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嫡姐搶我夫婿(十四) (1)

柳清和這才放下心來。

兩人心裏都藏着事, 沒多一會兒,柳清和就推說自己頭疼想休息,讓安易旻先回去。安易旻心情也陰郁, 強打着精神陪了柳清和這會兒, 聽到她讓他回去,驟然松了口氣,沒多說什麽就走了。

安易旻一走, 柳清和也松了口氣。

頭上持續傳來的鈍痛讓她本來就不好的心情更加煩躁不堪,回想起柳清越拿花盆砸她的狠樣, 她還有些後怕, 自己這個姐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虎了?不過這一花盆她遲早要還回去!

她叫來伺候的丫鬟。

“你去打聽打聽,為何夫人會突然出爾反爾!”

那丫鬟叫冬青, 是安易旻給她找的,對她還算衷心。不過喬氏請大夫的時候, 因為不好将這件事宣揚出去,屏退了下人,所以冬青也不知道大夫到底和喬氏說了什麽。

等冬青走了,柳清和低頭看着自己的肚子,才開始長籲短嘆。她前幾日發覺自己兩個月沒來葵水, 就擔心自己是不是有孕了, 今日喬氏想強行将她送出府, 她無奈之下, 才大聲說自己有了安易旻的孩子,沒想到竟然真的有了。

她和安易旻只有過一次, 這個孩子多半是那個死鬼的。她心裏膈應萬分,恨不得立馬就去開個藥方,将這個孽種打掉。

而此時, 柳清越卻去了喬氏的院子。

她誠誠懇懇地認錯。

“夫人,剛才是我沖動了。等我回去冷靜後一想,不管清和以前是什麽身份,她既然懷了大爺的孩子,就是大爺的人了。我作為正妻,自然也有義務讓清和安安穩穩地将這個孩子生下來。若是男丁,安家就有後了。”

聽她說得如此大度,喬氏不由得懷疑。

“你不會是故意說這些話來讓我安心,轉頭就去使法子将清和的孩子打掉吧?”

柳清越笑道:“怎麽會呢,大爺搞大了有夫之婦的肚子,夫人都不嫌丢人,怎麽輪得到我?再者說,我要是不是大度的人,高氏懷的孩子怎麽可能還平平安安的?”

喬氏臉色不大自在,她斥道:“這麽粗鄙的話,也是你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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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越還是微笑,“大爺都敢做,我還不敢說嗎?我不僅敢在安家說,在外面,我也一樣敢說的。”

喬氏臉色頓時一變,這個柳清越怎麽和她想象中不一樣,她粗鄙得不像是大家閨秀。倒像是市井婦人,生怕她真的沒分寸地跑到外面去說,苦苦勸道:“這件事是旻兒做得不對,可話說回來,夫妻一體,旻兒在外面丢了人,你臉上同樣無光。”

柳清越奇道:“夫人這話我就聽不懂了,又不是我搞大了別人的肚子,我怎麽還見不得人?就是夫人要擔心擔心,若是趙家那邊的人得知了大爺在趙二爺沒死的時候就和清和做下茍且之事,不知會不會上門找大爺拼命呢。”

“你到底想怎麽樣?”喬氏被她冷嘲熱諷弄得很煩。

柳清越摳了摳指甲,笑道:“我沒想怎麽樣啊,就是我那些陪嫁的鋪子最近進營不善,資金出了點問題,想跟夫人借點銀子…”她輕松笑道,“也不多,區區一萬兩,對夫人來說不過是小事一樁。”

“一萬兩!”喬氏驚訝出聲,“你還真是敢說!”

柳清越苦下臉,“沒辦法呀!這是救命錢,我那些夥計還等着我開月銀,他們要養家糊口呢!夫人應該不會吝啬吧!如若不然,我去趙家借點銀子也是可以的,總歸我妹妹以前在他們家做個媳婦,想來這點薄面還是會給。”

喬氏恨得牙根癢癢。想到今天柳清越用花盆敲她親妹妹腦袋瓜子的狠勁,喬氏相信若是不将這個狠人的嘴封牢了,她是做得出去趙家那邊報信的事來的。她不敢賭。

喬氏沉着臉,命人開了箱子,取了一萬兩銀票給柳清越。這走的是她的私房,喬氏心口隐隐發疼。

柳清越心滿意足地收下銀票回去了,走之前,還跟喬氏道:“夫人您放心,我一定讓人好好地伺候清和,保管她給您生下一個大胖孫子!”

