。”

甫良猶豫片刻,還是将銀票接了過來。

那日在巷子裏被林筠堵住,他又一副讨好的樣子,陸漁猜想他是想從她這裏要銀子,可惜他算盤落空了。

這些日子,陸漁也有派人去盯着林家。

畢竟她的任務還沒完成,肯定林筠那邊還要出幺蛾子的。

這幾天送回來的消息都和往常一樣,趙氏每天罵罵咧咧的,不肯做工。

陸漁也沒多想,因為有一個曹姓富戶的老娘過壽辰,商賈之間多有來往,兩家雖然是競争關系,但私下也有些交情,周家也應邀在列。

她還從來沒有參加過諸如此類的宴會,故而興致勃勃。到了那天,就收拾打扮好,跟着徐氏上了馬車,朝曹家而去。

這曹府的府宅跟周府差不多大,但是裏面的仆人比周府多了太多了。府上張燈結彩,像過年過節一般喜慶洋洋。

曹府不像周府那樣低調,裝修十分豪奢。

陸漁跟着徐氏見了曹家的當家奶奶。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穿着很是莊重,眉心時刻擰得緊緊的,是個嚴肅的女人。

長輩客套,陸漁就只管在別人提到她的名字時,微微抿唇,算是笑過了。

來的客人都是青州有頭有臉的人家,誰都知道周府唯一的女兒許給了個秀才,可最近又退親了。

便有人悄悄地打量陸漁,想看看這個姑娘到底是什麽秉性。可她們失望了,陸漁看上去規規矩矩,文文靜靜的,沒有想象中的刁蠻任性。那麽到底是為何退親,就更讓人想知道了。

陸漁不是沒有感受到那些人的眼光,但是她并不在意。

“素珍,帶周家姑娘去玩吧。”

那曹家夫人見陸漁獨自坐着,體貼地召來自己女兒,吩咐她帶着陸漁去和旁的姑娘一處玩。

素珍看着比陸漁稍大,她模樣就和她的名字一樣,十分溫婉,她笑盈盈地走到陸漁身邊,說話也是輕聲笑語,“周妹妹跟我走吧。”她又轉頭對徐氏道:“嬸嬸可放心,我會好好照料周妹妹的。”

徐氏拉了拉陸漁,她也感覺到有些婦人目光不住地往女兒身上打量,擔心女兒會不舒服,“跟曹家姑娘玩去吧。”

陸漁便站起身,對曹夫人欠欠身,跟着曹素珍出了花廳。

“周妹妹模樣越長越好看了。”曹素珍笑道,“說起來,上一次見到妹妹,是早幾年的事情了。”

陸漁抿唇笑,“是啊,姐姐也越來越好看了,已經許了人家了吧?”

曹素珍羞澀地笑了笑,剛要說話,突然想起陸漁才剛退親,不好在她面前說這個,她拉住陸漁,“周妹妹千萬要想開點才是,你家世好,不愁找不到更好的人的。”

陸漁是是真的感受到這個姑娘的一腔善意,她回拉住曹素珍的手,“多謝姐姐提點,姐姐放心,我都想得明白呢。這種事,沒有緣分,強求不來的。”

曹素珍點點頭,“你想得開就好。”

“我帶你去看看我娘養的花,就在後花園那邊。”

曹素珍體貼地對待,陸漁十分領情,自然是同意。

兩人相攜往後花園方向去。

“我娘十分喜歡話,在後花園辟了一塊空地,搭了暖棚,專門用來養花,還花了大價錢請來了花匠,養了很多珍稀花種,周妹妹可喜歡花?”

陸漁笑道:“自然是喜歡的,不過家裏沒怎麽養。”

曹素珍笑道:“無礙,一會兒妹妹喜歡哪盆,我可以做主送你。”

陸漁連忙婉拒,“這如何能行,那些花都是曹夫人的最愛,我拿回去又不會侍弄,白白可惜了。”

曹素珍笑道:“也可以請個花匠來服侍。”

陸漁笑道:“要是我娘喜歡,倒是可以請一個,我就算了,我沒耐心侍弄的。”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了後花園。

周夫人果然很喜歡花,一進後花園,甬道兩邊都是盆栽,裏面養了各種名貴的花草,一看就是用心打理過的。

“真的十分雅致了,看來我回去,也得叫我娘養些花草了,人看着也舒服。”

兩人正說着話,一個滿臉急色的丫鬟匆匆從一處跑出來,看到曹素珍,松了一大口氣,連忙跑過來。

“大姑娘,不好了,吳姑娘要剪夫人的火睡蓮拿回去插瓶,奴婢阻攔不住,這會兒正在剪呢。”

曹素珍一聽臉色都變了,這株火睡蓮是她娘花了重金買來的,平日寶貝得不行,專門有一個花匠伺候,前兩天才剛開了花,如今竟然要被人剪掉!

她顧不得陸漁還在一旁,急匆匆地就朝暖房奔去。

陸漁猶豫了片刻,還是跟着一起去了。

進了暖房,果然看到一個着天青藍的女子,手裏拿着一把剪刀,站在一個白玉缸前,彎腰剪裏面的花朵,在她手裏,已經有兩朵剪下來的花朵。

“住手!”

饒是曹素珍的修養再好,看到曹夫人的心肝寶貝被人這樣肆意糟蹋,也不禁氣得發抖。

“你在做什麽?”

陸漁看到那個女子的側顏時,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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