………

安易旻心裏很亂,雖然他已經決定接受柳清和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的事實了,但是心裏還是難受得他無法入眠。

他意識到,其實他在意的是柳清和騙他。柳清和本來就嫁人了,所以他沒指望她還是清白之身,可是柳清和騙他她是。

這讓安易旻耿耿于懷,更別提她還懷了別人的孩子,卻說是他的。

他接連幾天沒去看柳清和。

柳清和開始不安,她潛意識覺得安易旻的态度不對。

這天她正擔心着,就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柳清越,你來做什麽?”一看到柳清越的身影,柳清和仿佛覺得頭上的傷口又開始疼。

柳清越笑了笑,吩咐碧環将帶過來的補品拿給伺候柳清和的下人。

“你如今有孕在身,我作為姐姐的,自然要來看望你。”

柳清和看了那一大包補品一眼,她下意識地就覺得這補品一定有問題。她名義上懷的可是柳清越的丈夫的孩子,更何況柳清越還愛安易旻愛得非卿不嫁。柳清越不發瘋才怪,前幾天她還發狂地用花盆砸她,今天就好心送補品來,沒存壞心才怪呢。

但是這正合柳清和的意。

她将這些有問題的補品吃下,既能讓肚子裏的孽種滑胎,又能将罪責都推到柳清越身上。

一舉兩得!柳清和心裏暗自高興。

柳清越瞧她那欣喜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麽,她面上笑吟吟的,“這些都是安胎的補藥,妹妹可不要辜負我一番心意,每日煎三幅來吃,吃完了我又着人送過來。”

柳清和心裏想的是一定要吃,嘴裏卻道:“誰知道你安的什麽心?”

柳清越自顧自地坐下,“你這話差矣。我當初看你可憐,念在姐妹之情,好心收留你,誰知你竟不知廉恥地爬上我丈夫的床,安的什麽心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吧!”

柳清和絲毫不覺愧意,在她看來,都是柳清越攪了她和安易旻,不然哪裏會生出這麽多的事端來?

“要不是你當初非要拆散我和旻哥,我會落到今天的下場?”

柳清越撫掌笑道:“果然愛情是個好東西,能讓人變成智障。當初是我拆散你們?是誰在明知道安易旻定了親還和他勾勾搭搭?算了,像你這種能在成親後背着丈夫和別的有婦之夫私通的女人,還指望你明白什麽禮義廉恥不成?”

柳清越站起身,正要走,又回過頭來,“府上還有一位高姨娘,她肚子裏的孩子可比你這來路不明的高貴得多,眼看着沒兩個月要生了,你放心,她我能照料得很好,你我同樣會好好照料的,你就安安心心的養胎,好好的,将孩子生下來!”

這頂烏龜帽子,柳清越要讓安易旻好好地戴穩了!

出了柳清和的院子,柳清越吩咐碧環。

“吩咐這院子裏的人好好地伺候柳清和,可別讓她吃了什麽不該吃的東西。”

有錢還怕買通不了人嗎?柳清越早就在柳清和身邊安插了人。

柳清越是走了,留下柳清和愣在了床上。

高姨娘!她才來沒幾天,安府的情況她都還沒摸透,冷不丁地被人告訴安易旻還有個姨娘,還懷了孕?

柳清和傻了。

那高姨娘肚子裏懷的可貨真價實,是安易旻的孩子啊!

一瞬間,不甘、憤恨、失望萬種情緒齊齊湧上心頭。安易旻竟然背叛了她!他明明說過這輩子只會愛她一個人,可他卻讓別的女人懷了身孕!

“去叫大爺過來!”她嘶啞着聲音,寒着臉吩咐伺候的下人。

冬青急急忙忙地去了。

安易旻正在溫習功課,一見是柳清和身邊伺候的人過來叫他,連忙放下筆,就跟着過來了。

甫一進門,一個枕頭就迎面砸了過來。

安易旻吃了一驚,擡眼就看到柳清和神色憤憤地坐在床上,狠狠地瞪着他。

“怎麽了這是?”安易旻彎腰将枕頭撿起來,好脾氣地送過去。

“你有個姨娘?還懷了身孕?”柳清和指着他鼻子,問得直截了當。

安易旻沒想到她急匆匆地将他叫過來竟然是問這個,在這個問題上他确實心虛,他結結巴巴道:“怎麽…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見他是這個反應,柳清和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猛地推了安易旻一把,“你給我滾!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安易旻本就坐得不穩,被這一推,頓時就跌倒在地,腰磕在腳幾上,疼得他臉色發白。

他忍着疼,狼狽地爬起身,複又湊近了哄柳清和,“那是個意外,你聽我慢慢解釋…”

柳清和傷透了心,哪裏肯聽解釋,她手往外一指,“你立馬給我滾!”

安易旻好說歹說,柳清和只有一個字,滾。

安易旻漸漸哄得不耐煩,你使人叫我過來,就是為了跟我說滾的?

“我看你現在情緒很激動,我還是等你冷靜了再過來。”安易旻丢下這句話,真的滾了。

柳清和不過是在發脾氣,沒想到安易旻竟然真的走了。

她愣愣地看着安易旻的背影離去,才哭了出來。

冬青上前勸她,“趙夫人,別哭了。”

她現在哪裏聽得了趙夫人三個字,猛地擡起頭來,甩手就給了冬青一巴掌。

“你也給我滾!”

冬青好心相勸卻挨了打,捂着臉跑開了。

安易旻出了柳清和的院子,走了一圈,心情稍微平複下來,想到柳清和哭泣的模樣,心中不忍,又回了她的院子去。

房間裏傳出啜泣的聲音,安易旻心一下就軟了下來。

他推開門。

柳清和聽到動靜,擡起頭來。

安易旻一言不發,走過去将她抱住。

“不過是一個外人罷了,你又何必動氣?”

柳清和也冷靜了下來,她知道她一昧地鬧,只會讓安易旻心煩。

“旻哥,我以為我肚子裏的才是你唯一的孩子,冷不丁知道別的女人懷了你的孩子,叫我怎麽受得住?”柳清和低聲哭道。

安易旻聽她提到她肚子裏的孩子,心裏着實不自在。

“不過是個妾罷了,是老太太塞給我的,我作為晚輩,拒絕不了。你最善解人意,應該能理解我的難處。”

柳清和将他推開。

“我自然能理解你的難處,明日我就出了府去,不叫你和你娘為難!”

安易旻連忙哄她,“你現在這個樣子,出了府,要怎麽活呢。”

“那就是我的事了,你只管嬌妻美妾,不必理會我的死活。”

她驟然變冷的眉眼着實刺激到了安易旻,他心口一痛,他哀求道:“清和,你到底要我怎麽做才不生氣?”

柳清和擡起眼來,語氣堅決而冰冷,“打掉那個孽種,你只能和我生孩子!”

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落在了牆根下的人耳朵裏。等裏面沒了動靜,她悄悄地起身,踅摸着出了院子去了。

一連吃了好些天柳清越送來的安胎藥,都沒見動靜,柳清和有些疑惑,難不成這補品是慢性藥,要多吃幾幅才見效?她還記得柳清越說過,吃完了她再送過來。

是了。柳清越又不是蠢貨,要動手腳也不會這麽明顯。柳清和又繼續每日三碗安胎藥,一頓不落。

高氏從喬氏那得知柳清和懷了安易旻的孩子後,也不由得雙眼一黑。安二老爺是安家唯一的官身,他唯一的嫡子自然是全家的希望。

可現在喬氏告訴她,她這個出色的孫子勾搭有夫之婦,還讓人家懷了孩子?

高氏昏了一陣醒過神來,就斬釘截鐵道:“這個孽種不能留!要是讓人知道,安家就完了!”

喬氏何嘗不知道,可是她更知道,這個柳清和是她兒子的心頭肉,輕易不能動啊。她可是将兒子近幾個月人不人鬼不鬼的頹廢樣看在眼裏,誰生的兒子誰心疼,她不想再看到兒子變成那樣。

“老太太,不如這樣,反正現在惜玉也懷了孕,到時候等柳氏将孩子生下來,就抱到惜玉那裏去,對外稱惜玉生的是雙胞胎。”

高惜玉就站在一旁,聽到喬氏出這個馊主意,頓時就冷笑道:“夫人此言差矣,我出身低賤,可生受不起出身這樣高貴的孩子!”

“你覺得呢,清越?”高氏轉頭問一旁靜坐好似這件事與她無關的柳清越。

柳清越是打定主意要讓柳清和将這個孩子生下來的,她道:“這畢竟是大爺的孩子,說不定是個男丁,我當然一切以大爺為重,我同意将孩子生下來。”

喬氏苦口婆心地勸高氏,高氏好不容易才改口道:“等孩子生下來,立馬就将柳氏遠遠地送走,現在不許柳氏随意出門,派人好生看着她,不要弄出幺蛾子!”

柳清越立馬自告奮勇,“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我畢竟是清和的姐姐,由我照料她,一定不會出什麽問題。”

高氏意味深長地看了柳清越一眼,點頭道:“也好。”

她以為柳清越一定會對柳清和動手,剛好她也覺得這個孽種不該要,就任由柳清越去。

柳清越當天就将柳清和院子裏幾個不好收買的下人給換了,又收買了幾個人為她所用。柳清和表示不服,但是現在安家沒她說話的份。

安易旻從來沒去過高姨娘的院子,所以當他出現的時候,高惜玉一愣神,手上的繡花針便紮進了肉裏去。

她連忙起身相迎。

“大爺真是稀客,怎麽今天會來我這?”

安易旻低頭看了一眼她隆起的肚子,飛快地将目光移開。

“你懷了身孕,怎麽不歇着?”他四下看了看高惜玉的房間。很簡單,沒什麽貴重的家具。

高惜玉連忙叫丫鬟看茶,又請安易旻坐下。

“大爺快請喝茶,這茶粗糙,怕大爺難以下喉。”

安易旻倒十分賞臉地喝了一口,似乎躊躇了一會兒,才道:“你在這住得可還習慣?下人伺候得還盡心吧?”

高惜玉聽到這兩句話,先是一愣,随即眼睛就紅了,她別過臉擦淚。

安易旻聽到了她輕微的抽泣聲,卻只是低着頭,看着茶杯裏沉沉浮浮的茶葉,沒有反應。

“我給你送了點東西過來,”安易旻似乎是突然想起來一樣,這才将繡袋裏的東西拿了出來,是一盒沉香。

十分珍貴的香。

“我偶然聽到下人說你夜裏睡眠不好,今日偶得這盒百年沉香,留在我那沒什麽用處,就送過來給你用了。”

高惜玉盯着一眼那盒裝飾精美的沉香,漸漸收了眼淚,她一笑,“多謝大爺有心。”

安易旻總覺得高惜玉這笑容裏帶着些慘意,他低頭,又看到高惜玉的肚子,心裏閃過一絲不忍,他匆忙道:“這香你先用着,不要舍不得用,等你用完了,派下人來告訴我,我再給你買。”

高惜玉福身道謝,“多謝大爺體恤。”

安易旻站起身,不自然地一笑,“那你早點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我身子不便,就不送大爺了。”

高惜玉站着,看着安易旻開了門逃也似的出去了。夜風從門縫裏鑽進來,吹在她臉上,十分寒涼。

她盯着桌上的沉香看了一會兒,突然拂袖就将之掼在地上。

她僵站了好一會兒,才吩咐丫鬟秋玟,“悄悄地去大奶奶那裏,就說大爺今天來過了,送了一盒沉香來。”

秋玟低頭應了,正要出去,高惜玉又加了一句,“你再替我跟大奶奶說聲謝謝。”

高惜玉愣愣地看着地上那雕刻精巧的木盒,慘慘一笑。要不是事先得了警告,這東西是安易旻親自送來的,她滿心歡喜之下,焉有不用的道理?

她伸手撫摸肚子,低聲道:“娘會保護好你,任誰都不能傷你!”

她目光堅定而狠厲。

柳清越聽了秋玟帶來的話,哦了一聲,“叫你們姨娘好生養着身子,別多想。”

“姨娘吩咐奴婢代她謝謝您。”

“嗯,回去吧。”

等秋玟走了,碧環才湊過來道:“大爺真真狠心。”

柳清越是吩咐她去跟高姨娘通了氣,讓她小心提防着。她當時說完,高姨娘還一臉不置可否,而今算是知道了大爺是個什麽衣冠禽獸,竟連自己的孩子都能下此毒手。

柳清越問了旁的,“柳清和那裏可有什麽動靜?”

碧環道:“二姑娘每天都在喝姑娘送過去的安胎藥,一日三晚,從不間斷。”

柳清越笑道:“喝了好啊,喝了給安易旻生個白白胖胖的大兒子。”

碧環好笑的同時又有些奇怪,“姑娘怎麽知道二姑娘肚子裏的不是大爺的孩子?”

柳清越笑看了她一眼,反問道:“你覺得,若是真的是安易旻的孩子,她會肯喝我送過去的藥?”

碧環恍然大悟。

柳清和接連喝了大半個月的藥,肚子還是毫無反應。

她不由得有些着急了。這孩子要趁着還小的時候打才安全,若是月份大了,風險就大了。她還想和安易旻長相厮守呢,為了這麽一個孽種冒險實在是不值得。

她悄悄地讓丫鬟冬青去請大夫。也是沒法子,她自己丫鬟婆子一個都進不來。

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拿了銀子收買冬青。但她不知道冬青早就被柳清越收買了。冬青是個機靈的,且安易旻和柳清和兩人茍且,她着實看不慣,銀子她照收不誤,但是轉頭就去給柳清越通風報信了。

柳清越得了消息,冷笑,“想打孩子,也要等生下來才打得着。”

冬青悄悄地從外面帶回來一包藥,依了柳清和的吩咐,煎給她吃。

柳清和喝了落子藥後松了口氣,忽又想起來,那個高姨娘那裏沒有動靜。那沉香是她以前對付趙二爺的妾室的,因為副作用太大,她不敢給自己用。

那妾室懷孕三個月,點了這香不超過五天,就滑了胎。而高姨娘少說也用了大半個月了,竟然半點動靜沒傳出來。

她不由得懷疑高姨娘根本沒用這香,又或者,安易旻根本沒将香送去給高姨娘!

畢竟那是他的親生孩子,他不忍心也有可能。想到這一層,柳清和頓時不痛快了。

晚上安易旻過來的時候,柳清和就裝作不經意地問,“高姨娘那裏可有什麽動靜了?”

安易旻一怔,自從他将沉香送過去,就沒在關注高姨娘那邊,他搖搖頭,“應該是還沒什麽動靜,我沒聽下人來說。”

柳清和注意着他的神色,見他十分不在意的樣子,有些急道:“再拖下去,高姨娘都要生了!”

安易旻今天被高氏訓斥了一通,心情有些不虞,他皺着眉頭道:“不過是一個姨娘,你這麽在意做什麽?就算孩子生下來,我不會在意就是了。”

這話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了,柳清和本就懷疑他不忍心根本沒将沉香送過去,她冷笑道:“你只怕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讓高姨娘将孩子生下來吧。這可是你唯一的孩子呢!你可不得用心護着!還騙我說已經将沉香送過去了,你心疼就直截了當地跟我坦白,柳清越都能容得下姨娘比她先生孩子,我有什麽資格容不得?”

柳清和自己都沒意識到,她話裏說的高姨娘的孩子是安易旻唯一的孩子。

但是安易旻注意到了。

他低下頭,看向柳清和的肚子。這幾個月來憋攢的怨氣在這一瞬間放大。

他霍地站起身來,紅了脖子,“是,那是我唯一的孩子,我真是畜生不如,才會真的将那盒沉香送過去!”

撂下這句後,他拂袖而去。

柳清和愣住,她沒想到安易旻竟然會真的跟她發脾氣,可是還來不及生氣,她就反應過來剛才安易旻說的話裏的‘唯一的孩子。’

她心髒頓時一顫。

他…他都知道了?

安易旻從柳清和的院子逃也似的走出來,他的心很亂。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高姨娘興許沒用那個香,所以她現在安然無恙。

他随意亂走,竟不知不覺間,又到了高姨娘的院子外面。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坐在高姨娘的房間裏了。

高惜玉目含警惕地看着他。安易旻渾然不覺。

“上回給你送的香,你可用了?”

高惜玉下意識搖頭,緊接着就反應過來,安易旻要是知道她沒用那個香,不知道會使出什麽別的手段來呢。

“大爺,我…”

高惜玉還沒說完,安易旻擡手打斷她。

“我昨天聽大夫說起,懷了孕的人不宜用沉香,這香放在你這不好,還是先還給我,等你将孩子生下來了,我再給你尋合适的香。”

高惜玉聽着安易旻的話,不由得疑惑,安易旻這是什麽意思?要将香拿回去?

她走進內室,将香取了出來,遞給安易旻。

安易旻打量了幾眼木盒,見完好無損,果然高姨娘沒用過這香,難怪她沒有異狀。

拿到香,安易旻又小坐了一會兒,才走了。

高惜玉有些弄不懂安易旻這個舉動,她問秋玟,“你說安易旻這是什麽意思?”

秋玟搖頭。她也不知。

“去跟大奶奶說一聲。”高惜玉如今完全信任柳清越,或者說,在這諾大的安家,她只信任柳清越。她說不清是為什麽,明明她和柳清越應該是站在對立面的,可是柳清越卻奇怪地給了她莫大的安全感。她莫名就相信,柳清越不會害她。

就連高氏她都不怎麽信任,高氏肯将她帶來,也不是什麽祖孫情深,高氏就是想利用她來牽制喬氏罷了。可惜她沒那個本事。高氏也看出這一點來,已經将她當成棄子。

柳清越知道安易旻将香要了回去之後,也是有些不明白安易旻的用意。不指望他是良心發現,一定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

柳清和消失不見後,柳家那邊暗中着急,雖然真的對這個女兒失望,但是血濃于水,也不是說不管就不管的。雖然派了人找,但是也沒想到柳清越這裏來,畢竟姐妹倆關系水深火熱的,不指望柳清越知道柳清和的消息。

安家的下人雖然知道柳清和就待在他們府上,但是因為喬氏的嚴令,都不敢往外說。

不過也有例外。

負責清理馬桶的馮老婆子就是個嘴不嚴實的。她當年也是在主子身邊伺候的,只是因為嘴不嚴,愛說道,被主子抓了個正着幾次之後,就被打發來洗刷馬桶了。

可是即使這樣,她還是死性不改。

幾家負責運馬桶的婆子閑暇下,湊到一堆說東家長西家短,時不時有幾個婆子說出主家一些見不得人的事來分享,引得衆人哈哈大笑。

這故事有真有假,就是為了博人一笑。別人笑了,好奇了,說的人就十分有成就感。

見一個婆子說了主家老爺偷人的事惹得衆婆子心領神會的笑,馮婆子不以為然,“這都是什麽司空見慣的事了,有什麽了不起。”

那婆子素來和馮婆子不太對付,她聽不得馮婆子嘲諷,冷笑道:“那你倒是說個新鮮的,我們也開開眼界。”

馮婆子得意極了,這消息可是她今天不小心聽到的。

“城西有個趙家,剛死了趙二爺那家你們知不知道?”

有人點頭有人搖頭。

馮婆子拿眼睛角瞥了衆婆子一眼,這才神神秘秘道:“趙家二夫人,如今在我們府上住着呢!”

這消息着實新鮮,當即有婆子追問為何。

馮婆子早就憋不住,有人一問,就将自己知道的都抖了出來。

“嘿!說來可真是新鮮,聽說那趙二夫人是我們大奶奶的親妹子,那趙家二爺死後,趙家就将趙二夫人趕了出來,你道為何,聽說那趙二夫人極不檢點,還沒出嫁就跟人有了收尾。被趕出趙家之後,娘家也不收留,這不上安家來投靠我們大奶奶來了。”

先前那婆子聽到這,嘁了一聲,“還當是什麽新鮮事呢,就這樣也值得拿出來說道?”

馮婆子哪受得住這種蔑視,她情急之下,放了大招,“聽說那趙二夫人壞了我們大爺的孩子!”

此言一出,幾個婆子都驚住了。

馮婆子本來不想将這個消息說出來的,畢竟這是安家的密辛,要是被安夫人查出是她傳出去的,少不得要被亂棍打死。

幾個婆子一聽竟然是這種沒命的事,都不做聲了,一哄而散,剩下馮婆子留在原地惴惴不安,她冷不丁抽了自己兩巴掌。

“你這張臭嘴啊!”

趙家被趕出去的柳家姑娘,如今在安家,還懷了安家大爺的孩子的消息不胫而走,沒兩日就傳遍了全城,還越演越烈,說得有鼻子有眼睛,十分生動。

這樣的新鮮腌臜事真是很多年難遇到一次。

外面炸開了天,安家裏面也炸開了天。

“這消息是誰走漏出去的?”喬氏面色鐵青地坐着,底下呼啦啦跪了一屋子的人,沒人說話。

“不敢承認是吧,我遲早要查出來,到時候,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周氏撂下狠話就打發人去外面跪着。

她閉着眼睛,思前想後,這個人,是安家大奶奶柳清越無疑了。只有她最見不得柳清和,這消息傳播得如此之快,沒人在後面做推手,她才不信!

“去将大奶奶叫來。”

柳清越來之前就聽碧環說起了,也猜到了喬氏叫她去的由頭。

她剛踏進外間,丫鬟正在給喬氏擰手帕敷額頭,想來是頭疼得不輕。

見柳清越來了,她将丫鬟推開。

“清越,你老實告訴我,清和在安府的消息是不是你散播出去的?”

柳清越心道果然。

這一家子腦子都不是很靈光,這個時候,喬氏想的不是怎麽去解決問題,而是将她叫過來進行莫須有的責罵。

喬氏是真的頭疼,她能想象到安家名聲已經臭成什麽樣了。

為今之計,就只能讓柳清和這個姐姐站出來,對外面宣稱是她心疼妹妹,才将妹妹接到安府來的。這樣雖然不足以堵住悠悠衆口,總算能将安家的名聲扳回來一些。

柳清越好整以暇地看着喬氏,也不說話。

喬氏被她看得心裏發毛,苦勸道:“親姐妹本就沒有隔夜仇,你又何必這樣傷敵八百自損一千呢。你出去聽聽,外面的傳言到底有多難聽!”

柳清越淡笑,“有多難聽嘛?不就是說柳清和懷了安易旻的孩子嗎?我看你知道柳清和懷孕的時候高興得很嘛。有大胖孫子抱着,還怕外面說得難聽?不能夠!”

她話裏的冷嘲熱諷喬氏聽出來了,喬氏黑了臉。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是旻兒的正妻,旻兒這樣被人非議,你就不嫌丢人?”喬氏暴跳如雷,就差指着柳清越鼻子罵了。

柳清越好笑,“連安易旻都不嫌丢人,我又沒将人家有夫之婦的肚子搞大,我丢什麽人?再者說,你現在知道丢人了,當初硬要将柳清和留下的時候,就沒想過丢人?”

喬氏氣得臉都紫了。她做媳婦的時候,大氣都不敢在婆婆面前喘一下,這個柳清越卻敢和她叫板。

“反了天了!你這是在跟長輩說話?”

柳清越嗤笑,“那也要看是什麽長輩了,若是那種恬不知恥的長輩,恕我直言,她還不配!”

“你!你!我…”喬氏即将爆發的前一刻,她突然意識到,現在安家還需要柳清越來救命,若是此刻将柳清越惹惱,她鬧将出去,安家才是真的沒了翻身的機會。

她深吸了一口氣,硬生生地将怒氣壓了下去。

她擠出笑容,“清越啊,我說你都是為了你好,自從你嫁進我們安家,我是真心将你當親女兒看的…”

她還沒說完,柳清越就冷嗤道:“親女兒?你會容忍你親女兒的丈夫勾搭她親妹子,還搞大她妹子的肚子?難怪安易旻這樣不知廉恥,原來是你安家的家風!”

喬氏臉由紫轉綠,勉強道:“先不說這個。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由你出面澄清,旻兒和清和清清白白,是你接了妹妹來安家做客,念着姐妹之情才收留她的。”

柳清越像看傻子一樣看着喬氏,“你覺得我像是那種會将委屈打碎牙齒肚裏吞的人嗎?不要說傻話了,我沒落井下石,已經是因為我心地善良了。”

喬氏臉色頓時一僵,随即惱羞成怒。

“柳氏!你別得寸進尺,你如今住的是安家的房子,吃的是安家的糧食!安家有難,你就想袖手旁觀?早知道,我兒當初就不該娶你這樣一頭白眼狼!”

柳清越站起身,本來是要走了的,但是一聽喬氏這樣咆哮,她轉過身。

沉寂許久的系統此刻似乎意識到危機,它哔哔的響起來。

“宿主請冷靜!宿主請冷靜…”

但是柳清越絲毫不理會,她一步一步朝喬氏走過去,喬氏看着她冷酷的眼睛,忽地想起來那天她往柳清和頭上砸花盆時的冷酷勁來,心裏不由得害怕,她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兩步,吞了口唾沫,“你…你想做什麽?”

柳清越大步越過她,朝一處走去。

喬氏經常在這間暖閣裏處理事務,因此榻頭的小幾上擺着筆硯。

柳清越捏起墨錠随手摸了摸,餘光瞥見喬氏落在榻上的一方白手帕。

她一把将之扯過來,揮毫幾筆成書。随即她将筆扔下,轉身走到喬氏跟前,将那白手帕扔到喬氏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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